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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妃玉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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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竺雖欲想讓謝卿姒再修養一些時日, 但她的身體狀況卻未見得恢覆如初。甚至偶爾人雖瞧著精神,反應卻遲鈍。

於是便與朝武帝告辭,於明日他二人便起行與虛空等人匯合。

值得一提的是,空竺在仔細斟酌後, 決定先去獸域與凡間邊界線的一處秘境。

從虛悟傳來的信中得知, 秘境中將有珍寶出世, 興許對抑制卿姒的舊疾有益。

無論孰真孰假, 他皆是得去探寶的。畢竟,獸骨根可與回龍芝不同。在他與卿姒到朝武帝國不久後,從獸域中便傳出消息, 獸骨根突然下落不明!

屆時在獸域花費的精力, 應會比在人間耗費的更多。

然而眼前的人卻不知事態嚴重的仍在嬌聲鬧:“表哥,朝武帝今晚便設宴踐行,你怎的此時出宮去?”

佛子輕扯開, 半個人貼在他身上的謝卿姒。冷言冷語:“獸骨根如今不知蹤影,既然即將前往獸域, 我得去探詢些消息。”

今都是朝武帝國最大的都市, 貿易之間的往來, 人文溝通頻繁。若是有心,且肯花費些錢財,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尚且有可能打探到。

“我與你一同去吧。”

女子故作眼巴巴的瞧著,欲讓空竺帶她出去。這廝竟然自她蘇醒後禁足她至今, 甚至朝武帝等人的探望亦是不允。

但是不知朝司求出何招數。

不僅逼迫得空竺讓他每日到玉清宮來,甚至收下他提前預備, 出行時需要的物甚。

僧子瞧她一眼,不欲再理會, 盡是被慣出的毛病。甚至走前言:“我讓貓生跟著你,若是回來後不見你二人……。”

他話未完便被外頭的陣陣吵雜聲打斷。

只見趙貴妃帶領若幹宮中奴仆,風風火火的便大步闖入殿內,根本未搭理阻攔她的人。

“謝卿姒,我今兒在皇宮落鑰之前便離宮去,怎的未見你前來為我送行?”

人未到,門外便傳來趙嬌兒的聲音。

分別的時刻已到,除卻謝卿姒不得不離開外。趙嬌兒在趙家一事後,亦是被以貶為庶民的名義。得以幸免於難,獲得生機。

昔日結識下情誼的一幹人等皆知,如今離別在即,此生應是不覆相見。

而趙嬌兒亦是不再端著,著急忙慌的趕在臨走前再與謝卿姒小聚一次。

趙嬌兒一進入殿內便見他二人在拉扯,不由疑惑,調侃:“杵在原地作甚,趕緊隨我走吧,大小姐。”

隨即只見謝卿姒一手指向,身旁釋放冷氣的空竺。向她示意,和尚不允其出門。

趙貴妃雖經此一難後,心底倒是轉變得越發的良善。但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肆意妄為的德性,卻不見得少幾分,你一瞧她便知。何人被貶為庶民後,仍然錦衣玉食,出門身後盡是跟隨的奴仆。

得虧朝武帝忙於收覆朝政,治理此次叛亂一事,未有空閑去管趙貴妃。

而她亦是聰慧,知曉自身不討人歡喜。凡有朝司求出現的地方,皆會自覺的避開,即使是日前來探望謝卿姒亦是如此。

此時趙嬌兒收到謝卿姒的暗示,立即擠眉弄眼的朝她告知,她知曉怎麽做。

但隨即便反應過來,謝卿姒眼盲。倒是被空竺盯得起雞皮疙瘩,瑟縮起來。

相對與朝武帝,不知為何趙嬌兒更怕話少,神出鬼沒的空竺。於是便十分知趣的退到一旁坐下,默默看戲。

她雖不敢明目張膽的瞧,但她可以偷窺。

只見謝卿姒居然少有的女兒嬌羞的模樣,踮起腳尖,臉頰微妃紅的在佛子耳邊輕輕言語。而他亦是配合的稍微斜側身,聽女子羞怯懇求出門。

仙子未見,僧子耳骨因她而紅。隨即趙嬌兒聽到女子一聲細微言:“沐浴時任憑你處置,如何?”

隨之瞧見佛子面帶不自然,似略帶克制的頷首同意後。便走到一旁拿起鬥篷,方要為謝卿姒穿戴上。

但趙嬌兒立即趕忙迎上前,欲為她系上:“佛子,你可先行去辦事,我自會替你看顧卿姒的。”

此話稍帶些許令人誤會的含義,引得空竺頻頻皺眉,驚得趙嬌兒便再欲縮頭縮腦。

但隨即引得謝卿姒一聲輕笑:“表哥,我無事的,你且放心吧。”

空竺見此,輕撫其今日為宴席挽上的發鬢後,便轉身出門,方才化解尷尬。

但人方踏出去到庭院,便聽到屋內傳來趙嬌兒的嘀咕聲:“謝卿姒,你的表哥待你可與眾不同。”

“這是自然,盡言些廢話,他可是我的嫡親表哥。”

趙貴妃一聽立即便想反駁。但察覺到已走到殿外的人回頭看她一眼,趕忙閉嘴,朝他訕訕然的歉笑。

待他徹底走後,趙嬌兒方才松一口氣。有閑心的打量眼前為今兒踐行宴席精細裝扮的人,無聲嘆氣。到不知該艷羨她,亦或是同情其命運多舛。

而謝卿姒註意到身側之人怔楞住,不免出言詢問:“怎的心緒不寧?”

