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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秘密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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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冷凝的語氣在寂靜的室內讓人心驚膽寒。

“非常抱歉!奴婢以為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四個殺手又是在水上,殺她足夠了,沒料到當奴婢趕過去時,四個人全部斃命。是奴婢的失職!”紫俏跪在大門前,懊悔不疊。

“廢物。”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從薄唇內吐出,卻似化不掉的寒冰狠狠地紮進紫俏的心。

她低垂著頭,咬緊嘴唇。

“滾。”又是輕飄飄的一個字。

紫俏快速起身,腳步沈重地走了出去。水流蘇坐在椅子上望著遠處的珠簾,忽然,憤恨地捶了一下桌面,居然連老天都不肯幫他!

夜『色』似濃稠的硯臺,深沈得化不開。

荒蕪的雨煙閣內,墨蝶舞仍然醉生夢死地躺在臥榻上抽煙袋。灰白『色』的霧從檀口櫻唇間『迷』蒙地吐出,她瞇起眼望著那些煙霾漸漸在空氣中散去,頓了頓,淡淡說:“既然來了,何必躲起來。”

“副教主,您過得還真是悠閑吶!”輕聲慢語的一句,珠簾搖曳的聲音,紫『色』的身影從暗處轉了過來。上等杭綢上的銀『色』鳶尾花在燭光下熠熠發亮。

“紫俏麽,好久不見了,還活著呢。”墨蝶舞戲謔地笑,煙鍋在櫃子上敲了敲。

“副教主何必這麽冷淡,我過去好歹也服侍過您一段日子。”紫俏笑『吟』『吟』地說。

墨蝶舞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角。紫俏款步走過來。很隨意地跳到桌子上,坐下來抱住雙膝,笑道:“副教主真的甘心一直被囚禁東宮麽?”

“你想說什麽?”

“奴婢可以救您出去。難道您不想知道觀音教的人被太子爺流放到哪裏去了麽?”

“不想。”墨蝶舞拈著煙槍,淡淡吐出一縷煙。

紫俏微怔,心中急躁,眉尖蹙了蹙,控制住情緒。微笑:“怎麽會,教主去世,作為副教主的您理所當然該重振觀音教,將觀音教發揚光大。”

“教主是怎麽死的,你不可能不知道,現在說這些話不覺得可笑嗎?叛徒果然是一只餵不熟的狗。”

紫俏臉『色』一變,強壓下胸臆間湧起的怒氣,冷笑道:“難道副教主真的打算就這麽沈『迷』於幻覺,被囚禁著等死嗎?教主給您下的毒我已經有眉目了,我會替您解開。”

“我從來沒活過。何來等死?我本來就是死的。”墨蝶舞幽幽冷笑,“那毒對我來說從來就不重要。”

“你……”紫俏有些急躁地加重語氣。“作為副教主,難道你就一點不在意其他人?你最喜歡的丫鬟竹枝,你難道不想見她?”

煙槍移開蒼白的嘴唇,墨蝶舞望向她。唇角溢出冷酷的笑意:“好歹主仆一場,我是陪葬的人越多越會覺得歡喜的類型,難道你還不了解嗎?”

紫俏靜靜地看著她,冷笑:“果然,幾年未見。你一點沒變。還以為人之將死,心會變善。”

“不是說了,我本來就是死的。”墨蝶舞眼神空洞地望向遠方。淡淡地說。

“既如此,讓玉美人給你陪葬如何?”紫俏笑『吟』『吟』問。

墨蝶舞素白的手指托住下巴尖,懶洋洋地看著她,帶著一絲嫵媚的嘲諷,笑『吟』『吟』地問:“怎麽,已經被嫉妒心吞噬了理智嗎?愛上了水流蘇,想除掉玉美人取而代之?教主的教導你沒忘吧,想要『操』縱人心就不能投入自己的心。”

紫俏斂起唇角,冷聲道:“我可不像你那麽冷血,為了殿下,我可以付出一切,誰敢阻擋我,我會毫不猶豫地除掉她!”

“嗬,是麽?”墨蝶舞毫不在意,不屑一顧地哼了聲。

“難道你就一點不覺得恨嗎?”她漫不經心的態度讓紫俏煩躁,忍不住高聲怒道,“你、我、玉美人明明都是出身大族,憑什麽她就能掌管家族、被人敬仰、被太子爺疼愛,而我就要為奴為婢、被人糟蹋、卑微地去乞討憐愛!”

“命運是無法抗拒的。況且,你的付出挑錯了對象。”墨蝶舞不鹹不淡地說。

“你是說我是自找的?”紫俏冷冷地問。

“我無法理解你的執著。你真的了解他嗎?”

“我當然了解,殿下是個溫柔的人,雖然有野心,但很溫暖。當初那個姓竇的狗官害死我師父,都怪我學藝不精,沒能殺了他,還被下了獄,是殿下救了我。在不知道我是女子的情況下,他居然能那樣溫和地對待一個囚犯。若不是被觀音教的人從殿下身邊擄走,我早就可以在殿下心中取得一席之地了!”

