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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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十三章
61嫁給河伯
青黛看這般情景，忙把紫蘇拉過來，“姐，你跟她說了什麽？到底如何？真那麽嚴重？”
紫蘇面露危難之色，“我也沒說什麽，只不過這次可能真的是天禍……”
“這可怎麽辦啊，就算果真到了那麽嚴重的地步，你也不能當下馬上就說出來呀！”青黛小聲埋怨
紫蘇道。
紫蘇：“二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她這麽悲傷……不小心就給說漏了嘴。”
青黛：“真的不是有人動了手腳孩子才沒的？”紫蘇無奈搖頭，心裏卻暗自高興。
青黛心下一涼，難道天底下真有這樣的事？昨日明明是好好的，也不至於流產，今日便如此後果，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偏偏那家人又不讓自己把脈，心裏確實疑惑重重。
朱老爺跟大夫人來到外堂，臉色陰沈鐵青，眼神中憤怒帶有殺氣使人不敢直視。
朱老爺：“把那個丫頭給我帶上來！”
宣晨見這陣勢，心裏也無暇埋怨紫蘇，只能硬著頭皮給人說點好話，“府上的悲痛之情我們都可以
理解，只是請朱老爺高擡貴手，事己至此，我們想辦法彌補貴府才是上策。”
朱老爺冷哼一聲，“彌補？要如何彌補？我這好不容易老來得子，叫你這丫頭給闖下如此大禍，涅
槃山莊再是顯赫世家，可我們講的是一個理字！婦道人家說新娘子沖撞孕婦，這說法我暫且不提，
只不過這事全由這小丫頭而起，三夫人不是因她而摔傷，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冤有頭債有主
，我們不為難二小姐，但是，這個丫頭是萬萬不能饒過了！”
此時山莊又有人過來提醒青黛與宣晨到千金堂，可眼下柔兒的事到底怎麽辦呢，朱家又會對柔兒做
出什麽事呢？
宣晨：“你看我們今日暫且把這事放下，我表妹之事明日再來與朱老爺好好賠罪可好？”
大夫人：“你們跑了我們到哪去找人？你們再來個一走了之？你跟二小姐可以走，不過這丫頭是萬
萬不能帶走！”
青黛：“還請貴府今日先不要為難表妹，我們明日定給府上一個交代。”
看到這樣的情形，柔兒心裏滿是恐慌，三夫人如今終身不育，自己留在這裏豈不是羊入虎口，到時
候他們萬一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怎麽辦？此時柔兒腦中閃現多種可能，毒打？羞辱？折磨？看到眼前
的書眉，自己這般田地，可不能連累了她！
柔兒堅定的說，“好，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留在這裏等你們，你們把書眉帶走！”
這要求朱家倒是同意了，看青黛宣晨大小姐書眉都走了，只剩下一個自己，真當陷入從來不曾有的
恐慌之中，看每個人臨走時看自己的眼神，都是說不出的覆雜，不知道包括了的是同情？擔心？還
是更多的憂傷？仿佛是一場訣別一樣，搞得柔兒心裏很不舒服。
她們走後，朱家人倒是沒有把自己鎖在柴房豬圈，還是把自己送到廂房，只不過門口有人看著不讓
出去。到了吃飯的點也沒有說餓著自己，倒也差人送來了飯菜。不過柔兒真的吃不下，這事可真的
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他們到底想怎麽樣呢？仿佛此時的自己更像是一只等待屠宰的羊，這種等
待審判的滋味分分秒秒煎熬著自己，是一種自己控制不住來自內心的恐懼。這樣終於到了夜幕降臨
的時候，神經高度緊張了一天，柔兒覺得格外疲憊,與其一直陷在自責的深潭，不如勇敢做個承擔，
柔兒決定不管有多難，自己願意承受。
正鼓起勇氣願在三夫人面前坦誠一切，卻傳來一個消息，三夫人自盡了，頓時大腦一片空白，難道
真的因為自己一個無心之失，已經失去一個無辜的小生命，還要再添上一條人命不成？自己不是成
了罪上加罪，背負著兩條性命的罪人？雖只與三夫人只一面之緣，可這帶給她的至親是種怎樣的打
擊是自己都能想得到的。柔兒癱坐在地沈陷這突如其然來的震驚之中，果然，房門打開進來一個老
婦人，那悲痛怨恨的表情猶如一把把尖刀直插自己的心，此人正是三夫人的母親，
“我女兒是造了什麽孽，要被你拖累至此，你倒是還得起這背負的人命嗎？”
“老夫人，如今事已至此，您想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柔兒一字一頓，說的幹凈利落，此時心已萬念俱灰，只是一身難償兩命，亦是無可奈何了。
估計會讓自己陪葬吧？倒也了卻自己這漂泊無依的人生。
可老夫人拿出一張紙與柔兒看，“你若是真心想償還我女兒的一切，就在這上面簽字畫押。”
柔兒定睛一看，上面寫著：妾出於本心，自願嫁給河伯，此為聘書，無怨無悔。
“你是要我嫁給河伯？”
“無需多言，你只需說願不願意，僅此而已。”
“好，是不是這樣我便償還了我的債。”
“只要你答應嫁給河伯，三夫人之事以後再無人與你為難。”
俗話說一命賠一命，現在欠下兩條人命，原先已做好陪葬的打算，現在要我嫁給這個叫河伯的人，
已是贖罪之身，是我的債就該償還，嫁就嫁吧，就算這個河伯是個世間最醜陋之人。“好，我答應
你。”
“那好，我把朱家人都叫過來，大家見證簽字畫押，也算是給你做個見證，這事就算成了，嫁妝嫁
衣我自會為你打點好，三日後一切準備妥當，就把你嫁過去，另外，你也該給涅槃山莊捎封信，說
料理完三夫人之事只消幾日就會回去，叫他們放心，暫且先別提你要嫁給河伯的事，懂了嗎？”
柔兒心想這老夫人果然是做事周到之人，可這河伯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答應嫁給他，他們就會放
過自己了呢？叫我捎信給涅槃山莊又不提河伯的事，難道是怕他們不同意？很多的疑問，只是眼前
只能全聽老夫人指示，自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只是內心深處還有一絲絲的期盼罷了。於是提
筆寫下一封信：
“小女自幼無家無靠，承蒙山莊悉心照顧感念在心，如今我與三夫人結下不合之緣，只消料理幾日
便回。最後祝公子找到可心人兒，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朱府的人也怕涅槃山莊來人尋事，連忙將信件送去山莊，只是此時宣晨與二小姐都還在千金堂，信
件送到山莊以後山莊的人將信交給了大小姐，大小姐只隨便一看就棄之一旁，並叫了個小廝把消息
傳給二小姐，並沒有把信送去。
第二日，就聽到鎮上大家都在議論河伯娶親的事了。酒館內有人閑聊，
“聽說大巫師發話，又要給河伯娶親了。”
“不知道這次是誰家的姑娘，怪可憐的。”
“說起這次這姑娘就更離奇了，最近河伯傷及人畜，說是自願要嫁給河伯的。”
“什麽？還有自願送死的？這怎麽可能？除非那姑娘這兒有毛病！”那人指指自己的頭腦。
“你可小聲點吧，大巫師聽見了，把你女兒拉去你就等著哭吧！”
正巧崖香在一旁全聽了進去，自己又不是本鎮人，有些聽得稀裏糊塗，於是上前問個明白，
“敢問這河伯是什麽人？”
兩人面面相覷“這位年輕的兄臺，你還不知道？你不是本鎮人吧。”
“小二，給這裏來兩個上好的酒菜！都是喝酒，一個人怪悶的，倒不如聽二位閑話一番。”
