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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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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鮮出爐的“小魚缸”裏巡視了一圈後,消化肚子裏那滿滿登登的丹藥的同時,魚歡歡搖晃著尾巴,美人還是蠻不錯的嘛,至少比裝在茶壺裏,讓魚有安全感多了。

瞧,那底下的鵝卵石,嗯,長的多圓。

她實在是誇不出口了。

一抹白衣從魚歡歡面前飄過,緊接著,她便連魚帶缸進了某人的手中。

魚歡歡悄悄的觀察著“美人爹”,手中空的,那就不會再餵自己一肚子藥了,只不過變成了曬太陽。

這也是她沒想到的。

半個月了,白珩每天“強行”投餵完她,正午時分,最最最熱的時候,去屋前曬魚。

曬魚不說,魚魚旁邊躺在躺椅上,在大樹乘涼的那個,“多曬曬太陽,說不定你還能長高點,不好嗎。”

這是嘲笑吧,是吧是吧。

她不矮,明明上次化形的時候,她看了下,也,也還是挺高的嘛,她只不過是沒你們高,而已,僅此而已。

白珩從幾個小泡泡中,也能知道,這小魚絕對不是在誇他。

嘴角的笑意越發的大了,“你看你高興的,好吧,今天我們多曬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你怕是想要魚死。

當機立斷,魚歡歡直接裝死,看著水面上翻著白肚皮的小家夥,白珩轉過頭,不忍直視。

“唉,這是怎麽了?”

魚歡歡:你明知故問。

白珩還在順著說下去,“不如今晚,為你火葬吧。”

生死面前,她選擇屈服。為了證明自己身體倍棒,一骨碌的,魚歡歡在魚缸裏游了好幾圈,活蹦亂跳的,就差跳出魚缸,給他表演個雜技了。

雖然,她也不會。

白珩磨了磨牙,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嘖,這突如其來的食欲,真是,讓人煩躁啊。

生物對危險的本能,讓魚歡歡感受到身後的視線,滿身的鱗片都快炸起來了,這怕不是想把她生吞活剝。

嚇得魚都不敢動了。

再多的想法,在看到這條傻魚一臉安詳的翻出白肚皮的那一刻,都全部扼殺沒了。

魚歡歡:招不再多,好用就行。

白珩不知道這算不算她獨特的自救,但,很明顯,她成功了。

現在這魚裝死都上癮了,白珩深思了一瞬,覺得自己有必要管教管教,不能讓她落下這個壞毛病。

這邊想著,手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自發的伸了過去,按了按小魚肚子。

一人一魚相視一眼:……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兩人之間的關系,盡管本來就岌岌可危。

等牧雲箏清點完自己的小藥庫,差點沒維持住仙人之姿,要不是徒弟們都在,牧雲箏恨不得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丹爐,放聲大哭。

不過,現在雙眼通紅,一副死了天帝的模樣,也差不多了。

小徒弟輕聲的拽了拽自家師父的衣袖,“師父,剛練好的藍色丹藥,也,也丟了一粒。”

!!!!

“你再說一遍?!”

牧雲箏的嗓音瞬間拔高。

小徒弟一臉的視死如歸,“師,師父,藍色丹藥,丟了。”

撲通,這下牧雲箏徹底坐在地上了。

稍微想一想,便知道這是誰拿去了。牧雲箏捂著心口,深深覺得自己離歸天有盼頭了,甚至覺得自己看見了那個死閻王的臉。

錯覺,都是錯覺。牧雲箏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揮退了小徒弟們,獨留他一人,這才給白珩發了訊息,“白珩啊,你看我還有活著的必要價值不……”

牧雲箏:他這日子,可真有盼頭。

這不直到過了半個多月,牧雲箏才鼓起勇氣,來負荊請罪。

帶著兩壺好酒,在茗蘿境外躊躇了好久的牧雲箏,口中念叨著,若湊近了,便能聽到。

“那藥萬一沒被白珩拿走,我心虛什麽。”

“你是傻子嗎,當天只有白珩去過。”

“就算他拿走的,他也不一定會吃啊。”

“他什麽人,你還不了解嗎,那天的口氣,那聲冷笑,不都是讓你自求多福。”

曲玄撒完歡,正要要去找些樂子,就看見了這麽個傻子。

這不是瞌睡了,給遞枕頭嗎。

曲玄二話不說,繞到牧雲箏身後,趁其不備,打其三寸,對著牧雲箏腰就是一蹄子。

曲玄:給小爺進去吧你。

踉踉蹌蹌的,牧雲箏最終撲在了柔軟的草地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此生不會再有比這更丟人的時刻了。

這邊曲玄同牧雲箏的動靜,終於引起了那邊“和諧”曬太陽的一大一小。

兩人齊刷刷的望了過來,然後,白珩默默的拿出了留影石。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牧雲箏抱著魚不死,反正他這張網是破了的心態,不顧頭上的草葉,將兩壺酒舉了起來,“喝一點?”

