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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米寶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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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淮這路走得有些艱難, 等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宋禾後,整個人速度更是慢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有些丟面子。

耽擱這麽久, 剛剛又聽到沿路人在討論大合唱頒獎的事, 他以為宋禾早走了,沒想到還在原地。

陸清淮默默摸了摸臉頰, 不要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刻是個什麽樣子。

只見遠處宋禾直直走了過來,仿佛被嚇到一樣, 不可思議問:“你、你怎麽了?”

她咽下口水,實在想不到幾個小時沒見, 好好一個人, 怎麽成了這個鬼樣子?

臉上青腫,嘴角還有血絲, 頭發有些亂糟糟的,身上衣服還扯破了一小塊。

陸清淮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耳朵微微發紅, 搖搖頭:“沒……”

宋禾眼神清淩淩地看著他, 就透著一句話:休想騙我。

“好吧,是有事,我、我剛剛跟人打架了。”

陸清淮吞吞吐吐地說完這話,然後毫不遲疑補充道:“不過他們是三個人,我是一個人, 總的來說還算我贏。”

宋禾無語,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發出一聲嗤笑:“那你還挺驕傲的。”

她又看了看他手上提著的東西,接過來放到自行車的鐵籃上:“你是剛剛去郵局拿了東西, 然後被人盯上?”

陸清淮這回很自覺的坐在自行車後座上, 嗯了兩聲。

“應該是, 我從郵局出來後又去了一趟廢品收購站。那三個人歲數看著不大,也就十五六歲,我被他們跟了一路,走到梧桐巷子裏就被他們三堵著。”

宋禾用力蹬起自行車:“梧桐巷子?東西有被他們搶走了沒?他們有車沒?”

陸清淮的聲音似是被風吹散了一些,聽起來悶悶的:“沒車,在廢品收購站買的東西被搶走了。”

他想到這裏心裏就抽抽疼,自己本來就沒多少錢,這下更是雪上加霜。

宋禾聽了倒是松口氣,藥沒被搶掉就好。

她心裏想著,自行車方向穩穩一轉,驚得陸清淮差點摔下來。

他看著方向愕然問:“你這是去梧桐巷子?”

宋禾嗯兩聲。

陸清淮心中頓時酸酸澀澀的,趕緊道:“咱們還是走吧,那小孩別看年紀不大,但是打架很狠。”他一個人勉強能打得過,加個宋禾恐怕不行。

宋禾嘖一聲:“走啥啊,我倒想看看……”

想看看是什麽小屁孩,光天化日之下敢這麽膽大包天。

這樣等以後她來到縣城取包裹時,也好避著他們走。

好危險啊,宋禾面上維持淡定,但心中啊啊叫,她這種包裹大戶最怕這種人了。

只是宋禾這番心理陸清淮沒get到,他其實是個很感性的人,從小到大對他好的人只有老師一家,這也就讓他對老師一家之外的人有點淡漠。

並非是不想和人家相處,也不是不懂相處,他是很怕別人關心他,或者幫助他。

他是一個很害怕麻煩的人,很怕別人為他付出,因為這樣要花時間和精力去回報人情和人際交往

老師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他,給了他新生,所以陸清淮願意放棄一切跟隨老師來到這裏,願意一生照顧他。

同窗好友因為相同的志趣走到一起,平日陸清淮受到他們的幫忙,不出一周的時間也會回報回去。

可宋禾呢?

她從前給予的幫助,陸清淮尚且能夠回報。

比如說宋禾借他一次自行車,他隔天就會幫宋禾劈柴挑水。宋禾端了吃的來,他也會到田裏捉些泥鰍送給她家。

但這次不一樣,陸清淮覺得這次宋禾是冒著人身危險在為他出頭。

這讓他心中無所適從。

陸清淮嗓子發緊,手緊攥自行車後杠,鼻頭發酸道:“別去了,咱們還是回去吧,那些東西都不是很值錢。”

宋禾奇怪:“他們不是沒車嗎?怕什麽危險。而且梧桐巷子有個小路可以去派出所,你是不是不曉得?”

