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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絲剝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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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腦子有病啊?”

“你怎麽知道?”

“你神經病吧?誰是你的,我愛上誰或被誰愛上跟你有關系嗎?”

“沒錯,我有神經病,確診過的。”

齊旭言不是順著話茬開玩笑,也不是在卑微的討好,而是確確實實有神經病?簡誠倏然想起徐媚曾說齊旭言是她的病人,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陳達俊的話語像一根木棒,又狠又猛的用力敲打簡誠的大腦和心臟。簡誠一時之間錯愕不已,只能任陳達俊繼續說下去,無法作出反應和回答。

“他當偵探的原因除了找你之外,還因為言哥已經無法正常融入社會當中,所以我才幫他開了誠實偵探事務所。你沒見過精神病院裏的言哥,你不知道他過得多少悲慘!”

“好了!”簡誠突然低吼一句,陳達俊的話才戛然而止。他楞然地看著簡誠,似乎被簡誠這聲低吼嚇到了。

簡誠瞪著他,一字一句:“我管他是神經病還是什麽病,都與我無關。陳達俊,你不要把你的價值觀套到我身上來!我已經不再愛齊旭言。他做得再多,再感人,也都是一廂情願。我已經放手了,他又何必執著?你為什麽就不明白?”

他這番話好像已經用盡所有力氣,身體開始止不住顫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也因為用力而漲得通紅。

陳達俊目光呆滯地瞪向病房門口,那些話似乎聽進去又像沒聽進去。

齊旭言不知什麽時候倚在病房門口,面色覆雜的直直看向這邊。他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靠著墻邊的手緊握起來,因為過於用力,骨節都泛白了。

簡誠也註意到齊旭言的存在,明顯感到驚訝。剛才的話他是不是也聽見了?

陳達俊遲疑半晌,隨即像什麽都沒發生般快步上前去扶齊旭言:“言哥,你怎麽起來了?你才剛縫好的針。”

“呃……我沒事。見阿誠出去那麽久有些擔心就……”齊旭言怔懵片刻跟著恢覆神色,平靜得什麽都看不出來。

唯獨拎著水果的簡誠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齊旭言轉身的時候,又回過頭,擠出一個空洞的笑容說:“阿誠,我想吃蘋果。幫我捎?”

簡誠心臟猛地一跳,鬼使神差地點頭跟著進了病房。

病房裏除了齊旭言,還有另外三張病床。其中兩張是空的,還有一張就在齊旭言對面,上面躺著個老年人。從齊旭言住進來後就沒怎麽醒過,安靜得好像已經死了。

陳達俊把齊旭言扶上病床,坐到一邊的空床邊。他瞄了眼老年人,又瞄瞄跟著進來的簡誠,有些如坐針氈。

簡誠把水果放到床邊的櫃子上,挑了個大蘋果,在水槽裏洗了洗便開始削皮。齊旭言則靜靜註視著削著蘋果的簡誠,也不說話。

氣氛有些沈重有些微妙還有些尷尬。

陳達俊為了打破這揮之不去的怪異氣氛,開始滔滔說起刺傷路人的男人的事。說到後面就想請齊旭言幫忙鑒定。

等齊旭言答應,空氣又一瞬間的安靜下來。

這樣緘默的彼此拉鋸,壓抑得快讓人喘不過氣。齊旭言在接過簡誠遞來的蘋果後對陳達俊說:“達俊,我和阿誠有些話要說,你能離開一下嗎?”

陳達俊心裏暗自松了口氣。他們的問題果然還是需要他們本人來解決,他這個外人多管什麽閑事?

這裏的氣氛怪讓人壓抑,陳達俊應了聲便離開病房。

陳達俊離開病房後,率先開口的是簡誠:“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齊旭言咬著蘋果,輕輕點頭。簡誠親手為他削的蘋果,吃在嘴裏原本應該是非常甜的,可他現在卻吃不出任何味道,甚至還有絲微的酸澀。

簡誠重重地嘆了口氣,低聲說:“既然都聽見,你也明白你在我心裏的分量了。以後就別再纏著我。”

齊旭言漂亮有神的眼睛此刻變得黯然,瞳孔裏倒映著簡誠的小人有些模糊:“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一點都不愛我了嗎?哪怕是一根頭發那樣的程度都沒有?”

