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琪離開廣川半個月後打電話給牛牛，說要把錢還給他。因為血濃於水的親情，周傑有條件地原諒了周琪。在周琪簽訂了一分和謝一少斷絕關系的保證書後，重新輝煌騰達的周傑給了周琪一千萬元和一輛嶄新的蘭博基尼跑車。周琪又回到了從前，成了一個千金小姐。周琪告訴牛牛說她正在忙著相親。說這句話的時候，周琪笑了，笑中帶著苦澀。牛牛不敢相信周琪真的會去相親。像她那麽美麗的女孩子，排隊追她的優秀男生一定不少。在牛牛的觀念裏，只有忒慘的人才去相親。

牛牛讓周琪拿要還給他的錢幫他炒股票。周琪高興地答應了，自信地說一定能幫他賺到錢。

自從那天周琪告訴牛牛她和謝一少分手的事後，牛牛一直沒有詢問謝一少。至於原因，一是因為那是謝一少和周琪的私事，二是牛牛不想讓謝一少誤會他和周琪的關系三是牛牛的心情一直為秦音的離去所影響，他沒有心思去理會別人的事情。

一個周末的晚上，牛牛突然接到謝一少的電話。謝一少在黑天鵝大酒店，訂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正等牛牛過去吃飯。

牛牛立刻驅車過去。看到謝一少時他猛吃了一驚。謝一少的形象和在漁村時完全不同了。他的臉色不再慘白，胡子刮得非常幹凈。他穿著一身非常昂貴的新購置的白色阿瑪尼，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中又恢覆了自信和倨傲。

以前少年股神版的謝一少又回來了。眼前的這個謝一少似乎是最近剛經歷過一次巨大的成功，而不是一次巨大的失敗。

整個大廳裏只有謝一少訂的一桌飯菜。飯菜力盡奢華，中心一個大銀盤裏盛著一個發著金光的烤乳豬。乳豬的身上寫著四個大字:東山再起。謝一少的堅毅的目光牢牢地擊在烤乳豬的身上。

十幾個穿著白色旗袍的服務員圍繞在大廳的周圍，隨時等候謝一少的吩咐。謝一少應該是把整個大廳都包下來了。包大廳的錢足夠再吃三桌一模一樣的飯菜的了。

牛牛經常去黑天鵝大酒店，是酒店的常客，服務員們都認得他，朝他友好地微笑。幾個漂亮服務員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暧昧。因為不想引起誤會，牛牛沒有多看她們。

謝一少招呼牛牛坐下。牛牛坐在謝一少的對面，疑惑地看著他。謝一少避開牛牛的目光，站起來拿起一瓶拉菲，走到牛牛面前慢慢地把牛牛的酒杯倒滿。紅酒在酒杯裏詭異地跳動著，像跳著詭異舞蹈的吉普賽巫師，像極了散戶割肉後流的血。

牛牛看到謝一少手背上的刀疤依然清晰地存在。

“這是怎麽回事呢？”牛牛拿起酒杯喝一口拉菲問。

“事件很簡單，我還不想輸，想再拼一回。事不過三，這一次如果我輸，我就徹底認命。”謝一少的語氣低沈而堅決。

牛牛以前猜的不錯，謝一少不可能放得下股票市場。

“你決定怎麽做呢？”

“我在福川市開了一家投資公司，名稱是再起投資有限公司。業務還是運作股票。消息還沒有向媒體發布。”

再起就是東山再起的意思。謝一少覆出的消息要是發布了，肯定會引起轟動的。

“資金從哪裏來呢？”

連續失敗後，謝一少的聲名已經變得非常狼藉，普通大眾不可能再托他管理資產。事實是，一直都有基民找他的麻煩要他賠償損失。當年利弗摩爾失敗後也是有人纏著要他還債，其中有兩個人一直跟著他要他償還只有八百美元的債務。

“一個非常賞識我的朋友提供資金。她是加拿大華人，做國際貿易。她以前到我們學校招聘的時候了解過我的成績。”

“男的女的？”牛牛想起周琪的話，便追問，

“女人。”

“周琪說你主動和她分手了。”

“男人是需要事業的。我在漁村時曾經設想過放下理想放下尊嚴當生產線工人的情景，原諒我真的做不來那樣的工作去拉GDP。”說這話的時候，謝一少看著桌面，語氣很輕。

“為什麽拉不了GDP？”