兩人見有好酒好菜，說說也無妨，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本鎮以水為生，臨海傍河，可這水裏頭，不太平吶。”
“是啊，年年如此，這不是最近有人看見河伯出來把那麽大的馬匹都拖下水去了，真是嚇人，後來
找到那馬的時候，馬的內臟全不見了，就剩下空驅殼，往年還會拉人下水呢！”
“有這樣的事？這河伯究竟何方神聖？”
“大巫師說那是水神，貌似人身，眼耳鼻舌唇皆具，大巫師管叫河伯，說是給河伯娶了親，就太平
了。”
“那這到底如何娶親呢？”
“把姑娘裝扮成新娘美其名曰神妃，然後放一小舟隨風飄入水中央隨波逐流而已。”
“那誰家姑娘會願意呢？”
“這不是，奇就奇在這了，往年被選中的神妃都往往是被迫的，今年大巫師說有自願嫁給河伯的，
具體怎樣就不知道了。”
“這大巫師竟有這樣的本領，每次給河伯娶了親，河伯當真不出來傷人了嗎？”
“倒是消停上一段日子，可這法子，實在是犧牲了姑娘白白性命。想我們鎮上多少堂堂男兒，卻要
犧牲弱女子性命來保一時平安，真是造孽。不過我聽說這大巫師自己的女兒啊，前兩日不慎流產無
法再生育，她害了那麽多的姑娘，真是報應不爽。”
流產了，難道有這麽巧的事。“你們說大巫師的女兒，是否嫁的是朱老爺？”
“對，不是正房，小妾而已，誰叫朱老爺管著財呢，每年鎮上光給河伯娶親的錢都不知道有多少，
交的漁稅縣官老爺都是默許的，哎，苦的都是我們這些老百姓啊。”
崖香聽到這裏，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趕緊回山莊想找書眉問個清楚，沒想到書眉也正一臉焦
急的在門口似乎等著自己。
“公子，可等到你了，小姐些回來書信一封，說是報平安的，可書眉總覺得有些擔心，宣晨公子和
二小姐又不在莊裏，快請公子看看吧。”
崖香接過書信仔細看，
“小女自幼無家無靠，承蒙山莊悉心照顧感念在心，如今我與三夫人結下不合之緣，只消料理幾日
便回。最後祝公子找到可心人兒，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公子你看這宣晨公子明明已經找到了二小姐，小姐為什麽不說祝公子和二小姐，而是說祝公子找
到可心人呢？”
這表面看，確實是報平安的，崖香認真又琢磨了一下，“書眉你說什麽？！”
“我說可心人明明就是二小姐嘛，怎麽啦？”
崖香頓時臉色一變，“書眉，你家小姐有危險了！”
“公子這話怎麽說？”書眉心中擔心，可聽到崖香如此說，好些驚愕，
“你看這封信，表面看似普通沒什麽問題，可深究來看，其實內涵了四個字。”
書眉一臉困惑，“哪四個字？公子說小姐另含深意？”
“正是你說的可心人提醒了我，信中其實包含的是嫁給河伯四個字。你看第一句是一個嫁字，結下
不合之緣這句是給字，全文共提到三次心字和可心人的可字拼成一個河字，最後那兩句一人和白首
，是個伯字，連起來說就是嫁給河伯！”
崖香都把酒館聽到的說給書眉聽，書眉才意識到這事有多嚴重，
“公子，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趕緊去找宣晨公子與二小姐請求他們出面去朱家要人吧！”
“好，我們這就趕緊出發。”
千金堂內，書眉，崖香，宣晨，青黛，沐落，墨玉六人齊聚，
青黛先開口，“大巫師難道真的因為自己女兒流產之事就私定神妃嫁給河伯？”
崖香焦急道，“可從這信上來看，確信無疑了，況且書信采用如此隱秘暗語，想必已遭到脅迫，身
不由己。”
青黛：“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我們要到河神廟神妃宮一探究竟，往年只要大巫師選定了人選，就
會把姑娘送到神妃宮軟禁起來，待擇日良辰就送神妃出嫁。”
宣晨：“可這朱府只叫表妹送了一封平安信出來，看來是有心欺瞞，想私自就辦了這事，恐怕用不
了幾日就會送嫁吧？”
書眉：“所以我們事不宜遲，今夜就得行動。”
62黑湖傳說
在青黛指引下一幹人來到河神廟，天色已深，沐落與墨玉先翻入內墻找到神妃宮，只是有人把手，
兩人且不動聲色沒有驚動他們，先看看神妃宮中是否柔兒在內。
兩人輕腳輕手來到房頂，掀開磚瓦，往裏一瞧，是有一姑娘在內，可並不是柔兒。
兩人回到宣晨處，“怎麽樣？表妹是否在裏面？”
兩人搖頭，“是有一姑娘在內，可並不是。”
崖香：“怎麽會這樣呢？可這信明明寫著……”
宣晨：“那你們兩再去朱府一探究竟，看表妹是否還在朱府。”
沐落和墨玉又進入朱府，可尋遍了所有，連下人房柴房都一一探查了，就是不見柔兒蹤影。
宣晨，“怎麽樣？”
兩人又搖頭，“也不在，除非是有密室。”
青黛：“怎麽會這樣，那我們去跟朱府要人？”
宣晨：“可是他們會這麽輕易的把人交給你嗎？”
崖香：“這要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就真的沒辦法了嗎？”
書眉：“看來他們是存心把小姐給藏匿了起來，可小姐發來的求救信，要是神妃出嫁那天真的是小
姐呢？”
青黛：“不無可能，因為神妃穿著嫁衣蓋著紅蓋頭是不讓眾人見真容的，保不定他們來個調包。可
眼下，我們也只能等神妃出嫁那天，再做打算了。”
夜已深，崖香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平白無故，青果就這麽消失了，越是這樣找不到又是不可知的情
況，越讓人心焦。
書眉亦然，悔恨為何那天自己離開獨自留下小姐在朱府，如果自己沒有離開小姐肯定不會落得這般
落魄，第六感小姐肯定有危險！可越是這樣明明收到小姐的信，卻沒了小姐的蹤影，實在叫人擔心
。
這一夜，崖香思來想去，腦海裏總閃現青果身陷險境的淒慘畫面，可自己要如何才能救她呢？思來
想去，總要去試一試吧。
朱府仆人：“老爺，夫人，門外有位公子自稱是去清音寺求願的過路人，天色已晚無處落腳，想在
我們這裏借宿一晚，老爺您看？”
朱老爺：“無需理會，讓他走。”下人正要退下，
大夫人：“等等，”仆人等夫人指示，“老爺，不如就修個善緣吧，就當積個福德了。”
老爺：“那好吧，反正廂房都空著，留下住一晚也無妨。”
崖香本想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能進入朱府，隨仆人進到廂房，不知青果是不是真的在朱府呢
？夜深了些，崖香到朱府中各處轉轉看看，沒想到在茅房門前發現一暈倒的女子，難道是青果？崖
香連忙上前，是一臉色慘白的年輕女子，靠著自己醫者本能，崖香給她號了脈，不號脈不知道，一
號脈，這脈象……真是內有乾坤。
後有侍女來，一看這情況尖叫一聲“三夫人！”
崖香給掐了人中，三夫人蘇醒過來，叫侍女扶著回房了。崖香並沒有當場指出，可是這三夫人的脈
象，一定內有蹊蹺。可以肯定的是，流產必是人為，且下手狠辣，不然也不至於流產後氣血不足暈
倒在地，臉色煞白無半點血色，這是要置三夫人往後再無子嗣之陰謀。先前說因青果三夫人摔落石
階，後又說二小姐沖撞之說，青果實實在在是被人當了替罪羊！
崖香本想半夜離開，可朱家人夜裏落了鎖，半夜驚動要走恐怕惹人嫌疑，故等清晨一開門崖香直奔
千金堂，把三夫人脈象一事說與二小姐。
正好眾人都在，這事大家皆是感覺棘手，因為年輕也根本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事，一時間不免叫人
六神無主，還是上了點年紀的長輩分析問題更透徹些，正當眾人一籌莫展時，青黛母親開口道：“
這朱家我也有所耳聞，朱老爺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這件事情從根來說關乎到他家的子嗣香火
，說什麽新婚沖撞之說無非是掩蓋了他們自己人做手腳的內幕，只是這三夫人流產再無生育能力已
