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教授原本接到多莉絲的視訊, 還有些高興。

因為他正好的得到了一個非常好的消息。就算多莉絲不聯系他，他也會主動聯系多莉絲。

當然，多莉絲能主動聯系他就更好了。

因此最初, 他臉上是帶笑的。

只是當聽完自己學生說的事情後，他的表情就變了, 很糟糕，很難看, 眼裏帶著憤怒，卻奇異的沒有發洩出來：

“我知道你那邊的情況了，多莉絲。”

“你，還好嗎？”

看著多莉絲緊抿的嘴唇, 帶著堅毅的雙眼, 還有那眉眼中些許的疲憊。就算多莉絲沒有回答, 威克教授心中也有了些計較。

自己的這個學生的確得到了磨礪，看上去很疲憊, 但顯然並不足以擊垮她。

這就好。

威克教授稍微安下心來，說實話, 多莉絲說的情況, 他其實也知道一些, 甚至於聽到過一些傳言。

只是他沒想到現在的情況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沈吟半晌, 無法視若罔聞的他道：

“我知道了, 我會努力向上面反映的。”

多莉絲最初聽到威克教授的話有些高興，但隨後很快察覺到不對勁。

因為她聽到了那個詞語“努力反映”，看來威克教授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的確，如她所想的那樣，就算老師再學術界再怎麽厲害, 但對於政治也不怎麽了解，更別說擁有什麽影響力了。

他能願意發聲，估計都是很好的事情了，至少能讓那些人稍微收斂點，但顯然老師說不定也會被他們記恨上。

多莉絲想要說什麽，最後又什麽都沒說。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了，但那是因為她之前處於單純的科研環境中，真正見識到世界黑暗面的她，似乎還是這樣弱小。

可正如她了解威克教授一樣，對於自己最小的弟子，他顯然也是了解的。

看著屏幕對面，小半張臉都藏在陰影中的少女，威克教授沈吟半晌，開口到：

“多莉絲，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有天賦？”

多莉絲擡頭，她無疑是有天賦的。

得到了這麽多成果，再假惺惺說自己不行，就太虛偽了些。

但威克教授有沒有特意提起過這點？多莉絲倒是不確定，因為威克教授這樣的人物，見識過的有天賦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比如她那三個師兄，其實就是非常厲害的人物。

這樣算平均值，她的天賦也不算太驚才絕艷，讓人一見嘆息。

見她沈默，威克教授繼續道：

“你很有天賦多莉絲，你或許是你這一輩中，再藥劑上最有天賦的孩子。”

“但我卻不能肯定你是最努力的人，這麽多年，我也見過非常非常努力，但一無所獲的人。”

“他們僅僅是因為沒有你的天賦，但是多莉絲，你要知道沒有藥劑的天賦，不代表再其他領域沒有天賦。而相反的，你在藥劑學上的天賦，也不能證明你能再其他地方一往無前。”

承認自己的弱勢，正式自己的不足，這麽多年威克教授這樣的大佬都有諸多不順心。

只是因為見多識廣，他也走出來了，也知道每個人可能都會有這一步。

可輪到他最疼愛的這個弟子的時候，他卻猶豫了。

不想要她仿徨，也不想要她難受，甚至這樣苦口婆心的點名勸說了。

面對威克教授的好心，多莉絲自然是明白的，甚至她還是感激的。

威克教授的意思是，她現在其實非常厲害的，但她不是無敵的，或者說說有人都不是無敵的，沒必要用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懲罰自己。

因為世界上，無能為力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更何況著也不關多莉絲的事情。

可.....

“謝謝您，只是，我再想想吧。”

現實又不是故事，如果真的這麽容易解開心結，那麽世界上很多東西都變得簡單了起來。

似乎是為了逃避現實，哪怕對自己的研究有了疑慮，多莉絲也申請到了一間私人實驗室，以供給她研究，作為她精神放松的“花園”。

她研究員的等級足夠高，哪怕姆森星戰地醫院內部資源比較緊張，也會為她騰出一部分資源來供給她研究。

對於這件事，就算其他人心中產生不少意見，但因為多莉絲身上的諸多美名和成績，就算想要攻擊她都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最後只好酸一酸然後選擇閉嘴。

和殘酷的，無能為力的現實相反，多莉絲在清醒藥劑上的研究可謂是一日千裏。

因為她發現這個藥劑居然可以套用最淺顯的，婆婆給她的那款基因改造藥劑的基本理論研究出來。

為了提高自己的制藥水品，婆婆給她留下的芯片多莉絲翻來覆去的看了很多遍，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婆婆期待的“引路人”，但她也是婆婆的弟子，學習她的知識更是沒什麽問題。

