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了你的藥，才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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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
孫孝元戴著老花鏡,挺直著背脊，在白紙上寫下一串數字，擡頭問：“大二的數競團隊,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你這段時間得多費費心。”
他嘆口氣：“我老了,未來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啊。”
許裴坐在他對面的位置，起身沖了杯茶，端到他面前，笑：“哪裏老了？您要能拿出釣魚那勁頭,十七八的小夥子都趕不上您。”
孫老頭瞪他：“沒大沒小。”
聽他提起釣魚,又想起顏舒,問道,“聽說你最近在給顏舒補習數學？”
許裴笑了下,算是默認。
孫老頭的眼神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突然哼笑兩聲。
埋頭算題時,孫老頭意有所指地感嘆了句：“加油吧小夥子,長路漫漫啊。你什麽時候要是混成我這樣，也算出頭了。”
許裴挑了挑眉：“要不您先給我一個目標？比如？”
孫老頭面帶得意之色,往身上一指：“比如你老師我，現在穿的衣服,都是你師母找裁縫做的。哎真是的，想自己去選選都沒機會。”
許裴頗感興趣地噢了聲：“那敢情好,回頭幫我問下師母這裁縫的聯系方式,我正說衣服大了點，想改改。”
孫老頭瞟一眼他身上嶄新的白襯衣：“買的時候沒註意？”
“不是我買的。”許裴靠著椅背，手裏鋼筆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兩圈，淡淡道,“別人送的，還一送送了好幾件，都得改。”
“誰？”
許裴笑：“不方便說，怕您生氣。”
孫老頭：“？”
許裴坐在他對面，下巴微揚，眼角眉梢看似無奈，唇角卻含著遮掩不住的笑意。
孫老頭猛一下反應過來，直接一本書給他扔過去：“好啊你小子，把我師傅拐跑了不說，還要跑我這兒炫！”
許裴笑著躲開，撿了書放桌上：“沒拐跑，還在努力。再說，這不您先開始的？”
孫老頭炫妻不成反被將了一軍，他不耐煩地揮揮手：“滾滾滾，自己忙去，別來煩我。”
又叫住他，“幫我把這個帶出去扔下。”
許裴看了眼桌上擺著的小藥瓶，皺了下眉：“您胃疼的毛病又犯了？”
拿起空藥瓶，順手放兜裏，“這個我先拿走，照著給您買瓶去。”
孫老頭擺擺手：“不用。”
又咧開春風得意的嘴，“你師母早給我買了！”
許裴：“……”
從孫孝元辦公室出來，許裴馬不停蹄趕到B樓四實驗室。
目前，大二團隊還沒有自己的工作室，孫老頭給批了個空著的實驗室，給團隊三人做數模。
許裴擡手看了眼時間，掏出手機，點幾下，發出去一條消息：[有點事，晚點回]
不多時，那頭回了句：[沒關系，你慢慢來。]
事實上許裴處理事情的速度並不慢，反而進度快得讓大二團隊難以消化。
三個人都頂著一張苦逼臉，私下痛苦地感嘆起了許神和普通凡人的區別。
許裴講到最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拍拍團隊負責人的肩膀，“先這樣，你帶著他們消化一下。我今天趕時間，明天再給你們分步講解。”
說完，和幾人打了招呼，匆匆往工作室趕。
乘電梯到23樓。
沿著走廊，剛走到工作室門口，許裴就聽到裏面傳來的各種對話聲：
“顏同學，你這個公式沒寫對啊！”
“哎哎，這步算錯了！”
他步子微頓，隨即大步踏進門。
原本安靜的工作室，此刻坐滿了人，顏舒坐在小書桌邊，旁邊三個熱心師兄圍著她，七嘴八舌地給她糾正錯題。
許裴：“……”
果然沒關系。
