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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制作洋蔥湯的魔法輔料是戀愛秘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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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法術建構區第十二層】

一大袋金幣從櫃臺上緩緩推過,沈重厚實的質量甚至在櫃面上創造了幾道劃痕。

裹在黑袍裏的店主緩緩接過這袋金幣,打開口子,數了數。

——四千到五千金幣,尋常人眼中不小的數目,卻只是黑市裏的毛毛雨罷了。

龍把袋口緩緩閉上,又將袋子緩緩推過去。

他開口:“不夠。”

對面的顧客皺起好看的眉。

這麽說還不算準確,這位顧客渾身上下都只能用“好看”二字來形容——包括他修長的體態、仔細束好的長發、及地的長袍、白皙的手指、兜帽下那對尖尖的、完整的雙耳。

尤其是那對尖尖的耳朵,耳尖上還綴著枝條狀的墜飾,制作墜飾所用的特殊材質讓它閃著細微的光芒,比法師界的任何寶石都要美麗高雅。

“這麽多已經足夠……”

“不夠。”

“我們此行是斯威特家主……”

“不夠。”

“……德魯拉根,區區一頭藏匿在法師界散發臭味的龍罷了,不要得寸進尺。”

來自聖堂的精靈輕聲說:“我們不過是想要一只劣等精靈的消息。”

可那只劣等精靈花費一萬金幣買斷了這條消息。

吝嗇的商人再次開口:“這裏沒有你們想要的消息。”

除非能付給我超過一萬金幣的籌碼。

還想要更多?

不過是一只叛族的……

這位長老衡量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可以適當放棄。

他此行不過是出於聖子的吩咐,五千金幣對不喜歡金幣流通的精靈族已經是筆不小的巨款,花費在多年前狼狽逃走、也許早已死在某個地方的殘耳身上太浪費。

當年,名為洛森·布朗寧的精靈叛逃的完整過程只有少數幾個長老知道,也只有一小部分精靈知道他在火燒聖堂、礦脈後成為了病態的殘耳精靈。

殘耳不可能活過一個月,那只精靈多年前早就死在某灘汙水裏了吧。

所以,即使這只膽大包天的殘耳犯下了那麽多的罪行、還帶走了他們珍貴的聖女——聖堂也從未派出過精靈調查他的下落,他們沒必要調查一灘汙泥的下落。

——可聖子前段時間為了婚約與澤奧西斯校長進行了一番交流,他回來後,竟然宣言那個布朗寧還活著,成為了“在那個垃圾學院活蹦亂跳的腐臭生物,墮落無比,與金錢與法師同流合汙”。

長老們不相信。沒有精靈肯相信。

可聖子堅持認為……況且,如果那只殘耳僥幸在外面的世界活了這麽長的時間,那他當年所帶走的聖女……

所以,他才屈尊走進臭氣熏天、物欲橫流的法師界。

“我們並不在乎那只劣等。”

長老忍了忍,耐下性子,“也恥於再對那種墮落者做什麽……您不需要警惕地保護他的隱私。我們只想從他口中得知聖女的下落。”

潔凈、完美、出生就屬於聖堂的聖女與只是推出來完成與人類的聯姻的聖子是不同的。

第一屆聖子只是把一個誰都不看好的小家夥推出去聯姻;第二屆聖子是對那個小家夥憎恨入骨的精靈為了得到走出森林的機會才應下。

而聖女才是精靈族真正的傳統,聖堂的中心,森林與月亮承認的高潔存在。

聖女天生就是所有精靈的榜樣,天生就該戴上引領族群走向光明未來的王冠。

洛莉·布朗寧被那只殘耳掠走後,這麽多年,他們再沒能培養出第二個完美無瑕、被森林所承認的聖女。

這是精靈族在那次背叛中最慘重的損失。

長老們再清楚不過,被那只惡心的殘耳帶到法師界的聖女,絕對會在殘耳死去的那一刻喪失庇護,關進哪個地下拍賣會的籠子,徹底失去純潔,從而失去森林與月亮的寵愛。

可如果那個殘耳還奇跡般活在某個地方……

有沒有可能,聖女依舊活著?

