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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驚世駭俗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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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畫舫之前,西鳳謠給玲瓏介紹了同行的幾個人,除了認識的雲翎玉、花傾城和水流觴,以及見過一面的雲夢甜,還有另外兩個人:安慶伯家的二公子潘安和戶部尚書嫡女孫沛柔。

潘安跟雲翎玉差不多年紀,長得還算周正俊朗,但絕對夠不上“貌似潘安”的程度。

孫沛柔十五六歲,是雲夢甜的閨蜜,典型的官家大小姐,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性格外露,兩條吊梢眉看起來就潑辣。

一行人上了花家的畫舫,畫舫很大,中間是雕梁畫棟的艙室,由於氣溫濕熱,艙室的四面紙窗大敞。這些窗子有點類似飄窗,窗臺能坐人,上頭鋪著紅色的毯子。坐在上邊,就能望見湖心的風景。

豆莢她們三個早被西鳳謠的丫頭喜果拉著,去船頭玩去了。玲瓏怕她們拘束,也就隨她們去了,反正她們也不愛跟達官貴人打交道。

艙室內就像一個小型的宴會廳,桌椅軟榻一應俱全,還掛滿了附庸風雅的水墨字畫。

花傾城讓人將準備好的吃食端上來,全是京城的小吃,和水流國一些特色美食。

水流國雖然算不上開放,但男女私底下同席倒也沒禁止得那麽嚴。花傾城招呼一眾人圍桌坐下,西鳳謠拿著筷子,問:“這麽多菜,沒準備酒嗎?”

雲夢甜笑著勸道:“鳳謠,咱們都是姑娘家,喝什麽酒?要是被傳出去了,讓有心人知道。多不好!”

“我從來就不怕人知道,又沒讓你喝!”西鳳謠翻了個白眼,惹得雲夢甜臉紅了一片。

花傾城笑答:“因為今天怕你們不喝酒,就沒準備。要不我讓人去買?”

西鳳謠就笑吟吟地問玲瓏:“不如去你家取吧?三年的花雕酒。趁著今天這景這麽好,給我嘗嘗?”

“行啊。”

西鳳謠就叫了一聲:“雲謹!”

雲謹正在艙室外跟入琴、花樓看門,順便看著船頭一群小丫鬟在那兒玩。西鳳謠的話他早聽見了,就知道叫他沒好事,嘴角抽抽地進來,問:“西小姐?”

“你去玲瓏家把花雕給我取來,用輕功,一刻鐘必須回來。那個,玲瓏。你家在哪兒啊?”

“在禾田郡,你叫豆沙陪你去,拿兩壇吧。”玲瓏笑說。

雲謹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孫沛柔眼眸閃爍,帶著一絲輕蔑地笑問:“怎麽陳姑娘住在禾田郡。不住在京城嗎?”

“我的人和地都在禾田郡,我得看著,住在城裏不方便。”

“陳姑娘,你家裏是種地的!”孫沛柔驚呼。

“我是釀酒的。”

“釀酒?”孫沛柔驚呼聲更大,“這麽說,你父親不是做官的?”

“不是啊。”玲瓏搖著頭,看著她瞪大了的眼睛,“你幹嗎那麽驚訝?我爹是不是當官的,和你又沒有半文錢的關系。”

孫沛柔冷哼一聲。得意地摸摸自己的金簪,笑道:“真是想不到,原來你是個平民啊。我爹可是戶部尚書。”

“就算是戶部尚書,你幹嗎那麽高興?”玲瓏不以為然地眨眨眼,指著一直面無表情地在低頭喝茶的水流觴,淡淡地說。“你看,他爹是當今皇上,他都沒像你那麽高興。做人要低調。”

“噗——”水流觴華麗麗地被一口茶嗆住了。

“表哥,你沒事吧?”雲夢甜急忙幫他拍背,又端起茶杯給他壓驚。

雲翎玉、西鳳謠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倒不是因為玲瓏這句話說得怎麽搞笑,而是她居然用一種波瀾不驚的語氣,好像是在闡述事實一般,卻說出了那樣的話。他們本以為她會因為孫沛柔的諷刺而自卑羞怒,哪知道她居然如此雲淡風輕。尤其是最後那句“做人要低調”,實在是太……太狠了!

花傾城笑夠了,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維護一下合作商,便清了清喉嚨:“咳咳,那個,陳姑娘她是我們花家的合作商,花家和她合作的玲瓏酒坊已經有十四家了,所以算起來,她是我們花家出來的。”

玲瓏眼一瞪:“我什麽時候成你們家出來的了?我姓‘陳’好不好?”

“別忘了你的酒壇子上可印著我們花家的家徽。”花傾城得意洋洋地笑道。

玲瓏一聽這個就咬牙切齒,瞪了他一會兒,忽然嫣然一笑:早晚有一天,她的酒壇子上會印上獨屬於她一個人的名號!

花傾城被她這一笑弄得發毛,就在這時,潘安忽然手一拍,驚訝地問:“陳姑娘,你是玲瓏酒坊的東家?”

玲瓏點頭,潘安接著問:

“花雕和滿堂紅是你釀的?”

