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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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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王子府,劫人◎

那小廝嚇得一驚,他也服侍過不少貴男,個個都是輕聲細語、溫和賢淑,還從沒見過手勁兒如此大的公子。玉大人這位新歡長得好看是好看,怎麽眼神那麽凜人呢?

小廝以為自己拿錯了胭脂的顏色,慌忙跪在地上,“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趙淵揉了揉太陽穴,強行忍了不適。

“你先退下吧。”

小廝已把他當成君妾主子服侍,見他吩咐,只得唯唯諾諾地退出去。臨走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出於好意,善意提醒道,

“公子可是有武藝在身?不是小人多嘴,男子大多以溫婉賢淑為主,無才便是德,公子日後若想長久地得到大人的寵愛,這手勁兒和脾氣都得收一收……”

話未說完,趙淵飛來一記眼刀,小廝捂住嘴,跌跌撞撞地跑了。

趙淵將頭上的長釵拔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出來。”

這話是朝著房梁喊過去的。

寢房裏本靜謐一片,須臾,傳來蹭蹭蹭三聲,從房頂跳下來個紫衣少年。

那少年身形修長,朗潤端正,正是和趙淵一起來越國的小王爺蘇酌辰。

蘇酌辰站定,上下打量了趙淵一眼,使勁兒地憋著笑,

“陛下這是……真要留下來當人家君妾?”

他們陛下一向是高山仰止,如雪山冰蓮般可遠觀不可褻玩,平日連一根發絲都沒亂過,如今也跟個小媳婦似的,臉上被抹了胭脂?

趙淵聲寒如冰,“再廢話?”

蘇酌辰開始抱怨,“陛下可真讓臣好找,那日分別之後,明明說好了城門會合,您卻不見蹤影。臣以為您真被勾欄那鴇子拐了,還去勾欄大鬧了一番。整個建寧城都快被臣翻個底朝天了,楞是找不見您,原來您在這兒暗會佳人吶。”

趙淵不悅,“怎麽牢騷那麽多,你昨晚就蟄伏在房頂上了,別以為朕不知道。若是再多說,回去就立馬讓你爹給你相親。”

蘇酌辰最怕這個,立時收起了那嬉皮笑臉的模樣,不敢再埋怨。

他打量了下寢房的陳設,輕輕問道,“陛下,您既找到她了,為什麽不直接把人帶走?”

蘇酌辰不太適應越國的風俗,只想趕緊回朝去。

趙淵卻好像有別的打算,“再等等吧。”

蘇酌辰道,“陛下,要臣說,您趕緊把人帶走得了,幹凈省事。這越國著實魚龍混雜,女人個個剽悍如斯,再耽下去,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呢。”

趙淵嗟嘆一聲,他不知該怎麽跟玉棲撕破臉,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畢竟她對他的態度才剛轉變一點,若是他此刻將她強行帶回去,那麽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再等等吧,”趙淵把眼底的情緒隱去,又重覆了一遍,“朕希望,她心甘情願地跟朕走。”

蘇酌辰沒有娶過妻,最不懂夫妻之事,見此,心裏雖著急,卻也沒辦法。

第二日,蘇酌辰尋了個由頭,在別院做起了男婢的差事,專門服侍趙淵。

然玉棲自打那日進宮後,就再沒回別院。君臣兩人在別院住了幾日,連她的影子都沒看到。

趙淵知會蘇酌辰去打探一番,蘇酌辰和管家套近乎,管家淡漠地道,“玉大人就要和王子成婚了,這幾日都住在王子府,準備婚事,當然不會來別院了。”

“什麽?”蘇酌辰眼睛瞪大,“她,她要和那個施昭雲成婚?”

管家撇了撇嘴,“你大驚小怪地作甚?還敢直呼王子的大名了,一點規矩也沒有。玉大人和王子的婚約是一早就定下的,人盡皆知。”

蘇酌辰咋舌,心緒不平,“可是……我們公子還住在別院呢,那女人竟敢當著我們公子的面另嫁他人?”

還是施昭雲那爛貨。

蘇酌辰心中呸呸呸三聲,真是一千個不屑,一萬個不屑。

管家沒好氣道,“我說你這男婢說話也真奇怪,你以為你家公子是什麽人,皇帝,還是王子?不過就是大人路上撿回來的一個君妾罷了,有個容身之地已是大人仁慈,還敢過問主人家的婚事?真是拎不清身份,一點尊卑不懂……”

管家這話還有些幸災樂禍的鄙夷之意,意思是玉大人就要和王子成婚了,你們這些以色侍她人的君妾,終於威風不起來了。

蘇酌辰雖然著惱,卻也不會和這些無知小民一般見識。當下匆匆來到趙淵身邊,將打聽到的消息傳給了趙淵。

趙淵批奏折的手倏然一頓,寒色道,“有這事?”