見他進來，大家在同一時刻轉過頭，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裴哥回來了？裴哥好！”
“裴哥你放心忙去吧。”
“沒錯，顏同學這邊，就交給我們！”
關文強還樂呵呵地湊過來，“裴哥，顏舒在的時候我們才過來，礙不著你事，還能幫你給她補習呢。”
許裴懶得跟這大傻個多言。
他轉過視線，面無表情地盯向被幾個男生包圍著的顏舒，“你覺得？”
顏舒莫名感覺許裴現在的心情不太好，又想起關文強說他最近帶大二團隊，忙得腳不沾地，覺得大約是累的。
於是，很貼心地揚起笑臉：“我覺得不錯啊，師兄們教我就行，許神你忙去吧！”
許裴沒做聲。
只盯著她。
過了幾秒，他撇開眼，往裏屋走，留下一句淡淡的：“很好。”
這幾天，工作室氣氛異常緊張。
關文強幾人已經獲得批準，全都搬回來辦公，但不知怎地，裴哥似乎心情不佳，成天到晚臉上沒個笑容，搞得大家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等到下次顏舒過來補習的時候，幾個人全部一窩蜂地圍上來，迫不及待地向她大倒苦水。
許裴坐在裏間辦公室裏，聽著他們斷斷續續的聲音：
“顏同學，你可算來了……日子苦啊……”
“不知道哇……是不是累了……生病了？”
外面的人許是覺察聲音有點大，壓低了嗓門兒，沒過多時，又傳來了七嘴八舌的講題聲。
許裴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片刻，伸手打開抽屜，翻出前幾天隨意放裏面的一個小藥瓶，放桌上。
食指和中指並攏，往前推了推。
顏舒今天勤勤懇懇做了一小時的習題。
雖然平時和師兄們插科打諢，真要到了補課時間，她反而不像以往對著許老師那麽愛耍賴。
等到告一段落休息時，才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和幾個人侃大山。
在她的帶動下，工作室一掃前幾天的沈悶，氣氛明顯變得松快起來，大家夥兒你一句我一句。
正說笑著，卻聽“吱呀”一聲。
裏屋辦公室的門打開，高瘦的身影從裏走出。
顏舒轉過頭，看去。
許裴端著杯子往飲水機走去，脊背挺直，面上神色很淡。
他彎腰接水之時，眉心微蹙，另一只手下意識摁住了腹部。
顏舒腦子裏突然蹦出來剛才關文強那句話——“別是累生病了吧？”
“叩叩”兩聲響。
關文強在她小書桌上敲了兩下：“休息時間到了啊，來來來，顏舒，咱們繼續。”
十分鐘後。
幾個師兄看著心不在焉的顏舒，苦惱地捂住了臉。
“顏舒啊，集中註意力啊！”
“這類題你剛不都會做了嗎，怎麽休息過後又還給咱了？”
“再講一遍啊！”
“……”
又過了十分鐘。
關文強徹底服了，他長嘆一口氣：“你這看來還真得裴哥親自出馬不可。”
平時他們這麽說習慣了，遇到什麽難題都會以一句“看來還得裴哥親自出馬”作為結束語。
關文強原本也是日常感個嘆而已，哪曉得顏舒卻猛一下來了精神。
顏舒深思狀點點頭，大義凜然地說：“這樣啊，那我只好去打擾他一下了。”
關文強：“？”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還沒說完，就見顏舒蹭一下站起身，篤篤往裏屋辦公室跑去。
關文強：“！！！”
裴哥在裏屋的時候，都是默認的免打擾工作狀態。
曾經有個新來的，不知情的時候，敲開了裴哥辦公室的門，還沒進去就被無情地轟了出來。
更別提，這幾天某人這麽低氣壓了。
關文強趕緊阻止：“顏舒，別——”
然而來不及了。
勇士顏舒已經飛快敲開了辦公室門……
關文強捂住了眼。
小六子捂住了眼。
在場所有師兄一起捂住了眼。
裴哥這人，一向公事公辦。
在他眼裏可沒什麽性別之分。
工作室眾人實在難以想象嬌滴滴的小師妹被轟出來的樣子，幾個男生捂眼的同時，甚至開始發愁一會該怎麽哄人了。
只是，預想中的事情好像並沒有發生。
裏面傳來一聲很平靜的：“請進。”
然後……
顏小師妹就、就進去了。
工作室眾人：“？”
這麽簡單？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擠眉弄眼了好一陣，正準備悄咪咪伸長脖子探下裏面的情況，就聽“砰”一聲。
