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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與他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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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卿姒輕搖團扇漫步走在客星城的主幹街道上, 恍若是凡間的世家女郎到此處閑游。她微仰著腦袋,呼吸著從原始森林而來的陣陣清風。

待到身體得以緩解疲勞後,她方才手執團扇輕拍身旁寡言少語的少年郎:“蒼暮,你今晚可著實古怪, 未聽你責怪一句, 亦未見你與往常一般跳脫, 為何如此?”

“你所言亦是奇怪, 我一句未聽懂。”蒼暮哂笑,繼而似絲毫未在意的,吊兒郎當的去攤販面前擺弄物甚。

但少年郎轉瞬間便回首, 見佳人著素衣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以往嬌艷的面容如今卻越發的憔悴, 他心中不由刺痛。

蒼暮妥協的忽視心頭的不悅,再次走回謝卿姒的身側,攜她到一旁賣零嘴的攤位坐下。隨之, 他仍舊傲嬌言:“卿姒,我雖不知曉你所言是何事, 但我可以洗耳恭聽一次。”

而便在此時, 見識廣的攤主瞧見他二人著以珍稀法衣, 配以上品華飾,其行為舉止亦似世家宗門出身的。

攤主立馬諂媚的上前勸解:“客人,我瞧您二位郎才女貌的,而此位道友雖年輕但待您卻極為真心。你若軟聲勸慰,他定立即和顏悅色。”

他話落, 甚至頗為覺得自個所言極是的瞇眼樂呵。但反觀被突然勸解的二位,少年郎睜大瞳孔, 不可置信的聽著攤主的話。

而謝卿姒倒是不以為意,擡頭瞧一眼圓滑的店主, 戲謔一笑:“店家,你覺得我與他是何關系?”

“此事為何仍需問,定然是……。”攤主得意洋洋的正妄加揣測之際,蒼暮不由連連撫額。他趕忙趁著攤主未說出口,掏出若幹的靈石交予他,堵住他的嘴。

待蒼暮擦拭完因為方才急切而冒出的汗,轉身再坐回木桌時。

他便見到謝卿姒輕搖團扇,懶怠托腮在桌面,調侃言笑:“少年郎,你可需我軟聲軟語的安撫你?”

“你若再如此,我便立即走人!”蒼暮惱羞成怒的大聲出言,隨之轉身背對笑意晏晏的人。

謝卿姒察覺到此廝的確惱怒不已,倒是識趣未再逗弄突然面皮薄的人。她拖曳素裳襦裙,慵懶的起身走至他的身旁坐下,距離適度不偏不倚恰恰妥當。

今兒謝卿姒的身體方康覆一會兒,她可未樂意出門閑逛。順便尋空竺倒是其次,其本意主要為了屢次被她敲昏帶走的蒼暮。

在屋內貓生的一番話,令她方察覺或許從始至終她的心確實冷得出奇,忽視身側之人的所思所想。

佳人思索片刻之後,手執扇面為少年郎輕輕扇去怒意。在鼓樂喧天的集市上,在圓月照映下。

女郎坐在俊秀的少年身旁,輕聲耳語:“蒼暮,我一直願身側之人一切安好,但如今卻屢屢因為我的舊疾而長年憂慮。我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在臨逝前未因我之事而波及你等人的安危。”

“現當今外界禍事頻發,你與我亦已經重聚敘舊,因此我仍舊希望你盡早回蒼家。”

然而在謝卿姒殷切期盼時,蒼暮卻怒不可遏的徒手奪走晃眼的團扇,厲聲斥責:“謝卿姒,你實在太自以為是,並非人人皆在圍著你轉。我如今到客星城甚至之後的獸域,只為去歷練,與你無任何關系!”

少年似狼崽一般在怒吼,引得旁人紛紛駐足側目。圍觀之人見蒼暮眼紅耳赤,皆以為在二人對峙的下一刻,他便氣急而走甚至是傷到謝卿姒。

可卻在僅僅的一瞬間,佳人躊躇不決,蒼白的面色越發差勁時。少年郎終究無法與謝卿姒再爭執下去,他一身怒氣的大步到她的面前,雙手握緊拳頭。

在眾人以為他年輕氣盛,恐傷到眼前柔弱的女子,立馬紛紛勸:“道友,我等人瞧女修身體弱,你可勿動手。”

但未等他話落,圍觀的人群皆發出一陣驚呼。只見蒼暮在眾目睽睽之下,霎時緊緊的抱住謝卿姒。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廝卻一個勁兒的哭泣。

他眼眶紅潤的同時,仍心不甘情不願的惡狠狠恐嚇:“在虛悟的房內,你命貓生敲昏我。連夜令人帶我返回家門,你可詢問我的意見?你卻再次重操舊業,只為隱瞞你體內的妖邪之力。”

“你我一同成長,自幼的情誼。但你卻從未顧及我的感受,你可知,你在我心裏的意義!”

