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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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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經進入秋季,氣溫仍舊沒有降下來,蟬鳴聲叫得讓人心浮氣躁,把豆漿氣得一天三次拿著粘竿去粘蟬。

玲瓏有孕身子重,時常困倦,還很怕熱。屋裏擺下三四個冰盆給她消暑,要不是因為對胎兒不好,她真想好好洗個涼水澡。

最近的水流國很平靜,可是平靜的表面下暗藏著波濤洶湧。東南部附近有人在秘密收糧,數量龐大,且行動隱秘。若不是玲瓏手頭有不少糧倉,她也不會知曉。

阿曼國方面,據說王子奪位之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阿曼王身體每況愈下,已經連續三個月沒有上朝,四王子監國把持朝政。又聽說四王子監國之後,阿曼國的都城戒備森嚴,盤查嚴謹,似乎有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征兆。

一個月前,鎮國公墨翟終於沒熬得住,在國公府辭世,享年六十一歲。墨翟過世後,皇上深感悲痛,罷朝一天以示哀悼。然而沒想到第二天早朝,就有大臣頻頻上書,將墨翟這輩子做的所有壞事全揭開了,貪汙受賄、草菅人命、非法圈地等罪名幾十條。

可皇上居然分外大度地將這些控訴全部壓下來,明眼人都知道他忌憚墨家軍。墨家軍那幫人,即使墨翟死了也是效忠墨家的,不然皇上也不會明明視墨家軍為眼中釘肉中刺,卻怎麽也瓦解不掉。

皇上非常厚道地只是奪了墨翟的爵位,並未沒收家財。由於墨三公子常年臥病,是以國公府的家業由四公子墨羽繼承。皇上還封了墨羽為忠勇侯,讓他繼續管理墨家軍,並派了玉霜天輔佐,兩人共同掌管墨家軍隊。

如皇上所料,玉霜天一上任,就與墨羽鬧了個不可開交,成為早朝上一道不可或缺的靚麗風景。

玲瓏暗自扁嘴,這道風景恐怕是皇上最想看到的吧。

另一方面,在皇子中,自從八皇子失寵後,皇上最近更加偏愛九皇子水流瑞。水流瑞今年十二歲,母親白昭儀出身不高,外祖父只是一個地方五品官。

聽說是因為有一次,皇上心血來潮考校皇子們功課,看到了不聲不響的水流瑞竟然寫了一篇了不得的文章,文筆犀利,風華難掩。皇上喜愛得不得了,從此就認識上了這個兒子。

之後皇上對這個兒子恩寵更盛,不僅時常親自教導,還經常與他徹夜對弈。眾所周知,皇上最愛下棋,下棋也是所有皇子們必會的科目。可是能經常與皇上對弈的皇子,那可都不是一般的皇子。

從前皇上最喜愛和水流觴、水凝蕊下棋,最近幾年卻淡了。水流瑞能獲得這樣的恩寵,讓內外宮著實震蕩了一把。水流觴為此,那幾天還直泛酸,讓玲瓏哭笑不得,心裏暗笑他的小孩心性。

更離譜的還在後頭,皇上不顧朝臣反對,不僅將還未成年的水流瑞封為瑞王,打破了水流觴史上最年輕親王的紀錄,其母白昭儀更是被冊封為白妃。

玲瓏覺得皇上這麽高調,要麽是老了瘋了,要麽是另有所圖。她自然不信皇上是老糊塗了。

歪在羅漢床上,她心不在焉地翻著手裏的賬冊。豆莢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旁邊,一邊做針線,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閑話,說到豆沙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羨慕難掩。

玲瓏知道她成親也有一年了,肚子還沒消息,又成天看著糯米,心裏難免失落,當下勸了兩句“不著急、慢慢來”之類的,就岔開了話題。豆莢也不是個鉆牛尖的,當下拋開來說起後廚的八卦。

水流觴從外邊回來,帶了一身汗,卻樂淘淘地將一盒馬奶糕遞給玲瓏,笑道:“我從宮裏拿回來的。你不是一直想再嘗嘗馬奶糕嗎?可巧匈奴國又進貢了,我從皇祖母那兒要的。”

豆莢從水盆裏擰了濕帕子遞出來,聞言,笑嘻嘻地調侃:“王爺記性真好,進了宮,還不忘給王妃帶東西回來。”

水流觴擦拭了汗,聽了這話,臉上一熱,有點不好意思。玲瓏惱她多嘴,瞪了豆莢一眼,訓斥道:“還不快去給王爺倒涼茶!”

豆莢也不怕,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轉身溜出去倒茶。

這邊,玲瓏眉開眼笑地將盒子放在桌上打開。水流觴見她高興,方再次露出笑容,像個急於獻寶的孩子,一個勁兒地催促:“你嘗嘗看,這東西可矜貴了,總共只有五盒。”

玲瓏看那精致的食盒裏方方正正地擺了兩排晶瑩剔透的小糕點,散發著誘人的甜香,還泛著一股久違的奶香味。水流國沒有奶牛,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奶制品了。再次聞到奶香,不由得犯了饞,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塊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綿軟香甜。

水流觴得意地看著她陶醉的樣子,笑問:“好吃嗎?”。

玲瓏重重地點頭,又拿起一塊遞到他嘴邊。水流觴見她的眼裏閃爍著期待與他分享的燦爛光芒,心下溫軟,張開嘴咬了。

玲瓏笑瞇瞇地問:“你從太後那兒幫我要糕點,太後沒罵我是個眼皮子淺的,只知道吃?”

