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在紀敏嘉身上裝著顫抖的林可, 此刻是真的在顫抖，她的頭頂上，雙手間, 似乎被人用銳利而燒紅了的細針刺入, 攪動著她的皮肉, 疼到林可眼眶裏掐出的水霧瞬間蒸幹, 渾身都被這劇烈的疼痛榨出了汗來。

林可說不出話，她想逃離紀敏嘉的周圍, 但清醒的理智卻只能讓她被迫承受著這劇烈的痛感。

她身子搖晃了一下，似乎要站立不住, 紀敏嘉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攬住了少女發顫而纖瘦的腰肢, 站立不穩的少女如沒有重量的雲朵般, 又跌回到紀敏嘉的懷裏。

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麽的紀敏嘉眉頭瞬間皺起, 到身上卻湧出了前所未有的奇異感, 他聽到了懷中人發出了細微的嘶聲，身軀一僵, 對上的便是江一澄褪去了表面情緒的深幽目光。

“剛剛我才回完她消息, 她能追到這裏，是我也沒有想到的，澄哥，你還要去談合同的事, 那我就先處理一下私事了。”

紀敏嘉的表情隨著他說的每一句的話而表現出細微合理的變化,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流露出來懶散笑容明顯帶上了失去耐性的煩躁。

這是紀敏嘉對待前任時慣用的表情和態度了。

明明看起來沒有異樣，但是江一澄卻因為紀敏嘉的這些話莫名覺得憤怒，他走上前, 眼裏的視線從紀敏嘉身上滑落到那個身軀顫顫的少女之上。

“我倒是好奇，你又找了什麽樣的妹妹。”江一澄伸出手，壓著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他嘴角勉強翹起來了笑，卻被紀敏嘉攬著人躲了過去。

江一澄的情緒不可遏制地表露在了臉上，陰沈難看得可怕。

“怎麽？這麽見不得人？還是說這個人我也認識？”

他開始冷笑。

“澄哥說笑了，我們處了這麽多年了，你見我私下找你的時候往你跟前帶過女友麽。她當然也不可能在你跟前露臉了。”

紀敏嘉絲毫沒有因為江一澄的這些表現流露出慌亂，反而臉上的笑容越發地鎮定。

他雖然跟在江一澄後邊一起浪，但是交往過的女友從來不會在和兄弟私下聚會時往他們身邊帶，因為他心裏有人，玩歸玩，正式見面是不可能會有的。

紀敏嘉的理由合情合理，令江一澄找不出任何的錯處。

“難受。”在硝煙味漸濃的時候，那個一直背對著他的少女發出極為輕的嗚咽聲，她似乎在壓抑著什麽，是和那個人完全不一樣的聲音，江一澄的指尖一顫，眼底的陰沈一時間凝滯，紀敏嘉松了口氣。

不是他麽。江一澄的情緒在此時無處發洩，他不死心地想再舉步上前，但一個電話卻打斷了他的動作。

是要和他談後續合作的那個人打來的。

紀敏嘉趁著江一澄拿起手機的空檔，說了句回見，便拉著人急速離開，過道的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人前來接江一澄前往，他只得暫時放棄對那個少女的窺探。

“是你。”於初淮是和葉濟安一同前來接投資他們的合夥人的，他臉上溫和的笑容在看到那一張熟悉的面容時，目光輕微地閃爍了下。

江一澄掛斷了電話，眼底本凝滯了的情緒，此刻再次爆發，他睨了於初淮一眼，聲音冷下來。

“是我。”於初淮頷首，他不自覺地擡了擡自己的鏡框，明白接下來有關於合同的談判可能會有極大的阻礙性。

果未出他所料，在進入會場，進行短暫的寒暄之後，江一澄便完全暴露了資本家的冷血一面，甚至做得更過分，不但大砍了他們開出的藥價，甚至將後續投入的研究經費和時間一再縮減。

“就兩個選擇，要麽簽，要麽走。”江一澄隨意地塗改掉了合同上的幾處地方，筆一放，便將背往後一靠，葉濟安看著合同上的條例，幾乎要維持不住表面的笑容。

“這太苛刻了。”於初淮拿起了被江一澄放下的筆，改掉了幾個數字。

“這是我們能夠讓的底線。”他不緊不慢地說著，江一澄的視線逐漸聚集到了於初淮所寫的數字上，這也是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但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快就答應呢。

“所有的項目都具有不確定性，我怎麽知道我投入的錢真的不會打水漂呢，我為什麽要信你。”

