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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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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日的功夫,郭頌與簡文平便已覆命回來。瞧著簡文平一臉失落的樣子,元陽帝就知道,攝政府裏頭查不出什麽。

果然,簡文平一開口便一臉心有戚戚的模樣道:“微臣有罪,微臣錯怪了攝政王大人。大人府裏並無半只黑足的白鴿。”

“倒不是沒有。”顧修延嗤笑。

簡文平一怔。顧修延繼續笑道:“只不過見到幾只,順手都射了下來而已。”

簡文平心頭一沈。

按照事先的安排,其實攝政王府的鴿子是今日才去的,顧修延不可能提前射下來。可今日他去攝政王府的時候,卻半個鴿子影都沒瞧見。

也就是說,攝政王府恐怕早就防備著這一手,早早步下了手段。

元陽帝倒是想起一節,隨即開口問道:“王妃可好?你們這些莽夫別嚇著了人家。”

提起秦瑾瑤,簡文平心裏更是一堵。他當時領著一堆侍衛進去,本想好好地嚇唬秦瑾瑤一番,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治不了攝政王,難道還治不了一個區區的小王妃?

沒想到人家秦瑾瑤壓根就沒露面。

簡文平在院裏被晾了許久,進也不得,出也不得。直到去秦府的郭頌趕回來,親自去見了秦瑾瑤,這才得了入二門的令,那些兇神惡煞遠勝侍衛的護院才肯放他們進去。

簡文平頭一回見到如此鎮定的女子。

也是頭一回見到比侍衛更狠的家奴。

攝政王府,果然不是尋常地界兒。

要不是今日在秦府搜出了一些鴿子,簡文平幾乎都要喪氣辭官了。

自始至終,人家顧修延就端坐在上首,而自己仿佛蜉蝣撼樹一般,真的以為這些鴿子能弄倒堂堂的攝政王。

簡文平心中苦笑不已。

於是,這事便成了秦懷德一人裏通外國。雖然沒人能證明那些鴿子的確在寒漠與大厲之前往來傳遞消息,但身為從一品大員,府裏鬧出這樣的事,的確也是說不通的。

元陽帝疑心深重,雖說未直接罷免秦懷德,但到底還是命他回家養身子。

這一道旨意下去,秦懷德再想回到朝堂之中,可就是難上加難了。於是那一日,秦懷德特意登了高府的門,本想痛罵秦月瑤,然而秦月瑤府上如今往來的都是命婦貴人,他根本找不到可趁之機。

反而還受了秦月瑤數句奚落。

“父親位高權重,怎麽也有來我這的時候。莫不是鴿子事發,父親已經被貶職了?”秦月瑤一臉嘲諷之意道。

從回到禹州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經決心要替母親報仇。秦懷德也好,臨安也罷,都是當年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秦瑾瑤害死而無動於衷的人。

這些人與秦瑾瑤相差無幾,全都是殺死母親的罪魁禍首。因此從入秦府的那一日,秦月瑤就把幽寒香放在了秦府的幾個角落。

畢竟,沒人比她更熟悉秦府了。

至於攝政王府,自然是因為那一日碎玉所說的,王府庫房裏有數百盒幽寒香。

盒子沒有打開的幽寒香雖然也有香氣,但十分幽微,那些鴿子輕易尋不到。於是,秦月瑤便決意在簡文平狀告顧修延的當天,親自把那些鴿子送到攝政王府的墻外。

那些鴿子倒是的確聞到了幽寒香的氣味而被吸引過去。卻沒想到進去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便半點叫聲都傳不出來了。

秦月瑤在那等到午後,不知放了多少鴿子進去,可那鴿子一飛到王府就跟石沈大海似的,連個毛兒都不剩。

秦月瑤又氣又曬,差點當街暈過去。

還好秦府那頭沒出岔子,要不然秦月瑤還真是功虧一簣了。可終究扳不倒秦瑾瑤,月瑤這兩日的心情厭煩極了。

此刻,秦懷德苦笑著,脫了官服的他一身素青色衣衫,整個人都顯得灰頭土臉,沒什麽精神。“月兒,為父明知道是你要害我。可我當著陛下的面,什麽都沒說。”

“父親可不要亂說話。”秦月瑤回過神來,冷冷笑道。“我是寒漠的月孤娘娘,怎麽會害一個大厲的臣子呢。再說了,即便我真害父親,父親也不用擺出這幅以德報怨的態度來。你欠我和母親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秦月瑤的話說得如此直白,秦懷德反而有些下不來臺。當著幾位貴婦的面,又不好解釋,只好把一肚子苦水都咽進肚子裏。

與秦月瑤交好的命婦更有在旁邊幫腔的。

“如今月瑤是大厲的縣主,秦大人也別什麽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了。”

“就是啊,大人在朝堂上不得勢,也不能沖咱們月瑤發脾氣啊。”

“我……”秦懷德的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在秦懷德心裏,秦月瑤與秦瑾瑤是不一樣的。瑾瑤從小就不在身邊,沒什麽親情。而月瑤是他看著長大的,一向放在心尖上。

故而,他當著皇帝的面,無論如何也沒說出秦月瑤來。可這被收了官服在家的日子,實在不好受。

秦懷德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似乎經歷的一切,都好像黃粱一夢一般。

他走在回府的路上,莫名想起當年與吳燕兒在一起的日子。彼時他不過小小的六品芝麻官,然而那時,似乎過得遠比現在更快樂。

特別是秦瑾瑤剛剛出生的時候。

吳燕兒聰明賢惠,秦瑾瑤可愛水靈,他也曾覺得自己是世界上福氣最盛的男子。然而如今呢,吳燕兒和何芝蘭撒手人寰,兩個孩子誰也不願意認下他這個父親,只有一個處處算計的妾室蘇媚,還有一個跟自己半點都不親的女兒曼瑤。