經無力回天，就算調理一些時日，日後是否能生養也得全憑天意，難道三夫人一直無法懷孕，他們
就一直囚禁著柔兒小姐，大巫師正巧借此事做文章也是情理之中，可眼下，真要讓他們放過柔兒小
姐，我們只能給予他眼前莫大的恩惠。”
聽蘇夫人一通梳理，大家倒是深感有理，只是說到這眼前的恩惠，
青黛先提出道：“母親是說我們以重金登門道歉，或許他們能放人嗎？”
大家眼神都匯聚在夫人身上，可夫人搖搖頭，“朱家財力來說雖說不能與涅槃山莊相比，但在這個
鎮上也是數得著的人家，人家未必會稀罕錢財。”
“不稀罕錢財，那就是色了。那我們莫非再給朱老爺配個小妾作為賠禮交換？”
蘇母亦搖頭，“這樣做的話得罪了朱家三夫人不說，連朱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全都得罪了，朱老爺恐
怕也不想因為這事把家裏三個夫人全都得罪了，家裏反而雞犬不寧。”
“那財也不行，色也不行，這朱老爺究竟有什麽軟肋呢？”
“恐怕只有一個軟肋，就是朱老爺有個癡傻兒子，乃大夫人所生，此次大夫人對三夫人下毒手，恐
怕也是為了他。”
“母親，可是這病，無論什麽病，涅槃山莊用再好的藥也是有的，可這癡傻瘋癲，是人的精神上的
，他身體是健康好的，叫人如何醫治呢？”
“瘋癲也分先天後天，好在這朱老爺長子是後天瘋的，可能還有一絲回轉的希望。這恐怕得去找我
師父的故交清修大師去試一試了，就是清音寺的主持，但也無十分把握，只能說是去試上一試，但
願主持能幫忙，我們假如以此事去和朱老爺一家商量，也許他們能同意暫緩追究柔兒小姐。這樣吧
，你們年輕人去說總歸是讓人家覺得說話沒分量些，這事我去說，假如朱家同意，正好我們就把朱
家少爺帶去清音寺見主持，也許連同柔兒姑娘也就能一起帶出來了，起碼是不像現在這樣叫人家把
人藏了起來我們也不知下落這樣被動。”
這時宣晨給岳母單膝跪地：“如此，我表妹總算是有救了，宣晨在此先謝過岳母大人。”
蘇夫人一笑：“都是自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
青黛連忙扶起宣晨，給宣晨一個肯定的眼神，因為她知道但凡母親提出來的事情，不說百分之百的
把握，但總算是有個眼前的出路了。繼而扶著母親的手，
“母親，表妹這事著急，那你看我們此刻就動身吧？”
“吩咐準備上一些調理身子的補品帶上，我們這就去朱家。”
這下總算眾人皆有了些希望的喜悅神情。可是宣晨心中其實還有深深的擔憂，一個神志不清的瘋癲
之人，怎麽能說好就能好了呢，假如真有這麽容易，那憑朱家的本事，不是早就請了大師醫治了嗎
，此中必有凡人達不到的困難。這有一種莫名的巨大危險正在糾纏而來，可自己難道就什麽都做不
了嗎？憑自己的感覺只知道，你想要得到什麽，就得失去另一些寶貴的東西才能換來，世間是公平
的，沒有那麽完美。可到底需要付出什麽，才能讓一個人的神志清醒過來呢？這朱家少爺，又是怎
麽瘋了的呢？
眾人跟隨蘇夫人到朱府，朱老爺和大夫人都在，眾人坐定，
朱老爺：“今日各位到訪不知有何見教？”
蘇夫人：“我乃是千金堂的掌櫃，也是韓青黛的母親，我們千金堂有如其名，擅長看千金一科，三
夫人如今如此年輕，大可不必為生育之事太想不開，慢慢調理總會開花結果的。今日我帶來一些補
氣補血的上佳補品，先給三夫人調理。”
朱老爺心想她們果然是來送禮的，可是想用小小禮品這就這件事算了的話是萬萬不可能的，朱老爺
哼了一聲說道：“可這調理一說，可就全憑天意，多少時日也未可知了。這些個調理之物，以我朱
家的財力，你就是多加十倍，我也不會看在眼裏。”
蘇夫人：“朱老爺先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這件事歸根結底是關乎子嗣傳承，說起這子嗣，朱老
爺有位大公子”，蘇夫人把話停了停，
朱老爺眼睛一瞪，“那又如何，你想說什麽？”
蘇夫人繼續：“公子不知什麽原因如今神志不清，假如我有辦法叫公子恢覆神志。我們打開天窗說
亮話，假如有辦法使公子恢覆，貴府是否能既往不咎，放了柔兒姑娘呢？”
方才聽得蘇夫人說能使自己的瘋兒子恢覆神志，已經是意料之外，聽蘇夫人的口氣，似乎自己的兒
子有救了，假如自己的大兒子恢覆神志了，那豈不是塞翁失馬，自己大兒子已經差不多二十歲左右
，這始終是朱老爺心裏的痛。朱家大夫人二夫人也聞訊趕來，
朱老爺：“你有什麽辦法，但說無妨。你若是真有辦法能救治我兒，柔兒姑娘之事不在話下。可你
若是拿此事來誆騙，也是萬萬不能的，我為我兒曾經遍尋名醫無果，素聞涅槃山莊醫術了得，可我
兒並不是身體上的病痛，而是失去神志變得瘋癲，這並不是醫者範圍所能及的。”
蘇夫人：“所以此次我要帶令郎見的，也並不是一位大夫。只是此行必須由我們帶上令郎去拜見他
。方有機緣給令郎恢覆神智，這次前來，就是與貴府商量這件事的。”
朱老爺：“你說的這位高人是？”
蘇夫人：“清音寺主持，清修大師乃是我師父故交，我帶令郎去求他設法救令郎，或許可以一試。
因為令郎生來無恙一直到十幾歲，近兩年才失去神志，我雖不知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只要清修大師
肯出手相助，我相信令郎的情況也許會有好轉。說起這病因，令郎究竟是如何失去神志的呢？”
朱老爺：“夫人，你來說吧。”
這時候朱家大夫人開口了：“我家孟軻在兩年前不知被誰誘入黑湖的蘆葦蕩那邊，後來從船上發現
孟軻就已經人事不省，從那以後，軻兒變得誰也不認識，而且他一直說他很怕火。”
蘇夫人：“火？就是普通的燭火燈籠嗎？”
大夫人：“不，他怕的不是普通的燭火之光，而是一直口中說著有鬼火，鬼火，別的什麽都問不出
來了，但是那天肯定不是他一個人去的黑湖，因為這鎮子上的人全都知道黑湖是個禁忌之地，那邊
的湖不幹凈，湖水乃是黑色的，動物一靠近黑湖附近就會煩躁不安的跑著離開那個湖，也沒有動物
敢喝黑湖裏面的水，以前有人在那看到過不幹凈的東西，會有鬼火神出鬼沒的，這鎮上沒人敢去黑
湖的，可不知怎地，我的軻兒就成了這個樣子。”
宣晨：“為什麽說是鬼火呢？”
大夫人：“因為夜晚的時候曾經有人在湖面上看到有藍色的火漂浮在黑湖的蘆葦蕩附近，那一晚，
我們軻兒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然後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夫人：“那你們是否去黑湖查看過情況或者報案呢？”
朱老爺：“沒有人敢去黑湖，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朱家大夫人：“軻兒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以後，我們聽聞清音寺主持是個高人，也曾去清音寺求過，
可是我們連清修大師的面都見不到，任憑我們捐贈多少香火，他都不肯見我們的面。”
蘇夫人：“這就叫天無絕人之路，正好這次就有我引見清修大師，令郎有希望了。”
朱老爺：“果真如此，我們就帶上孟軻跟隨你們去見清修大師。”
這時候青黛雖然沒有開口，但是一直在給母親使眼色，蘇母知道女兒的意思，
“如此，還請貴府帶上柔兒姑娘同行，柔兒姑娘是我們涅槃山莊的客人，我們得確保她的安全。”
朱老爺想了想，“可以，照你說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蘇夫人：“我們隨時都可以，看府上什麽時候方便，為令郎計，要不就即刻動身？”
朱老爺：“好，那我與夫人同行，帶上我家孟軻與柔兒姑娘一同去。假如我家軻兒有望恢覆神志，