如果不是因為當時簽了合同，江一澄真的想中途撤資，他一想到自己當時投資這方面項目的原因，心口便疼到發堵。

“你該信我，因為我也是帶資進組，我能做出來治好她的藥。”

江一澄看向了於初淮，目光一時沈了下來，他周圍的氣息似乎很可怕，空氣陷入了良久的沈默，久到讓葉濟安以為這一次的合同要談崩了的時候，他終於表了態。

“嗯，那就這樣吧。”江一澄似乎連片刻都不想在這個房間待下去，他站了起來，重新打印了一份合同，簽完字便快步走了出去。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問這個要“林以”的下落。

“抱歉。”由於走得太急，他的肩角與一個少年的肩膀撞到了一起，江一澄說了一句，被他撞到的少年連一句話都沒有表示，動作甚至比他更急。

江一澄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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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紀敏嘉拉著林可逃脫了有著江一澄的那一處過道時，本被他攬著的少女猛地用盡了力氣推開了他，沒有設防的紀敏嘉後背頓時撞到了墻上，他抽了一口氣，本就因為自己變得古怪的情緒而煩躁的紀敏嘉立馬不爽了起來。

“不說謝謝就算了，還這麽用力推，真是一頭中山狼。”紀敏嘉冷笑了一聲，看到雙腿一軟便重重跪倒在地的林可時，冷笑聲頓時止住了。

紀敏嘉皺了眉，一時間摸不透這個人又在做什麽。

“又怎麽了——”

他不耐煩的聲音戛然而止，若有若無的白霧似乎從少女如藻般的長發間湧出，紀敏嘉懸在脖間的十字架開始逐漸發出極為灼熱的溫度，燙得他的嘶了一聲，就連他的挎包也有滾燙的溫度在攀升。

紀敏嘉楞了一下，立馬摘下了十字架，打開了自己的挎包，那一本幾乎每周都進行洗禮誦讀的羊皮封卷聖經此刻竟詭異地無火而焦黑了紙張。

紀敏嘉拿著的聖經的手幾乎一顫，他的面色瞬間泛出了幾分白來，但等到他轉過身要從林可那兒汲取安全感的時候，已經晚了，本軟跪在了地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他猛地被人捂住了嘴，冰冷得幾乎得不像是正常人類的刺骨溫度寒得紀敏嘉肌膚戰栗，他聽到了細微地滋響聲，像是水珠忽而濺落在滾燙發紅的炭火上般，紀敏嘉的瞳孔不自覺地緊縮了起來。

“被你發現了麽，要怎麽辦才好。”明明聲音輕柔如綿雲，卻只令人感到分外的恐懼，紀敏嘉要用力去掙脫開這個力道，卻突然被人掐住了脖頸，不斷收緊的力道，開始令他呼吸困難。

掐入了他肌膚的指甲，利銳得如匕首般，他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不斷地在滴湧著血液，燒灼的鉆心疼痛，頓時傳來，他的唇色盡是，疼到滲出了汗。

劇烈的疼痛感，讓紀敏嘉逐漸喪失了掙紮的力氣，他顫了顫唇瓣，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難看又狼狽。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他艱難地從喉間湧動了聲音，大抵是獵物的痛苦掙紮和最後的挑釁取悅了林可，她明明已經疼到連肌膚都在燃燒了，此刻卻還能笑出來。

“今後會如你所願的。”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這個人早就死了。

林可不再拖延時間，她低了頭，飲上了那不斷湧落的艷紅色瓊漿，濃郁的鳶尾花頓時綻滿了她的世界，隱約中，她似乎還能聽到神職人員輕聲吟唱著的安眠曲，劇烈的疼痛感在此刻似乎得到了些安撫。

嘖，原來神職人員的血，是這個味道，還真是獨特，難怪一些血族明知他們的危險性，也要去將這些人當做自己的口糧。

明明是行在刀山火海的紀敏嘉，像是又突然被人拽上了天堂白雲上，強烈的歡愉感和酥麻感從他敏感的脖頸間直沖了他的四肢百骸，就連那難以忍受的灼熱痛感也逐漸被這些酥麻感同化，變成了刺激他五感的浪花熱潮。

越來越稀薄的空氣，逼得紀敏嘉開始難以遏制地大口喘息，企圖獲取新鮮的氧氣，但終究是徒勞。

他快被溺死在這一波又一波的熱浪中，紀敏嘉本緊縮的，開始逐漸放大，甚至緩慢地失去了光彩，開始無意識地湧落了霧花。

“紀敏嘉好感度減少兩百，紀敏嘉好感度減少四百，紀敏嘉好感度減少六百。”