秦懷德老手撫面,長籲一聲。

深深的悔意從心底升騰起來,一點點啃噬所有神經。

另一邊的秦月瑤,心裏卻暢快了一些,一邊吩咐人多添了一壺杏仁酒,一邊跟身邊的幾位貴婦笑著說話。

宋婉玉細細打量著秦月瑤鬢邊的一朵金簪,眼巴巴開口道:“月孤娘娘,你這個金簪我前幾日好像在珍寶閣看見過,似乎是他們那一位不出世的老匠人的手筆,算是鎮鋪之寶了吧。”

秦月瑤嬌笑著,眉眼彎彎,伸出蘭花指摸上自己的鬢邊笑道:“是啊,你眼力還真是好。”

“這得多少銀子啊。”另一位武將家的夫人咂咂嘴道。

“也不用多少,不過二十兩黃金罷了。”

“二十兩黃金?”在場的婦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麽貴的首飾,只怕咱們大厲只有皇後娘娘才配戴吧。”

“是啊,前幾日我在宴席上遇上攝政王妃。我瞧著她戴的雖然也是做工精細的金簪,但樣式很是尋常,想必也不如月孤娘娘您這支貴重。”

“那當然了。”提起秦瑾瑤,秦月瑤的臉色頓時一冷,後槽牙暗自咬著,嘴唇輕扯道:“無論我比誰過得差都不要緊,但一定要比攝政王妃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宋婉玉連連幫腔道。

宋婉玉不喜歡秦瑾瑤,其他幾位命婦卻只是幹笑著,並不開口。其實她們也都不是心甘情願地跟秦月瑤交往,而是因為她們家裏的男人大多是負責養濟院籌措銀子的官員,而秦月瑤手頭又有大把的銀子都捐到養濟院去,她們這才不得不討好秦月瑤。

“如今月孤娘娘的晴日閣門庭若市,比染墨坊不知強了多少倍。可見月孤娘娘如今處處都壓攝政王妃一頭呢。”宋婉玉繼續說道。

秦月瑤被她說得臉上泛起幾朵紅暈,眼裏卻不無狠意道:“攝政王妃算什麽東西,早晚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命婦們聽不下去,趕緊岔開話題道:“對了,下月初十是皇帝大婚立後的日子,月孤娘娘可受邀赴宴了?”

“這是自然的。”秦月瑤長長的護甲劃過柔軟的百褶裙,想起即將成為皇後的崔書寧是秦瑾瑤的至交好友,不由得蹙了蹙眉。

若是自己再不動手,只怕秦瑾瑤的地位越發穩固,自己就再動不得她了。

想到這,秦月瑤的手上不由得一陣用力。

“吱呀。”

眾人只聽得一道裂帛之聲,便見到秦月瑤身上繡紋繁覆的錦衣被護甲劃開了一道。

宋婉玉一陣心疼。

秦月瑤卻懶懶擺手道:“更衣,這件衣裳不要了。”

……

下頭的幾位命婦忍不住低低嘆了一口氣。

對於秦瑾瑤而言,其實壓根沒把秦月瑤的事放在心上。染墨坊的生意雖說眼下比不過晴日閣,但也只是暫時之事罷了。

至於秦懷德,秦瑾瑤也沒打算讓顧修延出手相幫。

人各有命。

她早已不覺得秦懷德是自己的父親了。

兩旁世人罷了。

眼下,秦瑾瑤忙的是崔書寧大婚一事。雖說一切都有宮裏安排妥當,但作為崔書寧的姐妹,秦瑾瑤和孟錦悅幾個還是親手給崔書寧準備了幾份厚禮。

秦瑾瑤自己也不打算穿太艷麗的衣裳,畢竟是人家的好事。

但這事放在秦月瑤眼裏,確實艷壓瑾瑤與曼瑤的好機會,因此她在次日叫來了十幾個成衣鋪子的掌櫃。

那些掌櫃看秦月瑤的眼神就好像是看活生生的銀子。

“娘娘您瞧,這是我們鋪子壓箱底的孔雀羽,我把這些孔雀羽繡在了裙裾上,又用碎寶石做點綴,這衣裳穿上身,簡直就是鳳凰臨世啊。”

“您再瞧瞧我這件?雖然是織雲錦,但這顏色可是宮裏都尋不到的好顏色。雨過天青藍,再加上這一副點翠頭面,嘖嘖,您穿上這一身,簡直是仙女兒啊。”

秦月瑤敷衍一聲,一件件拿著成衣往自己身上比。

身後的小丫鬟緊咬著紅唇跟著,看著秦月瑤的眼神好像看一個瘋子。她們都是從寒漠出來的人,見不得秦月瑤這種花錢的方法。

心疼,又害怕。

“其實娘娘現在有的衣裳也不錯。”一位丫鬟鬥膽說了一句,便被秦月瑤狠狠瞪了一眼。

“明兒是什麽日子,那是帝後大婚的日子。我要是不穿得好些,指不定怎麽被秦瑾瑤和秦曼瑤笑話呢。”

“可咱們的銀子也不多了。”

“怎麽就不多了?”秦月瑤撂下了手裏的衣裳,歪著頭正色問道。

小丫鬟戰戰兢兢,這才低頭道:“娘娘,咱們手頭就剩兩千兩銀子了。”

“什麽?”秦月瑤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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