門被緊緊關上。
“……”
老實說，顏舒好多天沒看到許裴了。
眼前的男人坐在辦公椅上，手指飛快敲著鍵盤，片刻，擡起眼，淺淡的目光透過薄薄的鏡片，掃向她：“什麽事。”
顏舒把書本往他桌上一擱，理直氣壯的：“這道題太難了，他們都不會。”
許裴沒說話，食指和中指摁住書本，拖過去，看一眼。
又擡頭看她：“你過來點。”
顏舒聽話地湊近了些。
許裴淡著臉，開口：“這個函數之前教……嘶~”
剛起了個頭，他便微蹙著眉頭，悶哼了一聲。
顏舒擡頭就看到他額角隱約的細汗，以及桌面下，用力摁住腹部的大手。
她有些緊張：“怎麽了？生病了？”
許裴擺手，“沒事。”
又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專心看題。”
不得不說，許裴的業務能力真不是蓋的，三言兩語就講清楚了，只可惜顏舒今天的註意力老是不集中，聽了幾遍還有點犯糊塗。
關文強那邊似乎有什麽事，連叫了好幾聲裴哥。
許裴起身：“我出去看下。”
顏舒的視線在他摁著腹部的手上停留一秒，回過視線，又看向桌子上那個顯眼的小藥瓶。
她伸手，拿起來看兩眼。
的確是藥瓶，卻已經空了，上面寫著“胃舒平”三個大字。
……
關文強還撐著腦袋，朝許裴喊著：“救命救命，裴哥！跪求幫忙看看我這算法錯哪兒了！到底哪步出了問題，怎麽就算不下去了啊？”
剛喊完，就看到顏舒跟陣旋風似的沖了出去。
關文強咋舌，看向他的眼神猶如一個禽獸。
裴哥是不是，把人罵哭了？
許裴懶得搭理他，淺淡的目光直直地捉著她的背影。
直到消失在門口，才收回視線，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
“腦子有空想其他的，沒空想算法？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算不出來扣工資。”許裴轉身，淡聲道。
關文強：“？”
這麽難，怎麽算？
他嚴重懷疑，裴哥存心想扣他工資！
許裴沒理會他的腹誹，環視四周一圈，直接對著工作室幾人吐了兩個字，“下班。”
工作室一群人楞了一秒，緊接著一片嘩然：
“臥槽！裴哥，今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稀奇啊！裴哥你這個工作狂，竟然讓咱們提前下班了？”
“發生了什麽？？”
許裴慢悠悠往辦公室走，“工作室福利，你們不要？”
眾人：“！！！”
“當然要！裴哥萬歲！”
樓下就是藥店，顏舒風風火火下樓買完藥，又火急火燎地趕回工作室。
剛還熱鬧沸騰的工作室，現在卻安靜了下來。
關文強一眾人等都早已離開，只剩許裴高瘦的身影，背對著門口。
男人背脊挺直，看上去和平時一般無二，完全看不出胃疼的樣子。
他彎腰接了杯水，喝兩口，轉過頭，才看到門口立著的顏舒。
許裴撩了撩眼，視線從上往下，落在她手的位置，定住：“手裏拿著什麽？”
顏舒沒說話。
水杯擱置物架上，發出聲悶響。
許裴擡腳，走幾步，在她面前停住。
他伸手，掌心向上，四根指頭並攏，輕輕勾了勾：“給我看看。”
顏舒想了下，攤開手心：“就胃藥啊，我剛下去買的。但你現在……”
她打量他一眼，“應該不疼了吧？”
說完，顏舒手指回收，握住小藥瓶，一邊往裏走，嘴裏咕嘟著：“早知道你這麽快不疼了，我就不跑這——”
話未說完，便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衣袖。
她錯愕轉過頭，正對上許裴的眼。
視線裏，男人攥著她的衣袖，手掌微微用力，向上一提，她的胳膊也跟著往上擡了擡。
許裴輕聲說了句：“還疼的。”
而後，伸出另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扣住藥瓶，從她手裏一點點抽出。