“不夠。”

龍冷冷地說,話音裏壓抑的龍鳴聲讓長老的後背逐漸爬上冷汗。

保護那個玩意兒?別開玩笑。

價高者得罷了。

“精靈聖女的消息,價值一萬五千金幣。”

長老“霍”地從椅子上站起。

……收到邪龍在黑袍下冷冷的凝視後,他還是迅速冷靜下來,找回理智。

這兒不是森林,精靈與龍起沖突後,沒有任何回轉餘地。

長老只好忍氣吞聲道:“我們沒有那麽多的金幣。”

龍慢吞吞地說:“我聽說你們的森林裏有許多寶物。有價無市的寶物。”

魔法媒介極強的礦石,說不出種類的木料,材質不明的金屬,藝術價值極高的雕刻品、畫作、布料、飾品……

長老卻冷笑一聲:“這些每年只會抽出一小部分供給我族的合作者,德魯拉根,還是說你要和我族的合作者搶食?”

龍不再開口,黑袍下的手指緩緩捏緊。

……斯威特家族。

在這個龐然大物的眼裏,邪龍不過是一條被家主所馴服、就連家主夫人都能隨意指使的動物;坐擁萬千無價之寶、還有能力將其隱藏千年萬年,有權力收走任何拜訪者的鑰匙的精靈族……才稱得上,“合作對象”。

“既然你不願意合作,那麽我就……”

裝著滿滿金幣的錢袋被按住。

長老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我們的交易沒有達成——”

黑市第一奸商:“拜訪費,五千金幣。”

“……”

——送走怒氣沖沖的異族來客後,德魯拉根把金幣小心翼翼鎖進櫃臺下。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龍對自己的每一份寶藏全部一視同仁。

鎖好之後,他走進地下室,掀開某箱缺了一半的藥劑,一瓶一瓶數起來。

這個月那只劣等精靈手頭拮據,只買了能用15天的續命藥,所以他這裏的份額還剩15瓶。

15瓶,4萬五千金幣。

然後在他來時再通知一下精靈族的打探……我想想,買通精靈聖女的消息,就定價二萬零一千金幣吧。

德魯拉根滿意地合上箱蓋,鎖好地下室,重新回到櫃體後。

這也是上個月從海倫娜那兒得到的啟發——德魯拉根本以為把八萬一箱的價格提到九萬一箱,那只精靈絕對必死無疑——誰知道他真的掙到了九萬的藥費,還多花了一萬在他這裏買斷“布朗寧是精靈”的消息。

一個月,一只沒有根基的精靈,掙到十萬金幣?

這說明,以前自己還是太過心慈手軟,那只精靈的潛力無限,只需要再壓榨一番。

“買斷消息”的行為既然開了頭,就沒有回頭路……讓他想想,以後,但凡有人來問一次消息,就再給“買斷”提價幾千金幣……還有藥價,藥價就以九萬為底繼續往上提,這次可以放開手腳,不用寒磣的“一千”“一千”疊加,而是“三千”“三千”上爬……天,簡直看到了滾滾而來的金幣。

至於提價太過分,對方會生怨?

那只精靈早就對他生怨,但沒有實力,他只能乖乖交錢。

德魯拉根也希望著對方早日消亡……他討厭布朗寧看自己的眼神,討厭布朗寧那股瘋勁。這麽誇張的提價,既是利益所趨,亦是想把他慢慢逼死。

龍的尊嚴不可挑釁。

15天快結束了,什麽時候對方會再送上門給錢……

[主人。主人。在第三層捕到一群歹徒。破壞了規矩,不肯買票。]

商品櫃中的某個裝置,在黑黢黢的店裏發出僵硬的通報聲。

龍沈吟了一會兒。他在第三層的產業很多,也用龍血放了不少這樣的工具魔偶,要花點時間才能回憶起來。

[主人。主人。對方是一群低等人類,受雇於斯威特家,持帶現代槍械。]

……斯威特家?

呵。

[主人。主人。經過拷問,這群低等人類的目的是……]

“不用了。”

想起那個面色冷酷的男人,想起他杖尖冒出的恐怖火焰,德魯拉根就發自內心地……痛恨。

與精靈那樣迂腐的生物談合作,卻把他當成狗。

竟然還將驅使他的權柄分給一個目光短淺的女人。

德裏克·斯威特……德魯拉根三世需要聽從你,法術建構區卻不需要聽從你。

既然要去夠那片月光普照的聖潔森林,就別想插手我管理的淤泥深處。

“直接處理。”

[是的,主人。]

