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於笑今天起的很早,因為要騎一個半小時的自行車去縣城的國營飯店上班。於笑的上班時間是八點到五點半，國營飯店是有早飯的，早飯在國營飯店旁邊的店鋪,不在國營飯店裏面,雖然也是屬於國營飯店的，但是和於笑他們沒有關系。早飯賣的是包子油條和大餅,總不能叫國營飯店裏的大廚去做包子油條和大餅吧？所以做早飯的人是另外的。

不過,就算早飯在國營飯店裏面賣，和於笑也沒有關系,畢竟她是坐辦公室的幹事。八點要到辦公室，中途去掉一個半小時的騎自行車時間,也就是說她六點半要出發了。於是，於笑六點開始起床。起床後先燒水煮了兩個水煮蛋，然後火少開著，自己去刷牙洗臉了。等刷牙洗臉好了之後，她又去換了衣服。今天穿了黑色的半身中長裙,上半身是白襯衣、藏藍色的毛衣,配上小白鞋，雙肩包,她覺得自己美美的。

等換好衣服，她喝了一杯溫開水,然後把泡好的牛奶放進軍用水壺裏,再帶上一個水煮蛋，另一個給柯景陽留著。牛奶和水煮蛋她準備到了辦公室再吃,因為吃好馬上騎自行車對胃不好。

於笑六點半準備出門的時候，柯景陽打著哈欠也起床了。“要不要我送你去？”

於笑：“不用。”又不是真夫妻，哪裏要他送。再說了,就算是真夫妻，也沒這麽矯情。這可是騎自行車，又不是後世的汽車。“你今天不用去部隊嗎？起的這麽晚？”

柯景陽道：“不用，昨天剛任務回來，今天休息一天。”頓了一下又道，“每次任務回來都能休息一兩天。”

於笑：“那你起的也太早了吧？”

柯景陽：“習慣了。”他穿著汗衫長褲，兩條手臂露在外面，修長的雙臂上結實的肌肉格外的養顏。於笑多看了幾眼，不得不說，身材好的男人是很養顏的，如果身材好加上長得好，那就不僅養顏，還非常有魅力。

柯景陽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好的。身材好、長得好、學歷好、工作好，雖然嘴巴有時候賤賤的，但是也不失男人的責任和擔當。

故而相處之後，這樣的男人對於笑來說，是有吸引力的。

於笑收回視線：“鍋裏還有一個水煮蛋，你吃了吧，我去上班了。”

柯景陽一聽，忍不住道：“你就吃一個蛋能吃飽？”在老家的時候，不是還得加一碗粥嗎？

於笑：“回頭到了國營飯店再買個包子。”

柯景陽點點頭：“路上小心，晚上回來吃飯嗎？”

於笑：“回來的。”

柯景陽：“那晚上我會去食堂買好飯菜的。”

“行。”

於笑騎著自行車走了，柯景陽送她到院子門口，看著她走遠，不自覺的輕笑了聲。回頭洗漱好，從鍋裏拿出水煮蛋，又拿著飯盒去了食堂。

“柯營長，你怎麽也來食堂吃飯了？”劉陽和佘平也在吃早飯，看到柯景陽端著米粥坐下來還有些意外。家裏有媳婦，不是會在家裏吃飯嗎？

柯景陽揉碎了蛋，剝了蛋殼：“於笑同志去上班了。”

佘平好奇：“嫂子去上班了？嫂子剛來隨軍就有工作了，好厲害，做什麽工作啊？”對於柯景陽稱呼於笑為於笑同志，劉陽和佘平倒是沒怎麽在意，因為很多夫妻之間也是這樣稱呼的。

劉陽：“我聽說家屬的工作有很多人搶著要的，嫂子這也太優秀了吧，一來就能爭取到工作。”

柯景陽：“……不是部隊裏的工作，是國營飯店的工作，我們結婚前她就有這個工作了，原來是城區國營飯店的，現在調到縣城的國營飯店了。”

劉陽：“國營飯店好工作啊，聽說國營飯店的人肉都吃膩了。”

柯景陽：“美的你。”

劉陽嘿嘿笑了。這話說的是誇張，但是要說油水，肯定是國營飯店最好的。如果有一天連國營飯店都沒有油水了，那麽外面的肉還買的到嗎？

於笑在七點五十分左右到了國營飯店，國營飯店的門已經開了。於笑買了一個菜包，然後進飯店的後門停好自行車，就去了辦公室。辦公室還沒開門，她沒有鑰匙進不去，所以到飯店大廳坐著吃早飯。

外面的人路過飯店，有的往裏面張望了一下。

“你誰啊？怎麽在這裏吃飯？”突然，一道聲音傳來，“出去出去，我們這裏還沒營業呢，不招待客人。”

