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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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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吃的便是螃蟹。雖然昨個晚上剛吃過,但秦瑾瑤並不覺得膩,因為攝政王府的廚娘精心,從小桃口中得知秦瑾瑤昨兒吃得是清蒸,今兒便做成了辣炒。

又怕吃起來不方便,廚娘特意又把螃蟹切開,蟹腿單放一盤,蟹肉另放一盤。

在外人面前吃這個,其實是不雅觀的事。但顧修延不在意,秦瑾瑤也就沒在乎。說起來,這是二人一起吃過的第二次飯。

“你有什麽話要問?”顧修延拿錦帕擦了手,看向秦瑾瑤,耳根旋即微紅。

秦瑾瑤也不客氣,一邊拿小勺子把蟹肉挖出來,一邊輕聲問道:“上回我與江侍衛的事,那位陳柏草陳太醫,可是殿下安排到秦府的?”

顧修延點了點頭,嗓音低沈道:“是。”

隨後,他擡眸。“你想嫁他?”

秦瑾瑤輕輕蹙眉,又覺得好笑,反問道:“殿下覺得呢?”

顧修延清了清喉嚨。“你不會這麽傻。”

秦瑾瑤被他逗笑,一張清麗出塵的面孔足以讓顧修延心動。“我要謝謝殿下。若沒有殿下,我真不知此事該如何辦才好。”

“你我不必客氣。”顧修延唯恐耳根更紅,稍稍收回些眼神。

秦瑾瑤便再問。“上回趙廣之之女趙晚寧與秦月瑤生事,大人早知我是無辜的,為何又要叫我去解釋呢?”

顧修延默然。

外頭的小廝聽著二人的對話,不由得替秦瑾瑤心驚膽戰。這麽多年,誰敢反駁攝政王?偏偏,一向冷漠如山的攝政王大人似乎並不生氣,而是在細細思量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顧修延的確不知道答案。他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似乎他只是心裏想著看秦瑾瑤一眼,看她倔強反駁的樣子,而沒有旁的念頭。

“大人做事,自然有大人的道理。”秦瑾瑤並不打算刨根問底,反而給顧修延遞了臺階。“上回送的菖蒲,大人可還喜歡?”

顧修延淡淡舒了一口氣。“菖蒲翠綠,長得特別喜人。”

小廝蹙眉。大人什麽時候開始關心這些小玩意了。

“這回給大人帶了槐花蜜。”秦瑾瑤笑得嬌俏驚艷道。

顧修延不喜甜食,但卻能想到小小的玉手淘漉槐花的場景,心頭不由得一動,再開口時嗓音便有些低沈嘶啞。“上回白管事與你說的事,你不必難過。”

秦瑾瑤沒想到他提起這個話題,長長的睫毛旋即垂下來,語氣也變得輕柔起來。“早已猜到是這樣,如今做實,只是讓我更有理由報仇罷了。”

顧修延從來沒註意過女子黯然神傷的樣子。或許有過,但他並不在意,也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今日卻不知是為何,見她垂眸,心裏竟然有些收緊。

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了一把。

他有些慌,但外人看上去,攝政王一如既往地高貴淡漠。

外頭的小廝不知何時被白管事叫走,顧修延吸了一口氣,感受到懷中一向平和安穩的心此時砰砰跳個不停。

連殺人時都不曾有過的緊張感覺一陣陣襲來。

再開口時,嗓音幾乎緊得說不出話來。“秦瑾瑤。”

秦瑾瑤有些訝異,擡眸看向眼前人。鮮明的棱角,劍眉星目,寬厚的胸膛,她的心不由得漏了一拍。“殿下。”

“我在。”顧修延總算從扼人的心跳中掙脫出來,聲音低沈有力道。

我想讓你知道,我在。

秦瑾瑤徹底怔住。

“無論你想怎麽做,只管放手去做。”顧修延別過臉,不再看她,但語氣堅決。“秦瑾瑤,記著,你是我顧修延護著的人。”

從前的種種悲傷,痛苦,往後不會再有了。

顧修延的腦海中想起很多場景。比如二人初見,她從柱子後走出來,一眼讓人驚艷,一番話讓人驚嘆。比如在臨安公主府門前,她在虛弱無力時看見自己,眼裏綻放出的灼灼光彩。

還有她的話本。顧修延從她口中聽過她的前半生,這才明白在她筆下熠熠生輝的人,其實全都是她的化身。

秦瑾瑤不知該如何回應,而顧修延也沒再給自己回應的機會。似乎這番話是人家想說的,而你聽不聽都不重要。

總之這番話說完,一襲寬厚的黑袍便已離開。

留下桌上,不知何時被推過來的一碟蟹黃。

秦瑾瑤楞了半晌,一時領會不出堂堂攝政王大人是什麽意思。這是要把自己收在麾下,像溫子然給臨安效力一般,給他效力?

