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九章】 (1)

關燈
雖已十月,荷月池仍錦繡熱鬧。

一艘小船滑過,船上,身披著滾邊兔毛大紅鬥篷女子趴在船邊,纖細的小手玩鬧似的撥弄著水花,偶爾惡作劇地潑向身後那正專心致志劃船的黑衫華袍男子。

皇甫殤見她如此嬉戲作弄,也不生氣,只是頭略略一閃,避過了她潑來的水花,眼神既無奈又寵溺的開口——

“不是鬧著要出來賞景,怎麽又突然玩起水來了?”雖尚未入冬,但池水這麽涼冷,就不怕凍壞了手?

“這兒也沒幾株荷可賞,盡是秋日雕謝了的殘荷,而且,光是賞荷太無趣了,難得你肯放我出來,總得玩個盡興再回去。”馬蘭眉懶懶的道,順手又撥動池水,掬起的一捧池水從她指間滑落,重新落入池中,“就說身子已經大好了,你偏不信,硬是要將我關在那無聊的小院裏,不許我外出,真是把人悶得發慌。”

自那夜兩人互訴衷情、確認關系後,他便日日寵著她,無論她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他都盡其所能地滿足她,但就是不許她傷在未好之前,,又像上回那樣在冷天寒夜隨便出門,怕她不小心又將尚未完全養好的身體給弄病了,硬是把她關在小院裏養傷快半個月,哪怕她再三抗議也無效。

那獨裁又霸道的做法,真是教人又氣又惱,可心中偏又因他此番獨斷專行的關心愛憐,泛起了淡淡甜意。

皇甫殤停下船槳,將渾身嬌軟、柔若無骨的她從船邊拉起摟入懷中,掏出懷中的帕子,細心地擦拭過她因玩水而濕透的手,似哄著不聽話的孩子般語氣輕柔的道:“總是要將身子完全將養好才行,免得以後落下了難纏的病根。”不然,傷未養好,到時四季天候一變,吃苦受罪的可是她。

她撅了撅嘴,貼偎在他懷裏,乖巧地任他擦手,嘴裏仍不甘的小聲嘟囔,“你可真是愛操心,大夫不是都說我沒事了。”

他那花重金尋來專為她治傷的大夫都說了,她身上這些傷只需按時服藥抹藥,假以時日自會痊愈,偏他就是不信,硬是將她管得嚴實,哪兒也不許她去,著實悶壞她了。

好不容易今日才得他允許,在他陪伴下出屋子游圜,定要好好玩個過癮。

“若你不是我將伴一生的人,誰願意花費多餘時間與心力去操心你的身體,”皇甫殤聞言微勾薄唇,擡起她小巧的下顎,在她唇上溫柔地印上一吻,“可偏偏你便是我那決意要共度一生的人,說什麽也不能因寵你,大意輕忽而讓你敗壞了自己的身子。”

她小臉一紅,情不自禁撇頭哼道:“甜言蜜語,最會哄人。”

以前怎麽沒發覺,他竟是個會說好聽話哄人開心的人呢?

他微微一笑,執起船槳,繼續向前劃船,“我不說甜言蜜語,向來只說實話。”

“我不管,總之今日要是沒讓我將園子游遍逛透,我可是不回去的。”她突然伸出手強壓住他劃槳的大手,阻止他向前劃船,撅著嘴對他說道。

“那麽,你欲如何?”他挑眉盯著她嬌蠻的模樣,心微微一軟,竟拿她有些莫可奈何。

馬蘭眉聽了,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伸手往岸邊的一處林子指去,“你帶我去那兒可好?我想去那兒瞧瞧。”

在她的百般撒嬌耍賴下,皇甫殤只好順她的意將兩人所乘的小船劃到靠近林子的池岸邊,而後被她拉著來到林子裏的一棵高大、結著艷紅果實的果樹前。

“喏,你可知這樹叫什麽?”她牽拉著他的手,故意考他似的提問。

“是什麽?”記得這是他手下數年前從西域海外尋來的一株奇異果樹,他命人栽在別莊裏,之後便忘了它的存在,沒想到如今它竟長成了這副碩果累累、紅艷討喜的模樣,著實教人意外。