我朱家就是拿黃金給清音寺塑個金身菩薩也可以，我年事已高，膝下就這麽一個獨子了。”
63南星出家
涅槃山莊內，南星病重，宣晨帶南星下浴火湖一次，依舊無效。莊主已得知解毒珠被紫蘇藏匿導致
南星延誤治療回天無力，紫蘇被禁足，南星告知師父不要怪罪大小姐，自己最後的心願乃是想見一
見大小姐穿上大紅嫁衣的模樣，當然，與他並不真的成親，只要見到紫蘇鳳冠霞帔的樣子，便是自
己唯一的心願了。師父韓百草答應，紫蘇卻是依舊不同意，所以被父親禁足在房中，紫蘇心有不甘
，叫半夏去告訴自己母親，讓大夫人來找韓百草。
大夫人：“你把紫蘇禁足關在房間裏，你難道真的想把紫蘇嫁給南星一個將死之人？”
韓百草：“夫人，南星之事你也知道，他又並不真的與紫蘇成親，而是臨死之前想過個新郎官的癮
，紫蘇只要穿上嫁衣就當陪他過家家了，難道這最後的一點遺願也不滿足他嗎？”
大夫人：“說到底，南星之事紫蘇雖然有錯，但南星畢竟只是一個家奴而已，死之前你讓我們女兒
紫蘇陪他成親，雖則是不做真的，但是你為我們女兒將來考慮過沒有？人多嘴雜，要是以後讓別人
知道紫蘇嫁給過南星，就算如你所說並不真的成親洞房，可是他們兩成親儀式已拜，過幾日南星一
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因為紫蘇克夫呢，以後誰還會娶她？你總不能因為眼前為了南星一個將死之
人，就犧牲女兒將來一輩子的幸福吧。”
韓百草：“難道南星在你眼裏，就這麽一文不值？他好歹盡心侍奉那麽多年不說，對紫蘇是舍命相
救。如今他快要一命歸西，難道最後的遺願也無法滿足，我怎麽忍心讓他如此抱憾而去。”
大夫人：“我也沒說就不管他，這樣吧，他不是想成親嗎，南星這事交給我來辦，我給他做主，這
總是給他最大的面子了吧？”
大夫人與韓百草耳語一番，韓百草臉色稍緩，
“好，這事雖然倉促，但還是要辦的體面一些，不過這段日子還是要罰紫蘇禁足思過。”
大夫人：“好，暫且把紫蘇禁足在我的孤心島半個月，總成了吧。”
就這樣，莊中上下又在為南星準備喜事了，只是這次讓莊中之人都有些意外的事，是由常年不問世
事的大夫人親自操辦，還有一件更新奇的事是，大夫人親自為南星選新婦，要真的嫁給南星，並且
答應誰同意嫁給南星就收誰做義女，大夫人親自籌辦嫁妝，可這對哪一個未婚女子來說，實在都是
件難答應的事，誰都心裏清楚，南星命不久矣，只是大夫人下令，這事全莊都瞞著南星一個人而已
。
大夫人在房中，“稟報大夫人，有人願意嫁給南星了，是三七。”
大夫人：“哦是嗎？快叫她進來。”
進來一莊中丫鬟，乃是三七。“三七見過大夫人。”
大夫人：“起來，你願意嫁給南星？”
三七：“回夫人，南星與我有恩，幼年時我母親早亡，父親好賭狠心要將我賣掉，是南星給我父親
銀兩將我帶到莊中。如今南星雖然命不久矣，但三七還是願意陪伴南星這最後一段時光。”
大夫人：“好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況且你這相當於也是無父無母了，以後你就是我的義女了，
你的嫁妝我親自給你辦，不日就與南星成親吧，你也知道，南星作為座下大弟子，莊主為這事也是
很傷心，這時候給南星娶親也是莊主的期望。成親以後你若是能為南星生得一兒半女，在莊中就可
生養，若是老天爺不給南星這孩子留後，日後你再改嫁他人也可。只是務必在南星死之前能好好照
顧他到臨終，也算是為我們二老盡心照看南星了。”
因為南星病重，所以第二日就為南星操辦喜事了，南星總以為紅蓋頭下乃是夏小姐，從穿上新郎服
的時候，真真覺得這是自己最高興，最不留遺憾的一天了，就算頃刻之間將死，自己也能閉眼了，
只是不知為何，自己就提了想見一見大小姐穿鳳冠霞帔即可，為何莊中舉辦如此隆重，連大夫人都
親自操辦婚事？心裏有疑問，但一想到馬上就能遂心願也就來不及多想了，莊主與大夫人坐在上方
，等待自己與新婦磕頭，
一拜天地，雖然自己命不久矣，還是感謝上天讓自己生在涅槃山莊，自己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這裏
有太深的眷戀之請，
二拜高堂，感謝師父歲徒弟的情誼，也感謝大夫人成全之情，雖然是假的，大夫人居然可以答應這
件事，已經是對自己最大的開恩了，
夫妻對拜，此生最大的心願，雖然知道不是真的成親，但是也已經心滿意足，自己把生命都給了此
生最愛的女子，用自己的生命延續了她的生命，哪怕自己為此丟掉性命，自己也是心甘情願。
拉著大紅色喜球拉著新娘進入自己房間，一步一步無比深情，自己恍然間有一種錯覺，仿佛這一切
都是真的，像做夢一樣，真的送入洞房了，新娘子就坐在床邊，好像有些不對，大小姐的貼身丫鬟
半夏為什麽不在旁邊呢，是不是一會大小姐想和自己說些悄悄話，不想讓半夏在場顯得尷尬呢？
房中只剩下南星與蓋著紅蓋頭的三七，南星此時也累的坐下了，但南星的眼光從未離開過眼前這位
蓋著紅蓋頭的新娘，眼裏已經有些濕潤了，
“大小姐，我真的很感謝你，在我將死之前，還能滿足我這個最後的心願，南星此生無憾了。我知
道，你從沒想過嫁給我，此時此刻只是為了憐憫我這個垂死之人的最後心願，你為了我如此委屈自
己，我已經很感動，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現在打開你的紅蓋頭，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衰老，求你
不要厭棄我，你能與我說幾句話，我便心滿意足了。你放心，我們本來就是說好的君子約定，並不
真的成親，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此時三七已不知心裏何等滋味，但是南星就要揭蓋頭，不知道他揭開蓋頭看到不是心愛的大小姐，
而是自己，會如何反應，三七不由得緊張起來，手緊緊攥著裙子，許是被南星瞧見了，南星一手拉
過三七的手，然而他並不知道是三七，
“別緊張，大小姐，不，此時此刻，可以允許我叫你一聲娘子嗎？就今晚，我只拉著你的手與你說
說話，就算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這可能是我長久以來的癡心妄想，誰知今天真的可以實現了，
在我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一點點時間裏，我很難過以後自己再也無法照顧你。我真心希望你以後可
以嫁給一個如意郎君。大小姐，平常你總嫌我啰嗦不聽我這樣與你說這麽多，但這些都是我的心裏
話，以後你再想聽我啰嗦也是不能了。今日真的是委屈你了，我這就給你打開蓋頭，你是像往常那
般罵我也好，嫌棄我也好，我總想看看你今天最美的樣子，我要一直記住你的樣子，就算不日就要
奔赴黃泉，我也心中無憾了。”
此時南星準備揭蓋頭了，三七用手拉住南星的手不讓他打開蓋頭，她記著按照大夫人的話做，南星
的手停下來，“大小姐，你還是不願讓我為你揭蓋頭嗎？”
南星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強人所難，今日這一場假裝成親自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大小姐還把莊
主和大夫人都請來，足以顯出誠意了，何況自己此事樣子容顏衰老，誰會願意打開蓋頭看見一副枯
骨老頭的模樣呢，南星把手放下，