於笑來的時候，沒見著人，所以也沒工作人員看到她。聽到聲音，於笑回頭，只見一個女同志從後面走了出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怒氣沖沖的瞪著她。

於笑對她有印象，是這裏的收銀員，管收錢的。她起身道：“同志你好，我是於笑，接替趙月月崗位的，你還記得我嗎？”

於笑一共來過兩次，第一次是4月上旬初見趙月月的時候，然後在這裏吃了午飯，當時趙月月向大家介紹過她。第二次是4月29號上班，來這裏辦理手續的時候，不過辦理手續的時候她直接從後門上了辦公室，所以沒來過門店。

收銀員叫章小芬，對於笑印象已經不深了，不過聽於笑這樣說，她也沒說不認識。她頓時笑著道：“原來是同志你啊，剛才沒看仔細，真是不好意思。”這是幹事，和她們這些門店的可不同。不管在哪個單位，坐辦公室的看上去總比車間的高一等。

於笑笑了笑：“章姐吃飯了嗎？我見辦公室還沒開門，所以來這裏坐會兒，順便吃個飯。”

章小芬是縣城人，自然是家裏吃了飯的，她看於笑的早餐又有包子又有雞蛋，再看她的穿著，想著她家裏條件肯定是好的。不過章小芬也沒有嘴饞，縣城裏的人且不說條件好壞，至少在國營飯店上班的，吃的都是好的。所以雞蛋包子什麽的，她也不會羨慕。“吃了的。你們辦公室大概要八點半到九點再開門，主任來的沒這麽早。”

於笑的辦公室和主任的辦公室是一起的，不過於笑的是外間，主任的是裏間。國營飯店的坐辦公室的人極少，所以很多崗位的人都是一個辦公室的。

於笑聽了點點頭：“謝謝章姐告訴我。”

章小芬：“對了，上次見面也沒有機會聊，你是哪的？聽口音不是本地的啊。”

於笑道：“我娘家是x縣城的，夫家是大豐公社的，隨軍來到北港軍區。章姐是哪裏的啊？”

章小芬也沒有想到於笑嫁的是軍人。那天趙月月雖然介紹於笑給大家認識了，可是也沒有詳細說於笑的情況，所以這會兒章小芬聽到這個有些意外。不過也僅僅是意外，章小芬是縣城人，家裏條件也好，所以對於軍屬也沒有特別的想法。不過提起她縣城人的身份，她語氣裏也帶著一絲驕傲：“我是這裏的，我家在天通路，要說這裏就沒有我不認識的。”

聽到這個，於笑眼睛一亮：“章姐知道海鮮廠在哪裏嗎？”

章小芬道：“自然知道啊，北港海鮮廠別說北港這邊的縣城，就是我們y城都是有名的，那是最好的單位之一，鐵飯碗啊。尤其是北港海鮮廠的福利特別好，至少每個月能吃到魚肉。”魚肉豬肉，都是這個年代最奢侈的肉啊。“說起來，你今天來報道的真是時候，今天北港海鮮廠送了一批海鮮過來，今天有海鮮吃了。對了，你今天的員工福利買了嗎？我們可以每人買一斤海鮮。”這是他們內部允許的事情，每個禮拜來一次海鮮，他們內部員工每人可以購買一斤，這也是因為他們人少才有每人一斤的福利。如果人多，就沒有這個福利了。

於笑一聽：“是嗎？那我去看看，我也是很久沒有吃海鮮了。章姐，有哪些海鮮啊？”

章小芬：“走，我帶你去看看，各種的都有，有魚蝦等等都有，你看著選。不過我們能選的也是有限制的，最好的那些是飯店裏的，不能選。”

於笑道：“明白，這是肯定的。”

後勤有兩個婆子在洗菜，一邊的木盆裏放著已經洗好的海鮮，這些海鮮是中午要做的菜。另一邊放著的還沒洗的菜是員工可以采購的。

“苗嬸、方嬸。”章小芬叫了一聲。不過也只是叫叫，這裏打掃衛生和洗菜工都是臨時工、試用工那種，工資只有正式工的一半，而且沒有年底福利。不過年底福利雖然沒有，但是每個月一斤的海鮮福利卻是有的，畢竟海鮮福利是要自己花錢買的。

“哎，小芬啊，這位同志是？”苗嬸問。蒼老的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看上去頗為親切。

章小芬解釋：“這是於笑，是接替趙姐幹事崗位的，今天不是有海鮮嗎？我帶她來看看。福利海鮮都在這裏了嗎？”

苗嬸：“都在了，辦公室的人都還沒買，你們看著選。”

於笑：“謝謝苗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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