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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國球無雙18 放棄乒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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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上次去醫院檢查的最終結果, 這份報告,先由總負責人看過,經過他們討論之後, 才給了我。”俞近識等這份報告,等了很久。

拿到報告的時候, 循環賽已經打了一半。

常晴最後一場,因為黎海燕的放手一搏, 兩人打的比男隊還激烈,搏殺密度很大,俞近識讓她減少搏殺和暴沖的使用,盡量以技巧球得分, 不是不清楚輕重緩急, 要在最關鍵的球賽上鍛煉她的技術和心態。

而是因為他知道, 無論循環賽她最終成績怎麽樣,勝率是不是百分百, 有沒有輸給黎海燕,都不重要。

——只要有這份體檢報告在。

常晴接過報告單, 一項項檢查結果慢慢看下來, 辦公室裏很安靜。

俞近識問, “你的右手, 是不是有舊傷。”

常晴贏了一聲, “嗯。”

這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看來那場夢,不一定就真的是夢,如果再被劉耀欺負幾天,她的右手真就廢了。

凍傷、扭傷,再加上集訓過程中發生的二次傷害,讓常晴右手的問題提前浮出水面。

換做任何一個人, 或許都不會在意上次她手腕受傷的事情,每天受傷的人太多了,每個選手在職業生涯中,也有無數次傷病,上點藥,多用護腕,最嚴重,也就是去幾趟醫院。

但俞近識不同,他觀察力敏銳,對隊員的身體狀態更關註,當時原本不需要進行深入檢查,是他堅持要做的。

他自己的手腕也受傷過很多次,但常晴的傷處有些細微不同,久病成醫,俞近識自己拿不準,索性萬城的醫院設備也不錯,便一起做了。

但這樣一做,就做出了問題。

如果不做這次深入體檢,就查不出問題,常晴可以直接進入國家隊,然後打比賽,訓練,沖金……但俞近識並不後悔,與其等兩三年後,她的右手毀了,最好的青春也耽誤了,人生沒有別的選擇和出路,還不如現在就讓她做選擇。

要下最後的結論並不輕松,常晴無疑是這次集訓當中最好的一個苗子,國家隊來的人一直對她很關註。

因此,上面也非常重視她的身體情況,請了醫學專家來看常晴的檢測結果。

在最終的結果單子出來之前,俞近識雖然不知道最後的結論,但他多少也能猜測得到。

所以,他才調整她的訓練計劃,才讓她在循環賽的對打中,使用這樣的戰術。

世乒賽兩年一屆,是世界乒乓球界的巔峰賽事,沒有之一。

那個年代,乒乓球沒進奧運會,也沒有世界杯,只有世乒賽。

第一次差點入選世乒賽名單,他卻因為狀態低迷被拿出了名單裏,第二年,又因為身體原因,沒有拿到名額。

哪怕是扛著病痛,打著麻醉上場,他也想拼一拼。

但是,如果連參賽名額都沒有,想拿命拼也沒機會。

常晴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問題。

她能打,能上場,甚至還能打好幾年,但是,她沒有名額。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俞近識坐了回去,“這不是你晚一年進國家隊,晚一年上比賽的事兒,現在以你右手這個狀態,集訓結束後,的確,你可以繼續打比賽,可以繼續搏殺,或許你還可以打兩三年職業,這兩三年裏,你可以參加很多比賽,如果實力到位,或許能拼殺進前三。兩三年之後,正是你出頭的日子,是你沖擊各大賽冠軍的時候。”

“也是你的手廢的日子。”

高強度的訓練、比賽、對打、拼搏,會提前結束她右手的正常使用壽命。

國家的資源有限,培養出一個人才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精力和資源,而培養到最後,這個人才還沒到巔峰就廢了,這並不是一項合理的選擇。

每一年都有好苗子出現,有時候還不止一兩個,就算不是天才,鍛煉一段日子,說不定也能打出成績。

乒乓球這項運動,對於華國來說,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俞近識曾經也是這樣。

別說什麽對抗病魔,在堅持一年,就能沖擊到近在眼前的世界冠軍,他也想,但他沒有選擇——當時的自己已經撐了夠久了,再不治療,命都保不住。

如果不是前幾年國內引進了新的治療技術,恐怕還要截肢。

俞近識說,“你很有天賦,也夠努力。但是即便是你拼了這兩三年,你也不可能拿到世界冠軍,而廢了右手的代價,會讓你的基本生活都受到影響。”