藥粒之間相互碰撞，發出的嘩嘩聲中，男人開口，聲音帶著笑，低低的：“吃了你的藥，才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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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裴坐在他對面的位置，起身沖了杯茶，端到他面前，笑：“哪裏老了？您要能拿出釣魚那勁頭,十七八的小夥子都趕不上您。”
孫老頭瞪他：“沒大沒小。”
聽他提起釣魚,又想起顏舒,問道,“聽說你最近在給顏舒補習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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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裴挑了挑眉：“要不您先給我一個目標？比如？”
孫老頭面帶得意之色,往身上一指：“比如你老師我，現在穿的衣服,都是你師母找裁縫做的。哎真是的，想自己去選選都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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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頭瞟一眼他身上嶄新的白襯衣：“買的時候沒註意？”
“不是我買的。”許裴靠著椅背，手裏鋼筆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兩圈，淡淡道,“別人送的，還一送送了好幾件，都得改。”
“誰？”
許裴笑：“不方便說，怕您生氣。”
孫老頭：“？”
許裴坐在他對面，下巴微揚，眼角眉梢看似無奈，唇角卻含著遮掩不住的笑意。
孫老頭猛一下反應過來，直接一本書給他扔過去：“好啊你小子，把我師傅拐跑了不說，還要跑我這兒炫！”
許裴笑著躲開，撿了書放桌上：“沒拐跑，還在努力。再說，這不您先開始的？”
孫老頭炫妻不成反被將了一軍，他不耐煩地揮揮手：“滾滾滾，自己忙去，別來煩我。”
又叫住他，“幫我把這個帶出去扔下。”
許裴看了眼桌上擺著的小藥瓶，皺了下眉：“您胃疼的毛病又犯了？”
拿起空藥瓶，順手放兜裏，“這個我先拿走，照著給您買瓶去。”
孫老頭擺擺手：“不用。”
又咧開春風得意的嘴，“你師母早給我買了！”
許裴：“……”
從孫孝元辦公室出來，許裴馬不停蹄趕到B樓四實驗室。
目前，大二團隊還沒有自己的工作室，孫老頭給批了個空著的實驗室，給團隊三人做數模。
許裴擡手看了眼時間，掏出手機，點幾下，發出去一條消息：[有點事，晚點回]
不多時，那頭回了句：[沒關系，你慢慢來。]
事實上許裴處理事情的速度並不慢，反而進度快得讓大二團隊難以消化。
三個人都頂著一張苦逼臉，私下痛苦地感嘆起了許神和普通凡人的區別。
許裴講到最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拍拍團隊負責人的肩膀，“先這樣，你帶著他們消化一下。我今天趕時間，明天再給你們分步講解。”
說完，和幾人打了招呼，匆匆往工作室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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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同學，你這個公式沒寫對啊！”
“哎哎，這步算錯了！”
他步子微頓，隨即大步踏進門。
原本安靜的工作室，此刻坐滿了人，顏舒坐在小書桌邊，旁邊三個熱心師兄圍著她，七嘴八舌地給她糾正錯題。
許裴：“……”
果然沒關系。
見他進來，大家在同一時刻轉過頭，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裴哥回來了？裴哥好！”