這種人在縣城中她很害怕的,無論如何也得告知派出所一聲。

說著,宋禾從前鐵籃掏出個布把自己臉包著,緊接著加快速度,對陸清淮道:“你坐穩了,我快速沖過去。”

陸清淮阻擋不及,宋禾一個拐彎,直直沖進梧桐巷子中。只見前方有三個站在路旁的少年。三人在偷偷分贓呢,突然看到有輛自行車速度奇快的沖了過來,當即被嚇得一楞。

宋禾說時遲那時快,伸出手把一個黑臉少年手上的袋子撈過來,然後撒丫子地蹬自行車,自行車竟然給她騎出摩托車的架勢!

要是自行車能飛,宋禾能把它蹬得飛起!

三個少年徹底懵逼。

反應過來後氣得跳腳,拿起地上的木棍破口大罵地追了上去。

黑臉那位少年牙齒哢嚓作響,恨得牙癢癢:“狗東西,敢搶你爺爺的東西,狗崽種!氣死我了,給我還回來,裏頭有老子的錢袋!”

他氣的原地蹦了好幾下,哐啷一聲,把手上木棍往前頭扔去!

其他兩個追著跑的少年突然定住,轉頭氣急敗壞問:“錢袋!黑木頭你把錢袋放那布袋裏了!”

黑木頭臉色十分難看,大吼道:“去追啊,快去追啊,人沒影了!蠢貨!蠢貨去追!”

他喊的撕心裂肺,快要跑出巷子的宋禾聽了壓抑著發出笑。

宋禾來這裏幾年,可把縣城摸得透透的。

比如說這會兒,她就從一個小路拐去了派出所。

這三人到哪裏去追他們,都不敢來派出所追。而他們三人也不覺得她這名搶包歹徒會“自投羅網”來到派出所。

到達派出所門口後,宋禾長呼一口氣,找個旮旯角停下車,將布袋丟給陸清淮,大喘氣道:“看看啥是你的東西,還在不?”

宋禾拿起水壺,猛喝一口,擦擦嘴角歪頭看:“嗯,咋了你,不會被嚇懵了吧?”

陸清淮在後座上,直楞楞地看著宋禾,好似有些傻眼。

“看啥啊?”宋禾拿起布袋搖了搖,“你快看看東西少了沒,我得去找公安了。”

陸清淮立即回神,慌張失措地打開布袋,翻兩下,從裏頭掏出一個銹跡斑斑的手電筒。

仔細看了幾眼,怔怔道:“沒少也沒壞。”

宋禾點點頭,拿過布袋低頭翻了翻,驚喜道:“呦,還挺多東西的,這三個人也不知是搶的還是偷的,都是些值點錢的小物件,你那手電筒可能是最寒磣的。”

說著,她那掏出一個嚴嚴實實的小袋子出來,這上頭竟然還裝了拉鏈。

宋禾拉開拉鏈,眼睛驟然瞪大:“臥——的娘嘞!”

她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會失態叫出聲。

宋禾趕緊掰著陸清淮站好,然後躲在他後頭數錢。

“一塊兩塊,五塊七塊,呃……十五……十五塊八,十六塊。”

宋禾越數,聲音就越平穩。

艹,看著一張張紙幣把小袋子塞的鼓起,她還以為錢很多呢,竟然才十六塊?!

宋禾心如止水,唯有錢包裏的幾張票能讓她起點兒興趣。

這個票裏頭可還有兩張工業票和肥皂票瞧著就讓人格外稀罕。

只是也不知道這三個小孩是不是從哪裏偷來的,宋禾猶豫著能不能占為己有。

她想了想,還是把票證全部塞回錢包,然後帶著布袋往派出所走去。

宋禾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回頭看:“陸清淮跟上來呀,你這好歹也算輕傷,總得從這錢裏面抽幾張來賠償自己吧?”

陸清淮推著車跟在後頭,看著宋禾的眼神中,竟然帶著一絲絲敬畏……

——

派出所內,宋禾把贓物交給王朝明公安,認真誠懇道:“事情就是這樣的,我氣不過他們這群小孩搶人東西還敢動手打人,所以也把他們東西搶了過來,你們能找到失主嗎?”

王朝明臉色覆雜,他發現自己只要見到這姑娘,都不能喝水,要不會被嗆到。

他定定神問:“不是,小禾同志你是說你搶了他們,而不是他們搶了你?”