“是林檎果樹呢!”她以一種極為歡喜、獻寶的口吻對他說道。

這樹也就是現代大家俗稱的蘋果樹,若不是一回因在房裏待得悶,帶著小靈偷溜出來偶然來到這裏撞見,她也不知這兒竟有她所喜愛的蘋果樹。

“喏,你武功不是很好嗎?給你個哄我開心、討我歡心的機會,你帶我上去摘果子吃。”她指著於林檎果樹上結著碩大紅艷果實的高高樹頂,向他提出要求。

“帶你上去,如此你便開心了?”瞄了一眼那棵極高的林擒果樹,皇甫殤噙著抹淡笑,這麽問她。

“嗯,我想上去,一邊在樹上摘果子,一邊欣賞莊子裏的景致風光。”上回與小靈來時,她就想這麽做了,只是被小靈死死勸阻住,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樹受傷,怎麽也不肯讓她爬樹摘果,如今身旁有他在,應該沒問題了吧。

“這有何難?”既是她的心願,若能讓她開心,替她完成又何妨?

手臂緊緊摟住她的腰,他腳尖一踏,三兩下便帶她飛竄上了樹,讓她落坐在一處既能觀賞到園子景觀又能摘果子的樹幹上,惹得她欣喜的驚叫出聲。

“真厲害!”她兩眼亮晶晶地崇拜望著他,“我早就想嘗試輕功飛上天的滋味了,沒想到今天能一償夙願,你這功夫好學嗎?能教人嗎?”

以往,只在電視裏頭瞧見輕功,沒想到今日竟能親自體驗,真讓人覺得刺激又過癮。

他坐到她身側,以自身結實的手臂為她空懸無靠的後背支撐,以免她過於激動一不小心栽了下去,之後才緩慢開口對她解釋。

“這功夫需從小習武方能鍛煉,像你這般已定筋固骨的身子,怕是練不成了。”想當初,他是自小在師父嚴峻的指導下,十數年寒暑無休,才練得這一身出色的功夫。

“這樣啊?”聽了他的回答後,她不免有些失望。

唉,還以為能一圓瀟灑的俠女夢呢。

“若是你喜歡,日後我隨時都可以帶你上樹賞景、摘果子,又何須你親自上陣習武苦練呢?”他替她取下發上不意沾上的樹葉,親昵愛憐地以指刮刮她有些失望的小臉,將原本喪氣的她給逗笑了。

“也是,我有個這麽厲害的免費終身保鏢,幹麽辛辛苦苦的練輕功。”她仰頭對他咯咯嬌笑,而後搭著他的手臂,伸手摘了一顆又圓又大的林檎果子遞湊到他面前,“瞧,這枚蘋……不,林檎果是不是生得挺好的?”

“嗯。”他溫柔凝視著她嬌俏甜美的容顏,輕聲應道。

“那你可知這林檎果又有個名字叫平安果和聯珠果?古有一說,吃了林檎果的人,日後自當會平平安安,心有所屬的人吃了它後,則會與心上人心心相印、珠聯璧合,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喔,竟有此說法?”這下,皇甫殤倒是認真地打量起她手中所捧著的那顆艷紅果子。

這果子竟有這含意,與心上人……心心相印、珠聯璧合嗎?

“所以,我從以前便很喜歡這種果子,總覺得它寓意極好,這也是我今兒個拖你來這兒摘果子的用意。”她略微羞澀地捧起了手中那顆親手摘下的林檎果,贈予他,“我想把這‘平安’親手摘贈給你,望你此後平安順遂,再無憂慮。”

希望他盡早擺脫三皇子那無妄的禍事,生活重歸安寧平靜。

皇甫殤接過她遞來的那顆林檎果,卻用他那雙漆黑的眸子瞅著她瞧,“就只是……平安而已?”

