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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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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彰日月下,擂鼓聲震破霧霭,響徹雲霄!!

見盛清漾沒有繼續攻擊的蟲族察覺到危險,口器抽動著,不顧一切地,揮舞著殘缺的翅膀,擺動著肥大的身軀,向盛清漾的反方向沖去——

眼看著就要撞破重重黑白影像,透明虛影了!

那虛影背後,卻豎起數面,赤色圖騰繪在中央,牛皮鼓面赫赫閃光的戰鼓!!

那震天的擂鼓聲本來就自九霄而來,在戰鼓豎起之後,便越發激昂澎湃,激起一陣山河變換!蟲族尖叫著想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更大的鼓聲,已經自碧落,自四面八方,自馬革裹屍墓,自英雄埋骨地,自天地自眾生,咆哮而來!!!

巨大的聲勢,令蟲族翻滾著陷入哀嚎,也令宙宇在呼嘯中臣服!!

向下沈降的微塵都不再小落,而是被這鼓聲卷著連連呼嘯向上,匯聚成了一張巨大的,籠罩天地的網!!

沒來得及沖出重圍的蟲族更是被那細密的網絡給牢牢束縛,尖叫著被狠狠捆緊,勒住!!

蟲族的怒嘯聲在一瞬間變得極為尖利慘烈!!

那透明的,鼓聲化作的細線已經化作了金紅色的粗大繩索。

蟲族的腹足掙紮著想刨開隕石,那金色繩索,卻只是在英靈們怒視中不斷勒緊,然後,直直地嵌入蟲族的骨血!!

像是綿延數萬光年的曲折疆域一樣,只是瞬間,就將那些尖叫著橫沖直撞的蟲族困在其中,令它們瘋狂甩動身體的各個部位,也無法沖出重圍!!

高懸日月下,戰鼓聲再度高漲!!

蟲族已經抵抗不住了。

英靈的精神力卻已經如同粗壯有力的長鞭,有如精準而可怖的炮彈,有如尖銳鋒利的刀槍,從四方天地猛烈砸下!!!

須臾間——“砰”的數聲!!!天地震蕩!!!

軍校生們的瞳孔,和心靈,都隨著那瀟瀟戰鼓一齊,震動起來!

他們周遭的隕石,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程度的攻擊,接連爆炸。

他們所在宇宙空間中的暗物質也因為這劇烈的轟擊震散:

包容宇宙的天幕上下在一瞬間被刺穿!!

這是天地都無法正面對抗的巨大威力,是神明也無法阻擋的頑強意志!

比起恒星爆炸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轟炸聲激蕩著,刺入眾人的耳膜,心臟!如同鐮刀一般,肆意揮舞著,收割著蟲族的生命!!

完完全全的碾壓。

完完全全的虐殺!!

爆炸激起的煙塵聲,也將蟲族的慘叫聲瞬間遮蓋。

一方天地裏,只有無數英靈的模糊身影,在日月光照下顯得越發清晰,威嚴冷厲!

煙塵緩緩墜落。

蟲族可以用來逼停飛船,虐殺人類的龐大身軀,如同爛泥一般,變形得不成樣子。

那蜷曲的腹足,也無知覺地抽搐著,猩紅覆眼開始泛白。

連它們瘋狂抽動著,用於狙擊敵人的口器,也只是癲狂地抽搐著,掙紮著發出了斷續,嘶啞的慘叫聲。

那慘叫聲混雜著風聲,被盡數掩蓋,讓人根本聽不清楚。

旗幟高揚的戰場上,戰鼓伴隨著蟲族軀幹噗嗤爆裂的聲音,卻裹著霧霭流雲紛至沓來。

磅礴的戰鼓呼嘯著灌滿四根天柱下方的無垠天幕,廣闊九州!!

無形的狂風在無數殘骸中游走,獵獵作響!