“我愛過你,整整八年。”簡誠緊攥住手裏的水果刀,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麽般壓低聲音:“你知道嗎?曾經我拼盡全力愛你,如今卻再沒有多餘一絲力氣繼續了。”

“……”

“從你帶我進那個房間起,我們就已經回不去了。”

齊旭言緊咬著唇,簡誠盡力表現出平靜的話語讓他的心一點一點撕扯疼痛起來。腹部的傷也跟著緊緊的絞在一起,讓他渾身難受得想死。

“阿誠……”

“興許我們還可以重新做朋友。但戀人,永遠也不可能。”

“不,別!”簡誠像是放棄了所有一切的神情讓齊旭言湧起一絲絕望。他丟下蘋果,一把捉住簡誠握刀的手:“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我知道回不去,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現在輪到我來愛你!無論是八年,還是十六年,甚至二十四年,三十二年都可以。只要你給我這個機會,無論你是為了報覆,還是為了嘲笑或是其它什麽我都不會有怨言。”

明明是令人心旌搖曳的動人話語,簡誠卻覺得很難過。他有多想聽這些話,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如今終是聽到了。只可惜時過境遷,他已經不再需要,這些話都成了無效的信誓。

“我做不到。”他已經不是那個會為齊旭言時悲時喜,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的卑微少年。經歷了一場絕望的死亡,他的心已經平靜如水。

應該是平靜如水,為什麽卻因為他的這些話而感到心痛?興許這也是一種效應。從前求而不得的東西現在卻輕而易舉得到了,心裏反而會有種奇妙的落差感。

就好像小時候很愛吃的零食,無法輕易得到便心生向往,暗自發誓長大以後要買很多很多囤起來。可當長大,想買多少就買多少時,那最愛吃的零食卻變得沒有那麽美味了,連想要的意願都變得不再強烈。

或許在這世上,永遠是得不到的東西才最好。

齊旭言捉住簡誠的手忽而變得更加用力,手心碰到刀刃的邊緣被劃出一道傷口,血便往外滲出,他卻渾然不覺。

他註視簡誠的目光由乞求悲傷漸漸變成狠戾決然:“阿誠,你做不到嗎?”

簡誠被他這樣的眼神瞪著沒來由去感到害怕。想從齊旭言的手裏掙紮開,齊旭言卻一點破綻都不給。

“自重逢以來我都很小心翼翼的追求你,生怕再次傷害到你。可我越是小心翼翼,你離我就越遙遠。當我以為我們已經靠得足夠近,可以重新開始時,你又這樣一把推開我。好,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追著你跑。”

“……你明白就好……”這樣對他和他都好,反正長痛不如短痛。

齊旭言擡起那只被刀邊劃傷的手撫上簡誠的唇,半瞇起眼睛,話峰一轉,“從現在開始,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用盡所有手段把你綁在我身邊。你永遠也別想從我身邊逃離。”

“你不是……”

齊旭言的眼神變得危險而充滿了侵略性,按在簡誠唇上的手更加用力:“我有精神病史,瘋起來誰都控制不住。阿誠,你做好覺悟。”

簡誠的嘴唇被齊旭言手裏滴下的血染成鮮紅色,他瞪大眼睛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滿臉的震悚。

瘋子……他招惹到了一個瘋子!

******

齊旭言在醫院呆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出院那天陳達俊開著他的車來接他,把他接到了警察局。

刺傷多名路人的男人還被拘留在警察局,沒作安排。

其實陳達俊也不想在齊旭言剛出院的時候就把人帶來工作。可他已經挺了好幾天的壓力,再不讓齊旭言來鑒定,那個男人就會因為有證明書而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並不用負任何刑事責任。

傷口初愈的齊旭言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已經好了很多。笑起來仍舊一副春風桃花般的燦爛清爽,健氣得讓警局裏的女同志都心神蕩漾。

在審訊室好死不死又遇到雷厲,陳達俊一張臉立馬陰沈下去。齊旭言倒很大方的跟雷厲打了招呼,然後開始對男人進行詢問。

審訊進行了半個小時左右便結束,齊旭言從審訊室出來後,陳達俊掐滅手裏的煙,問:“言哥,怎麽樣?”

“他說話顛三倒四,沒什麽邏輯,看來確實有精神障礙。不過這種還是要專業的人士鑒定比較好,畢竟傷了十多個人。”

“這個時候到哪裏去找專業人士?”

“媚姐以前在精神病院當過義工,你們可以找她幫忙。”齊旭言回答得很幹脆。

陳達俊恍然明白過來:“難道你們就是在精神病院認識的?”

“嗯,我受過她不少關照。”

雷厲聽得雲裏雲霧。他和徐媚是同學,交情不淺,也知道徐媚在來這邊法醫部上班之前在精神病院當過義工。

他雖聽得不是很明白,但職業習慣讓他很快捉住了重點:“怎麽聽著齊偵探在精神病院待過?”

曾經是精神病人這種事估計誰都不願意對別人提起。陳達俊認為自己叫齊旭言來鑒定就已經有些過分,雷厲事不關己還有幾分戲謔的問題更加刺激人。他都在提心吊膽,當事人的齊旭言絕對會更加難堪。

齊旭言的反應並沒有陳達俊想像的那麽難堪,反而坦然得令人生畏:“確實待過一段時間。所以雷隊,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力,趁早放棄阿誠比較好。”

什麽話?陳達俊一副見鬼的神情瞅向雷厲——搞半天雷厲也是個彎的?還看上了簡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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