曲玄:……他這一腳,還是踢輕了啊。

要論曲玄同牧雲箏的恩怨,還得從兩人初見時,那一炸之仇說起。

當年牧雲箏在醫術上還未有建樹,炸爐也是時常有的事,只不過他好面子,不想讓人知道。

於是,牧雲箏想著白珩這兒人少又清凈,便同白珩好說歹說的,在茗蘿境蹭了個地方——煉丹(爆破)。

白珩嫌他太過聒噪,當初也就隨手指了個角落給他。

但不知是曲玄失誤,踏進了牧雲箏的煉丹(爆炸)範圍。還是牧雲箏找錯了位置。總之,當年白珩趕過去時,看到那兩個黑咕隆咚扭作一團的“東西”,差一點沒把他們兩個一起人道毀滅了。

這件事過後,兩個人就結下了梁子。

牧雲箏一手在寬大的廣袖下揉著腰,另一邊斟酒,“阿珩,這是今年新釀好的歲棉酒,我想著你定會喜歡。”

白珩轉著酒杯,聞著酒香,確是今年的極品歲棉酒,但他晃了晃酒杯,又放回了桌邊,“不急。”

不知說的是酒,還是其他。

牧雲箏也顧不得揉腰了,連忙又把另一壇酒拿了出來,“是不合口味嗎,我這兒還有一壇上好的枝蘭酒。”

心裏肉痛著的牧雲箏,正極力的把眼睛從枝蘭酒上□□。想想後果,牧雲箏,這壇子酒換你狗命,啊呸,換自己一命不虧。

白珩含著笑,將酒接了過來,也不問他來意,只低頭撥弄著小魚兒。

心中有鬼的牧雲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隔上一息,便要往白珩臉上看上一看,仿佛這樣他就能安心。

沈默的時間越長,牧雲箏越頻頻的看向白珩。而被註視的那位,同自己的小魚兒玩的正好。

牧雲箏不知道這藥究竟有沒有被誰吃了,也無法判斷,他該請幾分罪。各種心思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手裏無知無覺的喝掉了半壇子的歲棉酒。

直到白珩感覺到腿上一沈,“阿珩啊,看在這麽多年我們的情誼上,不要炸了我的丹閣,嗚嗚嗚……”

眼看著下一秒,牧雲箏那哭的眼淚就要蹭到自己的衣袍上,白珩太陽穴突突的跳。

抱起小魚缸,白珩一把割斷了牧雲箏拽的那截衣袍,牧雲箏沒收住力,半張臉撲在了地上。然後——哭的更慘了。

魚歡歡在小魚缸裏無奈的吐了個泡泡,好傻啊,她變成人之後,一定不要這樣。

牧雲箏這哭聲可謂是震天響,白珩臉黑了幾分,直接一道法術扔了過去,封了他的口,“閉嘴,平白的帶壞稚子。”

牧雲箏捂著臉,抽抽噎噎的掉著眼淚,倒是消停了不少。

半刻鐘後,酒醒後的牧雲箏,望著房梁,一臉的四大皆空,可惜臉上的紅印還掛著,似乎在明晃晃提醒他,他都做了什麽蠢事。

反正臉已經丟盡了,牧雲箏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不用白珩問什麽,自己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起來。

“就是這麽回事。”牧雲箏如釋重負,只看白珩的反應,他要流露出一絲要炸他丹閣的想法,他牧雲箏就敢,抱走他的魚。

白珩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你是說,她本身缺了一魂,現在又吃了你那破丹藥,少了一魄。”

“也不是破丹藥嘛。”牧雲箏不敢大聲反駁。他本意是想煉制丹藥進行分魂,若是能夠成功,在過天劫時,分出一魂保命,這樣即便渡劫失敗,也不至於消散在天地間。

誰知道陰差陽錯的,第一顆進了小魚兒肚子,還分了一魄出去。

少了一魂一魄不是小事,白珩閉著眼推演著。

牧雲箏大氣也不敢出,雙手合十對著睡著的魚歡歡拜了一拜。

不知過了多久,牧雲箏坐的腿都麻了,白珩才有了動靜,站起身後,只給牧雲箏留了一句,“上交所有丹藥。”

丹閣,保住了。

牧雲箏臉上似哭似笑,哆哆嗦嗦的拿出玉牌,“徒弟啊,快把咱們家丹藥打包打包,送過來。”趁著那閻王沒反悔,趕快。

要在往常,白珩定不會這麽輕拿輕放。

只不過,這次這事雖然牧雲箏有錯,白珩也並不完全無辜。所以,牧雲箏該請罪,他白珩也得帶著小家夥去尋那一魂一魄。

這幾日,魚歡歡總覺得哪裏不對。似乎從牧雲箏來的那天之後,只要她一睡醒,必然眼前就會出現某人的身影。

發生了什麽呢,魚歡歡努力回想那天的事,卻只記得自己腦袋一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沒了牧雲箏的身影。

人類的情緒好覆雜,魚歡歡如是想到。

明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的某魚,尾巴懶趴趴的偶爾撥動兩下。

白珩一看這段時間常出現走神的魚歡歡,眉頭微微顰起,放下了手中的書,一把拎起魚缸,來到了院中陽光最足的地方,曬太陽。

魚歡歡:……你是多麽喪心病狂,她不過是出神多了些,你竟然想把她烤成魚幹,好狠的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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