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秀花分別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牛牛天天去面試。這天早上他趕去參加一個面試，在路邊停下來買饅頭。攤主問要不要買豆漿，他搖頭。為了省錢，他每天早餐只吃一個饅頭，逢節假日才多加一杯五毛錢的豆漿。

在一個人少的地方，牛牛把饅頭分成兩半，留了一半放在包裏當午飯。

這次面試的是一家科技公司門市店的營業員。面試結束後，還是和以前一樣，面試官帶著微笑要牛牛回去等通知。面試官那麽完美的微笑是很容易讓面試者誤會自己通過了面試的。可是牛牛有經驗，他不這麽認為。還是和以前一樣，他在心裏又把面試官和他的親戚們都罵了一遍。

牛牛拿出包裏的康師傅礦泉水瓶在公司裝一瓶純凈水，裝水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發現面試官的臉色很難看。還沒裝完水，他趕緊run了，因為怕面試官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來面試的路上經過一個小公園。牛牛就到那裏去吃午飯。午飯就是早上留下的那半個饅頭。牛牛很快就發現在珠三角這邊的公園裏吃東西是一個錯誤。因為許多蓬頭垢面在公園長椅上睡覺的人們 都用攫取的目光盯著他手裏的饅頭看，有一個男人的嘴巴甚至還動了起來。為了防止饅頭被搶，牛牛匆忙離開了公園。

他 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突然接到蘇秀花的電話。

“大帥哥，在哪裏？在幹嘛呢？”

“剛面試回來，正在惆悵。”

“別惆悵了。惆悵不是男人的專利。我今晚逛步行街，你能出來陪我嗎？一個人太孤單了。”

逛逛街釋解一下心情也好，牛牛便答應了蘇秀花。

“在哪裏見面？”

“路口，誰先到誰就在路口等。等到為止，中間不能打電話哦。誰要是打電話誰就請客。"

“好的。”

”可不要吃了晚飯再出來喲。”

“好的。”

'' 從康樂村到步行街要換兩趟公共汽車。總價四塊錢。牛牛舍不得搭公共汽車，就一路跑過去。一個在路上鍛煉的老伯誤以為牛牛是出來鍛煉的還不服老的和他6比了一段。來到西江邊牛牛一眼看到了站在橋頭路燈下的蘇秀花。蘇秀花穿著黑色休閑褲和白色襯衫。襯衫有一點透明凸顯出火紅色的胸罩。很多男人經過都用很黃很暴力的目光襲擊幾眼蘇秀花的巨胸。蘇秀花手裏提著一個超市的購物袋子，看不透裏面的內容。隱約有香味飄出來，牛牛猜袋子裏裝的是一些熟食。

“你找到工作了嗎？”牛牛還以為蘇秀花已經找到工作了，打算吃一頓來慶祝。

“沒有。”

“那怎麽突然穿的這麽漂亮？”

蘇秀花看著牛牛，一時笑臉如花，“真的漂亮嗎？”

“真的，目前我見到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你。”牛牛沒有說謊。

“謝謝。走，我請你吃東西。”

“隨便走走就可以了，不必吃東西。別浪費錢。”

“我今天發了一筆。花點小錢不過分啊。”

“怎麽發的？”

“做壞事發的。”蘇秀花看著牛牛神秘地笑著。

“不是吧，你——。”

蘇秀花看著牛牛驚季的表情突然大笑起來，“哈哈，騙你的。被我嚇到了吧？”

“”我真的被你嚇到了。從實招來是怎麽發的？”

蘇秀花將真相告訴了牛牛。原來今天她過十字路口時，一輛等紅綠燈的的奔馳突然沖出來 ，把她帶倒在地。奔馳車主立刻送她去醫院。醫生給蘇秀花治療後車主付了醫藥費 還要賠給她一筆錢。蘇秀花不肯要錢，但是車主一定要她收下，說要是不收的話良心就不安，他還讓蘇秀花不要報警，免得他被吊銷駕照。為了讓車主安心，蘇秀花就把錢收了。回到出租屋一數，那錢居然有六千塊。

”撞到哪裏？沒事吧？”牛牛關切地問。

”沒事的。”蘇秀花拉起褲腳，牛牛看到她的小腿上包著紗布。紗布下覆著厚厚的褐色藥膏。

“真的沒事嗎？”。

“醫生說沒有事情，而且我現在不是很好的嗎？”蘇秀花做了一個芭蕾舞蹈向上跳躍的動作以證明自己真的沒事，落下時右腳不幸踩在了一個瓶子上，眼看她就要倒下來，牛牛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她，她卻順勢的倒在了牛牛的懷裏。

有意無意的，蘇秀花抱住了牛牛，並用熱烈的眼神望著他。牛牛臉上發燙，扶蘇秀花站穩後趕緊放手。

“一共有多少錢？”牛牛問。

“花三百塊買了幾件面試時穿的衣服，然後花一百塊買了點好吃的。現在還剩下五千塊。”

