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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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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棠的這個問題,就像一塊小石子,咚的一聲悶響,激起一桌子人心裏的水花。

眾人小聲說話的音量四處散開,就像來到人多的商場,聲音很密集。

“我猜四五個。”

“新聞上不是報道過他在國外留學嘛,漂亮國那邊人開放得很,我看不止。”

“你們還記得高中王達吧,人家初中就談了六個。”

“反正像沈疏條件那麽好,異性緣不會差。”

今昭聽了一耳朵,肩頭推出去聳了聳被議論出來的數量嚇呆的麥棠,“之前,你沒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

麥棠搖頭。

她跟沈疏認識以來,也是動了心才有探他過去的小心思。

今昭在她耳邊特小聲,只有兩個人能聽見,“反正一會兒他說出來,你要是覺得不能接受,就要及時止損,天下男人那麽多,總能找到稱心如意的,要是找不到,那就不要了,尤其不要勉強自己非戀愛不可。”

麥棠遲疑地點點頭,“好。”

沈疏神情淡然,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他平靜地開口,說:“沒有談過戀愛。”

他盯著側過頭去聽朋友說話的麥棠,用眼睛凝住她整個人,框在能倒映出人像的瞳孔上。

沒有談過戀愛?

那就是一個前任都沒有!

這話誰信啊!

不少人笑起來,說沈疏是在開玩笑。

一個男人開口調侃,“那你怎麽說,你還是處咯?”

“二十七八的處男!”另一個男人笑起來,倒是沒有惡意,就是覺得怪稀奇的。

女人和男人在性方面,差別還是挺大的。

女人幾十歲還是處,挺正常。

但男人成年還是處的,就會被嘲笑。

這種風氣真奇怪。

今昭沒客氣,回了對面那兩個朋友的話,“難怪你們男的沒幾個幹凈的。”她捂嘴笑。

少把睡了多少個女人掛在門楣上,搞得光宗耀祖一樣,難怪臟黃瓜那麽多。

但她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也就沒說,更何況兩個人只是開了沈疏的玩笑。她屬於網絡上很激進的發言人,但凡發出去的評論,都會被男的打成女拳,不過她一點都不在乎。

男人知道今昭沒惡意,還是笑嘻嘻的,“這就是你的偏見啦。”

今昭攤手,“或許吧。”

唉,越扯越遠了。

麥棠拉了拉沈疏的袖子,眼睛亮亮的。

沈疏在她拉第一下的時候,身體立刻傾向她,垂首,“怎麽了?”

結果小姑娘給他來一句:“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沈疏眉頭微挑,“那小麥覺得呢?”

話又拋給了她,簡直就是沒說。

麥棠癟癟嘴,“那我信你。”

沈疏輕彈她的額尖,“信得真勉強。”

她捂了捂額頭,眉心皺得跟小山丘一樣,“唉喲,別那麽較真啦。”

沈疏看著看著,就笑了。

她在身邊,真讓他感到幸福。

麥棠信了,但她的朋友們不信。

硬是說沈疏沒說真話,說了慌,還是輸。

任誰也不會相信沈疏這樣的人會一個女朋友都沒有。

沈疏無奈攤手,“我看上去很花嗎?”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跟這些人呆在一起,短短不過半個小時,就被潛移默化到能這樣稍微敞開話語,耐心的跟他們扯這些,在他的世界裏毫無意義的事情。

沈疏不是個能被輕易幹擾情緒的人,大概是不想讓麥棠的好意消無聲息,沒有回音。

話說出去,萬旋先開口:“你看上去一點都不花心,反而更像是因為某個女人才不近女色。”

麥棠的心臟,有點揪。

沈疏看了一眼麥棠,眼神這一刻,深情溢出,無法藏匿。

花裏胡哨的燈光,就是他“軟肋”的保護色。

今昭說:“行啊你萬萬,晉江文沒白看。”

萬旋驕傲臉,“那可不,高級VIP正版用戶。”

麥棠想為自己爭取一下,她也不自卑,在這種場合下,是最好的時機,“是之前要你約在公園見面的那個女生嗎?”

她的率真帶著溫馨,恰好是沈疏的舒適區。

也是他沒有的東西。

沈疏搖頭。

麥棠的小鹿眼微微睜大,睫毛像被風吹似的,微微顫抖。

不是她?

哪是誰啊?

麥棠瞧他,是大霧四起的黑森林,總讓人迷路,不知所蹤。

明明像雪一樣,純白寂靜,偏偏又似深淵,看不見底。

今昭調過頭來,看著男人優越的眉眼,這真是她見過最英氣周正不帶一點汙穢的眉眼,“您心裏是不是真有個不可能的人啊?”