“好吧，大小姐，就這樣讓我們說說話，我已經很感動了，你要是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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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嫁給河伯
青黛看這般情景，忙把紫蘇拉過來，“姐，你跟她說了什麽？到底如何？真那麽嚴重？”
紫蘇面露危難之色，“我也沒說什麽，只不過這次可能真的是天禍……”
“這可怎麽辦啊，就算果真到了那麽嚴重的地步，你也不能當下馬上就說出來呀！”青黛小聲埋怨
紫蘇道。
紫蘇：“二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她這麽悲傷……不小心就給說漏了嘴。”
青黛：“真的不是有人動了手腳孩子才沒的？”紫蘇無奈搖頭，心裏卻暗自高興。
青黛心下一涼，難道天底下真有這樣的事？昨日明明是好好的，也不至於流產，今日便如此後果，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偏偏那家人又不讓自己把脈，心裏確實疑惑重重。
朱老爺跟大夫人來到外堂，臉色陰沈鐵青，眼神中憤怒帶有殺氣使人不敢直視。
朱老爺：“把那個丫頭給我帶上來！”
宣晨見這陣勢，心裏也無暇埋怨紫蘇，只能硬著頭皮給人說點好話，“府上的悲痛之情我們都可以
理解，只是請朱老爺高擡貴手，事己至此，我們想辦法彌補貴府才是上策。”
朱老爺冷哼一聲，“彌補？要如何彌補？我這好不容易老來得子，叫你這丫頭給闖下如此大禍，涅
槃山莊再是顯赫世家，可我們講的是一個理字！婦道人家說新娘子沖撞孕婦，這說法我暫且不提，
只不過這事全由這小丫頭而起，三夫人不是因她而摔傷，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冤有頭債有主
，我們不為難二小姐，但是，這個丫頭是萬萬不能饒過了！”
此時山莊又有人過來提醒青黛與宣晨到千金堂，可眼下柔兒的事到底怎麽辦呢，朱家又會對柔兒做
出什麽事呢？
宣晨：“你看我們今日暫且把這事放下，我表妹之事明日再來與朱老爺好好賠罪可好？”
大夫人：“你們跑了我們到哪去找人？你們再來個一走了之？你跟二小姐可以走，不過這丫頭是萬
萬不能帶走！”
青黛：“還請貴府今日先不要為難表妹，我們明日定給府上一個交代。”
看到這樣的情形，柔兒心裏滿是恐慌，三夫人如今終身不育，自己留在這裏豈不是羊入虎口，到時
候他們萬一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怎麽辦？此時柔兒腦中閃現多種可能，毒打？羞辱？折磨？看到眼前
的書眉，自己這般田地，可不能連累了她！
柔兒堅定的說，“好，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留在這裏等你們，你們把書眉帶走！”
這要求朱家倒是同意了，看青黛宣晨大小姐書眉都走了，只剩下一個自己，真當陷入從來不曾有的
恐慌之中，看每個人臨走時看自己的眼神，都是說不出的覆雜，不知道包括了的是同情？擔心？還
是更多的憂傷？仿佛是一場訣別一樣，搞得柔兒心裏很不舒服。
她們走後，朱家人倒是沒有把自己鎖在柴房豬圈，還是把自己送到廂房，只不過門口有人看著不讓
出去。到了吃飯的點也沒有說餓著自己，倒也差人送來了飯菜。不過柔兒真的吃不下，這事可真的
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他們到底想怎麽樣呢？仿佛此時的自己更像是一只等待屠宰的羊，這種等
待審判的滋味分分秒秒煎熬著自己，是一種自己控制不住來自內心的恐懼。這樣終於到了夜幕降臨
的時候，神經高度緊張了一天，柔兒覺得格外疲憊,與其一直陷在自責的深潭，不如勇敢做個承擔，
柔兒決定不管有多難，自己願意承受。
正鼓起勇氣願在三夫人面前坦誠一切，卻傳來一個消息，三夫人自盡了，頓時大腦一片空白，難道
真的因為自己一個無心之失，已經失去一個無辜的小生命，還要再添上一條人命不成？自己不是成
了罪上加罪，背負著兩條性命的罪人？雖只與三夫人只一面之緣，可這帶給她的至親是種怎樣的打
擊是自己都能想得到的。柔兒癱坐在地沈陷這突如其然來的震驚之中，果然，房門打開進來一個老
婦人，那悲痛怨恨的表情猶如一把把尖刀直插自己的心，此人正是三夫人的母親，
“我女兒是造了什麽孽，要被你拖累至此，你倒是還得起這背負的人命嗎？”
“老夫人，如今事已至此，您想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柔兒一字一頓，說的幹凈利落，此時心已萬念俱灰，只是一身難償兩命，亦是無可奈何了。
估計會讓自己陪葬吧？倒也了卻自己這漂泊無依的人生。
可老夫人拿出一張紙與柔兒看，“你若是真心想償還我女兒的一切，就在這上面簽字畫押。”
柔兒定睛一看，上面寫著：妾出於本心，自願嫁給河伯，此為聘書，無怨無悔。
“你是要我嫁給河伯？”
“無需多言，你只需說願不願意，僅此而已。”
“好，是不是這樣我便償還了我的債。”
“只要你答應嫁給河伯，三夫人之事以後再無人與你為難。”
俗話說一命賠一命，現在欠下兩條人命，原先已做好陪葬的打算，現在要我嫁給這個叫河伯的人，
已是贖罪之身，是我的債就該償還，嫁就嫁吧，就算這個河伯是個世間最醜陋之人。“好，我答應
你。”
“那好，我把朱家人都叫過來，大家見證簽字畫押，也算是給你做個見證，這事就算成了，嫁妝嫁
衣我自會為你打點好，三日後一切準備妥當，就把你嫁過去，另外，你也該給涅槃山莊捎封信，說
料理完三夫人之事只消幾日就會回去，叫他們放心，暫且先別提你要嫁給河伯的事，懂了嗎？”
柔兒心想這老夫人果然是做事周到之人，可這河伯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答應嫁給他，他們就會放
過自己了呢？叫我捎信給涅槃山莊又不提河伯的事，難道是怕他們不同意？很多的疑問，只是眼前
只能全聽老夫人指示，自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只是內心深處還有一絲絲的期盼罷了。於是提
筆寫下一封信：
“小女自幼無家無靠，承蒙山莊悉心照顧感念在心，如今我與三夫人結下不合之緣，只消料理幾日
便回。最後祝公子找到可心人兒，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朱府的人也怕涅槃山莊來人尋事，連忙將信件送去山莊，只是此時宣晨與二小姐都還在千金堂，信
件送到山莊以後山莊的人將信交給了大小姐，大小姐只隨便一看就棄之一旁，並叫了個小廝把消息
傳給二小姐，並沒有把信送去。
第二日，就聽到鎮上大家都在議論河伯娶親的事了。酒館內有人閑聊，
“聽說大巫師發話，又要給河伯娶親了。”
“不知道這次是誰家的姑娘，怪可憐的。”
“說起這次這姑娘就更離奇了，最近河伯傷及人畜，說是自願要嫁給河伯的。”
“什麽？還有自願送死的？這怎麽可能？除非那姑娘這兒有毛病！”那人指指自己的頭腦。
“你可小聲點吧，大巫師聽見了，把你女兒拉去你就等著哭吧！”
正巧崖香在一旁全聽了進去，自己又不是本鎮人，有些聽得稀裏糊塗，於是上前問個明白，
“敢問這河伯是什麽人？”
兩人面面相覷“這位年輕的兄臺，你還不知道？你不是本鎮人吧。”
“小二，給這裏來兩個上好的酒菜！都是喝酒，一個人怪悶的，倒不如聽二位閑話一番。”
兩人見有好酒好菜，說說也無妨，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本鎮以水為生，臨海傍河，可這水裏頭，不太平吶。”