謝一少的情緒突然變的激動起來，“又不是牛，拉個鳥！分手後，我有事業，她也能和周傑恢覆關系。”

謝一少的話並沒有讓牛牛對他產生鄙視。牛牛以前做過生產線工人，知道那有多苦。除了要承受體力上的勞苦外，還要忍受別人的壓迫，刁難和鄙視。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每個人都有選擇輕松生活的權利。牛牛只是為謝一少覺得可惜，他可能會喪失人性中一些美好的東西。而人性的優點之一就是用理智去堅持人性中一些美好的東西，即便要承受苦難——可是承受苦難何嘗不是一種美呢。承受苦難，然後擊敗苦難，這無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之一。

“我和周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的父親是最大的阻礙。”謝一少再次把牛牛的酒杯倒滿了酒。

牛牛卻認為謝一少的話裏有狡辯的意味了。“就算你成功了，那樣的成功有意義嗎？外界會怎麽看？”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人們只會看到你成功的樣子，不會關註你是如何取得成功的。人群中就算有一點雜音也很快會被歡呼聲淹沒。”

謝一少所說是事實。牛牛不能假裝清高站在道德的高度去反駁他。

“現在你有把握打敗你的敵人嗎？”

“不知道。我請你過來是喝酒的。不要問太多。”謝一少朝牛牛舉起酒杯晃了幾下。酒杯裏旋轉的紅酒反射著紅光，紅光裏的謝一少的面目顯得十分猙獰可怕。

牛牛舉起酒杯和謝一少幹了一杯。謝一少看起來很高興，他不斷地喝酒夾菜。很多時候他口裏塞滿了菜，然後靠在椅子上看著牛牛吃。有時候他的目光非常銳利。

酒菜吃的差不多時謝一少又叫服務員拿過菜單來加菜。牛牛只再要了一份三百元的乳鴿清補涼湯。

這一頓吃到很晚。

酒席散後，牛牛和謝一少一起去停車場取車。外面馬路上車輛的轟鳴聲明顯地少了很多。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乞丐在地板上鋪好了報紙，正準備入睡。他的臉上寫著滿滿的幸福，因為他用磚頭和報紙制造的枕頭邊還放著半碗重慶酸辣粉和半邊沒有餡的包子。

謝一少開的也是一輛奔馳，不過是進口的，香檳色，比牛牛的車配置高多了。車子很新。

謝一少拉開車門，做了一個OK的手勢說:“有事給我電話。”。

“好的。開車小心點。”

牛牛剛說完，突然一群手持棍棒的男子從停車場東邊沖出來向謝一少撲去。為頭的一個戴著墨鏡的壯漢大聲地叫喊著:“謝一少，還老子的血汗錢來。”

那些人是購買深海基金遭受損失的基民。深海基金破產後，基民們自發組織起來向謝一少討債。牛牛對付那些基民不成問題，他正要去制止他們，謝一少卻已經迎上去了，在人群裏展開拳腳兇狠地左沖右突，只一會的功夫就打的基民們滿地找牙，哭爺喊娘。謝一少出手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勢大力沈。只是在準度上還稍差一些火候。謝一少竟然是一個技擊方面的高手，這大大的出乎了牛牛的意料。

“你練過？”牛牛問謝一少。

“練過幾招三腳貓功夫。你不打算學兩招來防身嗎？”

“我也會幾招的。”

“我明天要回福川市。以後有機會和你切磋一下。”謝一少朝牛牛揮了一下拳頭，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自信。

牛牛回到住的地方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他打開電視，想看看下海電視臺財經頻道晚上有沒有播出徐雪楊主持的節目。這時趙燕發信息過來。錢唐江已經向趙燕發出了約會的邀請，趙燕答應了。但是還沒有確定約會的地點。趙燕向牛牛提出了一個難題——錢唐江的防範心強，沒有說出他的真實姓名，而要順理成章地 問關於魯沈事件的真相，就必須要讓他承認他是錢唐江。

牛牛建議趙燕以後把約會的地點選擇在公共場合，在人少的地方和錢唐江說話。至於要讓錢唐江承認他是錢唐江，那最好是和他一起搭飛機或高鐵去外地旅游，然後趁買票時看他的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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