宋禾點頭又搖頭:“首先,是他們先搶了我朋友,還打了他。”說著,她把陸清淮拉上前一步,仿佛有些不忍直視道:“嘖嘖,您瞧瞧,外傷就打成這樣,內裏還不曉得怎麽樣呢,要不要住院?要不要開藥?甚至會不會有後遺癥,這些都要錢!”

陸清淮:“……”在宋禾淡淡一瞥之下他點了點頭。

宋禾很是欣慰,繼續道:“其次,不是我搶他們,是我樂於助人,幫助公安取得贓物,這不能混為一談。”

“最後,我能從他們手裏搶到東西,還是因為他們放低警惕,而我又有車。”宋禾得澄清一下,“這真就是意外,再來一次我也不敢。”

她就怕等會兒公安還想讓她幫忙,得先說清楚自己廢得很,幫不上忙。

王朝陽也是服了,無語道:“我認識你這麽多年,還能不知道你是啥意思。”

不就是想給朋友要賠償,又給自己要獎勵嗎?

他接著又道:“那群小孩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之前就有人報過案了,但因為他們年齡還沒到十六歲,再加上死活不肯承認,東西也找不出來,所以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宋禾心中一突:“不會等會兒還要我去指認吧?”

王朝明沒好氣看她一眼:“不需要,他們三年齡我都記著呢,昨兒就滿十六了,今天我們本來也是打算去逮他們的,怕這幾人扒火車跑走。不過現在是不擔心了,你把他們的錢都給搶,不是,都給取了來,他們沒法跑。”

宋禾這才放心,忙道:“您別透露我,我只想默默奉獻,並不看重名利。”

王朝明:“……我原本還想私底下獎勵你對搪瓷水杯的。”

宋禾表情肅然:“既然您非要給,那我肯定就收下來,不給您添麻煩。”

王朝明:“……”

從派出所出來後,宋禾得到兩個搪瓷水杯,陸清淮得到半斤糧票和三塊錢的賠償。

宋禾把自己的臉包好,深覺自己沒有白來幹這趟,好歹掙到了兩個水杯,以及在派出所中記了一筆“樂於助人、協助抓人”的話,心中就十分開心。

自行車騎出縣城,騎到鄉野馬路上。

宋禾絮絮叨叨:“遇到這種事兒咱們就不能慫,慫一次,往後來縣裏都要戰戰兢兢的。”

“看似是你被搶了,只丟了一個不值錢的手電筒,可卻放大他們囂張的氣焰,往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搶到別人(我)的頭上。”

畢竟她經常去拿包裹,拿的頻率可比陸清淮還高。

那三人連陸清淮這一米八多的大個男生都敢搶,她一個大姑娘肯定更是他們眼中的肥羊了。

宋禾胡話信口捏來:“還有就是,你是我朋友嘛,我肯定是得幫你出頭的。”

主要是沒他壯膽殿後,宋禾一個人不敢行動。

他一個人能打那三個人,還能保證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不被搶,證明陸清淮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

宋禾經過嚴密分析,才敢兵行險著,要不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險。

而且她還機智的把自己臉給包住……等等,宋禾腳下動作微微一滯,她好像沒給陸清淮包臉。

算了,就這樣吧。

……

道路兩旁有樹木,樹蔭遮下來,給他們增添了不少涼爽。

前邊宋禾不斷說著話,後座上陸清淮不停點頭說嗯,眼中慢慢浮現幾抹笑。

她好善良啊,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善良的人。

從前只覺得她有超乎年齡的成熟,做事圓滑幹練。

可這次陸清淮卻覺得看到她不一樣的一面。

好能說啊,好善良啊。

——

回到公社,宋禾在家門口停下,等陸清淮走後,抱著搪瓷水杯摸了摸,把它放在桌子上。

好了!家裏的杯子齊了,以後她再也不要跟小妹用一個杯子了!宋禾十分高興。

高興完後宋禾匆匆趕去幼兒園。

幼兒園中小孩們在上課,宋禾看到辦公室中擺著三斤的餅幹還有兩個保溫壺,心中高興立刻加倍。

宋禾眼睛發亮:“這個保溫壺可大了,比我家的還大。我家的那個好多年前買的,用還很好用,就是體積只有這個的一半。”

旁邊幾人也稀罕這玩意兒,她們自個兒家中都還沒有保溫壺,沒想到竟然在幼兒園用上了。

有了這個以後,冬天時就不要跑到宿舍那邊去燒火裝熱水。小孩們,還有她們隨時都可以喝熱水,甚至還可以用熱水洗手。

她們已經迫不及待期待冬天的到來了!

