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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童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多了。

洗漱之後下了樓，偌大的客廳裏只有傭人在忙前忙後的打掃，她掃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莫南爵的身影。

“童小姐，您醒了，”周管家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端著一碗湯，“這是少主吩咐的冬蟲夏草湯，您喝了，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謝謝您。”

童染接過湯，視線還是在不停的轉，她剛要開口，周管家便看穿了她想說什麽，“童小姐，少主說他會遲一些回來。”

童染點了下頭，想到莫南爵晚上回來都會吃些東西，他幾乎很少在外面用餐，便開口說道，“周管家，我現在不太餓，等莫南爵回來了，我和他一起吃吧，也省的您準備兩次。”

“好的。”周管家看出她想等莫南爵一起用餐，便退了下去。

童染喝了湯後，走到那臺純黑色的steinway&sons鋼琴旁，坐了下來。

橙黃色的燈光下，女子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的左手，又長又瘦，纖細白皙，肌膚幾乎透明到可以看清那細微的紅血絲。

這是一只極美的手。

非常適合彈鋼琴。

童染微微歪著頭，細細的凝視著自己的手。

曾經，她以自己的手為傲。

曾經，她用這雙手彈奏出心中最美的樂章。

曾經……

曾經有無數個曾經……可是，那些都只是曾經了。

童染試著將左手擺成彈奏的姿勢，雙手都準備好……可是，無論她怎麽去努力，已經廢掉的左手就是使不出力氣來。

她不是自欺欺人的那種人，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童染，你的左手已經廢了，已經不能再彈琴了。

驀地，心裏響起了一個聲音——

【童染，你後悔用自己的手，擋下莫南爵刺向自己的那一針devilskiss嗎？】

【你真的不後悔嗎？這不僅是你自己的左手，還是你夢想的根基。】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你知道左手會廢掉，你還會那麽毅然決然的去擋那一針嗎？】

無數次，這聲音無數次的響起，纏著她，問她，一遍一遍……

可是，自始至終，她心裏就只有一個答案。

不後悔。

她從來不後悔，用自己的左手，換他一條命……

她怎麽可能會後悔？！

……

“devliskiss，目前最新型的病毒，毒性無可預計。”

“發作時間不定，半年到三年一個周期，沒有抗體，就永遠無法戒毒。”

……

陳安的話浮現在腦海。

他是為了救她，才會被註射……

如果可以，她真的寧願廢掉自己的雙手，或者幹脆用她的命，換他體內的毒得解……

童染低下頭，秀發垂下來遮住了小臉，她緊盯著自己的指尖曾經躍然其上的琴鍵，心裏難受的無以覆加。

雖然竭力忍耐，她還是忍不住的流下了幾滴眼淚。

永遠無法再觸摸夢想的那種痛，除非親身體驗，否則是不會明白的。

莫南爵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她垂著頭，背影纖瘦的脆弱，一顫一抖的，好像，是在哭。

這女人又抽什麽風？

男人連鞋子也沒換，直接就走了過去，“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哭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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