她小臉情不自禁微微一紅。這……這人就是非要她親口說明白嗎?!

可在他灼熱的註視下,她卻說不出一句違心的假話,只好老實承認自己贈果給他的用意與心意。

“當、當然還有其他含意,不是都說了嗎?心有所屬的人吃了它後,則會與心上人心心相印、珠聯璧合,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你就一定要聽我親口道出才行嗎?”她這樣親自解說這果子的由來與含意又親手摘果贈他,不是老早就將自己對他的情意表現得很明顯了,他怎麽這般討厭,非要逼她說出口才肯罷休呢?

皇甫殤聽了,揚起了抹滿意的微笑,伸手撫著她因羞惱而酡紅的嬌顏,柔聲訴道:“因為我想聽你說。”聽她親口說出她對他的感情。

之後,他伸手一拉,驀地將她摟入懷裏,低頭便吻住了她,將她吻得氣喘籲籲、渾身虛軟,差點滑下樹去。

“你……”好不容易才推開他,她滿臉羞憤潮紅地怒瞪著他。

他們還在樹上呢,他怎地就這般不分時間地點,隨便就吻了上來呢?

“林檎果……凝情果,你把這顆凝聚了所有濃情愛意與平安祝福的寶貴果實贈給了我,那麽,我該如何回報你呢?”無視她的嬌嗔怒瞪,他輕抵著她的額頭,嗓音低沈地問道。

仿佛被他那飽含著無數繾綣深情的眼神所誘惑吸引,她情不自禁地擡手攀上他的頸項。

“我才不要什麽回報,只要……你一直如此時這般待我好就好。”永遠如此刻一般,深愛寵戀著她,陪伴在她身邊,別辜負她好不容易敞開心房、真心交付的感情就好。

他聞言勾唇一笑,再度俯身緩慢吻住了她,“當然,這輩子我永遠只待你一人好。”

再沒有其他人能讓他如此心愛、心憐了。

紅艷艷的情果,綴滿了枝頭,偶爾有幾顆壓垂了枝條,留下美好的垂披倒影,芬芳濃郁的果香淡淡飄散開來。

兩人相依偎坐在樹上,如恩愛的交頸鴛鴦般交換著柔情纏綿的親吻。

不知何時,細雨淅瀝瀝地從天空落下,無聲沾染了他們一身,即便身上的衣裳遭這場疾雨打得濕透,卻依然澆不滅兩人間那細流蔓延的綿綿情意。

這場雨,從午後下至入夜,一直未有停歇的跡象。

浴房裏,小靈一邊搬來熱水倒入浴桶中,一邊卷起袖子伸手攪拌、測著水溫,嘴裏還不時念叨著與主子逛園子直至此刻才回來的馬蘭眉。

“小姐可真是的,下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避,淋得一身濕,身子才剛好,萬一又病了那該怎麽辦啊?”豈不是又要受苦多喝好幾天苦藥了?

“我也沒想到會突然下這麽大的雨……”更沒想到兩人竟會在下著雨的林檎樹上,就這樣親密擁吻待了一下午,更以那種令人害羞的方式,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哺餵分食了那顆蘋果。

一想到這兒,她的小臉便火辣辣一片,忍不住紅了起來。

這時,小靈備好了熱水,急匆匆走向浴房內那渾身濕透、不時打著噴嚏的馬蘭眉,幫她脫卸下被雨淋濕的鬥篷及外衣,拆去發上的玉簪子,扶著她進了浴桶。

“快些進澡盆泡泡熱水,我幫小姐沖水暖暖身,主子也真是的,怎能帶小姐出去還讓你淋了雨呢,不過……”不知想到了什麽,小靈突然掩嘴偷笑了起來,“嘻嘻,我還真沒想到主子竟然會帶小姐去荷月池劃船賞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冷冰冰、不茍言笑的主子對個姑娘這般用心對待討好呢,他待小姐可真好!”簡直快將小姐捧在手心裏了。