並且說個不好聽的，多莉絲做好隨時把那塊芯片銷毀的準備，到時候芯片一旦銷魂，婆婆一輩子的研究成果也就消失了。

因此她只能自學，然後記在腦子中，然後在慢慢傳遞下去，這種行為無疑是最為安全的。

這次清醒藥劑的研究，多莉絲無意中套用了那個公式，然後發現——可用。

婆婆研究出的關於血統提純藥劑的公式和配方已經算是半成品了，而血統提純藥劑本就是非常高級的藥劑，因此它的公式能夠套用在中級的清醒藥劑上，似乎說得通，卻又有些.....奇怪。

越是高級的藥劑公式計算越是精密，而能套用到一個中級藥劑上面去，似乎證明....

“註意點。”

諾克醫生伸出手，擋住一個往自己這邊擠過來打招呼的患者。

又看了眼剛剛回過神，神情還有些恍惚的多莉絲道：

“工作時間不要走神，不然就算是你，我也不會給出很高的評分。”

哪怕就算評分不高多莉絲也不會被調往戰場做隨軍醫生，但這也算是他的警告，也是一種另類的公平。

“抱歉，以後不會了。”

多莉絲回過神解釋。

在查房中，她倒是不會走神。只是剛剛她正好看到一個精神恍惚，非常適合清醒藥劑治療的患者，這才有了一瞬間的走神。

見多莉絲表情誠懇，諾克醫生也不好揪著不放。只是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了。

多莉絲和諾克醫生後續對此都沒什麽表示，但康覆科其他學生反而激動起來了。

這段時間，多莉絲在同學中的名聲不增反減，畢竟她現在已經不算是驕傲，而是大家都反感的“異類”。

更別說在康覆科的大部分都是醫療系的學生，和多莉絲並不熟悉，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麽感情。

現在算是生死之間的競爭，多莉絲因為成績過人，一開始就被內定留下大家都不能說什麽。

但現在她在這裏這段時間表現並不突出，卻還是用特權擁有了一小間實驗室，並且現在還在查房中走神被主治醫生諾克訓斥.....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聯系起來，成為了多莉絲“罪證”。

“既然有關系，幹嘛還特地跟著我們來實習，占一個留下的名額，是為了刷履歷嗎？”

“而且實習也不認真，還被醫生罵了。”

“看上去也不覺得有哪裏優秀，你說她研究出來的那些藥劑......”

第三個猜測實在是過分了些，畢竟那些成功都是實打實的，就算是正式研究員也會眼饞的專利，沒有人會白白送給多莉絲這個沒有背景的普通雌性獸人。

所以最後一段沒有人接腔，但也沒人反駁，氣氛就此沈寂下去。

多莉絲自然也感覺到了同學對自己的排斥，她倒是無所謂，這些人左右和她不熟，也影響不到她，更何況三個月，不，現在是兩個月後，他們其中的人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問題。

自己沒必要和他們計較什麽。

但......屬於她的，特殊的清醒藥劑已經研究出來，不，與其說是清醒藥劑，不如說是振奮藥劑。

會在喝下去的一段時間內持續刺激獸人血脈，讓他們保持亢奮和精神力高度集中，攻擊也會上升......這種狀態無疑能讓擁有精神問題的獸人暫時擺脫自己頹廢的狀態，重新找回自信。

可是多莉絲不敢拿出來，因為藥劑的效果.....在戰場上似乎也非常有用。

跟關鍵的事，這是用血脈提純藥劑的公式研究出來的清醒藥劑，在某種程度上能夠證明，血統提純藥劑和這次的清醒藥劑，似乎是同一大類下的藥劑。

說不定.....清醒藥劑就是血脈提純藥劑的前奏！

越想越是出神，在食堂中，多莉絲甚至都吃不下飯，只匆匆扒了幾口，便離開人多的地方，找了個安靜處發呆。

見她這樣，看著她背影的其他人更是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起來。

而不遠處，在急診科實習，並且已經隱隱約約成為急診科實習生中領頭羊的畢夏普見狀皺眉。

急診科無疑是整個醫院中最忙，壓力最大的科室。

每天都有無數從戰場下來的傷兵被運送到這裏接受治療，活下來後，才能有機會轉去其他科室。

畢夏普身為這裏的實習生自然不會很輕松，他當然知道多莉絲去了康覆科，本以為她會和之前一樣很快收留康覆科的眾人，卻沒想到她居然被其他人排斥了。

這.......

雖然以前是競爭對手，但現在勉強算是同伴，也是自己想要追逐的人，所以匆匆放下餐盤，囑咐同學幫自己收拾後，畢夏普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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