“是啊，年年如此，這不是最近有人看見河伯出來把那麽大的馬匹都拖下水去了，真是嚇人，後來
找到那馬的時候，馬的內臟全不見了，就剩下空驅殼，往年還會拉人下水呢！”
“有這樣的事？這河伯究竟何方神聖？”
“大巫師說那是水神，貌似人身，眼耳鼻舌唇皆具，大巫師管叫河伯，說是給河伯娶了親，就太平
了。”
“那這到底如何娶親呢？”
“把姑娘裝扮成新娘美其名曰神妃，然後放一小舟隨風飄入水中央隨波逐流而已。”
“那誰家姑娘會願意呢？”
“這不是，奇就奇在這了，往年被選中的神妃都往往是被迫的，今年大巫師說有自願嫁給河伯的，
具體怎樣就不知道了。”
“這大巫師竟有這樣的本領，每次給河伯娶了親，河伯當真不出來傷人了嗎？”
“倒是消停上一段日子，可這法子，實在是犧牲了姑娘白白性命。想我們鎮上多少堂堂男兒，卻要
犧牲弱女子性命來保一時平安，真是造孽。不過我聽說這大巫師自己的女兒啊，前兩日不慎流產無
法再生育，她害了那麽多的姑娘，真是報應不爽。”
流產了，難道有這麽巧的事。“你們說大巫師的女兒，是否嫁的是朱老爺？”
“對，不是正房，小妾而已，誰叫朱老爺管著財呢，每年鎮上光給河伯娶親的錢都不知道有多少，
交的漁稅縣官老爺都是默許的，哎，苦的都是我們這些老百姓啊。”
崖香聽到這裏，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趕緊回山莊想找書眉問個清楚，沒想到書眉也正一臉焦
急的在門口似乎等著自己。
“公子，可等到你了，小姐些回來書信一封，說是報平安的，可書眉總覺得有些擔心，宣晨公子和
二小姐又不在莊裏，快請公子看看吧。”
崖香接過書信仔細看，
“小女自幼無家無靠，承蒙山莊悉心照顧感念在心，如今我與三夫人結下不合之緣，只消料理幾日
便回。最後祝公子找到可心人兒，只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公子你看這宣晨公子明明已經找到了二小姐，小姐為什麽不說祝公子和二小姐，而是說祝公子找
到可心人呢？”
這表面看，確實是報平安的，崖香認真又琢磨了一下，“書眉你說什麽？！”
“我說可心人明明就是二小姐嘛，怎麽啦？”
崖香頓時臉色一變，“書眉，你家小姐有危險了！”
“公子這話怎麽說？”書眉心中擔心，可聽到崖香如此說，好些驚愕，
“你看這封信，表面看似普通沒什麽問題，可深究來看，其實內涵了四個字。”
書眉一臉困惑，“哪四個字？公子說小姐另含深意？”
“正是你說的可心人提醒了我，信中其實包含的是嫁給河伯四個字。你看第一句是一個嫁字，結下
不合之緣這句是給字，全文共提到三次心字和可心人的可字拼成一個河字，最後那兩句一人和白首
，是個伯字，連起來說就是嫁給河伯！”
崖香都把酒館聽到的說給書眉聽，書眉才意識到這事有多嚴重，
“公子，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趕緊去找宣晨公子與二小姐請求他們出面去朱家要人吧！”
“好，我們這就趕緊出發。”
千金堂內，書眉，崖香，宣晨，青黛，沐落，墨玉六人齊聚，
青黛先開口，“大巫師難道真的因為自己女兒流產之事就私定神妃嫁給河伯？”
崖香焦急道，“可從這信上來看，確信無疑了，況且書信采用如此隱秘暗語，想必已遭到脅迫，身
不由己。”
青黛：“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我們要到河神廟神妃宮一探究竟，往年只要大巫師選定了人選，就
會把姑娘送到神妃宮軟禁起來，待擇日良辰就送神妃出嫁。”
宣晨：“可這朱府只叫表妹送了一封平安信出來，看來是有心欺瞞，想私自就辦了這事，恐怕用不
了幾日就會送嫁吧？”
書眉：“所以我們事不宜遲，今夜就得行動。”
62黑湖傳說
在青黛指引下一幹人來到河神廟，天色已深，沐落與墨玉先翻入內墻找到神妃宮，只是有人把手，
兩人且不動聲色沒有驚動他們，先看看神妃宮中是否柔兒在內。
兩人輕腳輕手來到房頂，掀開磚瓦，往裏一瞧，是有一姑娘在內，可並不是柔兒。
兩人回到宣晨處，“怎麽樣？表妹是否在裏面？”
兩人搖頭，“是有一姑娘在內，可並不是。”
崖香：“怎麽會這樣呢？可這信明明寫著……”
宣晨：“那你們兩再去朱府一探究竟，看表妹是否還在朱府。”
沐落和墨玉又進入朱府，可尋遍了所有，連下人房柴房都一一探查了，就是不見柔兒蹤影。
宣晨，“怎麽樣？”
兩人又搖頭，“也不在，除非是有密室。”
青黛：“怎麽會這樣，那我們去跟朱府要人？”
宣晨：“可是他們會這麽輕易的把人交給你嗎？”
崖香：“這要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就真的沒辦法了嗎？”
書眉：“看來他們是存心把小姐給藏匿了起來，可小姐發來的求救信，要是神妃出嫁那天真的是小
姐呢？”
青黛：“不無可能，因為神妃穿著嫁衣蓋著紅蓋頭是不讓眾人見真容的，保不定他們來個調包。可
眼下，我們也只能等神妃出嫁那天，再做打算了。”
夜已深，崖香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平白無故，青果就這麽消失了，越是這樣找不到又是不可知的情
況，越讓人心焦。
書眉亦然，悔恨為何那天自己離開獨自留下小姐在朱府，如果自己沒有離開小姐肯定不會落得這般
落魄，第六感小姐肯定有危險！可越是這樣明明收到小姐的信，卻沒了小姐的蹤影，實在叫人擔心
。
這一夜，崖香思來想去，腦海裏總閃現青果身陷險境的淒慘畫面，可自己要如何才能救她呢？思來
想去，總要去試一試吧。
朱府仆人：“老爺，夫人，門外有位公子自稱是去清音寺求願的過路人，天色已晚無處落腳，想在
我們這裏借宿一晚，老爺您看？”
朱老爺：“無需理會，讓他走。”下人正要退下，
大夫人：“等等，”仆人等夫人指示，“老爺，不如就修個善緣吧，就當積個福德了。”
老爺：“那好吧，反正廂房都空著，留下住一晚也無妨。”
崖香本想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能進入朱府，隨仆人進到廂房，不知青果是不是真的在朱府呢
？夜深了些，崖香到朱府中各處轉轉看看，沒想到在茅房門前發現一暈倒的女子，難道是青果？崖
香連忙上前，是一臉色慘白的年輕女子，靠著自己醫者本能，崖香給她號了脈，不號脈不知道，一
號脈，這脈象……真是內有乾坤。
後有侍女來，一看這情況尖叫一聲“三夫人！”
崖香給掐了人中，三夫人蘇醒過來，叫侍女扶著回房了。崖香並沒有當場指出，可是這三夫人的脈
象，一定內有蹊蹺。可以肯定的是，流產必是人為，且下手狠辣，不然也不至於流產後氣血不足暈
倒在地，臉色煞白無半點血色，這是要置三夫人往後再無子嗣之陰謀。先前說因青果三夫人摔落石
階，後又說二小姐沖撞之說，青果實實在在是被人當了替罪羊！
崖香本想半夜離開，可朱家人夜裏落了鎖，半夜驚動要走恐怕惹人嫌疑，故等清晨一開門崖香直奔
千金堂，把三夫人脈象一事說與二小姐。
正好眾人都在，這事大家皆是感覺棘手，因為年輕也根本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事，一時間不免叫人
六神無主，還是上了點年紀的長輩分析問題更透徹些，正當眾人一籌莫展時，青黛母親開口道：“
這朱家我也有所耳聞，朱老爺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這件事情從根來說關乎到他家的子嗣香火
，說什麽新婚沖撞之說無非是掩蓋了他們自己人做手腳的內幕，只是這三夫人流產再無生育能力已
經無力回天，就算調理一些時日，日後是否能生養也得全憑天意，難道三夫人一直無法懷孕，他們