“是嗎?”馬蘭眉整個人泡浸在浴桶裏,咬著紅嫩的下唇,臉紅紅的小聲應道。

那紅撲撲的小臉也不知是被熱水熏紅的,還是被她的話給惹得羞紅,總之,紅霞似火,模樣好看至極。

“是啊,”小靈笑嘻嘻地一面幫她梳洗著發,然後替她那頭及腰青絲塗抹上特制的香精花油回道,“真是讓人好生艷羨呢。”

聽了小靈那打趣的話語,她身子不自在地往下沈了沈,似乎要藉著氤氳的水霧熱氣遮擋住自己那害羞臉紅的模樣。

就這樣,一主一婢,就在浴房裏梳洗,未料,梳洗到一半,突然小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驚呼一聲。

“哎呀,怎麽香胰子用完了?”她連忙起身說道,“我真是粗心,竟然沒有發現,小姐,你在這裏稍等,我馬上去取新的來。”

之後,她匆匆擱下手中的擦巾,轉身繞過屏風便出了浴房。

而馬蘭眉並未多想,只是閉著眼趴在浴桶邊緣,嘴角含笑地回想著下午自己和皇甫殤在樹上甜蜜親吻時的情景,專心感受著浴桶裏那暖熱的水流包裹著全身的舒適感受。

驀地,她聽見浴房門外傳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響,以為是小靈取完香胰子回來,便頭也沒回的笑問:“小靈,你取回香胰子啦?”

未料,她的提問卻久久沒等到人回答,才覺得奇怪的睜開眼,疑惑地回過頭一看,卻愕然發現闖進浴房內的竟是方才她還在腦中想著的那個男人——皇甫殤。

她大驚,忙用雙手遮掩住自己赤裸的身子,急急背轉過身,又羞又急地朝他斥喝,“你、你怎麽進來了?!”

怎能如此隨便闖進正在沐浴中的女子房中呢?

皇甫殤雖是對眼前這情形感到驚詫,卻也未移動腳步退出去,而是雙眸緊緊盯著她那被熱水浸泡得淡淡泛著粉色的雪嫩肌膚,似是被她那美麗的背肌曲線所吸引,嗓音沙啞地對她開口解釋。

“我只是擔心你今兒個淋雨了,身體會著涼受寒,所以替你送姜湯來,但到了外頭卻見你屋中無人,聽見這兒有聲音,才過來瞧瞧,並不是有什麽意圖。”

話雖這樣說,但他一雙黑眸卻始終不曾從她身上移開,惹得她是又氣又惱,忍不住掏水潑向他。

“你……還不快轉過身去,還想盯著我的裸身看多久啊?”她滿臉羞紅的嬌嗔他,整個人簡直快縮到水面下。

他只好依言緩緩背轉過高大的身子。

馬蘭眉一邊焦急地跨出浴桶,一邊慌亂地取來披掛在屏風上的褻衣、長及地的真絲白色罩衫,手忙腳亂的穿著,可因雙腳濕滑,一個不小心,竟險些滑倒跌坐在地。

“啊!”

“小心!”聽見她的驚呼聲,皇甫殤再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一個疾快轉身,便將即將摔倒的她擁入懷裏。

兩人的身子緊密貼抱在一塊兒,幾乎無半點縫隙,他幾乎都能嗅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芙蓉花香味,透過被水浸濕的輕薄透色罩衫,緩緩傳遞到他身上。

皇甫殤黑眸情不自禁地一黯,扶摟在她纖腰的大掌頓時緊了緊,心中那一直拚命隱忍壓抑的情念欲望受其撩動誘惑,有種即將沖破理智防線的感覺。

“怎麽樣,沒事嗎?”他的呼吸忽地變得有些急促沈重,就連聲音也變得低沈至極。

“沒、什麽大礙,只是腳有些疼,好像扭傷了。”馬蘭眉咬著下唇,忍著那從腳踩處不斷傳來的抽搐疼痛,老實道出自己的感受。

他聽了想也未想地一把抱起她,繞過屏風,走出浴房,來到她房內那張黃花梨木的雕花大床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上頭。