蘇酌辰又嘆又氣,“千真萬確。陛下,您前幾日遇上那女人不拿回來,這下好了,她要和旁人成婚了。”

眼見趙淵臉色越來越黑,蘇酌辰繼續煽風點火,“那女人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又狠又無情又剽悍,她之前奪臣的船、拿竹篙砸臣的頭,毒辣無匹,打臣那巴掌現在還疼呢。陛下,您要是再不出手,她可就真要將您始亂終棄了。”

嫁施昭雲。

趙淵暗暗琢磨著這四字,她前日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不喜歡施昭雲,轉眼就出爾反爾了?

趙淵不是耳根子軟的人,此刻卻順著蘇酌辰的話冷冷道了句,

“嗯。看來她還真是不想活了。”

蘇酌辰拍了個巴掌,痛心疾首地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陛下您千裏迢迢地來找她,她倒好,三心二意,還在和那個施昭雲藕斷絲連。”

趙淵凜然道了句,“走。”

蘇酌辰有點摸不著頭腦,“走?走去哪裏?”

趙淵全是峻色,“去王子府,劫人。”

……

自從那日從宮中回來後,玉棲一直都住在施昭雲的王子府中。

府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四處都是大紅喜字,正在準備大婚的陳設用品。

玉棲雖然惱怒,卻因為魏公子那三十鞭子而無可奈何,任由施昭雲折騰。

晚上,玉棲正在書房點燈看書,施昭雲拿著茶水和夜宵來看她。

“阿棲,別總熬夜看書,傷眼。我親自下廚給你準備了茶點,你多少吃一些,好嗎?”

玉棲瞥了眼點心,又瞥了眼施昭雲。他今晚穿了身牡丹紋暗紅長袍,其上鑲嵌富麗的金線。施昭雲平日不喜穿這般喜慶的顏色,今日顯然別有目的而來。

玉棲收回視線,手中的書仍沒放下去。

她淡淡道,“多謝王子。”拿起毛筆,卻並沒有吃施昭雲茶點的意思。

施昭雲見她這副態度,略微有些尷尬。

他轉而幫她研磨,一邊研墨一邊道,“阿棲,非是本宮強逼著你成婚,只是咱們的婚事已經耽擱太久了,早點辦完早點踏實。”

頓一頓,又柔聲道,“你放心,咱們成婚以後,只要你不納妾,本宮會好好當個賢內助,輔佐你,有本宮的支持,你會在越國過得順風順水的。”

玉棲是被迫留在王子府中的,此刻聽施昭雲講這些肉麻的話只感厭煩。她神思有些縹緲,不由自主地念起了別院的魏公子。

幾日不見,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燙傷好了沒有。就算她要成婚了,也該把人家好好地送走。不然她這樣說消失就消失,也忒不負責任,那公子必會摸不著頭腦。

施昭雲喃喃說了半晌,見玉棲心不在焉,醋意又生,皺眉道,“阿棲,你就別想著那個姓魏的外室了。他以下犯上,傷了本宮,本宮沒跟他計較已是寬宏大量,是斷斷不會容許他入府為妾的。”

玉棲不冷不熱地打斷道,“王子別亂想,我沒有。”

說著便欲起身,和施昭雲同處一室著實拘謹難受,她準備尋個由頭出去透透氣。

施昭雲沾了些委屈,不讓她走,也不讓她起身,“阿棲,你又要去哪,你為什麽總要躲著本宮,一個笑臉也不願給本宮?”

他說著,蹲下來,將下巴磕在玉棲的膝頭,一副溫馴而賢淑的模樣。他的睫毛眨了眨,嗓音沙啞而親昵,“阿棲,你能不能一心一意,只對我一個人好,行不行?”

他的下巴在她膝上蹭來蹭去,似是在撒嬌。

雖然隔著厚厚的衣料,玉棲還是感到一陣令人不悅的麻癢,對這突如其來的接觸極為不適應。

她幾欲嘔出來,激靈地甩開施昭雲,站起身,眼中泛起些微的厭惡,“你……你別這樣,行嗎?”

她抵觸的動作過於明顯,施昭雲被帶得差點癱倒在地上。

施昭雲深褐色的眼珠滑過一抹羞憤,隨即被更為濃重的不甘取代。

他強撐著擠出微笑,追上她,“行,行,阿棲,你不喜歡,以後我便不做了,你別生氣。你要實在生氣,打我一下洩憤好不好?”

說著又要抓她的手腕。

玉棲下意識閃開,口不對心地道了句,“沒事。”

施昭雲欣慰地又對她笑了一次,竭力展現他的友好。他比玉棲高,雖然沒有高太多,但他總歸是比她高的。

他低下頭來欣賞她,紅燭下的玉棲,有烏雲般的頭發,芙蓉般的面孔,清水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她的紅唇仿佛會說話,不斷撥動著施昭雲的心弦,像一個引人躁動的無底洞。

那一瞬間,施昭雲終於明白,那澂朝皇帝為何對她如此著迷、為何非她不可了。

饒是她站在那裏什麽話也不說,他也拒絕不了她的魅力。

施昭雲的手試探性地接近她的肩膀,用比水還柔的語氣道,“阿棲,我們就要做夫妻了,我們將會攜手一輩子。今晚,你就答應我一次,好不好?”

