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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淚生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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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似乎突然寂靜無聲, 只餘海水翻騰湧動,穿透著謝卿姒遍體鱗傷的身體。

她以為再次蘇醒,等待她的將是轉世輪回。但是此刻周圍的環境既陌生,卻亦如此的熟悉。

清醒後的謝卿姒掙紮著睜開雙眼, 卻被一股力量強行圈在原地, 只得脫身。與此同時, 身處於遠處的人察覺到她已經蘇醒, 便向她緩步而來。

謝卿姒自是知曉身側突然來一人,而此人卻未令她感到恐懼,反而是格外的心安。此突如其來的情況, 令她不免蹙眉, 冷聲詢問:“我怎會到此處?你是何人?”

來人未回答,擡手施法使菩提樹緩緩落下層層疊疊的葉片,包裹著無法動彈的謝卿姒。

無限的佛力綻放著神聖靈光, 一時間覆蓋著整個佛界。正在修行的神佛們,皆面面相覷, 隨之向他二人的方向俯首行禮。

而此人見火候已夠, 緩聲喚著:“卿兒, 時辰已至,應歸原位。”

謝卿姒在他的殷切呼喚聲中,如魚得水的運用四周的佛力吸收入自個的體內。而在兩片菩提樹葉落在她的桃花眼上時,一切的前緣後事,一切的記憶, 如潮水般湧現於腦海之中。

待到記憶徹底恢覆,真正的謝卿姒。不, 應只稱為卿姒——佛界始祖的女兒,便如期歸來。

謝卿姒周身佛力漸退, 她睜開重見光明的雙眼,緩緩落下,玉足輕點地。她攬起襦裳,儀態高華的躬身行禮問候:“佛父。”

世間唯一人可擔得起謝卿姒的一聲:佛父,他便是掌管佛界的來一始佛。

但來一始佛此刻卻未再回應,只是站在謝卿姒的面前,神色覆雜的瞧著她。

一時間,高聳入雲的懸崖邊上的飛禽走獸,紛紛避到遠處。而奇花異草亦是宛如謝卿姒的模樣,低下花瓣,屏住呼吸。

謝卿姒自是知曉佛父為何擺出此架勢,但她卻倔強的與來一僵持著。

待一會兒的功夫後,她不由拽著藏在寬袖裏的纖纖玉手,輕咬著下唇。隨之她如桃花盛開的雙眼,便泛起漣瀲灩的水光,著實惹人疼惜。

而來一雖身為佛界的始祖,遠離塵俗,但眼前的人畢竟與旁人不同。世間唯他二人存在宗親血緣,血濃於水,來一怎可真的置身事外。

於是來一見謝卿姒悶聲哭泣,無奈嘆息的伸出橄欖枝,輕聲問:“卿兒,你可知錯?”

此話一出,瞬間令謝卿姒越發感到委屈,哭啼控訴:“佛父,分明是天帝卑鄙無恥。我僅是為助卿與歷劫而一同下界,怎知天帝竟趁我不備,而使存著妖邪之力的容器,融入我的體內。”

“天帝為月婭違反神界的規定,但同為父親的您,為何袖手旁觀?”

方才仍是偌大無比的菩提樹,如今見謝卿姒失去分寸,趕忙幻化成人形,兩頭勸道:“卿兒,住口,你怎可如此與你的佛父說話。”

“始佛,卿兒定是有口無心。但是,她此次的確糟罪。神界著實膽大包天,天帝怎可如此作為,不看僧面看佛面。”

謝卿姒瞧著菩提大母現身,立馬由陰轉晴,拽著她的衣角嬌怨:“菩提母,卿兒如今一思及歷劫之事,仍舊歷歷在目,不得安寧。”

“卿兒,此事佛界自是為你討一公道。令天帝知曉,他雖為天界至尊,但你卻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動的人!”

“嗯嗯,菩提母。你等著瞧,我定得將天帝一家千刀萬剮,方才解我心頭之恨。”二人你一一言我一語,越發的肆無忌憚。令一旁的來一見之,不由狐疑,令菩提大母照料卿姒的決定正確與否。

天古辰時,因妖邪之力橫生,引起各界混戰。一時間,世界失去平衡,哀鴻遍野。而來一雖身為佛界的始祖,佛力無邊,然則卻無法插手此事。以免失去公允,造成無窮的禍患。

因此待來一見到血流成河的戰場之時,竟落下一滴血淚,此便是日後的卿姒。

血淚一落,便產生心智。而來一通曉世間萬物,自是深知此淚與他的緣分。於是,盡管在孕育卿姒的萬年歲月裏,皆需自身血液的滋養,但他卻從未猶豫半分。

甚至待到卿姒長成含苞待放,亭亭玉立之時。來一方才不舍的托付給菩提大母,令她暫為養母一職。

畢竟,來一雖為卿姒的生父,但亦是得肩負身為佛界始祖的責任。卿姒自誕生以來,便已是贏家,心具佛心,深受佛界長者所喜愛。

然而隨她年齡漸長,越發顯現出其桀驁不馴,肆意妄為的秉性。但最為致命的是,當年來一始佛在戰場上產生的心魔,轉移到謝卿姒的身上。

但是,來一在孕育謝卿姒的過程中。他早已令自佛界誕生之初,便隨之而凝聚的佛丹玉,陪同在其身側,吸收心魔,直至除掉。

可直至最後,佛界眾人方才後知後覺。佛丹玉雖與謝卿姒相生相伴,助其鏟除魔力,甚至一前一後誕生於世間。

但奈何一時疏忽,尚未成人身的謝卿姒無法承受,佛丹玉無盡的佛力。最終,七情六欲被剝奪半數,導致她除卻個別身側之人外,待人格外的冷心冷情。

來一思及此,走至謝卿姒的面前為其擦拭眼角的淚,妥協道:“卿兒,如若你欲直接回歸佛界,你體內的妖邪之力,我再尋找他法,為你除掉。”

