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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庶子!天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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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其人雖然不太靠譜,但他的眼界到底是比我來得廣闊。

看那徑自坐在草地上發呆的少年我不免好奇,“從未聽聞太子宮辦了紅喜之事,這天孫打哪兒冒出來的。”

少年長得煞是好看,眉目清秀的也不知是隨了他爹爹還是隨了他娘親,老是一個人跑到這人煙稀薄的境界不知所謂何事。

又一琢磨,不禁猜測,“難道他是夜闌君的孩子?”夜闌作為帝君的庶子,長期戍守在東蠻之地。上回匆匆歸來參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也只是逗留須臾,恐連凳子還未捂熱便又提著他的長戟匆匆離去。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噗……”

瘟神忽然地笑了,視線隨之投向不遠處的小少年,“夜闌長年戍守蠻荒之地,有哪個女子肯委身相隨。那孩子是韶音與凡人所生的。”

轟!

這當真是平地一聲雷,太子果真藝高人膽大,此等行止豈是違反了天條,簡直就是不給帝君留臉面。

“既如此,那孩子又豈能上得天來?”若以往昔發生此等事情的境況來看,任何一個與天界仙人有染的凡人都必將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更別說他們的骨肉還能堂而皇之的入主天宮。

瘟神聳了聳肩,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的側臉,“那便就不關我們的事了,我現在一心只想著早日助花花你脫離此境地。那樣,我們便可雙宿雙棲了。”

我還未註意去聽瘟神的話,突聞一聲撲通響,正待看去,激起的水花頓時濺了我們一身水。

我驚詫地看著水渠那邊雙手叉腰的少年,方才是他朝我們的方向丟了石頭吧!

“嘿,阿澈,你父君沒教你以禮待人嗎?真是玩皮。”瘟神用廣袖甩了甩袍邊的水珠,沒有同那少年一般見識,只是平常教育了句。

我倒是對瘟神直呼天孫其名而大感驚詫,縱然是太子與凡人所生的孩子那也是帝君的孫兒,就算不招待見,也容不得我們這些神啊仙的來非議。

這不,念想方落,自東邊騰雲而來的一團琉紫氣體徑自落在了那喚阿澈的天孫身旁。長戟一揮,畫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小仙見過夜闌君。”心跳驟然加快之際,我甚是冷靜地朝夜闌施了一禮。上回只是匆匆一瞥,今日再見夜闌,卓絕的風姿依舊無人可以睥睨。

瘟神同時朝著河渠那方的夜闌隨意地拱手一拜,“見過夜闌君。”

夜闌視我們如塵埃,紆尊與天孫平視,一手扶著他的後腦勺順了順他的脾氣,叔叔的樣子倒是有模有樣的。“阿澈,你怎又不聽話了,快與我回去,要不王母又該四處找人了。”

天孫脾氣挺拗,用力甩了夜闌的愛撫,擺出一副橫眉怒目的樣子似乎要與夜闌君叫板。我忍不住被逗樂,不經意間哧笑了聲,掩唇時那方已雙雙投來註目。

在對上那一大一小的註目前,我及時扭頭向瘟神,“時候不早了,上神還是早些打道回府吧!”

身後一陣涼颼颼。透過眼角的餘光,我不免嗟嘆,這天孫該不是受了什麽非人的虐待吧,那種眼神真是教我這個年長他許多的老仙姑也不敢直視。犀利,犀利的狠呀!

這邊廂,瘟神不愧就是瘟神,情緒轉換尤為利索。先前還一副瞧熱鬧的姿態欣賞著河渠那方的叔侄倆,轉眼功夫便就是深情款款地與我相視,“時候尚早,不若讓我留下來陪花花一起看落霞與鴻雁齊飛的景致可好?”

河渠那方雖未傳來天孫與夜闌君的對話,但我卻可以感覺到那股強大的壓力在逐漸消失。

我長長呼了口氣,慶幸夜闌君到底是將我們徹底地視為塵埃。要不,方才那一笑還不得治我個怠慢之罪。再謫,就不知要去往何地了。

“嗳,上神怎還在此?”一擡頭,便教我瞧見瘟神一臉期盼地盯著我瞧,好似在等我做什麽決定似的。

須臾之間,讓我又再領略了瘟神面上的風雲際會。只瞧他一臉義憤填膺,趨近我一步劈頭蓋臉就道:“花花,你怎麽能如此待我?”

“呃?”我瞠目不能言語,瘟神的情緒波動果然非常人能夠適應。

“又是這副表情!你不是應該歡喜雀躍問我是否真的要留下來與你一起看落霞與鴻雁齊飛麽?”瘟神額角青筋暴跳,咬了咬牙,面露猙獰於我瞧,轉瞬間又是委屈地癟了癟嘴,一副受傷害樣子,“你當真是一點也不希望我留下來陪你麽,要知道天界上下有多少仙子期盼著能夠與本上神相約黃昏幽會雨林。”見我一臉錯愕沒甚大的反應,他又再自說自演,“你真是教人傷心嗳,我若是傷心了必然會有貌美仙子前來安撫,這一安撫必然會被她人乘虛而入,一旦被她人乘虛而入便有可能毀我清白,清白不覆……”

“那麽,上神當真要留下來與小仙共賞日月齊輝的景致嗎?”冷不伶仃打斷了他的話,瘟神之境界非吾輩能夠攀比,只可仰望不可褻瀆焉。

聞言,瘟神立刻面露喜人之色,直起腰身揮了揮衣袖,一派得意道:“既然花花教我留下,本上神便就從了你。”

“……”如若上蒼允我重頭來過的機會,天河畔上我一定會潑他一身浣紗水。

***

在瞧完了落霞與鴻雁齊飛的景致後,瘟神仍依依不舍地揪著我衣袖一步三回頭,“花花,你難道就不希望我留下來一塊兒欣賞銀河的美景嗎?”