【與此同時,第三層法術建構區,某電影院】

安娜貝爾並沒有發現入口處的騷亂驟然平息,她正沈迷於和隔壁包廂battle。

洛森也並沒有註意到“警衛”拖下了那幾個鬧事的混混,他正努力在不觸碰敏感部位的前提下按住瘋狂battle的女朋友。

隔壁包廂的顧客已經徹底喪失了那啥啥的興趣,每當安娜貝爾口吐文明儒雅的貴族問候時,他必要回覆一長串的無能狂怒——這裏需要說明的是,他的邏輯思維沒有年級第一的大小姐優秀,罵出口宣洩情緒的全是臟話,越罵越容易被安娜貝爾抓住弱點狂懟,所以直接停止辱罵,用“瘋狂使用拳頭擊打隔板門”作為無能狂怒的回覆。

否則,嗯,早在第一串針對安娜貝爾的臟話出來時,忙著按住女朋友的布朗寧同學就會加入戰鬥了。

他可沒什麽貴族涵養。

這樣的單方面欺壓進行到第五分鐘時,隔壁徹底陷入“不敢逼逼”的狀態,而安娜貝爾解氣般踹了最後一腳。

踹完後她氣喘籲籲地靠回某人的懷抱,小聲道:“你才不行!你才不行!你才不行!”

……還沒有罵爽,大概。

布朗寧同學哄道:“我們專註電影吧,蜜糖寶寶,小聲一點。”

哼。

蜜糖寶寶沒覺得這種“男友全程沈默圍觀我和別人維護他的繁殖能力”行為有問題,她依言將視線放回大屏幕,十分驕傲。

她喜歡布朗寧這種退避在自己身後的柔弱感(?),畢竟他虛弱得像張紙片,就該由自己好好保護好好照顧。

熒幕卻正好進行到了第二十四分鐘,女主角已經中了催眠術,男主角開始淫笑著解皮帶。

退避在她身後的柔弱布朗寧急速伸手蒙住她的眼睛。

大小姐錯覺他這個出手速度比之前逃跑的速度還快。

安娜貝爾:“……你幹嘛?”

洛森:“臟東西要出現了,我幫你擋住。”

安娜貝爾:“……是不是要進入正題了?我要看。”

洛森:“不行。不可以。不準看。快睡吧。”

安娜貝爾:“……”

幼稚鬼。

和之前“來我膝蓋上坐”一樣,她意思意思扭動了一下,就順服了這人幼稚的要求,真的沒有偷偷換角度去瞥熒幕。

反正自己對這方面從來是厭惡大於興趣,也多少能猜到接下來要暴露一些不雅器官——光看著淫邪的目光就覺得辣眼睛,看到那啥啥忍不住吐出來怎麽辦,多難堪啊。

她便安安靜靜地坐好,雙手放在膝上,眼睛蒙著他的手掌,睫毛輕輕顫動,沒意識到這樣的自己有多乖。

她覺得自己是舒舒服服靠著大玩偶,沒覺得對方也認為自己是舒舒服服抱著小玩偶。

女孩子的觸感,真的很軟很軟,還散發著他最喜歡的水果香氣。

只能被他聞見的紅醋栗。

……洛森實在有點想親,但他忍住了。

不能在這種地方和她親密。

他悄悄吸了口氣,把註意力拉回大熒幕,讓自己沈浸於電影劇情——

熒幕:“不可名狀的運動姿勢”

熒幕:“不可名狀的運動過程”

熒幕:“不可名狀的運動臺詞”

……嗯,這裏,是真正的“不可名狀”了。

前導演看著畫面裏的男女,逐漸覺得無聊。

人類所熱衷的大多數行為他都覺得挺無聊。

這樣那樣……這樣那樣……這樣那樣……

一部片子十銀幣一張票的話,大約能賺多少……去掉拍攝成本……去掉院線費……去掉宣傳……再去掉演員片酬……凈利潤是……凈利潤是……

這樣那樣……再這樣……哈欠……

抱著軟軟的女朋友,聞著她香香的味道,精靈的眼皮越來越沈。

最終,他悄悄陷入了失血過多後的二次昏迷,但這次總算能夠維持正常的心跳與呼吸。

精靈真正的心跳其實要觸碰他們的耳朵根部才能辨別,胸口的心跳不過是一種模仿正常生物的偽裝——而呼吸,也是胸口心跳的衍生物,都需要精靈分出一小部分精力來維持。

所以洛森有幾次昏迷時都沒有心跳與呼吸,差點被校醫認為是假死狀態——

同理,要徹底殺死一只精靈,應該扯碎他的雙耳,而不是捏碎他的心臟。

所以,精靈偽裝出心跳與呼吸,就好比龍會刻意藏起自己的逆鱗。

……而失去了一只耳朵的精靈,本就相當於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珍惜自己的殘耳會自殺,只有不夠珍惜自己的殘耳願意拖著一半的生命茍延殘喘,為了那些……精靈們普遍看不起的東西。