水流觴早就知道她和太後不和,因為太後打心眼裏不待見她的出身,又總找借口往幽王府送小妾。不過她向來都是拿裝傻對付太後,表面上也一直保持著尊敬恭順,讓人挑不出毛病,是以也不在意她語氣裏的嘲諷,笑說:“我說了是我愛吃。再說皇祖母也只是願意多說兩句,不是刻意針對你。”他也聽說了,太後心情不好,上次進宮沒給她好臉。

玲瓏笑而不語,水流觴見她吃了馬奶糕,又想起女兒來:“糯米呢?”

“睡著呢。”

“今天怎麽這麽老實?”糯米精力充沛,從前是晚上精神,現在是白天不肯睡午覺。

“鳳謠帶了蔚哥兒來,糯米和他玩了一下午累了。”與其說是玩,不如說是糯米欺負了蔚哥兒一個下午。

“糯米是姑娘家,應該有點避諱才對。”水流觴皺皺眉。

玲瓏沒想到他會這麽一說,楞了楞,忽然撲哧一笑,拍了他一巴掌,無奈地道:“她才一歲!”

水流觴也覺得自己有點想多了,幹笑兩聲,忽然轉身道:“我去看看。”

“她正睡著呢。你要是不出去了,就先去洗個澡吧。”

水流觴這才想起自己一身汗,訕訕一笑:“那我先去洗洗。”扭身到浴室去了。

等他從浴室回來,糯米已經醒了,正坐在玲瓏身上爬來爬去,見到他,開心地張開雙臂叫“爹爹”。

水流觴的心頓時柔軟下來,抱過糯米,高高地舉起,聽她咯咯地笑。但因為被玲瓏訓過兩次,並沒敢拋高高。

糯米含糊不清地讓他拋高高,他只裝沒聽見,抱著她坐在玲瓏身邊,說:“父皇後天要帶領群臣去圍場狩獵。”

玲瓏一楞:“皇上的身體不好,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去打獵?”圍場狩獵春秋各一次是慣例,可皇上自打雲皇後去世後,就很少再舉行這樣的大型活動了。

“父皇近些日子身體好些,忽然憶起來年輕的時候百步穿楊,就又起了狩獵的興致。”水流觴言語中有些惆悵。

玲瓏心裏不以為然,她總覺得皇上怪怪的讓人看不透,但又不好說什麽,問:“去多久?”

“五天。”

“這麽久?我去不了。”她微微皺眉。

“你肯定去不了。你若想打獵,等生下孩子,我再帶你去。”水流觴以為,她是遺憾她不能跟著去玩。

“皇子們都去嗎?”。

“四哥告病。他身體一直不好,又不擅騎射。”

玲瓏點點頭:“要不要派豆莢和丹心跟去伺候?”

“不必,有入琴就夠了。對了,弄畫求娶豆萁,若是豆萁願意,你就找個時間把他們的事辦了。弄畫也不小了。”

玲瓏呆住了,弄畫那麽漂亮的一個“偽娘”,居然要求娶豆萁那樣一個容貌普通的姑娘?玄幻了!

“誰在外面?”淡紫色的裙角在門外閃過,水流觴喝問。

進來的是緋紅著臉的豆萁,一張平凡的小臉寫滿了尷尬,倒比她平時沈默的樣子生動幾分,頭壓得極低地回道:“王爺,二門上傳話,說東宮的葉詹事求見王爺。”

水流觴見她露出小女兒的嬌態,忽然覺得自己像八卦女,當下尷尬地將拳頭放在嘴邊咳了咳,說聲“知道了”,又對玲瓏說:“我去看看。”起身,大步走了。

玲瓏覺得好笑,仔細打量了豆萁一番:眉眼修長,高鼻小嘴,清秀的五官組合在一張心形臉上,並不算出彩。如果非要說特點,估計就是那沈默的個性了。說的好聽點是沈穩,其實就是木訥。

豆萁在玲瓏戲謔的目光下,頭越來越低,一張心形臉紅得都能溢出血來,絞著雙手,急急地說了句:“小廚房裏還燉著湯,奴婢這就去看著!”說罷,像後屁股有老虎追似的跑了。

玲瓏來不及叫住她,剛巧丹心端著一盅雞湯進來,看著豆萁飛也似的跑出門,一頭霧水:“豆萁這是怎麽了?”

“弄畫求娶豆萁。你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玲瓏體內八卦因子膨脹,迫不及待地問。

丹心聽聞也楞住了,愕然地笑道:“豆萁和弄畫公子?弄畫公子樣貌一等一,待人又和氣,豆萁可真是……”

她也覺得這事很稀奇,但又覺得這麽想好像是看輕了豆萁,當下只是笑,心裏很為豆萁高興:“奴婢聽司書公子說過,府裏的不少小丫頭心儀弄畫公子,紅月曾私下裏和豆萁說弄畫公子多麽多麽俊。結果豆萁撇撇嘴,說就算是弄畫公子,等到了六七十歲,也跟門房的老孫頭差不多。不巧這話被弄畫公子聽見了,之後弄畫公子總是找豆萁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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