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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折玉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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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 李公公正領著若幹秀美的俏宮女,緩步踏上古色古香的高閣內。

他一行人手中皆捧著宮中內外的特色菜。而待他步入裏間時,樂師早已輕撚挑動琴弦,為今兒踐行宴席的在座之人奏曲鳴笛。

見到本該氛圍濃厚的家宴, 此時卻在無形中透露出幾分詭異。

李公公暗道:不妙, 便吩咐宮仆們整整齊齊的站於一側。

隨即彎身弓腰去尋安公公, 讓他拿定主意。瞧他正在為陛下、佛子等人斟茶伺候, 趕忙一頓擠眉弄眼的示意安公公前來。

而安公公待完成手頭的活計後,便讓宮女暫且頂替他的位置,悄無聲息的退下。

一到李公公的面前, 白面褶皺皮立即顯露不悅之色, 惱其行為莽撞。

於是向他咬耳低語:“窩囊的小子,派你前去領膳食,如今縮在此處作何。怎的何時才能令我省心。”

小李公公急忙賠笑, 花言巧語:“幹爹,我可著實是冤屈。如若不是方才, 陛下與佛子生有嫌隙, 他二人爭鬥, 我怎會畏縮不前。”

“膳食早已準備妥當,但不知此時開宴是否合適,便欲請您定奪。”

安公公聽後,倒一改此前的糟心,反而誇他機敏謹慎。

畢竟, 方才之事,亦是令他心驚不已。此時仍能從朝武帝的俊面, 及佛子長年撚珠的手上。清晰可見他二人持劍,劃破對方的血跡。

引起此事的起因, 無非便是方才朝司求與謝卿姒舉止間甚為親密,惹得空竺不喜。

今兒朝武帝雖被謝卿姒勸慰住,但卻是為安撫女子所為。以免她氣急攻心,傷到身子。

因而在高閣臺上放祈願燈時,他便瞥見低下的空竺正一眼殺意朝他看來。

正巧趕上,今日亦是心生憤懣的他。

隨即朝司求便以朝臣前來稟告,有緊急的政務必須得盡快處理為由,先行離開一會兒。

繼而吩咐安公公領謝卿姒到暖閣內,甚至暗自告知。不得讓女子隨意出閣,以避免她得知下方之事。

於是今夜的宮中人,除卻欣賞到萬盞天燈以外。便是見到帝主與佛子,刀光劍影間的征戰殺伐。

宮人只見風吹玄衣起,雪落青絲寒。帝王持劍自高閣上而下,拖至而行的劍刃於珍稀的木臺階上,發出令人膽怯的聲響。

而於平地上的佛子,他斂下佛珠玉,白衣輕走動,折一青木竹。

待到朝司求亦是下到地面時,二人已然劍拔弩張之勢。但尤為明顯可見的便是,空竺再無方才的一絲情緒外露,視若無其事一般。

但倘若他此時手中未持有一青竹為劍,便真如其所表現的一般。

不知為何,位於一旁的君行鶴卻在此時此刻再未發表任何意見。或許在他的心中,亦是讚成此一戰。

畢竟於男兒而言,佳人未爭取得,便已然是件憋屈之事。如若就此輕易的讓膈應他的人離開,朝武帝日後可真得郁郁不得志。

而除卻君行鶴之外,尚且可勸解一二的便是長者李雲機。但他亦是覺得,無論是朝司求亦或是空竺,於平日皆是不顯山露水之人。

今兒他二人倒是稀罕的失去分寸,趁此機會,任意比劃幾下亦是尚可理解。

因此,於紅墻高瓦的場地上。

便出現一朝臣一老者旁觀,一帝王一佛子爭鬥不休。當然,倘若此時未如此這般關註戰局,便更是極佳。

只因一時不察,竟然讓一肥熊。趁著眾人未留意,便快速的偷溜至高閣之上。

然而,各持武器的人,真當是無心去理睬貓生。此刻雪漸落,室外是越發的寒冷,但他二人皆未在意。

朝司求提起手中長年征戰沙場的劍,直指前方的空竺,嗜血之氣徒然湧現。絲毫不似方才揮劍指向謝卿姒的一般,摻雜覆雜的心緒。

此時他渾然天成的帝王威儀,盡顯無疑,沈聲言:“空竺,臨別前便讓朕與你一較高下如何?”