“把腳伸出來,讓我瞧瞧。”他落坐到她床邊,伸手欲握住她拐到的裸足替她查看。

她下意識擁住繡著精美圖樣的被子,避開他伸來的手,往內縮了縮身子。

“不、不用了啦,待會兒小靈回來,我再叫她幫我看看就好。”不然,他們這樣男未婚、女未嫁的,讓他一個大男人幫她揉腳好像不大好。

“你以為我人在這兒,她還會回來嗎?”他卻冒出了這句有些莫名的話來。

她不由得一楞,睜大了眼,呆呆地擡頭看著他,“什麽意思?”

“如若你是她,聽見我們二人在房內談話的聲音,你會不識相,冒著被主子白眼、挨罵的風險,進來打擾嗎?”

意思是,那替她去取香胰子的小靈回來在門外聽見他人在屋裏,因不想打擾他們又走了?

馬蘭眉這才弄清楚他話裏的意思,不禁瞪了他一眼,雖然心裏仍覺得有些害臊難為情,但如今也沒有其他人能幫她看腳了,只好按照他的意思,怯怯地從被中伸出那只不慎扭到的細嫩玉足。

“那……就麻煩你幫我看看了。”她咬著下唇,害羞低垂著眉眼,羞怯的對他說道。

當那只晶瑩柔滑的裸足一入掌心,便立即勾引住了他全部的心思與視線。

那纖纖的腳趾,小巧玲瓏、可愛至極,輕盈地仿佛隨時能在掌心起舞似的,令人恨不得一直如此揉撫、摩挲它,直至它在他手裏蜷縮成一團。

心旌搖曳,他忍不住一邊按揉她的腳,一邊低聲喃念道:“長幹吳兒女,眉目艷星月,屐上足如雪,不著鴉頭襪……”

這是一首稱讚形容女子的腳生得多麽美麗的詩,令馬蘭眉聽了臉兒不禁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你……”她顫了顫,張口想質問他念這首詩是什麽意思,可還不待她出聲詰問,就被他接下來的動作嚇住了。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在她光裸的腳背上印上一吻,隨後欺身而上,伸手托住她的後腦杓,狠狠吻住了她。

“從方才起,我便想做這件事。”待兩人皆氣息紊亂的結束這吻,他才啞著嗓子,道出那從剛才起便一直苦苦壓抑在心底深處對她的渴望。

“皇甫殤,你……”她的紅唇被他吻得紅腫,替只是清秀的她增添了幾分嬌艷。

“抱歉,我似乎要食言了,只要與你在一起,我便無法什麽都不做。”他撫摸著她柔嫩的臉蛋,抵著她的額頭輕聲說道:“越是和你待在一起,我便越想擁有你,恨不得與你纏綿,熾燃情愛至死方休。”

一邊說,一邊在她眉上、眼上,一一落下火熱的吻來。

“可……等等,咱們不是……不是……”不是在幫她揉扭傷的腳嗎?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滑撫過她肩上那輕薄的真絲白色罩衫,讓它順著她優美的肩臂垂落,露出她雪白的肩膀,接著,在她那仍殘留著淺淺鞭傷疤痕的鎖骨上,以灼人火燙的唇舌上前吮吻,撩撥、誘惑似的輕輕啃嚙而過,撩起她一聲觸人心魂的呻吟。

“若是不願,可以現在就推開我……”他纏吻著她甜美的櫻唇,貼覆在她發紅敏感的耳畔邊,氣息不穩地輕喘說道。

若是她不願,現在就立刻推開他,他自會立即退開離去。

但倘若她此時不表示出拒絕之意,那就是等同於變相應允了他此刻的親近與接下來的行為,那麽,到時候他便不會再允許她隨意退卻了。

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騷動,帶來一陣陣酥麻的顫栗,令她情迷意亂。

馬蘭眉喘息地仰望著身上的他,凝視著他那雙飽含著強烈熾熱欲望的眸子,他對她的渴望是那麽的明顯,教她怎麽忍心拒絕?