等到安娜貝爾意識到他過於安靜,悄悄挪開手掌去打量對方情況時,就發現洛森“睡”著了。

……應該是睡著了吧?臉色比進來時紅潤多了,人也很精神。

她打量了幾眼,又側臉貼過去聽了聽他的心跳,微弱但平穩。

呼。

安娜貝爾輕手輕腳地捉下他的手,繼續放到自己的腰間,左右瞧了瞧。

她有心和那天在浴室裏一樣把他放平給一個膝枕,這樣也不會擠壓他側腰的傷口……可一想到這裏的沙發墊上曾經發生過什麽事,就惡心得不肯從他懷裏挪走了。

哪能讓男朋友躺在這種地方。

最終只好調轉了坐姿的方向,側過來,傾斜了肩膀。

睡著以後也緊緊抱著她的家夥果然順著傾斜的肩膀黏過來了,坐滑滑梯似的,精準順著她耳後的頭發滑下,著陸在她的頸窩裏,搭著它睡覺。

……這裏可不是枕頭,蠢蛋。

安娜貝爾心裏一動,莫名有點後悔自己從超市跑來時跑丟了束發的發帶,現在是披散著頭發的造型。

因為披散著頭發,他主要還是搭在了她濃密的卷發上,與後頸的皮膚隔了那麽一層,自己沒辦法感受到更親密的吐息。

如果束起頭發的話,就可以直接被觸碰——

安娜貝爾不禁捏了捏他攤平的手,有點惱怒,這點惱怒主要針對的是胡思亂想的她自己,如果後面的家夥開始說夢話,她就可以順勢把惱怒轉移給對方,潑個“他肯定是在裝睡念臺詞坑我”的臟水。

……昏迷的精靈當然不會說夢話,他依舊安安靜靜的。

於是大小姐開始暗搓搓地抽自己的頭發——屈指抽走第一縷,屈指抽走第二縷,屈指抽走第三縷,屈指抽走第四……

不知多久之後,總算把墊在頸後、被他枕著的那小塊地方的頭發,全部抽走,只剩下自己的皮膚。

吐息聲近了。

也許能碰到臉頰。

甚至也許是嘴唇——

昏迷的精靈:“唔。”

他不太適應那過於柔軟的觸感,不安動了動,自然滑到了另一邊的肩膀,埋進另一側埋著頭發的頸窩裏。

努力了大半天悄悄抽頭發的安娜貝爾:“……”

王八蛋!!

二百五!!

冰淇淋火鍋裏的巧克力腦袋!!

一時間,大小姐氣紅了眼,親手給自己削光頭的心都有了。

她正蠢蠢欲動地伸出手——要麽削光頭要麽削男朋友,果然還是先削男朋友——熒幕那兒突然傳來一堆雜亂的呼哨聲。

比起之前她自動屏蔽的那些“啊啊哦哦”,這些更吵,更響亮。

……等等,細聽一下,是馬蹄聲與風聲?還有獵人的哨子?為什麽小黃片裏還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

安娜貝爾有點懵,她終於屈尊停止“頭發悄悄抽抽抽”的游戲,把註意力給了電影院本該註意的地方——電影(。)