看完兩個保溫壺,宋禾又打開那袋餅幹。

餅幹是當下最流行最普遍的動物餅幹,就是餅幹上印著動物簡圖,吃著酥脆香甜。宋禾家就買了很多這種餅幹,每天晚上肚子餓了,就拿它泡牛奶喝,好吃極了。

說實話,宋禾覺得縣領導有些小氣,這三斤真沒多少,她家每次買都是一斤一斤的買,很快就吃完。

這三斤恐怕就是幼兒園每個小孩分一塊,或許還不夠分。

這次大合唱的事情忙完,幼兒園的事兒就可以告一段落。

這天,宋禾排完下周的班,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伸個懶腰回家去。

其他老師需要一天到晚跟著小朋友們待在幼兒園,但是她不需要。她又沒拿幼兒園的工資,也不怕別人不服。

宋禾回家是有正經事要幹的。

她發現在她忙得累成狗的這段時間裏,三個小孩趁著她偷偷成長了。

不過成長成啥樣,好樣還是壞樣她沒搞清楚,所以得把重心當回家庭中。

今天是周末,大中午的宋禾看著飯桌上的一盤酸菜魚,心中徹底是對大娃服了。

不是對他的手藝服了,而是對他不花費一分錢,就這麽空手套白狼搞到這盤水煮魚服了。

大娃臉上表情從期待宋禾誇他,到這會兒害怕宋禾罵他。

還頗為委屈地低著頭癟著嘴:“姐姐,我沒做出線的事。”

宋禾無語:“我知道。”

這世上還真沒有大娃掙不了的錢,在這種社會背景和她的嚴防死守、各種限制之下,大娃竟然還能從知青手中賺到東西!

宋禾真就覺得自己以後別拜財神,直接拜大娃好了。

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嘴巴:“說吧,你這又是怎麽從人家手裏摳過來的?”

大娃看到宋禾動筷子了,知道姐姐沒怪他,於是臉上表情頓時發生變化,露出個燦爛笑容。

他嘚瑟道:“楚怡姐姐他們做出來的飯沒我做的好吃。我上回看到他們忙活半天把酸菜魚做得稀爛,所以前幾天也做了一次酸菜魚,然後他們今天就又買了一條魚回來找我做啦!”

這就叫:宋大娃釣魚——願者上鉤!

大娃深深被自己的智慧給折服了。

哎,不過如今也就只能賺一小盆魚玩玩,過過癮。

宋禾面容稍稍有些覆雜。

很好,沒有涉及到錢,沒有涉及到票。

大娃幫忙做菜也只是鄰居之間幫個“小忙”而已,而他們給的魚也不是報酬,是鄰裏之間的“禮尚往來”。

宋禾搞清其中邏輯,又問:“所以你們是怎麽分成的?”

大娃樂得搖起來:“楚怡姐姐他們說隨便我,但我是想做長久生意,當然不能讓她們吃虧!所以他們是一大盆,咱們就這些。”

楚怡姐姐說他做得菜太好吃了,還說要把自家寄來的排骨給他做呢。

大娃粗略算算,依靠這門生意,他們家能省下一筆買菜錢,而省到就是賺到!