可惡,明知道……明知道她心裏也喜歡、深戀著他,也想親近他,卻還要在故意撩撥完她之後,再假意溫柔、體貼的征詢她的意見,真的是……好可惡啊!

“蘭眉,給我你的答案。”細細吻著那緋紅的嬌顏,他沙啞地催促問道。

咬唇垂眸許久,她才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回應他,“你真是個過分的家夥……”

輕嘆一聲,她雙手圈勾上他的頸項,以此舉動無聲地給予他答案,而後,任由著他擁抱著她,雙雙向後仰躺跌進了那柔軟的床褥中。

“是啊,我不是個良善正直的好人,我這過分的家夥,不止這輩子要與你糾纏,就連下輩子也不會放過你,定要……生生世世都與你糾纏在一塊兒。”

得到她的應允,他發出低低的輕笑,接著情難自抑地俯身吻住了她,然後兩人如同柴與火的激情相遇,熾情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床邊的淺紅綾羅紗帳不知何時飄落放下,屋內案上的紅燭火光將紅綾紗帳遮掩覆蓋住的床榻映照得一片朦朧,映出一室嫣紅。

她躺在繡著鴛鴦的錦被上,青絲披散一床,微微緊張地低垂著眉眼,樣子看來嬌美又動人。

他褪去了身上的衣衫,露出精壯強健的身軀,一邊吻,一邊卸去她身上最後一件遮掩物,而後覆身而上,輕輕攀握上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用最火熱炙燙的親吻,奪去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呼吸,徹底占有了她的身心與靈魂……

這夜,紅燭搖曳,春光爛漫,亦如滴在兩人心頭的一滴情淚,渲染出絕美的艷色,教人纏綿眷戀,難舍難分……

咚……咚……咚……

這夜,九鳴喪鐘敲響,大盛皇朝睿帝駕崩。

九陽帝殿上,八位大臣一身黑服,由睿帝生前所親自指派的顧命大臣龍督上前向下頭跪拜的眾皇子、臣子宣讀睿帝遺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頒大行皇帝睿帝遺詔於天下,皇二子盛清霄,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盼爾等協心輔佐,共護大盛基業,使朕無念堊礙欣然安逝,今起,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欽此。”

龍督宣讀完畢,帝殿中所有聆聽遺詔完的皇子、臣子皆俯拜於地,齊聲高呼,“謹遵聖命。”

聲音肅穆而嘹亮,響徹偌大空曠的內殿,悠悠傳往殿外,與同跪拜於殿外、從各地奔赴趕來的外地官員臣子們同聲呼應。

“還請新帝繼位。”接著,只見殿階上的龍督雙手恭捧遺詔,領著身後先帝所親自指派的七位顧命大臣,掀袍一跪,朝位列於皇子群當中的盛清霄跪拜喊道。

“請新帝繼位!”帝殿中,所有臣子皆朝盛清霄行帝王之禮。

群臣中,唯獨盛清崇與盛子駿卻死咬著牙、紅著眼,遲遲不肯下跪。

眼看著站在他們二人跟前的盛清霄緩緩擡手即將接過龍督恭捧遞送來的先皇遺詔,成為大盛皇朝新繼位之帝王時,那隱忍不甘怒火多時的盛清崇再也忍不住地沖上前抱哮阻止,打斷了繼位儀式。

“我不服!我懷疑這遺詔是假的!”他如此小心翼翼,暗中經營部署了這麽久,父皇……父皇怎麽最終還是將皇位給了他?!

給了那個他恨不得喝其血、噬其肉,占著嫡子身份處處壓他一頭的先皇後之子盛清霄!