“是我釀的。”

“那花雕酒我特地去平安縣嘗過,清甜甘冽,不愧是酒中一絕啊!”潘安現在提起來還意猶未盡。

“那等會兒給你嘗嘗三年的。”見有人喜歡她的酒,玲瓏也很高興,“京城酒坊的第一批酒也快出窖了,等上了市,讓花傾城送你兩壇。”

此語引來花傾城一瞪,憑什麽要他免費送?

潘安卻興奮地笑道:“好啊好啊,傾城,到時候別忘了送兄弟兩壇。”

玲瓏接著笑道:“拿到酒你埋在樹下,花雕是越陳越好,二三十年的才叫極品。”

“真的?”西鳳謠感興趣地問。

“當然。而且花雕其實還是有說道的,在兒女出生時埋在樹下,是種祝福。等到兒子長大後高中狀元,挖出來時那酒就叫‘狀元紅’;如果是女兒出嫁,大喜之時挖出來就叫‘女兒紅’。”

“真的!太好玩了!那我也要埋!”西鳳謠拍手說。

“你還是先成親了再說吧。”雲翎玉涼涼地嘀咕一句,隨即一聲慘叫。

西鳳謠冷哼著收回踩他的腳,問玲瓏:“那就沒有給自己埋的酒嗎?”

“呃……”玲瓏腦子靈光一閃。“當然有!給自己埋的叫‘吉祥紅’,可以保佑你心想事成。”

“那我就要這個!”

“好!好!”玲瓏雙眼直冒光。

狀元紅和女兒紅這個典故她已經交代過各地酒坊,今後酒坊會給那些生孩子的人家統一定做,並可以根據主人的喜好設計酒壇。不過現在聽西鳳謠一說。也許她該再發行一批吉祥紅。

水流觴看著她眼眸閃爍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打鬼主意,冷哼道:“還真是無奸不商!”

“商家賣東西哪個不是靠噱頭?”玲瓏不服氣地反駁。“就像廟裏賣護身符,不也是求個心安嘛。”

“就是!”奸商的代名詞花傾城發話了,“市場是買主決定的,不是商人決定的,所以沒有奸詐的商人,只有有需要的買主。一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水流觴冷冷地掃了一眼這兩個狼狽為奸的人,哼了一聲。

因為花傾城和玲瓏挨在一起。所以他啜了口茶,低聲問:“賞花會的事你到底什麽時候來跟我談?”

“計劃書我已經寫好了,明天讓人給你送去。”

花傾城一楞:“什麽是計劃書?”

“明天你就知道了。”

水流觴在對面看著兩人挨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為何,心裏忽然有點煩躁。臉色也冷了下來。

雲夢甜是個細膩的人,註意到了他的異樣,心中不禁也泛起了惱意。望著玲瓏,頓了頓,忽然開口笑道:“陳姑娘居然能經營那麽大的產業,真是了不起。不過說到底,咱們作為女兒家,還是應該以操持家務、相夫教子為重,不然如果每個女子都像你這樣。成天在外邊拋頭露面的,那咱們水流國不就家無寧日了麽。”

玲瓏眨眨眼,還沒開口,西鳳謠先怒了:“憑什麽女人就該操持家務、相夫教子啊?姑奶奶就不想!姑奶奶就想找個給我成天‘操持家務、相妻教子’的!怎麽,不行嗎?”

她嗷嗷這幾嗓子,讓室內陷入一片沈寂。只覺得嗖嗖的小風劃過。沒人敢接茬,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雲翎玉,幾個男人更是拋著“媚眼”在心裏說:“兄弟,你節哀吧!我們為你祈禱!”

雲翎玉更是奮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心情不好的西鳳謠遷怒。

玲瓏對西鳳謠的這一觀點更是詫異,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兩人對望了半晌,西鳳謠忽然可憐巴巴地問:“怎麽,你不會也同意女人該在家‘相夫教子’吧?”

“不是!”玲瓏搖搖頭,“我只是好奇,這年代你發表這種言論,會不會被浸豬籠啊?”

餘人皆差點被一口唾沫給嗆死,西鳳謠更是來了句讓他們想吐血的問話,只見她想了想,問:“不是只有通奸才會浸豬籠嗎?”

“哦!”玲瓏思考了片刻,點點頭。

於是,一眾人都想昏過去。

“呃……”雲夢甜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鳳謠、陳姑娘,你們怎麽能有這種想法?女子就應該以持家為重,不是嗎?”

玲瓏看著她,眨了眨眼:“其實我覺得做生意比持家好玩多了。”

西鳳謠忽然拉住她的手,膩糊道,“我說玲瓏,你還有沒有什麽別的生意,算我一個?”

話音剛落,雲謹提著兩壇酒進來,道:“主子,酒拿回來了。”

西鳳謠立刻站起來,抱過一壇酒,道:“玲瓏,咱倆去外頭喝,這裏實在太悶了,邊喝邊商量。”

“陳玲瓏,別忘了你的酒坊只能跟我們花家合作!”花傾城喊了一嗓子。

玲瓏扁扁嘴,出去了。

餘下的人全部以憐憫的目光望向趴在桌子上畫圈圈的雲翎玉,於是雲翎玉惱羞成怒了:“看什麽看?沒見過美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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