這話窺到隱私,話音剛落,她就用上臂輕懟了懟一邊不知道想什麽想得入神的麥棠。

麥棠懵懂地擡頭,接到死黨使勁眨眼的暗示,因為大家都盯著這邊,時間和氣氛都緊迫,她想也沒想連聲“嗯嗯”了兩下。

隨著她的應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到沈疏身上去。

沒有人繼續朝他追問,這樣會顯得太逼人。

但好奇是真的,畢竟沈疏條件各方面都好,主動起來,應該不會有追不到的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疏沒有傷春悲秋的表情,倘若思念化在臉上是愁苦,那他就是平靜的潭水,無波無瀾。

他平靜地說:“不好意思,我拒絕回答。”

眾人不免感到一陣失落,不過別人的私人感情不說也沒有什麽。

但大家都不肯放過,讓他咬餅幹。

今昭有心撮合這一樁養眼的情侶組合,手肘暗暗地慫恿麥棠的後腰,在她耳邊盡量放低聲音,“快把餅幹咬起來。”

她說著,表面鎮定,實則急吼吼地拿來一片圓形的芝麻薄餅,遞到麥棠的手邊。

麥棠和沈疏因為游戲的關系,身體的姿勢是面對面的,餅幹一進入兩人之間,就像藍底紅尖燒得氣氛甚是熱嗳。

她瞧著對面清寂溫柔的人,一點點的靠近時,不禁臉紅心跳。

慢歌結束,又是一首慢歌。

這次是男性極具溫柔幹凈的嗓音,唱著《追光者》,藍色透著冷色白光的舞臺燈灑下來,形成了巨大的光幕,散在沈疏身後,發絲和發縫裏的光暈,似一捧軟綿的面粉,手指插進去抖一下,細沫光屑就會撲出來。

今昭和萬旋很會搞事,自家姐妹的戀愛,還不得盡心盡力一把,於是兩個人帶頭拍起手來喊:“咬餅幹,咬餅幹……”

一桌子十來個人,齊齊有節奏地拍手,不約而同地喊:“咬餅幹,咬餅幹。”

麥棠手裏被塞了一片餅幹,指尖咯著硬硬的薄餅,臉燙得比餅還脆,一掐碎得滿手都是悸動的碎屑。

她實在不好意思把餅幹,擡高,張開嘴,將遞近的餅幹用牙齒輕輕咬著,易碎的薄餅不能太用力,微抿的唇彎成微笑的弧度。

好尷尬,光想想就覺得不可。她玩游戲一向不扭捏的,今天莫名其妙的臉皮薄了起來。

沈疏分外輕松應對沒有敵意的起哄,“真心話我已經回答了,怎麽還要受懲罰?”

沒有質問,倒像調和過於嘈雜的周遭。

今昭腦子轉得快,但她剛一出口,話就被旁邊的人先一步講了。

比她快一步的,是先前一直由好友們主導的麥棠。

感情究竟經不經得起拖延,她不知道。

她想要遵從內心的選擇,一直勇敢的姑娘,即使面對感情,也想要直面,坦誠給對方自己的心意。

麥棠拿著餅幹,看向沈疏,“沈疏哥哥,游戲規則裏可沒有規定只許問一個真心話哦。”

霎時,人聲都安靜下來。

萬旋敬佩地給死黨豎起了大拇指。

沈疏的目光亮了亮,隨後,眼神裏泛濫笑意。

麥棠將餅幹舉到與心口同高的半空,展給沈疏看,“要玩嗎?”

這是她,對沈疏最後一次的試探。

沈疏低頭,輕笑一聲,低低的聲音猶如輕飄飄雪花灑下來,涼涼地,溫柔地拂過每一個人的耳膜。

他的話裏,多的是對麥棠的縱容,“玩。”

氣氛一下子就被引爆。

卡座後面幾米開外的慢歌,都被淹沒在一陣雀躍聲裏。

這下反倒是麥棠有些虛火了,心慌意亂地咬住嵌著零星白芝麻的薄餅,牙齒銜住三分之一的半圓,舌尖抵觸著略硬的波浪線邊沿,餅幹從邊沿開始向外被浸濕。

她雙手疊在並攏的大腿上,身體僵直著動不了。

她咬著甜甜的餅幹,看沈疏還沒有動作,跟旁邊的人一樣,覺得他根本不會彎腰來陪玩這種無聊透頂的游戲,這人溫柔謙和大概是會找個合理讓大家都能下臺階的理由推脫了。

其實人大多數時候都是矛盾的,她既希望能得到回應,又覺得只是因為自己動了心就這麽大費周章的鬧朋友們又很不妥當。

麥棠站在矛盾的中間,前進後退,都躊躇。

勇敢這種行為,真的需要勇氣。

沈疏的深思熟慮,外人看來是在猶豫。

短短幾秒鐘,大家都以為他肯定不會去咬。

然而。

幾乎是一霎那,沈疏彎腰欺前,咬住了成人拳頭大小的薄餅邊緣。這一動作,行雲流水,並且快到彎腰,低頭,都消失在眨眼時陷入的那一刻黑暗裏。

雪山一樣的人,轟然坍塌,上空大量的留白,盡被藍白交融的舞臺燈光占據,頭頂上的頂燈亮著的白光,猶如雨後太陽,在綠葉被風吹抖了葉子耷下去時,閃爍了一下眾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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