有關於紀敏嘉的好感度開始呈墜崖式下跌，但林可卻沒有半分在意，眼見著這個少年屬於人類的鮮活氣息不斷地開始流逝，系統開始發出了刺耳的警告聲。

“警告！警告！請宿主立馬暫停進食行為！”

林可的毫無節制，使得紀敏嘉開始陷入了失血過多的昏迷狀態，但是偏偏那猛烈的歡愉刺激感卻沒有放過他，紀敏嘉眼裏不斷地滾落生理淚，他覺得自己快要死在了這湧到了頂峰的刺激感裏。

“紀敏嘉好感度上升五十，紀敏嘉好感度上升兩百，紀敏嘉好感度上升一千。”

他終究是沒有抵過生理上的感受，竟開始逐步淪陷，林可終於可以將開滿自己世界的鳶尾花連根拔除。

她開始松開牙，甩開這個帶給她不一樣味覺體驗感的少年，林可的視線落到了摔在紀敏嘉身側的那一本燒了封皮的聖經，猛地一腳踹開，她甚至輕蔑地用力踩碾那個墜落在地上的那個十字架吊墜。

吸食過了神職人員的血族身上會暫時帶著神職人員的氣息，以令自己不受聖經和銀制十字架的傷害。

做完了這些的林可，忽而聞到了一股極淡的山茶香，她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林可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發給陳寧的消息，她皺了眉。

[我回家了，走著走著就到了出口。]

林可給陳寧發送了消息，順便也給於初淮回了一條，她聞到本逐漸向她靠近的山茶香頓時停住了距離。

林可看了一眼意識半朦朧的紀敏嘉，然後踢了踢他：“起來，帶我出去。”

她的語氣是理所當然的自然，令得半闔了眼的紀敏嘉幹脆閉上了眼，任由殘存的意識浸泡在餘韻裏。

好煩。

“要再來一次麽。”林可見紀敏嘉閉眼裝死，嘴角忽而揚了一個弧度，神職人員的血，確實令人上癮，本落在紀敏嘉身上纖細的陰影逐漸開始聚攏成了一團，紀敏嘉一睜眼，就看到那個少女的裙擺逐漸向他掃下，微微曲膝，欲再次壓住他的脖頸。

紀敏嘉用力地掙紮了身體，才半直起身，便是氣喘不已。

“扶一下。”他勻著氣息，聲音艱難得沙啞，他的脖頸還傳來疼痛感，大概是被這個人用力掐了很久的原因。

紀敏嘉的語氣明顯有了幾分地妥協，沒有之前那麽發沖厭惡，只是他一直沒有看林可的面容，即使看了，攏著霧氣和水澤的視線也令他眼前的畫面朦朧。

他要林可幫他擦幹凈視線，林可嘖了一聲，卻不願意幫忙。

“如果我有力氣，也不必請你幫忙。”紀敏嘉哼出了冷音來。

林可也懶得和他爭辯，她照做，從紀敏嘉的包裏翻出了紙巾，懟上他的視線，差點要將紀敏嘉的眼睛戳瞎。

他氣得不行，但又再次湧上來的餘韻卻令紀敏嘉頓時軟了四肢，矮了氣焰。

直到走出了這個地方，上車之後，紀敏嘉才有多餘的力氣，他正想發洩憋了很久的情緒，卻見那個少女一上車就貓在了位置上。

“我睡會，很累，你隨便給我開個房間。”林可不是真的累，而是爭分奪秒地開始對系統進行升級。

她說完就閉上了眼睛，車上的暖氣逐漸吹紅了少女白皙的肌膚，陷入了沈睡的少女，顯得格外恬靜柔弱，全然沒有方才的氣焰。

紀敏嘉轉了頭，已經變得清晰的視線恰好落入了少女的面容。

她的五官每一處都精致得恰到好處，是紀敏嘉在花叢中都會多看好幾眼的人，但偏偏是這樣精致的長相，卻讓紀敏嘉一時間楞住，目光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以冷靜的理智迫使他抵擋住了餘韻的浪潮，紀敏嘉下意識地摸出了手機，卻又在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瞬間驚醒。

“處理完了？打電話又是什麽事。”江一澄的聲音在紀敏嘉的耳邊回蕩，紀敏嘉握著手機的動作一緊，他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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