“裴哥你放心忙去吧。”
“沒錯，顏同學這邊，就交給我們！”
關文強還樂呵呵地湊過來，“裴哥，顏舒在的時候我們才過來，礙不著你事，還能幫你給她補習呢。”
許裴懶得跟這大傻個多言。
他轉過視線，面無表情地盯向被幾個男生包圍著的顏舒，“你覺得？”
顏舒莫名感覺許裴現在的心情不太好，又想起關文強說他最近帶大二團隊，忙得腳不沾地，覺得大約是累的。
於是，很貼心地揚起笑臉：“我覺得不錯啊，師兄們教我就行，許神你忙去吧！”
許裴沒做聲。
只盯著她。
過了幾秒，他撇開眼，往裏屋走，留下一句淡淡的：“很好。”
這幾天，工作室氣氛異常緊張。
關文強幾人已經獲得批準，全都搬回來辦公，但不知怎地，裴哥似乎心情不佳，成天到晚臉上沒個笑容，搞得大家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等到下次顏舒過來補習的時候，幾個人全部一窩蜂地圍上來，迫不及待地向她大倒苦水。
許裴坐在裏間辦公室裏，聽著他們斷斷續續的聲音：
“顏同學，你可算來了……日子苦啊……”
“不知道哇……是不是累了……生病了？”
外面的人許是覺察聲音有點大，壓低了嗓門兒，沒過多時，又傳來了七嘴八舌的講題聲。
許裴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麽，片刻，伸手打開抽屜，翻出前幾天隨意放裏面的一個小藥瓶，放桌上。
食指和中指並攏，往前推了推。
顏舒今天勤勤懇懇做了一小時的習題。
雖然平時和師兄們插科打諢，真要到了補課時間，她反而不像以往對著許老師那麽愛耍賴。
等到告一段落休息時，才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和幾個人侃大山。
在她的帶動下，工作室一掃前幾天的沈悶，氣氛明顯變得松快起來，大家夥兒你一句我一句。
正說笑著，卻聽“吱呀”一聲。
裏屋辦公室的門打開，高瘦的身影從裏走出。
顏舒轉過頭，看去。
許裴端著杯子往飲水機走去，脊背挺直，面上神色很淡。
他彎腰接水之時，眉心微蹙，另一只手下意識摁住了腹部。
顏舒腦子裏突然蹦出來剛才關文強那句話——“別是累生病了吧？”
“叩叩”兩聲響。
關文強在她小書桌上敲了兩下：“休息時間到了啊，來來來，顏舒，咱們繼續。”
十分鐘後。
幾個師兄看著心不在焉的顏舒，苦惱地捂住了臉。
“顏舒啊，集中註意力啊！”
“這類題你剛不都會做了嗎，怎麽休息過後又還給咱了？”
“再講一遍啊！”
“……”
又過了十分鐘。
關文強徹底服了，他長嘆一口氣：“你這看來還真得裴哥親自出馬不可。”
平時他們這麽說習慣了，遇到什麽難題都會以一句“看來還得裴哥親自出馬”作為結束語。
關文強原本也是日常感個嘆而已，哪曉得顏舒卻猛一下來了精神。
顏舒深思狀點點頭，大義凜然地說：“這樣啊，那我只好去打擾他一下了。”
關文強：“？”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還沒說完，就見顏舒蹭一下站起身，篤篤往裏屋辦公室跑去。
關文強：“！！！”
裴哥在裏屋的時候，都是默認的免打擾工作狀態。
曾經有個新來的，不知情的時候，敲開了裴哥辦公室的門，還沒進去就被無情地轟了出來。
更別提，這幾天某人這麽低氣壓了。
關文強趕緊阻止：“顏舒，別——”
然而來不及了。
勇士顏舒已經飛快敲開了辦公室門……
關文強捂住了眼。
小六子捂住了眼。
在場所有師兄一起捂住了眼。
裴哥這人，一向公事公辦。
在他眼裏可沒什麽性別之分。
工作室眾人實在難以想象嬌滴滴的小師妹被轟出來的樣子，幾個男生捂眼的同時，甚至開始發愁一會該怎麽哄人了。
只是，預想中的事情好像並沒有發生。
裏面傳來一聲很平靜的：“請進。”
然後……
顏小師妹就、就進去了。
工作室眾人：“？”
這麽簡單？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擠眉弄眼了好一陣，正準備悄咪咪伸長脖子探下裏面的情況，就聽“砰”一聲。