僧子未語,低頭瞧一眼節節分明的碧竹。隨之其似若細薄凸骨的手,輕撫斷竹,於剎那間擡眼看向朝司求。

昔日清冷的人,如今只需靜立於此處,便似早已定乾坤。但他卻未出言不遜,甚至分毫未有法力的跡象。

唯餘前方的朝司求知曉,空竺的心裏從未消平對他的殺意。

佛子周身若隱若現的戾氣,及其折竹應戰的舉動。早已可見,此廝存有墮佛之相。

而此時,方才見他肯輕言:“朝司求,從最初始便已註定你此局必敗無疑。但,為使得你心服口服我便應你一戰。”

可他的話卻見得停,隨後宛如陳述事實一般,再緩緩開口:“畢竟,從今以後,你便與我一行人再無緣相見。”

“呵,大可不必言之鑿鑿。一切為時尚早,一切皆有可能。”

只見二人皆不肯低頭示弱,在朝武帝反駁空竺的話後,便瞧見僧子似若毫無在意的只是回以輕笑。

但是,在下一刻。圍觀之人便聽到他回覆:“便如你所願,戰吧”。

佛子話落,而朝司求亦是不再拖延。倘若再耽誤下去,讓正處於暖閣中的人知曉,便不妙。

二人雖是互為敵人,但在此事上皆心存默契。只見朝司求與空竺全然不顧及其他,竭力打擊對方,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速戰速決。

雪勢漸大,僧子著以白袍似與雪色融合,但是其薄唇卻赤紅如滴血。手持青玉竹,步步緊逼朝司求。

但戰事卻選非如此簡單,空竺雖常年修行,身懷無盡修為。可如今他為公平起見,只以武力為之。

而昔時的朝司求卻是於馬匹上行走之人,他少時便日夜抗擊兇悍的外敵來犯。斬斷敵方將首,領軍突擊士兵的圍攻。

相比較而言,二人身處的環境優異,空竺的尚且更勝一籌。

因此,只見朝武帝發狠的揮劍。他誓要讓心中壓抑尤為已久的火氣,皆在今兒日發洩出來。

利劍在雪夜之下閃現刺眼的光,令它的冷酷無情越發凸顯得淋漓盡致。

與此同時,空竺竟突然被劍刃劃破手,血珠瞬間滴落於劍上。甚至於一旁的李雲機亦是不可置信,他聽修仙界傳聞。

空竺方長些許便已獨自外出,於妖獸作戰。如今為何竟然出現這般境況。

唯一可解釋的便是,佛子的心已然是因閣中人生亂,失去陣腳。

然而,此刻險勝一招的朝司求見到此景,今日的郁氣可是暢快淋漓。

他口吻亦是不免譏諷:“空竺,如今你的心裏可是滋味?你可仍能保持得住,你的冷靜克制呢?”

可便見僧子眼裏越發的晦暗,甚至根本未在意面上的傷痕,絲毫不作處理一下。

佛子聲音低啞,恍若生起邪氣一般言:“朝司求,待會請記住你此時此刻的話。”