“這五千塊錢不要隨便花掉了。”

“我知道。”

牛牛和蘇秀花來到江邊的長椅上坐下來。長椅的後面是一個環形花壇。前頭是一排芒果樹和一盞昏暗的路燈。路燈後面是穿城而過的歧江。江面上有一些點著霧燈的漁船在穿梭。那是辛勤勞作一天後忙著趕回水鄉的漁民。一個青年漁郎充滿感情的歌聲從江面上飄過來。牛牛在心裏跟著哼了幾句。

“這首歌在夢裏面，完全為了你而唱。讓我的聲音陪著你吧。I love you,你會否聽見嗎？”

歌聲投入牛牛多愁善感的心湖掀起了一陣惆悵的漣漪:今生今世，誰會是自己深愛的那個她呢？！

蘇秀花拿出一張報紙鋪在椅子上，把購物袋裏面的東西逐一拿出來放在報紙上。食物是一個烤鴨，十個炸雞腿，兩瓶菠蘿啤和一瓶雪碧。看著食物牛牛的口水再次流了出來。

“先吃什麽？”蘇秀花問。

“隨便。”

蘇秀花撕下一只鴨腿遞給牛牛，牛牛馬上說：“我喜歡吃鴨脖子，鴨脖子下酒最好。”

牛牛撕下鴨脖子就著啤酒吃起來。他選擇肉少的鴨脖子，是想把多肉的其他部分留給蘇秀花。 蘇秀花顯然是猜到牛牛的想法了，看牛牛差不多吃完鴨脖子時她立刻撕下一條鴨腿塞給牛牛。牛牛沒再推辭，說了一聲謝謝。

“牛牛，你以後會不會忘記我啊？”

“茍富貴，勿相忘。”牛牛吃一大口燕京生啤信誓旦旦地說。

“可是我感覺，我們日後會漸漸疏遠的。”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應該是女人的直覺吧。不是說女人的直覺最準嗎？”

“日後只有你主動疏遠我，我永遠不會主動疏遠你，”

“好。你說的話我可全部記住了。明天我要去面試。”

”什麽公司！”

蘇秀花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牛牛。昏暗的路燈下，牛牛看到名片的正面上印著:杭州杭一基金周傑董事長 投資總監。名片的後面印寫著杭一基金公司以前的業績。

牛牛知道杭一基金。它是中國排名第三的私募基金公司。前兩個排在它前面的私募基金是寧皮市大紅河基金和深川市深海基金。深海基金是珠三角投資界的老大，一直和大紅河基金爭奪全國十大私募基金第一名的位置。雖然杭一基金全國排名第三，但是要達到深海和大紅何那種級別還差很遠的距離。如果說深海基金和大紅河基金是航母，那麽杭一基金充其量就只是驅逐艦。不過，杭一基金的董事長周傑倒是有一定實力的。他畢業於上海財經大學，然後出國留學，在華爾街接受了最正規系統的操盤訓練。據說他是當年大陸派往香港幫助港府擊敗國際投機資金的十大操盤手中之一。

“周傑就是那天撞我的人。”蘇秀花說。

”哦。他叫你去他們公司面試嗎？”

”他來杭州是為了參加明天在南方財經學院舉行的畢業生招聘會。他叫我過去看看。”

”也許你碰到貴人了。”

“他是不是貴人我不知道。不過那個周傑，他人挺好的。”

“哦。”

”最近你去面試嗎？”

牛牛點頭。後天城南火車站那邊有個專門招普工的招聘會，他打算放下身段去看看。

“想去看幾分普工的工作。有一份物流操作工的工資還可以。”

“可是牛牛，那些都是體力活啊，你幹得了嗎？”。

牛牛已經思考過蘇秀花的問題了——那些打工仔打工妹都能幹的，自己為什麽幹不了呢？退一步說，自己不如打工仔，但是總不能輸給打工妹吧？何況，這個世界無論幹什麽都是需要頭腦的。毫無疑問，自己的頭腦絕對比打工仔們好。他們能吃苦，自己當然也能的。

“試試看吧。”牛牛的語氣很弱

夜色漸深，路燈越來越昏暗，似乎也要昏昏欲睡了。江面上已經沒有漁船穿梭。漁郎的歌聲已然遠去了。蘇秀花拿起最後一個鴨腿，咬了一口遞給牛牛。牛牛堅持不吃，看著江面上沈重的夜色好一陣發楞。他說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麽，也許是什麽都不想就是在發呆。

“以後有錢，我請你吃一頓好的。”很久的沈默之後牛牛說出一句。

蘇秀花把鴨腿強塞在牛牛的手裏，笑起來，“我一定會記得你這句話的。我要吃一頓比這好一百倍的。”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