趙貴妃細心的為其系上鬥篷的絲綢帶,話頭一轉:“無事。你明日便啟程離去,怎不見殿內有收拾物甚的痕跡。”

“空竺已收下朝武帝準備的物甚,便不必大費周折整理。”

她聽此言再仔細瞧一眼殿內皆是女子生活數月後,留下的點點滴滴,隨即便主動挽起謝卿姒帶她去自個的寢宮。

久病於屋內的謝卿姒興許不知,但日前趙嬌兒來探病時,可是聽到朝司求與空竺二人之間的對話。

空竺自是十分不樂意再接觸與朝司求有關的一概物甚,但架不住朝武帝拿捏住僧子的軟穴。

她記得陛下曾向他言:“空竺,你若不願收下,我不會再勸。但是,畢竟準備已久,倘若未能用上亦是可惜。聽聞你與卿姒得先到秘境,我便與你二人一同前去。”

隨之便見向來是沈穩內斂的二人,氣氛劍拔弩張,無論是誰皆不肯低頭服輸。

但隨殿內傳來女子的輕咳聲後,空竺只能滿臉不願,無可奈何的點頭答應。

思及此,趙嬌兒不免看向此時正值上朝期間的金鑾禦殿,以及鵝毛飛雪落於身旁的女子。

朝武帝心裏是何心思,旁人皆是心知肚明。無非是挽留不住佳人,便只能保存住,她最後居住的地方,他日尚且有一念想。

待謝卿姒到趙嬌兒的寢宮,便格外凸顯其不同之處。除卻為招待她的些許物甚,其它的皆被收拾入包袱。

原是趙嬌兒趁著朝武帝忙碌,無暇顧及她,便把殿內一應值錢的物甚全部收入囊中。

畢竟,趙家已樹倒猢猻散。而她出宮後更不會再領得宮內的貴妃俸祿,到時可就毫無保障。

趙嬌兒可與一些迂腐的人不同,講究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她雖在爭權奪利之中,掙紮謀求生路。但亦是在鐘鳴鼎食的皇族世家裏,得到足夠的享受。

如今讓她從奢到簡,為了自身的人頭,她只得委屈求全。可讓她挨餓受凍,可就另當別論了。

在趙嬌兒心裏掂量的時候,宮人已端來膳食。隨一應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擺放在小餐桌上後,二人相協落座。

趙嬌兒隨之便親自為她斟倒一杯餞別酒,但謝卿姒想到空竺多日以來皆未讓她飲酒,不由面帶猶豫。

而趙嬌兒亦是方醒悟,念及她身體有疾,方要立即攔下酒。但眼前之人卻不以為意一笑,朝她鄭重行一離別禮,便一飲而盡。

知她心緒不佳的人言:“昔時未想到能與你結緣,但終歸時辰已到,未能與你再賞來年雪。願他日你能覓得善果,得之所愛,得以所樂。”

往日一向高傲,甚至囂張跋扈的趙嬌兒,亦是不免瞳孔一滯,看向面前的人,隨之眼眶打轉哽咽落淚。

她一直以為,在爾虞我詐的皇權奪位中。最後的下場會是人頭落地,亦或是在宮中郁郁而終。

但未曾想,能有此一緣分,助她一把。亦是讓早已渾渾噩噩,不知是非為何物的她,能恍然大悟,最終逃出生天。

“卿姒,我由衷的感到慶幸,能與你相識一場。雖是以不堪的面目與你初識,但現今卻能與你共坐一室,與你暢談。而我亦是相信,你絕非池中之物,定會苦盡甘來。”

趙嬌兒思索量多,但最終僅是以只言片語言明心中所感。見謝卿姒唇瓣囁嚅,欲想再言勸慰,她到是立馬阻下。

她與謝卿姒皆不是優柔寡斷,悲春傷秋之人。能在最後分別之際,得到彼此的祝願,言明所思所感,便亦是極好的。

因此二人皆是不約而同的,再無有關離別間的言語。只是興致盎然的一同飲酒,洽談。

但再如何不願,再如何不舍,宮門落鑰的時辰已將近,終歸到分別之時。而謝卿姒亦是陪伴趙嬌兒,一同走一次皇宮紅墻的路。

地上早已鋪蓋素白的雪毛毯,而天上的雪勢倒是漸漸停下。似為風華絕代的佳人,臨別送行。

待到宮門前,趙嬌兒主動的停下腳步,不欲謝卿姒再送。畢竟,無論行到何處,終究是會有盡頭。

她轉身輕輕的擁抱住女子,雙眸紅潤,低聲細語:“便送到此處吧。”

在謝卿姒怔楞的一瞬間,便轉身快速跟隨護衛。不再回頭的離開,她豆蔻年華時期夢寐以求的地方。

在聽到宮門落鑰的聲音後,謝卿姒方才反應過來,趙嬌兒方才為何帶走她發鬢上的玉釵。

而不待她細想,身旁便傳來一腳步聲,與男子的輕聲問詢:“既然已送走一人,可願與我去賞宮中珍梅?”

此時踏出宮門後的趙嬌兒卻依依不舍的回頭。靜靜停留半響後,再顯貴妃之姿態,方要輕笑言語。

但卻被侍衛打斷,他擔憂待會雪大難行,趕忙上前勸告盡早離去。

而待貴妃走,雪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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