就一直囚禁著柔兒小姐，大巫師正巧借此事做文章也是情理之中，可眼下，真要讓他們放過柔兒小
姐，我們只能給予他眼前莫大的恩惠。”
聽蘇夫人一通梳理，大家倒是深感有理，只是說到這眼前的恩惠，
青黛先提出道：“母親是說我們以重金登門道歉，或許他們能放人嗎？”
大家眼神都匯聚在夫人身上，可夫人搖搖頭，“朱家財力來說雖說不能與涅槃山莊相比，但在這個
鎮上也是數得著的人家，人家未必會稀罕錢財。”
“不稀罕錢財，那就是色了。那我們莫非再給朱老爺配個小妾作為賠禮交換？”
蘇母亦搖頭，“這樣做的話得罪了朱家三夫人不說，連朱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全都得罪了，朱老爺恐
怕也不想因為這事把家裏三個夫人全都得罪了，家裏反而雞犬不寧。”
“那財也不行，色也不行，這朱老爺究竟有什麽軟肋呢？”
“恐怕只有一個軟肋，就是朱老爺有個癡傻兒子，乃大夫人所生，此次大夫人對三夫人下毒手，恐
怕也是為了他。”
“母親，可是這病，無論什麽病，涅槃山莊用再好的藥也是有的，可這癡傻瘋癲，是人的精神上的
，他身體是健康好的，叫人如何醫治呢？”
“瘋癲也分先天後天，好在這朱老爺長子是後天瘋的，可能還有一絲回轉的希望。這恐怕得去找我
師父的故交清修大師去試一試了，就是清音寺的主持，但也無十分把握，只能說是去試上一試，但
願主持能幫忙，我們假如以此事去和朱老爺一家商量，也許他們能同意暫緩追究柔兒小姐。這樣吧
，你們年輕人去說總歸是讓人家覺得說話沒分量些，這事我去說，假如朱家同意，正好我們就把朱
家少爺帶去清音寺見主持，也許連同柔兒姑娘也就能一起帶出來了，起碼是不像現在這樣叫人家把
人藏了起來我們也不知下落這樣被動。”
這時宣晨給岳母單膝跪地：“如此，我表妹總算是有救了，宣晨在此先謝過岳母大人。”
蘇夫人一笑：“都是自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
青黛連忙扶起宣晨，給宣晨一個肯定的眼神，因為她知道但凡母親提出來的事情，不說百分之百的
把握，但總算是有個眼前的出路了。繼而扶著母親的手，
“母親，表妹這事著急，那你看我們此刻就動身吧？”
“吩咐準備上一些調理身子的補品帶上，我們這就去朱家。”
這下總算眾人皆有了些希望的喜悅神情。可是宣晨心中其實還有深深的擔憂，一個神志不清的瘋癲
之人，怎麽能說好就能好了呢，假如真有這麽容易，那憑朱家的本事，不是早就請了大師醫治了嗎
，此中必有凡人達不到的困難。這有一種莫名的巨大危險正在糾纏而來，可自己難道就什麽都做不
了嗎？憑自己的感覺只知道，你想要得到什麽，就得失去另一些寶貴的東西才能換來，世間是公平
的，沒有那麽完美。可到底需要付出什麽，才能讓一個人的神志清醒過來呢？這朱家少爺，又是怎
麽瘋了的呢？
眾人跟隨蘇夫人到朱府，朱老爺和大夫人都在，眾人坐定，
朱老爺：“今日各位到訪不知有何見教？”
蘇夫人：“我乃是千金堂的掌櫃，也是韓青黛的母親，我們千金堂有如其名，擅長看千金一科，三
夫人如今如此年輕，大可不必為生育之事太想不開，慢慢調理總會開花結果的。今日我帶來一些補
氣補血的上佳補品，先給三夫人調理。”
朱老爺心想她們果然是來送禮的，可是想用小小禮品這就這件事算了的話是萬萬不可能的，朱老爺
哼了一聲說道：“可這調理一說，可就全憑天意，多少時日也未可知了。這些個調理之物，以我朱
家的財力，你就是多加十倍，我也不會看在眼裏。”
蘇夫人：“朱老爺先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這件事歸根結底是關乎子嗣傳承，說起這子嗣，朱老
爺有位大公子”，蘇夫人把話停了停，
朱老爺眼睛一瞪，“那又如何，你想說什麽？”
蘇夫人繼續：“公子不知什麽原因如今神志不清，假如我有辦法叫公子恢覆神志。我們打開天窗說
亮話，假如有辦法使公子恢覆，貴府是否能既往不咎，放了柔兒姑娘呢？”
方才聽得蘇夫人說能使自己的瘋兒子恢覆神志，已經是意料之外，聽蘇夫人的口氣，似乎自己的兒
子有救了，假如自己的大兒子恢覆神志了，那豈不是塞翁失馬，自己大兒子已經差不多二十歲左右
，這始終是朱老爺心裏的痛。朱家大夫人二夫人也聞訊趕來，
朱老爺：“你有什麽辦法，但說無妨。你若是真有辦法能救治我兒，柔兒姑娘之事不在話下。可你
若是拿此事來誆騙，也是萬萬不能的，我為我兒曾經遍尋名醫無果，素聞涅槃山莊醫術了得，可我
兒並不是身體上的病痛，而是失去神志變得瘋癲，這並不是醫者範圍所能及的。”
蘇夫人：“所以此次我要帶令郎見的，也並不是一位大夫。只是此行必須由我們帶上令郎去拜見他
。方有機緣給令郎恢覆神智，這次前來，就是與貴府商量這件事的。”
朱老爺：“你說的這位高人是？”
蘇夫人：“清音寺主持，清修大師乃是我師父故交，我帶令郎去求他設法救令郎，或許可以一試。
因為令郎生來無恙一直到十幾歲，近兩年才失去神志，我雖不知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只要清修大師
肯出手相助，我相信令郎的情況也許會有好轉。說起這病因，令郎究竟是如何失去神志的呢？”
朱老爺：“夫人，你來說吧。”
這時候朱家大夫人開口了：“我家孟軻在兩年前不知被誰誘入黑湖的蘆葦蕩那邊，後來從船上發現
孟軻就已經人事不省，從那以後，軻兒變得誰也不認識，而且他一直說他很怕火。”
蘇夫人：“火？就是普通的燭火燈籠嗎？”
大夫人：“不，他怕的不是普通的燭火之光，而是一直口中說著有鬼火，鬼火，別的什麽都問不出
來了，但是那天肯定不是他一個人去的黑湖，因為這鎮子上的人全都知道黑湖是個禁忌之地，那邊
的湖不幹凈，湖水乃是黑色的，動物一靠近黑湖附近就會煩躁不安的跑著離開那個湖，也沒有動物
敢喝黑湖裏面的水，以前有人在那看到過不幹凈的東西，會有鬼火神出鬼沒的，這鎮上沒人敢去黑
湖的，可不知怎地，我的軻兒就成了這個樣子。”
宣晨：“為什麽說是鬼火呢？”
大夫人：“因為夜晚的時候曾經有人在湖面上看到有藍色的火漂浮在黑湖的蘆葦蕩附近，那一晚，
我們軻兒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然後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夫人：“那你們是否去黑湖查看過情況或者報案呢？”
朱老爺：“沒有人敢去黑湖，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朱家大夫人：“軻兒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以後，我們聽聞清音寺主持是個高人，也曾去清音寺求過，
可是我們連清修大師的面都見不到，任憑我們捐贈多少香火，他都不肯見我們的面。”
蘇夫人：“這就叫天無絕人之路，正好這次就有我引見清修大師，令郎有希望了。”
朱老爺：“果真如此，我們就帶上孟軻跟隨你們去見清修大師。”
這時候青黛雖然沒有開口，但是一直在給母親使眼色，蘇母知道女兒的意思，
“如此，還請貴府帶上柔兒姑娘同行，柔兒姑娘是我們涅槃山莊的客人，我們得確保她的安全。”
朱老爺想了想，“可以，照你說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蘇夫人：“我們隨時都可以，看府上什麽時候方便，為令郎計，要不就即刻動身？”
朱老爺：“好，那我與夫人同行，帶上我家孟軻與柔兒姑娘一同去。假如我家軻兒有望恢覆神志，
我朱家就是拿黃金給清音寺塑個金身菩薩也可以，我年事已高，膝下就這麽一個獨子了。”