“是啊!這遺詔絕對是假的!”他身旁的盛子駿亦上前跟著附和指控,“父皇如此疼愛我三哥,怎麽會將皇位傳給了別人,定是有人在父皇遺詔上動手腳、造假,意圖混淆真龍!”

龍督一聽,立即起身厲聲駁斥喝道:“荒唐!此遺詔乃是在先皇在病中,人仍清醒時由我們朝中八大軍機大臣共同見證所立,如何能造假?四皇子這話,莫非是將我等先皇所指派的八大顧命大臣皆汙蔑為違背先皇遺命的亂國之人?!”

盛清霄伸手阻止了龍督欲繼續與其爭辯的舉動,接過了他手中的先皇遺詔,這才慢慢轉身面向他們二人。

“盛清崇,你道遺詔為假,可就算今日父皇不將皇位傳與我,你覺得依你背著父皇、背著大盛千萬臣民所做下的事,也配為大盛國君嗎?”他面無表情,冷冷的盯著他質問,渾身上下迸出上位者的威厲氣勢,儼然已有真龍帝王的架勢。

“你……”盛清崇被他那鋒利冷銳的眼神看得心一凜,知曉他話中暗指的是他背著父皇將大盛武器私販到敵國大食,與其暗通的逆謀罪行,他咬咬牙,卻不甘心就此屈服,冷笑一聲,張狂昂首道:“哼,就算遺詔為真又如何?今夜繼位的帝王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盛清崇!”

只見他揚袖一揮,一群身著黑衫蒙面的持刀死士紛紛從殿上大梁、柱上躍下,持刀團團包圍住了九陽帝殿所有出口,惹得殿中眾大臣一陣驚慌不安。

“三皇子,你這是做什麽?”龍督見狀,不禁大驚喝道。萬萬沒想到,三皇子竟早在這帝殿中秘密埋伏、布下了死士。

“我想做什麽?呵……”盛清崇在死士的護衛簇擁下,領著支持他的盛子駿從人群中緩緩踱出,陰鷥俊美的臉龐上凝著陰狠殘酷的冷笑,“你說呢?”

眾人聞言嘩然。

唯獨盛清霄依舊保持著冷靜,語氣淡漠地開口質問,“你這是想造反?”

盛清崇勾起嘴角,發出一聲冷哼嗤笑。“是又如何?皇位向來是有能者居之,而如今,掌控了一切局面的是我,哪怕是被父皇詔令克承大統,要繼承帝位的你,也要低頭屈從拜伏在我的腳下!”

他朝身旁死士使了個眼色,那死士一頷首,立即持刀朝被龍督等一眾臣子護在身後的盛清霄緩緩逼近。

對此危急的驚險情況,盛清霄並未露出半點懼意,而是表情冷漠地凝望著站在自己對立面的同父異母兄弟盛清崇,“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如此?”

“是,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我二人間,唯有一人能活,只有一人……能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而他,哪怕背負著違抗父皇遺命、弒兄奪位的罵名,也絕不罷手!

“真是……冥頑不靈。”盛清霄垂斂下眼眸,似惋惜地輕嘆息一聲,而後,他再度擡起頭,臉上已不見對至親兄弟動手的最後一絲情感與顧忌,原本溫和的嗓音瞬間變得冷厲地道:“如此,我也不必留情了,按照大盛律例,意圖謀奪皇位造反者,其罪當誅,殺無赦!”

接著,他雙手拍擊了下,霎時,一直奉命隱藏埋守在殿外各處的禦林軍立即匯聚集結闖入大殿中,將原本持刀包圍住他們的死士毫不留情地一一斬殺。

頓時,鮮血伴隨著無數哀嚎倒地的死士,流了一地。

“你……”見自己帶來的人被禦林軍一一斬殺屠滅,盛清崇雙目赤紅,神情幾欲瘋狂,憤恨地瞪著他道:“盛、清、霄,你竟早有準備?!”