其實完全不需要什麽蒙眼睛,這位同學睜著眼睛睜了那麽久也沒把註意力分給小黃片。

她很自覺的,而且男朋友比惡心的片子好看好玩多了。

……大熒幕總算得到了這麽蔑視的一瞧後,才引起了觀眾的註意力——原來,不知何時,第一部 倫理電影已經結束了,現在正放映的是第二部電影開頭。

這部電影的背景設置與服化道似乎比第一部 電影好多了,經費也很充足——起碼,這邊的第一幕,是一幫穿的很正常的獵人穿梭在森林裏,在馬背上追獵。

鏡頭很快就給到了一個特別英俊的獵人,安娜貝爾猜這是男主角。

很快,男主角追著一只中了箭的兔子脫離了大部隊,闖進了一個類似於林中秘境的地方。

看到這裏,安娜貝爾還沒從這部電影中看出任何“情色”的意味。

直到男主角撥開樹枝,鏡頭放大——

身為女性的大小姐倒吸一口涼氣。

一潭水池,一輪月亮,水池邊坐著的,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人。

鏡頭只給到了一個背影,那女人穿著露背的希臘式長裙,身上微微沾著水珠。

既沒有露臉,也沒有露點,甚至那塊暴露的背也不過是靠上的一小塊,白白膩膩的,在月光下特別優雅。

可女人的姿勢、曲線、再搭配月光與水珠,男主角順著水珠緩緩移動的鏡頭視線……就是會令人感到幾乎迸發的性感。

安娜貝爾在此之前沒有見過這種集優雅與性感為一體的露背長裙,她認真地凝視著那條裙子的款式,有點心動。

好像,不需要什麽凹凸有致的身材,也能襯起這條裙子。

她的背也還算白……如果穿這條裙子的話,會不會……唔,在哪裏能訂制到這樣的……

正當大小姐的心思轉移到“這部電影有沒有什麽服裝周邊”上時,男主角走近了。

安娜貝爾一楞,後知後覺地產生一點惡心。

接下來應該是男主角直接上去,剝開裙子那啥啥吧……感覺有點想吐,那這條裙子還是算了……

可是沒有。

走到一半時,池邊的女人動了動,做了一個類似扭頭的動作。

男主角則飛快地掉頭,逃回了灌木叢。

看色情片的安娜貝爾:???

果然是我看片太少了?正常套路應該是這個?

因為沒發生讓自己惡心(本該發生)的情節,安娜貝爾便一臉懵地往下看。

接下來果然透露了色情片的本性。

逃出去的男主角在森林裏迷路了,他拿著自己的所剩不多的箭筒與小刀,開啟了一段野外求生之路(。)

……當然不可能是寫實的野外求生,是特別藝術化的野外求生——

當男主角捕獵時,他趕過去握住獵物的四肢,畫面總會一晃,獵物會變成那個水池邊的那個女人,他所握的會變成對方瑩白的皮膚。

當男主角剝開漿果時,他把小刀貼上漿果的果皮,畫面總會一晃,漿果也會變成那個水池邊的那個女人,而小刀緊貼的是她的後頸。

當男主角……

漸漸的,幾乎他每一次行為,每一個舉動,都能幻視到那個水池邊的女人。

而且,女人永遠是背對著他,從不露臉——背對著被握住小腿,背對著被捏住後頸,背對著讓小刀緩緩劃破那件長裙——

而這些幻覺裏的畫面,總會在即將真正發生什麽時,戛然而止。

男主角與女主角自始至終都沒有脫過衣服,進行負距離接觸——每一次的幻視,幾乎都在用特寫的手法,向觀眾強調女主角那越神秘就越突出的情色感、與男主角顯而易見的狂熱愛戀。

有一幕是男主角單膝跪在她身後為她塗藥,然後漸漸就吻了上去,手指和嘴唇順著脊骨一起滑落,紅色的不明草藥汁液塗抹得到處都是——虔誠又瘋狂,看得安娜貝爾都有點臉紅。

和她概念裏的【標記】,完全不同。

男主角的這些行為,不斷把自己放在了很卑微很卑微的位置,甚至有種古怪的朝聖感。

接著劇情繼續發展,每次幻視都更加狂熱,每次都會稍稍往下,可每次都會戛然而止——

安娜貝爾作為一個女性觀眾都看著急了,她想看到女主角的正臉,想看到她回頭給出回應,滿腦子都是“球球你們趕緊脫衣服上床doi好不好”。

這部片子的分鏡實在是把男主角的情感刻畫得太深刻了,所以她一點都沒有惡心感。

終於,劇情走到末尾,在森林中迷路的獵人再一次無意撥開了樹枝,看見了那潭水池,與水池旁穿著露背長裙的女人。

安娜貝爾激動地握緊拳頭。

上!doi!快點!看了一個多小時的戛然而止了嗚嗚嗚!熱辣一點!快快快!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磕起了色情片的cp

男主角果然也沖了過去。

女主角回過頭來,鏡頭終於給出了她的下半張臉——一抹很紅潤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接著,角度一變,換到了水池後,又只見到了女主角的背影。