“而且,我所說的兩三年,是以你進入國家隊為前提,並且時刻努力,進步的兩三年,是大賽小賽都能沖出頭的兩三年,但凡有一步沒有沖出去,你連往上走的機會都不會有。”

當初他冒著那麽大的壓力和質疑,不等體校的名額,直接將十二歲的常晴從落鎮帶到省隊,就是因為俞近識知道——運動員青春的每一年,是黃金換不來的。

最後的名單下來,進隊的名單沒有常晴,上面的人已經幫她做了選擇。

放棄。

名單下來,是她被放棄。

現在俞近識把體檢單放在她面前,是讓她放棄。

“你想好了麽?”他問。

常晴看著檢查單,看了很久,“想好了。”

她說,“我不會放棄乒乓球。”

**

“六年前出了一個俞近識,六年後,不能再出一個俞近識。”

“國家的資源有限,以前是沒重視,現在既然查出來了,就不能不考慮。”

“這個傷可和一般的傷不一樣,專家的意見嘛……如果是右手打職業比賽,她的右手壽命會比正常的運動員短非常多,甚至可能都等不到成年。”

“確實是很可惜,但是乒乓球最不缺的,就是天才,這一批集訓還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咱們要考慮大局。”

“現在做決定,總比將來遇到問題再發愁好,咱們也是為了孩子好。”

“而且,她的年齡也不符合條件,太小,破格錄取也是需要去爭取的,更何況如果是這個身體條件,我個人認為,爭取的意義不大。”

“資料發給他們省隊,讓省隊也考慮一下吧。”

俞近識拿到資料的時候,就知道對方讓自己“多考慮一下”是什麽意思。

常晴已經被放棄了,留在省隊,最多也是這幾年當一個陪練,今年選不進去國家隊,明年也一樣進不去,無論打得多好,打出多少成績。

她上升的路,還沒到巔峰就已經是絕路了——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要麽留在省隊做陪練,要麽提前尋找別的出路,也就是——離開省隊。

但常晴說,她絕不會放棄乒乓球。

俞近識問,“你想好了。”

堅持下去,她必須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常晴點頭,“我想好了。”

她定定地說,“右手無論怎麽打,都沒辦法繞開傷病的問題,既然他們認為我的問題在右手,那就不用右手。”

“但沒有右手,我還有左手。”

只要能用左手證明自己的能力,上面就沒有理由再關上她進去的大門。

“如果沒辦法走進國家隊的大門,

那就打進去。”

**

“一年,”

俞近識說,“我最多保你一年的時間,如果你要用左手,一年之後必須出成績。”

和駱景換握法不一樣,換拍子,換握法,都是一個大坎。

換不同膠皮的拍子,是重新適應。

換直拍橫拍的握法,是從頭開始。

但換慣用手,是從零開始。

常晴不是左撇子,苦練右手已經有一年的時間,而現在要立刻改過去,光是適應拿拍子打球,就要花數倍的時間,更別說提升技術。

這個成績,也不是說說而已,市賽就不提了,至少省賽要能拿到冠軍,一年的時間從無到有,趕上右手的巔峰水平,也就是常晴年輕,否則就重新耽誤的這一年,就夠嗆的。

常晴聽到這兒,哪還能不明白,她問,“師父,你是不是早就幫我想好了練左手?”

俞近識擡頭看她,“你要自己覺得練不下來,我也沒興趣催著你練。”

話是這麽說,等她出去了,他坐在屋子裏,還是嘴角抿著笑了笑。

如果她真放棄了,他會怎麽辦?

陳國鳴說的沒錯,常晴是他乒乓生命的延續,如果她真的放棄了,那麽他的熱愛也會被徹底掐滅。

俞近識不會去強求、更不會去催促著她、逼著她去練,把所有的壓力放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而不管她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放棄了,他還有那股氣,在送走了駱景何虹之後,繼續走乒乓這條路嗎?

萬幸的是,她選擇了堅持。

而且,幾乎是毫不猶豫的。

所以,俞近識也笑了,盡管他自己毫無察覺。

**

離開集訓基地的車停在路邊,本來就是不同省份的人,換做平時,可能一輩子都見不了面,全是因為這次集訓,大家才有機會聚在一起,那麽苦的訓練的日子,沒想到卻過的極快。

一眨眼,就要分別。

戚無專門跑到女隊這邊,找常晴說, “明年,明年我在國家隊等你!”