在蒼暮控訴之下,佳人心尖泛起苦澀。她素手輕撫他的後背,言語哽咽:“對不起,暮暮。”

少年郎一聽到此昵稱,面潮紅潤。無論是幼時,亦或是現當今蒼暮的面容皆秀氣得似女兒家。

在他二人初次見面時,謝卿姒便以為是女伴兒,為以示親昵便喚他:暮暮。待到熟知以後便以此逗弄他。而如今年歲已大,她已經極少如此叫他。

此刻早已長成,高出女郎一個頭的人,竟開始扭捏:“卿姒,我十分擔憂你,你便令我陪在你身旁,好不好?”

眾人方才仍在憂心忡忡今日鬧出事兒,未料到,男子反轉如此之快,令人瞠目結舌。甚至在場的女修紛紛面帶羨慕的瞧著謝卿姒,她身旁竟有如此貼心的人。

謝卿姒自是察覺到圍觀人群灼熱的目光,不由頭疼得厲害,低聲細語:“蒼暮此時回到客棧再議,暫且先離開此處吧。”

然而少年郎卻覺得她在拖延時間,借此機會再誆騙他。正想再駁斥她時,他便見到在遠處街道上正鬼鬼祟祟的月伍。

蒼暮見勢不妙,亦是只得咽下心裏的委屈,趕緊談及正事:“卿姒,此事可以暫且擱置,但無論如何我定得待在你身旁,你記牢實了。”

“如今你得與我先離開此處,去瞧一瞧月伍在謀劃什麽幺蛾子。”他徒然湊到謝卿姒的耳根前提及此人,她黛眉瞬間一皺,但凡月婭在的地方便禍事頻頻。

今兒蒼暮本可以道出心中的苦水,令謝卿姒知曉自個的錯。如今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出密謀叨擾,蒼暮厭惡月伍至極。

但他仍舊得謹小慎微的攙扶著佳人,一路尾隨在月伍的身後。

此時他二人早已遠離密集的人群,跟著月伍七拐八拐的走到臨近城外的獨居院落。

月伍小心翼翼的回頭巡查四周,是否被人發現,行為詭異得緊。他甚至故作在宅院前面逗留,購置攤販的物品。確切無人跟蹤後,他方才安心的進到院內。

蒼暮見勢便將踏上房頂,悄然無聲的去窺探此處暗藏的秘密。

但卻在此時謝卿姒突然察覺出異常,立馬制止住他:“如今我身體虛弱,稍微有風吹草動,我便越發的不適。我一靠近此處的住所法力便紊亂,其中定然有蹊蹺。你且先在房子的外圍細致的探究一會兒,再進去。”

“卿姒,你先到一旁坐著等會吧。待到我探尋到房屋內不為人知的事兒後,我再告知你便是。”蒼暮聽謝卿姒言及身體狀況,心中驟然揪緊。他生恐其出事兒,立即勸解道。

可病弱的人卻甩開蒼暮欲攙扶她離開的手,擰緊眉頭反駁:“區區月伍我尚且未放在眼裏,你何懼之有?”她狀若岔開話題,令蒼暮轉移註意力。

而少年郎聽她如此嬌縱之言,亦是升起惱意,只得憋屈的回覆:“行,倘若身體一旦不適,定得及時知會我一聲。”

“懂得,懂得。你趕緊去瞧一眼到底是何物在作祟。”謝卿姒緊跟在蒼暮敷衍了事,令他不由扭頭按照她的吩咐辦事,不欲再與她待在一塊。

佳人自是知曉他負氣,卻未在意。畢竟,她雖然未將月伍似作威脅,但是他的主人——月婭,謝卿姒待她可從未松懈謹惕的心。

在謝卿姒的眼裏,蒼暮心性張揚莽撞。倘若未在一旁盯著他,一招不慎他便落入旁人的陷阱或是闖出什麽簍子。

在她思索的時候,蒼暮正手執本命法器——密子陣在看似破敗,空無一人的院落四周悄然查探。

果然在片刻之後,在密子陣的威力影響之下,於房屋的外圍便閃現一道防線。他與它保持一定的距離,檢查一番後方才在心中斷定破解的方法。

隨之他趕忙返回到謝卿姒的身旁,低聲交代:“阿姒,此住所的確設下陣法,一旦他人入內,屋內的人便立即可以察覺到。你且在原地等我一會兒,我得去破解設下的障礙。”