63南星出家
涅槃山莊內，南星病重，宣晨帶南星下浴火湖一次，依舊無效。莊主已得知解毒珠被紫蘇藏匿導致
南星延誤治療回天無力，紫蘇被禁足，南星告知師父不要怪罪大小姐，自己最後的心願乃是想見一
見大小姐穿上大紅嫁衣的模樣，當然，與他並不真的成親，只要見到紫蘇鳳冠霞帔的樣子，便是自
己唯一的心願了。師父韓百草答應，紫蘇卻是依舊不同意，所以被父親禁足在房中，紫蘇心有不甘
，叫半夏去告訴自己母親，讓大夫人來找韓百草。
大夫人：“你把紫蘇禁足關在房間裏，你難道真的想把紫蘇嫁給南星一個將死之人？”
韓百草：“夫人，南星之事你也知道，他又並不真的與紫蘇成親，而是臨死之前想過個新郎官的癮
，紫蘇只要穿上嫁衣就當陪他過家家了，難道這最後的一點遺願也不滿足他嗎？”
大夫人：“說到底，南星之事紫蘇雖然有錯，但南星畢竟只是一個家奴而已，死之前你讓我們女兒
紫蘇陪他成親，雖則是不做真的，但是你為我們女兒將來考慮過沒有？人多嘴雜，要是以後讓別人
知道紫蘇嫁給過南星，就算如你所說並不真的成親洞房，可是他們兩成親儀式已拜，過幾日南星一
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因為紫蘇克夫呢，以後誰還會娶她？你總不能因為眼前為了南星一個將死之
人，就犧牲女兒將來一輩子的幸福吧。”
韓百草：“難道南星在你眼裏，就這麽一文不值？他好歹盡心侍奉那麽多年不說，對紫蘇是舍命相
救。如今他快要一命歸西，難道最後的遺願也無法滿足，我怎麽忍心讓他如此抱憾而去。”
大夫人：“我也沒說就不管他，這樣吧，他不是想成親嗎，南星這事交給我來辦，我給他做主，這
總是給他最大的面子了吧？”
大夫人與韓百草耳語一番，韓百草臉色稍緩，
“好，這事雖然倉促，但還是要辦的體面一些，不過這段日子還是要罰紫蘇禁足思過。”
大夫人：“好，暫且把紫蘇禁足在我的孤心島半個月，總成了吧。”
就這樣，莊中上下又在為南星準備喜事了，只是這次讓莊中之人都有些意外的事，是由常年不問世
事的大夫人親自操辦，還有一件更新奇的事是，大夫人親自為南星選新婦，要真的嫁給南星，並且
答應誰同意嫁給南星就收誰做義女，大夫人親自籌辦嫁妝，可這對哪一個未婚女子來說，實在都是
件難答應的事，誰都心裏清楚，南星命不久矣，只是大夫人下令，這事全莊都瞞著南星一個人而已
。
大夫人在房中，“稟報大夫人，有人願意嫁給南星了，是三七。”
大夫人：“哦是嗎？快叫她進來。”
進來一莊中丫鬟，乃是三七。“三七見過大夫人。”
大夫人：“起來，你願意嫁給南星？”
三七：“回夫人，南星與我有恩，幼年時我母親早亡，父親好賭狠心要將我賣掉，是南星給我父親
銀兩將我帶到莊中。如今南星雖然命不久矣，但三七還是願意陪伴南星這最後一段時光。”
大夫人：“好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況且你這相當於也是無父無母了，以後你就是我的義女了，
你的嫁妝我親自給你辦，不日就與南星成親吧，你也知道，南星作為座下大弟子，莊主為這事也是
很傷心，這時候給南星娶親也是莊主的期望。成親以後你若是能為南星生得一兒半女，在莊中就可
生養，若是老天爺不給南星這孩子留後，日後你再改嫁他人也可。只是務必在南星死之前能好好照
顧他到臨終，也算是為我們二老盡心照看南星了。”
因為南星病重，所以第二日就為南星操辦喜事了，南星總以為紅蓋頭下乃是夏小姐，從穿上新郎服
的時候，真真覺得這是自己最高興，最不留遺憾的一天了，就算頃刻之間將死，自己也能閉眼了，
只是不知為何，自己就提了想見一見大小姐穿鳳冠霞帔即可，為何莊中舉辦如此隆重，連大夫人都
親自操辦婚事？心裏有疑問，但一想到馬上就能遂心願也就來不及多想了，莊主與大夫人坐在上方
，等待自己與新婦磕頭，
一拜天地，雖然自己命不久矣，還是感謝上天讓自己生在涅槃山莊，自己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這裏
有太深的眷戀之請，
二拜高堂，感謝師父歲徒弟的情誼，也感謝大夫人成全之情，雖然是假的，大夫人居然可以答應這
件事，已經是對自己最大的開恩了，
夫妻對拜，此生最大的心願，雖然知道不是真的成親，但是也已經心滿意足，自己把生命都給了此
生最愛的女子，用自己的生命延續了她的生命，哪怕自己為此丟掉性命，自己也是心甘情願。
拉著大紅色喜球拉著新娘進入自己房間，一步一步無比深情，自己恍然間有一種錯覺，仿佛這一切
都是真的，像做夢一樣，真的送入洞房了，新娘子就坐在床邊，好像有些不對，大小姐的貼身丫鬟
半夏為什麽不在旁邊呢，是不是一會大小姐想和自己說些悄悄話，不想讓半夏在場顯得尷尬呢？
房中只剩下南星與蓋著紅蓋頭的三七，南星此時也累的坐下了，但南星的眼光從未離開過眼前這位
蓋著紅蓋頭的新娘，眼裏已經有些濕潤了，
“大小姐，我真的很感謝你，在我將死之前，還能滿足我這個最後的心願，南星此生無憾了。我知
道，你從沒想過嫁給我，此時此刻只是為了憐憫我這個垂死之人的最後心願，你為了我如此委屈自
己，我已經很感動，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現在打開你的紅蓋頭，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衰老，求你
不要厭棄我，你能與我說幾句話，我便心滿意足了。你放心，我們本來就是說好的君子約定，並不
真的成親，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此時三七已不知心裏何等滋味，但是南星就要揭蓋頭，不知道他揭開蓋頭看到不是心愛的大小姐，
而是自己，會如何反應，三七不由得緊張起來，手緊緊攥著裙子，許是被南星瞧見了，南星一手拉
過三七的手，然而他並不知道是三七，
“別緊張，大小姐，不，此時此刻，可以允許我叫你一聲娘子嗎？就今晚，我只拉著你的手與你說
說話，就算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這可能是我長久以來的癡心妄想，誰知今天真的可以實現了，
在我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一點點時間裏，我很難過以後自己再也無法照顧你。我真心希望你以後可
以嫁給一個如意郎君。大小姐，平常你總嫌我啰嗦不聽我這樣與你說這麽多，但這些都是我的心裏
話，以後你再想聽我啰嗦也是不能了。今日真的是委屈你了，我這就給你打開蓋頭，你是像往常那
般罵我也好，嫌棄我也好，我總想看看你今天最美的樣子，我要一直記住你的樣子，就算不日就要
奔赴黃泉，我也心中無憾了。”
此時南星準備揭蓋頭了，三七用手拉住南星的手不讓他打開蓋頭，她記著按照大夫人的話做，南星
的手停下來，“大小姐，你還是不願讓我為你揭蓋頭嗎？”
南星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強人所難，今日這一場假裝成親自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大小姐還把莊
主和大夫人都請來，足以顯出誠意了，何況自己此事樣子容顏衰老，誰會願意打開蓋頭看見一副枯
骨老頭的模樣呢，南星把手放下，
“好吧，大小姐，就這樣讓我們說說話，我已經很感動了，你要是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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