這會,忙完了的白管事剛巧進門,一見秦瑾瑤正坐在桌前吃螃蟹,不由得一樂。“呦,今兒這是怎麽了,殿下從來不吃螃蟹,今天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秦瑾瑤看看桌上的一碟蟹黃,又看看剛剛被顧修延吃剩的兩只蟹殼。

“呀,秦姑娘是喝酒了不成?這臉怎麽紅得厲害。酒量不好,可莫再喝了。”白管事笑著把桌上的一壺酒拿到一邊,假裝感受不到裏面沈甸甸的重量。

“白叔整日忙著,也過來用一些吧。小桃買得螃蟹極好。”秦瑾瑤的手摸了摸臉蛋,笑著岔開話題。

白管事點頭問道:“那頭有軍報,殿下又忙去了。碎玉和小桃一會過來,咱們府裏沒那麽多規矩,咱們一塊用便是。螃蟹嘛,人多用起來才香。”

秦瑾瑤點頭。“正是這個理兒。”

“說起來,碎玉雖是攝政王府的管事丫鬟,但論聰慧不如姑娘身邊的祥兒,論乖巧不如小桃,倒是我管教不周。”白管事笑著說道。

“我倒是覺得碎玉單純可愛。”秦瑾瑤夾了一塊蟹黃。

“如此最好。若是姑娘不嫌棄,就請姑娘先把碎玉留在身邊□□一段日子。說句實在話,我把碎玉看做我的親孫女一般,放在旁處□□也不放心,咱們府裏也沒有女主人,只好勞駕姑娘。”白管事坐在秦瑾瑤對面,笑道。

“也不必……”秦瑾瑤的話沒說完,白管事便攔住了她。

“這也是殿下的意思。”

秦瑾瑤一怔。

“碎玉從小跟殿下身邊的侍衛們學了一身的武藝。”白管事佯裝無意說道。

秦瑾瑤緩緩放下手裏的筷子,一顆心不知是什麽感覺。“我竟不知,自己是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和白叔如此看重。”

她輕輕一嘆,白管事趕緊安慰道:“姑娘怎麽如此說,姑娘一身的好處,難道自己還不自知?說句實在話,我頭一回看見姑娘,便覺得投緣。老了,老了,旁的都不中用,只剩下這一雙眼招子還算明亮。秦姑娘,你莫要推辭了,碎玉那丫鬟剛拿到信兒,可要歡喜瘋了。”

白管事滋溜一聲喝了一口酒,辣得眼眶有些微紅。

“白叔放心,我定會照顧好碎玉。”秦瑾瑤看著白管事,堅定說道。

比起碎玉的本事來,小桃便是小巫見大巫了。然而二人相處極為愉快,都是單純的性子,特別合得來。

祥兒則勝在成熟穩重,聰慧機智。

這三個丫頭,秦瑾瑤都喜歡。

至於貴兒,因為賣身契已經送給了曼瑤,又礙著何氏不能將人也送過去,所以便留在小院做一些外頭的活計。秦瑾瑤不打算虧待她,照著月例銀子翻了兩倍。

之後,便到了臨安公主的生辰。何氏做主,不光帶上了秦瑾瑤,而且連曼瑤也去了。小桃還有些擔心,但秦瑾瑤料定臨安不會在她自己的壽宴上生事,所以並不甚擔心。

但小桃還是執意讓碎玉跟去。

畢竟人家武功好。

臨安今年已近五十,但重金之下,自有無盡的法子來保青春永駐。甚至,就連她自己的小女兒何芝蘭在她面前,也顯得有幾分遜色。

寒冬時節,她選了一件薰貂外袍,裏頭是綴了珍珠的青絨衣,手腕上血紅的珊瑚珠子,耳上銜東珠。更難得的是,她的腰身甚至比何芝蘭纖細不少。

碎玉站在秦瑾瑤身後,低聲給她講臨安的事。“聽說臨安公主一生男人無數,不光是憑著權勢身份,更有許多人垂涎她的美貌。何輔堂靠著臨安上位,一向是不敢管不敢說的。所以您瞧,人家身後站著的都是丫鬟,只有她身後站著面如冠玉的兩位男廝。”

“那是溫子然。”秦瑾瑤看向其中一個,蹙眉說道。怪不得,白管事說溫子然有把柄握在臨安手裏。雖不知二人到底是什麽關系,但瞧著另一位男子對臨安柔情似水的樣子,秦瑾瑤也不難想象。

秦瑾瑤身邊坐著的是厲盈盈與崔書寧。這二人家中都與臨安有舊,所以也來賀壽。此刻看見溫子然,厲盈盈忍不住蹙眉。

崔書寧湊到她身邊勸道:“溫子然剛寫話本的時候,就有人說此人是臨安身邊的男廝。當時還有人信,但他漸漸出名,這種話不知為何就少了。如今溫子然沒落,想必是又回到了臨安的身邊。”

厲盈盈被她說得渾身惡心,忍不住撇嘴道:“我這是喜歡了個什麽東西,還不如高弼呢。”

“倒也不妨事,你如今想明白了就是好的。”崔書寧勸道。

“對了,說起高弼。”崔書寧看向秦瑾瑤。“你妹妹跟他的事,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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