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陽其實在於笑排隊沒多久就出來了, 他跟在於笑的身後，看著她靜靜的排著隊，他放心了，轉身又去找了楊團長。

楊團長看見柯景陽來了, 倒是也不意外, 畢竟柯景陽從回來到現在, 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了, 且他又去過首長的辦公室，自然是有人見到的。“總算是回來了, 如果不是這次要調查於笑同志, 你估計還沒那麽快回來。”

柯景陽打趣道：“我能說托她的福嗎？”

楊團長哈哈大笑。其實, 楊團長一點都不認為這件事跟於笑有關系, 楊團長是從農村裏出來的, 多少也有點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思想, 並不是說對女兒不好, 不看重，只是在有些事情上，更加看重兒子。比如就像這次的戰機事件, 如果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他覺得那肯定是男人，而不會是女人。怎麽說呢, 他就是覺得大事情、重要的事情，肯定是男同志來承擔的。說的更準確一點，大概是大男人主義的思想。

楊團長道：“還真是托福，不然過年也回來不了。”

柯景陽把寫好的報告交給了楊團長：“報告團長，在來您這之前，我已經去見過首長了, 因為中間調查到了一些關於於笑同志父親和母親的事情，所以我先去找了首長，您看……餘芳的行為可能會寫進於笑同志的政治關系裏，所以我先去問了首長，可否不要把這些寫進於笑同志的政治關系裏，免得對她有不好的影響。

因為這是我個人的私心，不想讓您為難，所以請您批評。”柯景陽解釋了中午去見首長的事情。

楊團長是個性格比較大氣的人，關於柯景陽先去見了首長這件事，他倒是不生氣。柯景陽去見了，自然有他的理由。現在柯景陽跟他解釋了，他看了柯景陽寫的調查報告，也是一言難盡。

楊團長嘆氣：“真是沒有想到……”這話怎麽說，男人在前面拼搏，女人在後面讓他做王八，這口氣是真的咽不下。好在於笑同志的父親臨死都不知道這件事，不然的話……

哦，可能他是知道這件事的，只是別人不知道他知道這件事。

反正不管怎麽說，這事情就是鬧心。“首長怎麽說？”

“首長說這件事他會給於笑的父親一個公道，也不會公開這件事，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於笑同志的政治關系。”柯景陽道。

楊團長也放心了：“那就好。於笑同志是個好同志。”想了想，又道，“就是沒想到那個女人背叛了軍婚也就算了，竟然還欺負於笑同志。”

柯景陽的調查報告裏自然也寫了於笑的經歷，從於笑被繼父一家和親生母親當下人一樣的使喚，到被他們算計下鄉，以及出車禍性格變得堅強了，他都寫的清清楚楚。

確實，如果這次的事情不是柯景陽去調查於笑，旁人也只當是於笑經過車禍性格變得堅強了，奈何柯景陽是於笑身邊的人，所以才能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個人不是原來的於笑。

楊團長對這個調查報告並沒有懷疑，一則他相信柯景陽；二則他也相信於笑，於笑為部隊做了不少的好事情；三則是他不相信女同志有那麽大的本事，能讓戰機憑空出現；四則柯景陽都向首長反應了。

所以，楊團長道：“於笑同志母親的事情我這邊也會保密的，你放心。”

柯景陽道：“謝謝團長。團長，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首長那邊還在調查，我去接我媳婦。”

楊團長笑著趕人：“去吧。”戰機的事情弄的大家好奇極了。誰都想知道，這事情是怎麽樣的。

柯景陽從楊團長這邊出去，於笑那邊的審訊也開始了。

於笑坐在最高首長的面前，這間辦公室裏，只有於笑和最高首長兩人。最高首長審視的眼神一如即讓的銳利，讓人不敢對視，甚至很是心虛。

於笑明明沒做壞事，卻也是有這樣心虛的感覺。

“別緊張。”最高首長道，“你的事情柯景陽同志已經跟我說了，你能再和我說說你的經歷嗎？從你的前世說起吧。”

最高首長的語氣很慈祥，但是於笑知道，這是試探，但凡她和柯景陽的口供不一樣，極有可能出事。

於笑道：“您好，我出生於2000年的春天，我的名字也叫於笑，於是的於，微笑的笑……直到2021年的7月8日，我正躺在床上看小說，醒來的時候，我在醫院裏了，腦海裏有關於這具身體的記憶，同時，腦海裏有個聲音告訴了我……”於笑的話和柯景陽的話毫無出入。這本來就是他們說好的口供。