話落,他手持的青玉竹再現淩厲之勢。佛子赤血薄唇輕勾起,桃花眼低壓倒是越發凸顯邪性。

朝司求瞧他一改往日的作風,亦是無所畏懼。甚至心底早已經更加興奮,眼裏躍躍欲試再戰。

畢竟,真正的殺場才正式的開始。如若一直如方才一般,毫無波瀾,可無甚意思。

但已經興致上頭的佛子、帝王,可未知曉他二人的所謂男兒間的弒殺爭鬥,早已被一叛徒前去告狀。

現如今,暖意如三月春的高閣裏,一嬌人正慵懶的斜靠在方才故作裝病的軟榻上。方欲想趁朝武帝離去,施展體內的靈力,調理一番。

誰知一肥熊便急匆匆,十分振奮的沖破,安公公事先派人堵住的樓道口。

安公公見狀,趕往派宮人前去阻撓。而貓生根本未曉得朝武帝下令,禁止隨意進出,以防他人告知謝卿姒下方之事。

因而貓生見到大批人圍堵他,便在高閣內到處蹦跶。一時間,搞得場面人仰馬翻,鬧得女子心裏的火氣是越發的旺盛。

隨之甩起衣袖,起身走至閣外間,出言制止:“安公公,你且住手。”

閣內眾人聽到謝卿姒發話,見她面帶惱意。立馬手忙腳亂的停下,皆噤若寒蟬的不敢再動彈。

果不其然,下一刻後,女子便厲聲斥責:“貓生,我瞧你整日是閑得慌,欠收拾。”

然而,貓生慣是皮實的主。聽她此言雖禁不住受到驚慌的咽口水,但一想到空竺與朝武帝二人正在背著謝卿姒鬥毆。

繼而,告密討賞的心思,立馬再次迫使他,一步再一步的挪到女子身側。他兩爪老實的放於腹部前,圓毛面嬉皮笑臉,再以肩膀輕碰她幾下。

謝卿姒被貓生鬧得著實不解其意,發出不耐煩的語氣:“作何?”

“真欠收拾不成!”

於是今兒以淺湘妃色系的豆蔻塗然的指甲,此時便用以掐他的毛皮。

隨即閣內便響起一陣嗷嗚的叫聲。安公公等人見此皆不寒而栗,暗裏慶幸:幸虧貓生扛著。

而只見貓生亦是氣得跺腳,但女子作勢便將再回到裏間休憩。可他怎肯,委屈倒是受到不少,獎勵尚且未得到呢。

立馬趕到謝卿姒的面前,於女子掌心比劃不止。

她一聽此,不由突然握緊手,而貓生再次發出一聲慘叫。但隨之而來便是毫無波動,恍若與她無關一般,甚至未肯走上閣臺去觀察一番。

甚至引得李公公困惑不已。如若謝卿姒無甚在意朝武帝,他尚且可以理解。但是此時此刻於下方爭鬥的一方是空竺,她怎的這般漠然置之。

李公公不顧安公公的阻攔,禁不住上前詢問:“仙子,為何這般淡定?”

謝卿姒已緩步走回裏間,聽到此聲,不由一頓。但亦是僅此而已,便不再作任何停留的帶貓生一同離開。

而安公公見他仍傻楞在原地不動,不由嗤笑出聲。吩咐宮人再清理閣內後,便耐心的與他解釋。

他在宮中早已見慣人心,尚且可以揣測出女子,作出此行為的幾分心思。

謝卿姒既然得知,朝司求與空竺正負氣上頭。於是便順其自然,讓他二人可以此,盡數發洩出心中的煩悶。否則,帝王與佛子因此而日夜堵得慌,令人徒生笑話。

再且安公公若是猜得無錯,女子終究被此前朝武帝發自肺腑之言,而心感觸動。即使是如何冷情之人,在離去之時,亦是無法再心狠傷人。

安公公敘述後,看向暖閣內的佳人,正閑情逸致的在投餵伴生獸。而低頭再瞧一眼,自個的幹兒子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悠悠嘆一口氣。

繼而,他邁步便走向高閣臺前。雪可未見得有停下的趨勢,甚至之前被宮人打掃的地面,已經再次鋪蓋上一層厚重的雪地毯。

但是,只見即使朝司求的面龐被傷到,亦是不願就此打住。甚至與空竺的對決,越戰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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