宋禾看著大娃那偷笑的表情,無語望天。

這孩子她也只能壓到這種程度了,也也算靠自己勞動賺錢,而不是像之前那樣雇傭別人抓蠍子賺錢,還行還行。

宋禾吃著飯,在心裏給大娃打個一個勾,代表他的成長還算好,自己還能把控得住。

接著,宋禾慢慢把眼光移向小妹。

可惜小妹咬著筷子,眼睛直瞪瞪看著一處,那手還在桌子上不停寫著什麽,一看就曉得她心中又在琢磨題目呢。

宋禾這會兒也不好打斷她的思路,心中暗暗記下要矯正她這個毛病。

接下來就是米寶。

宋禾看著躲避她眼神的米寶,心中一嘆。

這才是最危險的小孩,看來以後要多把心思放在米寶身上。

吃過午飯,今天輪到米寶洗碗。

他洗完碗從廚房會來後,看到姐姐還坐在院子樹下的竹椅上。

宋禾手上拿著蒲扇,慢慢搖動,眼睛半闔仿佛快要睡過去。

米寶搬把小板凳,放在竹椅旁邊,然後坐在板凳上靜靜不說話。

風一吹,把樹上藏在綠葉中的枯葉吹下來,吹到半空中飛舞幾下,然後慢慢落到宋禾身上。

宋禾驚醒似的突然睜開眼,坐直道:“米寶洗完啦,姐姐想跟你說些事情。”

米寶仰著小臉,點點頭。

他早就猜到姐姐要找他聊天了。

宋禾摸摸他的頭:“是說一些姐姐也很煩惱的事情。”

米寶頭發軟軟的,還特多特黑,宋禾非常喜歡摸,總有一種擼貓的感覺。

他的長相和宋禾三人相像,仔細看卻又有明顯不同,他好像更加清秀,眉眼處給人一種清冷感。

小時候還會有嬰兒肥,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嬰兒肥也在慢慢消失,少年氣在慢慢出現。

宋禾單看他五官,就能想象到以後米寶長啥樣,大概率長成能出道的模樣。

她定定神,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你知道外頭的情況嗎?嗯,就是咱們國家的情況,姐姐這陣子越來越心慌,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想找你講一講。”

米寶抿抿嘴,姐姐還是把他當小孩哄,一點都沒用心騙他。

心中雖這麽想著,但面上還是點了點頭。

宋禾又捏捏他的臉:“我不小大娃和小妹,是因為他們都不停廣播曉得不。只有你會聽,姐姐覺得你有睜開眼睛看外頭的世界!”

米寶無奈:“曉得啦。”

“跟個小大人似的,都不可愛了。”宋禾把他頭發抓亂吐槽。

在米寶快要受不了之前,宋禾開始進入正題,她大概的把當下社會上的事兒說了一遍。

她來自後世,知道的會更加全面一些,有的事練主任都不曉得,可她看到報紙上的人名後,就會回想起來關於這個人的一些事。

宋禾這次說的不再隱晦,而是說得很清楚很明白。

說完後,米寶聽得一怔。

好半天突然問:“那姐姐在苦惱什麽呢?”

宋禾嘆口氣:“苦惱未來唄,傅爺爺他們會回去嗎?咱們未來又會去哪兒呢,是不是一直待在平和縣,等你們讀完高中了,是去縣裏找份工作,還是回到公社,或者李家村種田呢?而且,姐姐還想著高考,還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高考呢。”

米寶表情慢慢變嚴肅,過了很久,久到宋禾以為他不想說話,沈默了,米寶才突然發聲。

他搖搖頭:“不會的。”

宋禾轉頭看他,就見米寶肯定說道:“不會的,不會這樣,遲早會高考的。”

莫名地,她聽了心臟砰砰跳:“為什麽?”

米寶手緊緊抓著竹椅把手,認真道:“姐姐,我們杜老師曾經跟我說過隋唐,我還記得,科舉制就是在隋唐才開始有的。你數數,隋唐離現在都多少年了,我們不可能越生活越回去。”

他撓撓頭,不知怎麽去把自己心中的話表達出來,半晌後突然道:“傅爺爺說過一句話,事物發展的前途是光明的,可道路卻是曲折的。我現在還沒太搞懂,但我覺得他這話很正確,咱們現在就是在曲折的道路上,未來一定會光明。”

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地上,風吹動樹葉,斑駁的陽光也隨之擺動。

宋禾楞住,她眨眨眼睛掩飾自己的震驚,又摸了摸米寶的頭。

這會兒輪到她無話可說了。

她來自後世,能知道這些很正常。

可米寶卻是土生土長的當代人,還是個小孩,他卻能琢磨出來這些東西。

傅爺爺老說米寶很善於思考,宋禾一直沒在意,因為她覺得自己一家四口都是善於思考的人。

可這……宋禾起身匆匆給自己倒了杯薄荷水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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