他還不知道常晴的事兒,畢竟體檢結果事關隱私,俞近識把結果給壓下來,也就只有教練們知道常晴沒有入選的原因。

黎海燕那麽要強,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駱景過來,叫常晴上車,“走吧。”

戚無還想說什麽,被駱景攔過去,小聲說他,“沒見你這麽往別人傷口上撒鹽的。”

戚無還不明白,“我這是激勵她!”

來的時候多少人,回去也是這麽多人,但大家都明白,隊伍裏有兩個人,回去只是為了收拾行李,今後就進國家隊了。

駱景十五歲,黎海燕十六歲,國家隊的年齡越來越小,今後說不定還有更小的年齡,何虹還說,今年是常晴沒進,否則,這個記錄就要被刷新到十三歲了!

十三歲進國家隊啊!這個年齡,想想就覺得可怕。

回到省隊,黎海燕在寢室裏收拾東西。

這個地方,她呆了一年多兩年,認識了兩個好室友,如今要走,去首都,還真舍不得。

何虹抱著她哭,“明年,等著明年有了新名額,我和晴兒妹一起努力,來首都找你!”

黎海燕打趣她,“我認識你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你有上進心!”

何虹回過神來,“對啊,我都糊塗了,我是要努力,但是晴兒妹進隊,不是輕輕松松的?”

她回頭去看常晴,小姑娘坐在床鋪上,手裏拿著一個木拍不知道看什麽。

聽到兩人的人對話,常晴收起木拍,放回枕頭旁,這才搖搖頭,告訴她們,“我之後要練左手了。”

“左手?!”

“左手??”

全是疑惑的,是何虹問出來的,帶點驚訝的,是黎海燕的聲音。

何虹只知道,左手執拍的職業選手很少,光是在他們省隊,全都是右手,就算是去了集訓基地,九個省的苗子裏,七十多人也不過就五六個左手拍。

她是不明白為什麽常晴要放棄自己的優勢右手,改練左手。

而黎海燕,比何虹了解的更多,也想的更多。

左手是少數,這也意味著,左手沒有系統的訓練課程,不像是右手拍,練了這麽多年,從選手到教練,從地方到國家,打的人經驗豐富,教的人也經驗豐富。

常晴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要換左手,對於她來說,艱難的不止是職業生涯開始之前的這段路,更難的還在後面。

沒有一個懂左手的人教她練她,就算她能進國家隊,也不一定能出頭。

但常晴只說,“你們不用擔心我,練左手有我自己的原因,但我相信自己能做到。”

黎海燕看著她,最後只道,“好,明年我在首都等你!”

**

駱景和黎海燕走的時候,省隊裏別提多高興了,敲鑼打鼓,所有的隊員都出來送他們,這還是省隊第一次,一年出了兩個國家隊的苗子。

而且,他們兩還那麽年輕,尤其是駱景,之前在隊裏原本是成績墊底,但一年過去,不僅成績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更是入選了國家二隊。

剩下的隊員,都受到了鼓舞,立志要努力。

走的時候,常晴來送他們,黎海燕原本不放心常晴,但看她這幾天的狀態,和以前沒區別,而且在寢室裏,就算是休息時間,也在練習左手顛球,一點沮喪的表現都沒有,她也就放心了。

何虹雖然年齡比常晴大,但常晴心智早熟,受照顧的人反而成了何虹,黎海燕臨走的時候和她交代,讓她好好關心常晴。

駱景舍不得的,還有俞近識,到了國家隊,他的主管教練就要換人。

沒有俞近識,就沒有現在的駱景。

分別的時候,駱景什麽都沒說,但出來的時候眼睛是紅的,似乎是早就哭過了,俞近識讓他好好打比賽,“別再換握法了。”

駱景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就是想換也不敢換了,進了國家隊,就只有拼命往前沖的份,絕不會有時間留給他去適應新打法!

**

集訓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底了,天氣暖和起來,回到省隊,過了勞動節,全隊又進入了緊張的訓練日程當中。

雖然在省隊的訓練,沒有集訓那麽強,但那只是其他教練手底下的訓練強度,對於俞近識來說,集訓和省訓,沒什麽差別。

大概是因為黎海燕和常晴的事情改變了何虹,她現在訓練少了很多抱怨,雖然每天依然覺得很累,但卻累的高興,上次集訓,她離甲組只有一步之遙,再努把力,說不定真能去首都!

那可是首都,是她原本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地方!