女主角正對著呆住的男主角,背對著觀眾,緩緩從水池中站起來,曲起手臂,吹了一聲口哨。

一頭獨角獸踏步走進來,它低頭讓女人摸了摸自己的鬃毛,又遞給她角上懸掛的長弓,與箭筒。

女人搭箭張弓,遠處嘈雜的呼哨聲再次響起。

她將箭對準了男人的心臟,然後——

“噗。”

那個癡癡看著自己的人類消失了,插著箭沈沈倒地的,變成了一條殘腿的獵犬。

女人放回弓箭,騎上獨角獸,離開了地上的屍體,從頭至尾都沒有回頭,也沒有一句臺詞。

箭尾上攜刻著一個名字:狄安娜。

……原來水池邊的女人是象征狩獵、庇護處女的女神,那只兔子是女神的寵物,冒犯女神的獵人一開始就被變作了獵犬,原本還可以逃走,卻又對女神懷揣了不潔的心思——最終死在了她的弓箭下。

罪有應得。

死有餘辜。

看完結局的安娜貝爾:“……”

根據法師界的可靠記載,月亮與橡樹女神狄安娜,也的確同時是狩獵之神、處女神,反對婚姻,厭惡男人。也的確有“獵人闖入窺見狄安娜洗澡,於是被女神變成獵犬殺死”的典故。

但這特麽……這特麽……

是小黃片啊?!

是小黃片吧?!

不就應該開開心心滾床單嗎?!啊?!

電影開始放片尾名表了,電影院裏的觀眾比安娜貝爾還激動,罵聲四起,臟話齊飛,還有砸爆米花砸可樂的,原本來放飛一下追求快樂的心情被攪得蕩然無存,安娜貝爾還聽見有女人在“哇哇哇”地哭(。)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忍住了,她沒有“哇哇哇”地哭。

她擡手捏醒了背後從頭睡到尾的男朋友,張嘴就是:“嗚嗚嗚嗚嗚混蛋!”

不管怎樣,不開心罵他就對了。

洛森·被捏醒·無辜·布朗寧:“……怎麽了?”

安娜貝爾:“可惡嗚嗚嗚他死了!他死了!他明明那麽喜歡她嗚嗚嗚嗚!”

洛森:“……”

別吧,看個爛俗色情片還能看到虐點?

他揉揉眼睛,康康熒幕上還在滾動播放的演職員表,陡然一僵。

安娜貝爾:“嗚嗚嗚嗚是哪個糟心的王八蛋拍的片子!我要寄刀片嗚嗚嗚嗚!”

洛森·糟心的王八蛋·布朗寧:“……”

咳。

安娜貝爾還在哭:“神經病啊,腦殘啊,色情片發什麽刀片,色情片還搞什麽意識流,色情片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doi!!導演是智障嗎?!!”

智障導演:……

原來是這部《狄安娜》,咳。

他其實是真沒有刻意去文藝得搞什麽意識流……當時拍的時候,主要精神是“留很多很多韻味,讓觀眾各種抓心撓肝,方便我拍下一部繼續圈錢”(。)

效果也很驚人,狄安娜系列在觀眾朋友的刀片支持下一口氣拍了三部,奸商賺得盆滿缽滿,然後徹底退出業界,響應某不知名斯威特同學的號召去咖啡館打工了(。)

發刀一時爽,一直發刀一直爽.jpg

——當然,如此充斥著銅臭味的現實主義原因,是不能和安娜貝爾講明的。

智障導演本尊眼都不眨:“別傷心,一千個導演裏總會有一個導演是智障,這些人就是想搞悲劇彰顯存在感,傳達什麽精神內核,你別搭理。”

安娜貝爾卻繼續哭:“嗚嗚嗚嗚什麽精神內核?什麽精神內核?希望將來和女朋友做的時候被女朋友一箭戳死在床上嗎?什麽奇奇怪怪的xp!變態!變態!嗚嗚嗚嗚!”

洛森:“……”

他不得不生硬轉移話題:“那些人應該走了,我們回……”

安娜貝爾:“嗚嗚嗚我想看下一部!我要看獵人和女神在一起!我不管!我磕的cp還沒兩小時就be了嗚嗚嗚嗚……”

唉。

自作孽的布朗寧同學只好說:“好的,我們回家看,我家裏正好有第二部 第三部的碟片,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安娜貝爾終於不哭了。

安娜貝爾吸吸鼻子。

“你家……為什麽會有這個色情片的全系列?”cp悲劇的悲傷眼神逐漸轉為懷疑的小眼神,“你喜歡女主角這樣的?你喜歡露背長裙?”