我抽搐著嘴角,扯了扯被瘟神死死拉拽住的衣袖。如此一而再地糾扯,豈非連明日的朝霞也要一齊並肩賞了?而後再循環反覆,生生不息,永垂不朽……

“這幾日桃花將盛,上神若有興致不妨留下來賞一賞這幾千載方才吐蕾開 苞的景致。只不過,王母娘娘素來喜花,恰縫此景,她必然是不會錯過。”我一面歡喜一面憂傷地說,要治瘟神真真是非王母娘娘不可。

瘟神那即時膨脹的喜悅剎然間嘎止於滿面,眉毛輕抖,反更用力握住我的雙手,圓目睜睜地質問於我:“花花你與我說,你是厭倦我了還是另結新歡了?”

這……

“沒有的事。”我既沒有喜歡過他又何來厭倦,而整個天宮,我所認識的不過只有瘟神一個異性。帝君嘛,與夜闌一樣視我如塵埃。所以另結新歡一說委實有些言之無物。

“果真沒有?”瘟神將信將疑,很是用力地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目目相視,無有玩鬧之態,頗具認真。我又不是他什麽人,自然不會心虛膽怯,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很是炯炯。

不期然的,這只黑色調的瘟神一把將我擁抱入懷,朗笑聲縈繞於滿耳,“我就知道花花你是一心向著我的,你再耐一耐,無需多久我必來迎你離開。”

我強忍著被揉碎胸腔的風險,硬是擠出一句,“小仙靜待上神佳音。”

膩歪覆膩歪之後,瘟神終於在我揮舞著小手帕、目送之下離開了蟠桃園。

話說瘟神其人,相傳是上古時期羲和與帝俊的後裔。縱然過去億萬年的時光,他們那一族的後裔依舊受著天界眾神的敬仰於愛戴。若非這一代出了天葵此等乖張且又風流的子孫,也許早就出入臨淵閣,與西方諸神共列。

思及此我不免要想,倘若瘟神未有這些花花腸子,而是一個如夜闌那般的卓越君子,我會否就能對他產生好感呢?

腦中空白一片,此遐想頗無說服力。倘若瘟神真如夜闌那般,那他也一定視我如塵埃,興許我們連見面的機會也無有。

這真真是天長地久無窮盡啊,哪怕瘟神有夜闌的萬分之一也好,至少不會讓人這般鬧心,現下只要一想到他日踏著祥雲來迎我之人是瘟神我便就不能寐。

束於兩株桃樹之間的藤床晃悠了幾下,枝椏輕擺著垂下,“花姐姐,以前沒人來看你時候你悶悶不樂,現下有位上神說要帶你離開蟠桃園,為何你還是這般郁悶呢?”將欲幻化成型的小桃枝兒最近堪堪開口說話。尤記得初時,她狠狠地抖落著葉子將我掩埋,直嚷嚷著‘我能說話了’,那時我正睡眼朦朧,突見此景便就直直從藤床上翻滾到地上,心有餘悸地喝問小桃枝兒是何方妖孽,直將她嚇得足足有兩月不敢再開口與我說話。從此我便不再是孤單單一個活物存在在片景色優美的境地,煩悶的時候便有了一個可以說說話的對象。

我伸手撥開了她的親昵接觸,嘆了聲,“倘若自由非得要瘟神賜予我,那我寧願天長地久與小桃枝兒你做伴。”

小桃枝兒不悅地抖了抖,惹得花骨朵簌簌飄落,或是輕巧地跌進我的懷裏或是趴在我的發端與鬢角,“花姐姐不是一直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踏出蟠桃園做一個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逍遙散仙嗎?”

我撚起花骨朵嗅了嗅,略帶懶散地說:“逍遙散仙是一個崇高而又久遠的夢想,姐姐我呢會朝著那個方向不懈努力的。”

小桃枝兒默了默,一時沒能理解我的意思。轉瞬,像是發現了群星薈萃一般,牽起我的衣帶直嚷,“花姐姐快瞧,有個小賊。”

我一個激靈,登時便從藤床上彈起,尋著淺薄的月光看去,那個跟做賊似的身影不是白日瞧見的那個天孫還能是誰。

“夜半三更的,天孫駕臨蟠桃園不知所謂何事呀!”我輕巧地來到天孫身後,不著痕跡地點了點他匍匐在草叢裏的身子。

他大概是被我突然出現嚇著了,猛然轉身之際眼中寫滿了驚愕與恐慌,撐著雙掌蹬著雙足直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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