說著,將自己帶來的茶水倒了一杯,送給玉棲,“今日匆忙,沒來得及準備酒水,就暫時以茶代酒,阿棲你就喝下吧。過幾日大婚之時,咱們再正式交杯合巹。”

這杯茶水中,他偷偷放了暖春散。

喝下之人,不出片刻,便會神志模糊,渾身燥熱。

他每每想起她在別的男人懷裏巧笑嫣然,他就嫉妒得要發瘋。明明他們才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別人都是橫刀奪愛。

用這種方法,他是逼不得已。

阿棲,原諒我。

施昭雲唇角顫了顫,在心頭默念。

玉棲顯然對茶水不感興趣,揮手格開,“我不渴。”

施昭雲早已料到她會拒絕,道,“前幾日的事,確實是本宮不對,本宮給你道歉。你喝下這杯茶,咱們就算和解了。不然,阿棲你就是沒有原諒本宮,本宮就一直給你道歉,直到你原諒為止……”

他喋喋不休個不停,玉棲被他弄得厭煩至極,隨口將那茶水飲盡。

“好了,別說了,我喝了。”

施昭雲心頭一陣狂喜,正要準備進一步計劃,身後向後一歪,卻不小心撞到那墨汁上,弄了一身的黑墨,還有幾滴濺在臉上。

墨水有淡淡的臭味發出來。

玉棲見他那副臟樣子,道,“王子,你的衣服臟了。”

施昭雲想說不礙事,玉棲卻替他說道,“先去換換吧。”

誰能想到關鍵時候發生這種意外,施昭雲不悅,有種魚刺卡在嗓子眼兒的感覺。

他不想走,玉棲目光寒冷,沒有絲毫的旖旎之意,想是藥效還未發作。

施昭雲聞了聞手上的墨,只好妥協道,“好吧,阿棲,那本宮先去換件衣服。你就在這兒等本宮啊,千萬別走開,本宮很快就回來!”

說著連跑帶顛地奔了出去。

玉棲輕嗤了一聲。

這人,奇怪死了。

換件衣服而已,怎麽著急得跟投胎似的。

她搖了搖頭,剛要叫人收拾一下桌上的墨汁,驀然感覺頭頂一沈。

這昏沈感來得太過突然,好像有個鉛塊,忽然墜在她腦子裏。與此同時,她還有種身處沙漠般的巨熱,難受得幾乎喘不過來氣。

這感覺……

玉棲忽然看向施昭雲的茶水。

遭了。

……

王子府高墻之外,趙淵和蘇酌辰正準備翻墻。

兩人都身負武功,高墻雖厚,卻也難不倒他們倆。

趙淵低聲道,“一會兒我獨自翻進去,你在此處等著。最多一炷香的時間,我便會帶著她出來。”

蘇酌辰道,“得嘞。”又道,“陛下,王子府守衛眾多,您要是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喊一聲就行,臣在外面聽得見。”

趙淵揮揮手道不必。

他當然不能正大光明地見她,他得潛入她寢房的屋頂,把她悄無聲息地弄出來。

翻過墻,趙淵穿過一片太湖石,剛要踅摸一下玉棲的寢房,卻驀然看見了個熟人。

是施昭雲那廝。

他穿著身墨綠色的袍子,急匆匆地往什麽地方走去,旁邊的仆役一邊低聲問他,“王子殿下,那藥可管用了?”

施昭雲走得甚快,風風火火,連話都來不及說。

“……她喝了,肯定管用。”

仆役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追上前去,“恭喜王子,賀喜王子。”

施昭雲臉上暈紅,略有得意,“等本宮好事成了,重重有賞。”

趙淵聽了兩句,心中猛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賊子在前,焉有不殺的道理。

他飛身上前,手起手落,就將那仆役砍暈了過去。施昭雲“啊”的一聲驚呼未盡,便悶哼一聲,被趙淵踢進了太湖石林中。

趙淵不屑,順著施昭雲的方向,推開了偏室的一處寢房。

他將頭上的帷幔摘下來丟了,反正已決定帶走玉棲,無所謂她認不認得自己了。

然而方一推開門,室內一股濃烈的甜香便傳過來。

女子迎頭撞在了他的懷中,雙臉暈紅,唇珠微動,臉上全是淩亂的淚。她慌痛至極,死死地揪著的衣衫,兩只瞳孔恍然已失了焦距。

她唇中吐出一股甜香,拔下一根朱釵,就要戳在趙淵心口處。

“施昭雲,你好無恥……我,我殺了你。”

作者有話說:

◎最新評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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