門被緊緊關上。
“……”
老實說，顏舒好多天沒看到許裴了。
眼前的男人坐在辦公椅上，手指飛快敲著鍵盤，片刻，擡起眼，淺淡的目光透過薄薄的鏡片，掃向她：“什麽事。”
顏舒把書本往他桌上一擱，理直氣壯的：“這道題太難了，他們都不會。”
許裴沒說話，食指和中指摁住書本，拖過去，看一眼。
又擡頭看她：“你過來點。”
顏舒聽話地湊近了些。
許裴淡著臉，開口：“這個函數之前教……嘶~”
剛起了個頭，他便微蹙著眉頭，悶哼了一聲。
顏舒擡頭就看到他額角隱約的細汗，以及桌面下，用力摁住腹部的大手。
她有些緊張：“怎麽了？生病了？”
許裴擺手，“沒事。”
又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專心看題。”
不得不說，許裴的業務能力真不是蓋的，三言兩語就講清楚了，只可惜顏舒今天的註意力老是不集中，聽了幾遍還有點犯糊塗。
關文強那邊似乎有什麽事，連叫了好幾聲裴哥。
許裴起身：“我出去看下。”
顏舒的視線在他摁著腹部的手上停留一秒，回過視線，又看向桌子上那個顯眼的小藥瓶。
她伸手，拿起來看兩眼。
的確是藥瓶，卻已經空了，上面寫著“胃舒平”三個大字。
……
關文強還撐著腦袋，朝許裴喊著：“救命救命，裴哥！跪求幫忙看看我這算法錯哪兒了！到底哪步出了問題，怎麽就算不下去了啊？”
剛喊完，就看到顏舒跟陣旋風似的沖了出去。
關文強咋舌，看向他的眼神猶如一個禽獸。
裴哥是不是，把人罵哭了？
許裴懶得搭理他，淺淡的目光直直地捉著她的背影。
直到消失在門口，才收回視線，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
“腦子有空想其他的，沒空想算法？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算不出來扣工資。”許裴轉身，淡聲道。
關文強：“？”
這麽難，怎麽算？
他嚴重懷疑，裴哥存心想扣他工資！
許裴沒理會他的腹誹，環視四周一圈，直接對著工作室幾人吐了兩個字，“下班。”
工作室一群人楞了一秒，緊接著一片嘩然：
“臥槽！裴哥，今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稀奇啊！裴哥你這個工作狂，竟然讓咱們提前下班了？”
“發生了什麽？？”
許裴慢悠悠往辦公室走，“工作室福利，你們不要？”
眾人：“！！！”
“當然要！裴哥萬歲！”
樓下就是藥店，顏舒風風火火下樓買完藥，又火急火燎地趕回工作室。
剛還熱鬧沸騰的工作室，現在卻安靜了下來。
關文強一眾人等都早已離開，只剩許裴高瘦的身影，背對著門口。
男人背脊挺直，看上去和平時一般無二，完全看不出胃疼的樣子。
他彎腰接了杯水，喝兩口，轉過頭，才看到門口立著的顏舒。
許裴撩了撩眼，視線從上往下，落在她手的位置，定住：“手裏拿著什麽？”
顏舒沒說話。
水杯擱置物架上，發出聲悶響。
許裴擡腳，走幾步，在她面前停住。
他伸手，掌心向上，四根指頭並攏，輕輕勾了勾：“給我看看。”
顏舒想了下，攤開手心：“就胃藥啊，我剛下去買的。但你現在……”
她打量他一眼，“應該不疼了吧？”
說完，顏舒手指回收，握住小藥瓶，一邊往裏走，嘴裏咕嘟著：“早知道你這麽快不疼了，我就不跑這——”
話未說完，便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衣袖。
她錯愕轉過頭，正對上許裴的眼。
視線裏，男人攥著她的衣袖，手掌微微用力，向上一提，她的胳膊也跟著往上擡了擡。
許裴輕聲說了句：“還疼的。”
而後，伸出另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扣住藥瓶，從她手裏一點點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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