最高首長的笑容沒有變：“於笑同志，你可以和我說說你家裏的事情嗎？就是你在未來的家裏。”

於笑一楞：“當然可以，我的奶奶叫楊彩蓮，我的爺爺叫於文斌，我外公叫錢國強，我外婆叫張秀，2021年我家在xxxxx。”

最高首長記住了這幾個名字和地址，並且記了下來：“那是你的祖籍嗎？”

於笑道：“祖籍？這個我不知道，我填寫資料的時候，祖籍都是寫家庭地址的。您說的是老家嗎？”

最高首長道：“對對對，老家。”

於笑道：“我從小到大沒有去過別的被稱之為老家的地方，至於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那一輩，我就不知道了。在我們那個年代，農村人都會到城裏買房子，城裏矮一點的房子都有七八層，最高的房子有百來層，那是一個非常繁榮的年代。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車，可不是自行車，而是四個輪子的車。肉啊、奶粉啊，對我們那個時代的人來說，都吃厭倦了。我們那個時代的人講究享受，因為生活水平實在是很好。”

最高首長看著於笑，她說起未來世界的眼神是那樣興奮，她的語氣裏充滿了對未來世界的懷念和感情。他打了一輩子的仗，自認是有幾分閱人的本領的，於笑這會兒的樣子是真的還是偽裝的，他還是看的出來的。

“我……”於笑的眼睛紅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我還能再見我的爸媽，我的爺爺奶奶，我的外公外婆。”說到最後，於笑哭了。雖然原主說等她完成任務，原主會用自己的積分送她回去，可是……誰知道原主的積分夠不夠。雖然原主了說了，到時候會送她去她猝死的那個時間點，可是現世的時間不是靜止的，在她死亡之後，她的家人依然經歷了傷痛。

最高首長看著她哭，最後拿出一塊帕子：“擦擦眼淚，是想家人了吧？”

於笑有些尷尬的點點頭：“是的，很想。”她接了最高首長的帕子，發現這塊帕子很舊了，卻依然很幹凈。“這塊帕子對您很重要吧？”那麽舊了，卻沒有扔掉，還一直隨身帶著，可見其重要性。

最高首長道：“那是我年輕時離家去當兵的時候，我娘做的。那個時候的日子很苦，跟你未來的世界沒法比。我在戰場上受傷了，用它捂血，我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拿出來看著它。當時我就想著，只要我堅持下去，多殺一個敵人，我爹娘的日子就有了一分的期盼。我就這樣想著，殺啊殺的，殺到了現在。事實上，我的想法沒有錯。我多殺了一個敵人，我的戰友們也多殺了一個敵人。無數個我抱著這樣的信念在殺敵人，所以我們的祖國才引來了今天，引來了你所在的未來。”

於笑道：“我們從小學的時候就是聽著先輩們的故事長大的，聽著你們怎麽抵抗敵人、怎麽殺敵，怎樣用生命換來和平。那是用身體築起的城墻，用血換來的榮耀，用淚換來的未來。未來的人都說，先輩們留下的是精神，那是放眼全世界，唯有我們的祖國才有的精神，團結、友愛、不畏生死的精神。

……還記得小時候的課堂裏，有一篇文章叫十裏長街送總理……”於笑話一頓，隨即沈默的低下了頭。

最高首長也跟著一楞，最後沙啞著聲音問：“總理他……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於笑傷感的道：“比領袖還要早，是1976年1月8日。不過您別難過，在未來，港島、澳市，那都已經回歸了。”

最高領導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於笑同志，謝謝你帶來未來的消息，謝謝你。”他站起來，蒼老的身影卻站的筆直，他對於笑行了一個軍禮，代表著他對於笑的感激和尊敬，“謝謝你，讓我到這個年紀了，還能知道祖國的未來。”

“不不不……”於笑不會行軍禮，她向最高首長鞠躬，“是我和未來的千千萬萬的人才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給了我們未來，給了我們一個美麗的明天。”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最後最高首長道：“於笑同志，你可以出去了。”

於笑有些不解：“您不要看我拿出武器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的時候，莫名的有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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