俞近識布置下來的訓練任務強度只增不減,何虹都咬牙練了下來,好在她的樂觀心態沒變,“這麽練下去,就算我明年落選了,也不後悔!就算是在省隊,我也不怕誰了呀!”

一直到七月,三個月的時間,何虹都在努力地訓練,以前她還會因為自己扛下了訓練強度而驕傲,但見到常晴的狀態,她自己說不出口了!

從頭開始訓練基本功,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會被其他異樣的眼光影響,但常晴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眼光,如今無非是再來一遍。

她更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用左手拿起拍子,拿好拍子。

黎海燕搬走之後,省隊又招了一次人,寢室來了兩個新女生,都是省城出身,是新教練程路招進來的。

一個叫程思思,是程路的外甥女,一個叫劉敏,程思思的同學。兩人從搬進來的時候開始,就沒怎麽和常晴何虹說過話,她們是省城出身,無論是聊天話題,還是別的什麽,都合不到一塊。

她們兩都才十五歲,對比十六歲的何虹來說,更有年輕的優勢,而常晴對他們來說,是更年輕,但是也更——奇怪。

常晴不參加對打訓練,每天練習的都是基本功,顛球,對打,偶爾有一兩次他們見到常晴訓練,左手執拍,失誤球不計其數,和自動發球機對打,接球率也非常低。

這三個月的時間,別說隊內比賽,就說是市賽,省賽,大大小小的地方賽,常晴一項都沒參加。

這樣的水平,是怎麽進到省隊裏來的?

**

“程路還跑來問我,這樣的隊員怎麽會進入省隊。”

張力找到俞近識的辦公室,自來熟地泡了杯茶,坐著和他說,“如果不是因為你今年集訓的時候,把駱景送進了國家隊,集訓結束後的這三個月,你手底下的何虹,大大小小的比賽攬下單打冠軍,領導恐怕早就找你談話了!”

在省隊生活,吃的是國家飯,拿的是國家的補貼,如果不參賽,不拿成績,不參與隊內比賽,成績就一直是墊底。

常晴現在在省隊的成績,就是墊底。

“她剛進隊的時候,你保了她三個月,三個月後,她拿下省賽的單打冠軍,堵上了悠悠眾口,所以,盡管你現在這麽做,上面也能再給你三個月!”

“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三個月過了,常晴只是剛完成基本功的訓練,你不讓她參加比賽和對打,自動認下隊內成績倒數第一,就是因為你知道,她現在這個水平,就算是參加了,也是倒數第一,倒不如安心訓練。”

張力一口氣說了不少,“我理解你的安排,但是別人不理解,你知道現在外面怎麽傳嗎?”

俞近識倒不著急,“我雖然每天遲到晚退,周周請假,但我耳朵還沒聾。”

張力好笑道,“我好心幫你,你怎麽這個態度。”

“別人都說——常晴是你親戚,你這是浪費國家資源!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和何虹身上,又不出去找新苗子,上面已經很不滿意了,不然,也不會調一個程路來隊裏!程路剛來,就收了四個人進省隊,往日裏誰能有這樣的作風?”

“人家可放出話來了,今年的全國青少年錦標賽至少要拿到一個女單前八的名次,到了明年,至少送一個進國家隊!省賽市賽都不在人家的考慮範圍內了!”

俞近識說,“當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省賽市賽的女單有何虹在,他如果真放出話來,到時候拿不到怎麽辦。”

張力想打壓一下俞近識這囂張發言,但隨後一想……還真是。

程路之所以敢這麽說,就是因為省賽市賽近在眼前,但是全國青少年錦標賽至少要在下半年,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拿冠軍不敢說,進決賽還是有一定把握的,就這,多少人還不敢誇下海口去保證。

張力手底下也就一個黎海燕不錯,其他的成績都一般,有幾個已經退回地方了,現在黎海燕走了,新的培養不起來,又來了一個程路,無論是總教練的位置,還是其他方面的評選,那都是有說法的。

他能來聊的,也就是一個“同病相憐”的俞近識。

俞近識手底下的何虹成績正好,也是明年進國家隊的有力競爭人選,但偏偏帶了個常晴這個拖油瓶,上面說要給他安排其他人帶著,俞近識還拒絕了,說自己精力有限,帶兩個人已經足夠。

明面上領導不好說他,還要指望著他手底下的何虹明年能帶出成績來。

但暗地裏的敲打,還是沒少安排。

“還有啊,”

張力看向俞近識,想從他的表情裏看出點什麽想法來,但很可惜失敗了,他只能說,“你要保常晴一年的時間,上面可不一定給你那麽長時間,那孩子第一年來省隊的時候,的確是訓了三個月,但那是建立在她原本水平就不差的情況下,基本功訓練加對打,只用了三個月。但現在——”

“從左手開始,基本功訓練三個月,還不說後面的對打。是,一年的時間,如果這都能把左手練起來,那真的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你好好想想,一年的時間你要是死扛下來,等何虹走了,你俞近識也離離開省隊不遠了!”