洛森·被無形的箭戳中·布朗寧:“……”

他哄道:“我喜歡你。”

這是實話。

安娜貝爾:“你沒有回答問題。”

這也是實話。

“……我困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安娜貝爾:“回哪裏?回莉莉的小屋?對啊,你和莉莉是什麽關系?你之前為什麽要裝作她的樣子坐輪椅?如果你咬死說你不是莉莉只是偶然碰到我,那莉莉又在哪裏?我擔心她,你要不要跟我去找在超市走丟的莉莉?還有追殺你的那些人是怎麽回事?他們是誰指派的?用了那種武器打傷你?為什麽你不肯讓我看你的傷口?”

洛森·被各種問題戳中·布朗寧:“……”

他沈吟片刻,只好說:“我喜歡露背長裙。”

安娜貝爾:“……我就知道!我死都不會穿的,變態!”

放出以上狠話後,她拉開小包廂,轉身就走。

洛森急忙跟上,一邊走一邊去打量入口,確認那幫人消失得幹幹凈凈——估計是被警衛抓去處理了,那麽今晚的警報可以解除。

安娜貝爾走出電影院的第一步就是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第二步就是扭頭看男朋友有沒有跟過來。

確認對方健健康康走過來後,她才扭回頭,繼續留給他一個怒氣沖沖的後腦勺。

洛森:“……”

怎麽辦,這次似乎很難哄。

呃……要不告訴她,“我也喜歡露背毛衣”?

會被當做更奇怪的xp吧?

況且,現在最重要的是,撇清和莉莉的關系……

↑不見棺材不掉淚,頑強拼搏且垂死掙紮

“餵。”

前面的女朋友突然又停下了:“這裏的旅館我覺得不幹凈,今晚就去莉莉的小屋借住吧,她在外地游玩,應該不會有意見的。”

“……好。”

【淩晨兩點五十分,第五層法術建構區】

洛森當著安娜貝爾的面掏出門鑰匙,而她並沒有開口。

仿佛是打定主意裝聾作啞了。

“家裏還有一點溫水……我給你裝好後你去擦洗一下,如果不夠用,我再去第七層打一點熱水回來。”

安娜貝爾走進小屋,頭低低的,沒說話。

洛森把手裏提的超市購物袋放在茶幾上——之前她在超市采購時買的東西,竟然一路抱著跟了過來,袋子底部還有點他的血跡。

他假裝隨意地拽過抹布擦了擦,抹掉了那點刺眼的猩紅色,好像他們只是剛剛完成了逛超市→看電影的正常流程。

安娜貝爾依舊沒有開口,洛森也不敢再去打擾她,有點害怕一出口她就會繼續剛剛那些尖銳的問題。

他只好拿過水盆,轉身去第七層打熱水。

回來時沒有在客廳看見她,就繞路去了那個小臥室,發現安娜貝爾站在那兒,對著曾被誤會是女生用品的染血布條發呆。

洛森……洛森輕咳一聲,把盛滿熱水的浴桶遞過去。

“趕緊洗。”他不著痕跡地收走了盆中的布條,用冷水沖走那些鮮血,“洗浴用品我都幫你拿進來了,應該都在那個超市塑料袋裏。”

安娜貝爾還是沒說話。

洛森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這只是我妹妹的……”

“你閉嘴。”

他不說話了。

“你洗過了?”

“我在第七層快速沖過……”

“哦,傷口已經能沾水了?”

“……”

安娜貝爾緩緩擡起頭,屋子裏的燈光很昏暗,洛森錯覺她眼眶發紅。

……應該是錯覺,她每次沖他哭都會發脾氣式地大聲“嗚嗚嗚嗚”,這樣才能把他招過來哄。

所以,是很強大的自愈能力。

淌過那麽多那麽多鮮血的地方,可能已經消失了,但還是必須坐著輪椅。

幾小時前還流著濕潤鮮血的地方,也大概在愈合,但還是出現了兩次休克。

她沒有在空氣中或他身上嗅到任何草藥的氣味,她敢賭,對方沒有一次使用能夠緩解自己傷勢的藥草,誰讓他連兩顆銅幣的配送費都舍不得花。

因為會愈合,所以無所謂。

……可是,應該,也會疼。

“出去。”安娜貝爾聽見自己的聲音冷淡地說,繼續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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