正中央,龜縮在蟲巢中,傷痕累累的超高級蟲族已經恐懼地向後退卻了。

它那醜陋野蠻的口器還在瘋狂抽動著,發出刺耳的粗啞叫聲,試圖喚來其他低等蟲族,像之前一樣躲在蟲潮背後,伺機逃走。

但是現在它沒有這個機會了。

它周圍的那些低等蟲族,都在西天門射出的箭雨中化為灰燼。

那擴張速度驚人的蟲巢,都在達到一定規模後在盛清漾的言靈下徹底粉碎,連碎渣都找不到了。

它自己的身軀也被金色繩索縛住。

經受數次攻擊仍然頑強存活下來的蟲族卻顫抖著挪動起來,在做最後的掙紮。

上方那些低等蟲族和蟲卵留下的灰燼,撲簌簌落下,落在這超高級蟲族萎縮的軀幹上,像是它的墳墓上落下的,封棺材的塵土。

英魂們佇立在原地,然後在那可悲醜陋的超高級蟲族,蜷縮靠近,盤踞著妄想著僥幸逃生時,擡眼!!

無數精神力從身後竄起,然後暴漲數倍,瞬間,就將其間哀嚎不已的蟲族擒住!!

他們的機甲,還是像在戰場上那樣,滿是劃痕,但是堅硬不可動搖。

他們的武器,也還是像斬殺蟲族時那樣,無比銳利,而且不可阻擋——

精神力的怒吼聲,震碎天地,所向披靡,勢如破竹!!!

很快,根本不是他們對手的蟲族就連連後退,卻連動作都來不及動作,巨大的頭部就被猛地砍下!!

粗重身軀也在一瞬間被撕扯成數段,粉碎!!

爆裂成無數的血塊!!

英靈甚至沒有靠近,看似龐大而且無法戰勝的超高級蟲族就已經如同一張薄紙一樣,嚎叫著輕而易舉化為碎片!!!

再無往生可能。

因為英靈已經將它們斬入碧落之下,黃泉之外。

它們也將永遠無法突破黃泉,突破疆域,突破那條人命壘起來的邊界線!!!

那是數萬人拿鮮血澆築出來的疆域——無人可以肆意踐踏。

若有,他們也會從地底,從奈何橋上爬起,抖落白骨上的層層灰土。

然後拿起槍,招來機甲,與敵人,作這最後一戰!!

我以我血,禦邊疆!!

軍校生們那從英靈出現一刻起,就被狠狠攥住的心臟終於猛地一松。

造物無聲,戰鼓漸緩。

所有人目光所至,已經沒有宇宙微塵,沒有恒星隕石。

只剩下遼闊的天幕下,那些撐起穹宇,卻高出穹宇的巨大身影。

他們堅若磐石,紋絲不動。

如同疆域前方佇立的崗哨——

日月不曉其來處,山河卻不忘其名!!

他們的職責就是守住崗哨。

掠者必阻,犯者,必誅!

他們做到了!!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昭彰日月。

這才是真正可以與山河神明比肩,與宇宙星際同輝的烈烈英魂!

天幕之下的蟲族已經在慘叫聲中盡數化為血水,被斬去頭顱的身軀也已經逐漸僵化,被紮穿的傷口逐漸崩裂,流出醜惡的綠色鮮血。

而和它們龐大身軀比起來,更似崇山峻嶺的英靈渾身金光,只是斂眸,聳立於蟲族上方。

英靈們手中的激光槍一瞬間亮起,在霧霭流雲下,散發出刺目的,令所有人都心生敬意的輝煌光芒。

他們所穿的那身軍裝,也在那一瞬間化為實質,胸前,肩上的勳章熠熠生輝,比他們所見過的任何恒星都要耀眼!

軍校生們看著這一幕,胸腔之中,突然迸發出極為熱烈的情緒,讓他們不自覺地放下了武器,屏息直立。

為著眼前這幅踏滅蟲族的畫面,為著眼前這英靈用生命和熱血譜寫的耀耀華章。

戰場裏機甲作戰過程中產生的摩擦和轟鳴聲,停了。

天邊熹微的晨光刺破第一縷霧霭,緩緩落在挺拔的身影上。

脊背直挺的軍人仍然停留在金光下,仿佛就在他們眼前。

卻又仿佛距離軍校生們很遠。

眉眼被宇宙中的微塵覆蓋,冰涼的軍校生們下意識擡手敬禮。

只有胸前佩戴著勳章的地方是溫熱的,溫熱得涼薄的霧氣都凝結成了水滴。

號角和戰鼓聲從遠方而來。

軍校生們原本對這兩種聲音沒什麽直觀的感受。

塑造了他們對激戰感官的,是發射炮彈的轟鳴聲,機甲奮戰時的摩擦聲,還有隕石撲簌簌掉落的聲音。

可如今他們陷在這恢弘厚重的號角聲裏,聽著那天為鼓,地為盆,雷霆擊打鼓面,狂風呼嘯舞動的磅礴大氣的軍樂時,卻好像真的把小師妹心中的世界和他們所在的真實世界連接在了一起。