如今的境況,的確如來一所言。謝卿姒的此次渡劫並未徹底的成功,而今她仍處在修仙界的身軀之中,妖邪之力是無法輕易破解的。

一旁的菩提大母一聽始佛服軟,見謝卿姒低頭不語,慈母心切的推搡著:“你便依始佛的話,凡事自有我等為你擔著。”

“佛父,我知你事事為我考慮周全。暗自令貓生下界護我左右,在客星城的秘境中破例見我,而菩提母亦是以樹枝落葉為分身,下界化為卿家主母。但是,卿與仍在。”

“當年卿與身為佛丹玉,便為我除去邪魔。化為人形後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飽受轉移到他體內的魔力所折磨。如今在修仙界,依舊因我之事而被拖累。”

“佛父,我有愧於他……。”隨謝卿姒的悠悠嘆息聲,便得重提往事。

當年,卿與因為壓制邪魔一事,而不得不下界歷劫。卿姒本便心懷愧疚,而擔憂此事。她再得知月婭緊跟其後下界,便不假思索的一同前往。

而當時,謝夫人身懷六甲卻仍執意與,謝家主和卿家主探詢危險重重的秘境,最終導致腹中胎兒一同殞命。而待卿夫人趕到之際,亦是葬送於此。

於是來一始祖便與菩提大母一合計,令菩提葉便化為卿夫人護其身側。瞞天過海的使謝卿姒充當此家人,順勢領養而今的空竺。

只是世間規則不可違背,無論是貓生,亦或是菩提葉皆無上界的記憶。

菩提大母見來一始佛眼裏一沈,倒是不由低頭戲謔暗道:如今始佛不知是否後悔,當初令佛丹玉陪在卿姒身旁?但,菩提大母自是未敢表露出心裏的調侃,繼而告辭父女二人,令其敘舊。

“卿兒,我雖為佛界始祖,但身為人父,我亦只是初次。昔時我不知該如何撫育你,是令你承襲為父之位,亦或是如何?我一概不知。而今歷劫歸來,你卻已成長得如此之快。”來一始佛神情覆雜,撫著謝卿姒的發鬢。

謝卿姒聽著來一話裏話外的疼惜,在他庇護下的恣意順遂,與歷劫時所受的苦難,形成鮮明的對比。頓時,她的心頭油然而發一股酸澀,眼中泛起淚花再次哭泣。

而來一自是深知謝卿姒深藏心裏的委屈,不由嘆氣,但他卻未再勸解。

他只是極為慰貼的輕拍她的後背,使之周身佛力漸起圍繞著她。

沈浸在往事的謝卿姒,無形之中便感到來一給予她的寬慰。

女兒家的哭啼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她搖晃著慈父的手,討人歡喜道:“佛父,我自出生便享著富貴榮華,而我至高的地位,亦是你給予的。方才是我失言,你予我的愛,是天帝此廝人物不可比擬的。”

“佛父,此一切我皆是知曉的。待我助卿與渡劫成功之時,我便歸來佛界,常伴你左右。”謝卿姒的一番甜言蜜語,即便是身為佛,亦是不由無比動容,只願眼前的閨女事事順遂,平安喜樂。

於是乎整個佛界,甚至與其毗鄰的神界,皆受到始佛,佛力的滋潤。而坐在高殿之上與眾神議事的天帝,一時感到尤為的不安。

此時,經歷戰事後的海域,已恢覆從未有過的平靜。只見三足烏懸掛於蒼穹之上,使海面閃現光芒。

戰史一如既往的巡邏在此地,不出意外的見到,卷起海浪泡,滑滾在上方的貓生。他調侃:“貓生,魔界的待客之道你覺得如何?五十年中,你游蕩在海域地界,我可是山珍海味的供著你。”

五十年前的大戰之後,在修仙界的插手之下。海域劃分給魔界,而魔界必須撤兵,暫時停止攻打獸域。而當時的令剎,本是欲在群雄逐鹿之中,奪得勝利,但不知為何在謝卿姒消失之後,反而簽下此協議。

然而貓生並未理會,繼續漫無目的在海域附近游走,似乎在找尋何人。

戰史見此頗為無奈,當年謝卿姒落入海底之中便下落不明,各界人物皆紛紛下海搜索。但時至今日卻未得到半點兒蹤跡,依他而言,十之八九已經香消玉殞。

戰史曾試圖勸說貓生離開,甚至魔尊亦是聽到,他言明謝卿姒遇難,瞬間遭到無情的鎮壓。從此以後,他可未敢吐露只言片語。

“貓生,恰好正值我換崗,不如與我一同去魔界游玩一番,放松心情。如何?”戰史提及此事,不由感慨。回想當年,他亦是魔界大將,僅僅提及謝卿姒已亡便被發配到海域,成為巡視兵。

一旁的貓生,仍舊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只是整日耷拉著腦袋,郁郁寡歡的。如今見著戰史再次堵住他,嘮叨不止,越發心煩意亂的。於是,一溜煙的便飛躥走人。

與此同時,謝卿姒與來一始祖辭別後,便出現在海域上空。當她方想去見空竺一行人之時,手中的牽銀絲突然閃現銀光。

女子一時間停頓腳步,楞神片刻,回憶起往事:是他,朝司求。思及此,謝卿姒最終轉頭反其道而行之,前往已經離開五十年後的朝武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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