“恩,記得註意安全。”此事在謝卿姒的意料之中,她倒是未驚奇。

蒼暮見她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樣,不由一笑:“早有一日,想必月婭最後悔的便是與你為敵吧。”

但願如蒼暮所言,她可以等到那一日。謝卿姒心裏雖徒然低落,可卻仍執起團扇遮面,戲謔一笑:“別貧嘴,走吧。”

在蒼暮不悅的走之後,謝卿姒站在房外的一處拐角,再堅持不住表面的無事,掏出手帕再次咳出斑斑血跡。

此時此刻本是可以撫平心裏浮躁的清風,亦是令她感到寒冷,身體瑟縮。

墻角的陰影籠罩著思緒萬千的佳人,今兒日她向身旁的人言盡心裏一直想與之說的話。呵,甚至言此事為交代身後事亦不為過。但是,她真是心有不甘,短短的一生竟如此命途多舛。

謝卿姒思及至此,加之口中濃重的血腥味。她不由捏緊手中的團扇,輕敲墻面,以解心頭無盡的怨氣。

“卿姒,你在此處作何?”正當謝卿姒憤懣不平之時,身後徒然傳來一道聲音。頓時令她心裏咯噔一下,但她亦是悄無聲息的立即調整狀態。

佳人執團扇輕搖,施施然的轉身正視來人道:“月婭如今夜已深,你竟仍舊到此般荒僻的地方巡視。你可著實殫精竭慮為所屬的城池,真不怕早亡嗎?”

來人正是方趕到此處欲與月伍會合的月婭。

她在望宿客棧內雖聽到大堂之人,批謝卿姒的命局即將走至盡頭,因而得意不已,恨不得馬上到她的面前一探究竟。

但月婭思及日前突然到訪月家的人,此人定知曉關於謝卿姒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在今兒入秘境時,她便令月伍徹底盤問亦是隨行的此人。

如今月婭欲先搶占先機,扒下謝卿姒身上隱藏的事兒時,卻在此地碰到她。此時她不宜令那人暴露,一見到熟人站在那人的住所,她便知曉此事不妙。

於是月婭未考慮分毫的,立即快步走向謝卿姒。但月家主未想到,她竟一如既往的伶牙利嘴,刺得人暗恨。

可月婭卻未面露不悅,反而和氣:“卿姒,你所言可真重。我今兒可是一直惦記著與你已有一段時間未見,而今從秘境回來便渴望尋到機會與你敘舊。”

“哪曾想到,我方一出房門便見你與蒼暮急匆匆的離開。而且更令我意外的便是,我竟聽到有道友批命,你如今已經病入膏肓了。”

月婭在最後一句似有似無的加重語氣,眼神緊盯著謝卿姒蒼白的面容,欲從中瞧出她的慌亂。

然而,得到的只是謝卿姒嗤之以鼻的輕笑:“許久未見,你待人仍是如此的赤誠,何事皆插手一二。”

隨之,她再執扇哈笑:“月婭我方才所言,你覺得在理嗎?畢竟,當初你若不是此般心善,月家的家主之位便與你毫無關系吧。”

“我一向善待手下之人,否則該如何服眾呢。”月婭嘴皮子的功力,與之謝卿姒不相上下。瞧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針鋒相對,任何一方皆未落下乘,可著實令人佩服。

而此時謝卿姒雖素面朝天,但站在月婭的身旁其風華仍舊碾壓她。

佳人輕撫扇,桃花眼勾翹得攝人心魄。但她卻渾身散發著冷意,絲毫未掩飾對眼前惺惺作態之人的殺意。

可月婭卻並未畏懼,反而與其杠上。她倒要瞧一瞧,謝卿姒一副軟弱無力的模樣,可否抵擋得住她的殺招。

令修仙界眾人艷羨的兩方人物,此刻卻在人煙稀少的地界,劍拔弩張的欲令對方身消道殞。於此深夜之下,究竟結下何冤何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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