墨蝶舞嘲諷一笑:“自古傻瓜才多情,憑你這樣的想法,想贏過玉美人是做夢,你只配當犧牲品。”

紫俏怒氣勃然,深呼吸了片刻,冷笑:“隨你怎麽說,我會讓你知道,我和玉美人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我拭目以待。”墨蝶舞不徐不疾地道。

“那麽交出來吧。”

“什麽?”

“竹『露』的遺物中說,你手裏有能扳倒玉家的東西。”

“一個賤婢的話你也信?”墨蝶舞不屑地冷笑。

“竹『露』是被你處死的吧?”

“重要嗎?一個奴婢而已。”墨蝶舞雲淡風輕地說。

“莫非你想維護玉美人?”紫俏冷冷地問,語氣裏已經泛起一絲不耐和危險。

“我沒有‘維護誰’的興趣。”墨蝶舞眼神空洞地道。

紫俏皺起眉梢,忽然幽靈般滑步湊到她身旁,一把拉起她的衣襟將她拉近。墨蝶舞微怔,下意識擡頭望著她。濃郁的香氣從紫俏的身上散發出來,傳入墨蝶舞的感官,讓她全身的神經都松弛下來,神智也開始微微混沌。紫俏嘲諷一笑,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迷』蒙的瞳仁,溫柔的嗓音催眠一般輕輕地說:“墨蝶舞,看著我的眼睛,慢慢放松你的身體。我是你最信任的人,現在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她淩空打了個響指,墨蝶舞的頭立刻像失去支撐一般垂下去。紫俏心中一喜,唇角不由自主勾起自滿的笑容。然而還沒得意起來,心臟處忽然被一個尖銳的物體抵住,讓她背心一涼,冒出一身冷汗。更強的香氣擴散開來,她全身酸軟。

墨蝶舞咯咯地笑起來,慢慢擡起頭,慘白的唇上揚,仿佛希望能立刻被鮮血染紅一般邪魅。

“還真是學不乖呢。”她不徐不疾地笑道,“你的攝魂術對我不管用,即使加了『迷』香,結果還是一樣的。”

紫俏咬緊牙,內心充滿不甘憤慨和恐懼。抵在她心臟上的是墨蝶舞的黃金弩,教中人都知道,那只玩具似的弓弩十分精妙強大,即使沒有內力沒用臂力,單單靠巧妙的機關,也能將人穿透。換句話說,縱然墨蝶舞現在功力盡失,要她的命也易如反掌。

“怎樣?”墨蝶舞笑瞇瞇地問,明明是極其憔悴仿若骷髏的臉,即使在過去也只是個傀儡身份,但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那著惱時的笑卻仍帶著威懾力。

紫俏汗如雨下,終於,虛脫般地跪倒在榻前,沈聲道:“多謝副教主不殺之恩。”

墨蝶舞冷冷一笑,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紫俏懷揣滿心的不甘,轉身,健步離去,走到門口,忽然背著身子問:“副教主為何要放任玉美人?”

“為何?”墨蝶舞『摸』了『摸』唇,笑瞇瞇答道,“因為有趣啊。”

“那麽讓奴婢來扳倒玉美人不是更有趣嗎?”

“可我對註定的輸家沒興趣。”墨蝶舞純良地笑道。

紫俏咬緊牙,狠狠地握了握拳頭,身形一轉,躍出窗子,迅速消失在夜『色』裏。

墨蝶舞仰躺在榻上,直勾勾地望著棚頂吞雲吐霧,過了一會兒,長長地吐出一片煙,輕嘆道:“心『亂』果然要不得,連你的存在都沒聽出來,真是沒用呢!”

話音落地,簾櫳微搖,紫檀木松柏梅蘭紋屏風後,一抹素白的身影轉了出來,白衣似雪,雅致如蘭,竟是玉美人。她坐在榻旁的青鸞牡丹團刻楠木椅上,微笑:“你很維護我?”

“維護麽?”墨蝶舞眼神空洞,不鹹不淡地回答,“沒覺得。”直勾勾地盯了棚頂一會兒,忽然問,“你到底喜歡水流蘇什麽?”

“沒有道理的淪陷才叫‘愛’,不是麽?”

“不理解。”

“其實你喜歡水流觴吧?”玉美人直擊核心。

“也不算。只是小時候覺得,眾多皇子裏,只有他才是真心對人友善的那個,所以認為嫁給他會很幸福罷了。”墨蝶舞靜靜回答,頓了頓,淡淡說,“你猜到了吧,我和水流蘇的那次,那杯下了春『藥』的茶,他是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喝下去的。”

玉美人絲毫沒有驚訝,只是托腮望著墻上那副《桃花圖》,不語。墨蝶舞冷冷一笑,放下煙槍,忽然捂住胸口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似停不下來一般,臉『色』變得越加蒼白,全身發顫恍若風中的殘花。玉美人卻仿佛沒聽見,淡淡地望著墻壁。

良久之後,墨蝶舞終於平定了紊『亂』的氣息,拿開捂住嘴的手帕,低頭看時,繡著精美螺紋的鮫綃帕上已經被鮮血浸紅了一塊,刺目得駭人。她絲毫不感到驚訝,只是冷冷一笑,丟下帕子拿起煙槍,繼續塞上煙膏點燃,緩緩吐出一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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