晦暗天光下上方的恒星緩緩地展露自己邊緣的一角,燃燒著的明亮光輝,和其他星球一起,交織著灑下:

暗物質仍然懸浮在天幕外層,碎落的隕石塊在結束幾百年,可能幾千年的游蕩之後,又會因為引力重新結合形成新的隕石群。

這個宇宙每天都有星球因為碰撞而隕落,也有隕落因為碰撞而重生。

但是恒星的餘光會在恒星爆炸幾百年後抵達它應該照耀的地方。

而他們今天所見,也正如這浩渺晨光一樣。

往事衰沈不可追,逝去的人也不可能重新歸來,可是他們的意志和勇氣長存。

他們也將永遠追隨前人遺志,在這激蕩熱血中,敬英雄永恒。

……

溫和而耀眼的光芒刺破了西天門最上方團聚的雲層。

堆疊在一起的祥雲次第散開,宛若天眼般打開的巨大漩渦內,灑下的光線甚至沒有驚動那些流轉的宇宙微塵,就緩慢轉著圈,在齊聚的英靈身上鍍上了一層金光。

朦朧天光逐漸變亮——

沒有面容的戰士們也收起武器。

手搭在戰友肩上的年輕將士們並肩離去。

有的搖頭感嘆這次的蟲族不好對付,更多的人輕松地慶祝這次的勝利,大笑著伸了個懶腰,說今天天氣真好,說不定能在返航途中看見橫跨整個聯盟的極光。

還有人擡頭——

落在隕石上的盛清漾就在這一刻,對上了擡頭的英靈的視線。

只是一瞬,那些極為模糊的面容,就在氤氳的水汽中,轉變成為了有些熟悉的,細致溫和的面容。

他們中有男人,有女人,年輕者居多,年長者和藹,眉眼卻是一樣地,精神飽滿,朝氣昂揚。

他們很高興,因為贏了這一仗。

盛清漾還沒來得及記住他們每個人的臉,眉眼清晰的人已經笑著和她擺擺手,理了理帽子,歸入隊伍中。

然後英靈們就在散去的金光下,眾人註視中,擡手召喚了自己的機甲——

殘骸流落在宇宙中的機甲表面散發著金燦燦的陽光,將駕駛艙內的人保護得極為嚴密,操控屏上顯示的話語極為親切。

是所有軍用機甲在出發之前,確認機甲完整,可操作性良好後自動亮起的提示。

軍校生們喉嚨微緊,排列著的所有機甲在一瞬間全體肅穆,打開廣播!!

緊接著,在已經沒有蟲族屍體的隕石群上,那些立定的機甲,就彈出提示:

“歡迎抵達聯盟邊境。”

屬於聯盟軍部軍用機甲的內置機械音在西天門上方響起,在廣闊的蒼穹上方,在這一方宇宙中盤旋繚繞:

“聯盟祝您作戰順利——”

“平安,凱旋。”

他們已經失去了返航的機會,可是他們的身影,卻將永遠鐫刻於聯盟歷史,鐫刻於星際史詩之上。

穹頂落下的微光仍然在流動的星河下飄揚,熠熠虛影淡去。

軍校生們佇立在原地,望著英靈消失的方向,無聲肅穆:

這是他們可以給予的,給予為聯盟犧牲的戰士們最崇高的敬意。

盤旋著的建模珠落回盛清漾手裏,她身後巨大的身影,還有頭頂輝煌的西天門,四方天柱,和和藹的竈王爺,都已經化作了雲煙。

這場戰役帶給軍校生們的陰影似乎已經被拂去。

只剩下浩瀚長歌,繼續駐留在人間。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我血薦軒轅。(魯迅)

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沒記錯的話是大明國書)

還有一首詩歌,記不清名字了,大概含義是犧牲後,敵人來犯,也會爬起來,繼續和敵人戰鬥。

今天更新就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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