待殿中的死士全數死去,盛清霄這才徐徐擡眸睨了他一眼,而後轉過身,挺拔傲然的身軀越過地上一具具不斷流著血的屍首,背向他一步一步踏上那通向至高無上皇位的九龍帝殿臺階。

帝王氣勢已現。

“若非如此,今夜命喪於此地的就是我。是你說的,皇位有能者居之,控局者得之,如若你安分守己,乖乖接受父皇傳位予我的詔令旨意,這些事今夜根本不會出現,可你偏要逆天而行,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謀逆造反罪行,如今得此下場,怪得了誰?”

皇權爭鬥,本是成王敗寇、以命拚搏的賭註一場,不過看誰棋高一著,而今三弟籌謀篡位落敗,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怨不了誰。

“盛清霄!”始終站在盛清崇身後,無論如何都擁護支持他的盛子駿聞言,替造反不成,反遭盛清霄狠皎一口落敗的三哥不值,氣恨得紅了眼,“你這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我殺了你!”

他搶奪過身邊侍衛的長劍,大吼的沖奔上臺欲取盛清霄性命。

只要他一死,他的三哥便再無人阻礙,能夠順利的登上皇位,能夠成為大盛的君王,只要他一死……

但未等他持劍逼近盛清霄,他的腿已被負責戒護新帝安全的禦林軍以弓箭毫不留情地射穿,痛得倒伏於地,之後,遭一擁而上的禦林軍們狠狠壓制在地。

“放開我!盛清霄,你不配為皇,皇位是屬於三哥的,不該是你的,放開我!啊……”他披頭散發,渾身狼狽至極,哪怕四肢已被禦林軍卸去關節,再無法站立起身,依然不斷掙紮地朝他咆哮道,半點也無以往高傲尊貴的皇子樣。

“四弟!”一旁,盛清崇見到他雙手雙腳被禦林軍無情卸了關節、在地上遭人拖行的悲慘模樣,心臟驟地一痛,大力推揮開身旁奉命看守他的侍衛,不顧一切地沖上前欲將四弟從禦林軍手裏救出,可就在他即將伸手觸碰到他的前一刻,冷不防被身後緊追而來的禦林軍踢中了膝蓋,押著跪倒於地。

最後,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盛清霄逐步踏上臺階,登上帝位,坐在那把象征著一國之君的龍椅上,高高在上地俯視底下眾臣,包括他們,接受百臣朝拜。

“臣等恭迎新帝繼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九龍帝殿中,臣子們皆撩袍跪下俯拜,齊聲向盛清霄行帝王之禮。

繼位儀式禮成,一切底定。

此時,新繼任為皇的盛清霄,下了甫為新帝的第一條諭令——

“盛清崇,盛子駿,看在你我同為兄弟、同為皇室血脈的分上,爾等所犯之逆謀大罪,朕不殺你們,只是你們犯下如此彌天大罪,朕卻不能輕饒你們,來人!”他朝底下厲聲大喝。

“是!”禦林軍首領聞喚立即出列,雙手抱拳恭候新帝聖令。

“將此二人革去皇子身份,送回王府圈禁,無朕旨令,終身……不得擅出!”

“是!”禦林軍首領領命,隨即押著犯下逆謀造反大罪的盛清崇與無力行走的盛子駿步出了帝殿外。

臨走前,盛清崇目光狠毒地回頭看了坐在龍椅上的盛清霄一眼,譏誚的薄唇緩緩揚起一抹令人心驚膽寒的冷笑,仿佛無聲在對他說道——

盛清霄,還沒完,你與我之間的爭鬥,還沒完呢!雖然今日我暫敗你手,但日後待我重整旗鼓歸來,便是你的死期!

之後,兩人被禦林軍押走,即使盛清崇不屈的高昂著頭,但那被曙光反照拉長的僵硬背影,卻依然透出一股落敗者的淒涼蕭瑟之意。

九龍帝殿外,晨曦沖破了夜色籠罩的層層烏雲,照映下一地金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