俞近識說,“然後呢?”

“然後?你是真不著急啊。”

張力算是開了眼了,“咱們是老同志了,程路是新來的,別的不說,我和他走不到一起,他是上面派下來壓你的,我也不能看著你受欺負不管,這樣吧,每一周找出一天來,我把我手底下那幾個孩子叫到你那裏,你安排他們和何虹訓練訓練。”

俞近識:“蹭訓練就蹭訓練,說那麽多別的話不累?”

他直接道,“就周一吧。”

張力想要俞近識幫他練苗子,俞近識也需要給何虹找陪練的。

張力找俞近識聯合訓練,是因為何虹必然是接下來的各大比賽中女子單打的勁敵,早點熟悉她,以後比賽遇上也不至於毫無準備。

但要是找程路,提前讓程路的人摸清了自己手底下的套路,說不定還真能讓他帶出來的成績,超過張力自己。

這邊的事兒談完,隊員之間的事兒也不少,眼看暑假要來了,何虹卻差點和人打起來,還好這件事沒鬧起來,不然她得受不小處罰。

“他們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什麽叫混日子啊!”

何虹氣不過,“晴兒妹你用右手的時候,趙小玲,還有江南江北的男隊隊員都打不過你,就她們兩還不是輕輕松松?”

“要是不服,咱們出去直接打一場,至於這麽在背後說小話嗎?你是沒看到程思思當時的樣子,我說我和她打一場,她就拿進隊的年限說事兒,說我進隊一年多快兩年,又去過集訓,還比她大一歲,就算我贏了也勝之不武。”

常晴安慰了何虹很久,她的情緒才慢慢平覆下來,但還是咽不下氣,“反正我是沒辦法和她住一個宿舍了,我看見她們兩就來氣。”

這件事還是張力解決的,正好的他的隊員和何虹要長期做對打訓練,就把程思思兩人調出了和何虹的宿舍,換了自己帶的人進去。

暑假照舊還是一個月,但常晴主動提出,留在隊裏訓練,俞近識聽了,同意了她的申請,但有一條——她還是得回去,至少要回去休息三天。

回了縣裏,比起過年那會,倒是顯得冷清。

原因也很簡單,從集訓開始,也就是從年初到現在年中,小半年過去了,常晴不是在集訓,就是在封閉訓練,沒有參加一項比賽,報紙上自然也沒有她的相關報道。

一開始,大家還註意一下關於一些乒乓球比賽的報道,但冠軍都不是常晴的名字,顯然就是沒了成績。

她的成績沒了,縣裏的成績自然也就少了一項。

別人不說,宋翠菊對這事可是打聽的格外清楚。同樣是劉賈的孩子——盡管她不承認常晴的身份,但無論是他們劉家,還是四裏八鄉,都會對比他們兩的成績。

劉耀在體校差點被勸退,劉賈還寵著他這個兒子,以往宋翠菊當然心疼兒子,畢竟兒子是她的臉面和依仗,但現在成績擺在面上,兒子從長臉變成了丟臉,氣的宋翠菊生生病了三個月。

更何況劉賈的母親在家裏,也沒少因為這件事給她臉色看,總是念叨,說她弄丟了自己兒子的工作,現在連孫子也帶不好。

這臉色看的,氣的宋翠菊幹脆連自己也辭了職,專門去區城,兩夫妻一起陪著劉耀訓練,劉耀從沒見過母親這個仗勢,被打了幾次之後終於老實起來。

雖然這一年下來,劉耀的水平比起進省隊還差得遠,但在區城這些小地方拿個比賽的第一名第二名還是可以的。

常晴在省隊沒了成績,宋翠菊還專門托在省城工作的親戚打聽過,說省隊有傳言,常晴水平墊底,再有幾個月,就要被退回地方。

她兒子沒進省隊,是丟臉,但常晴進了省隊,又被人踢回來,那更丟臉!

宋翠菊那嘴巴,她自己也沒打算關上,於是很快——常晴在省隊成績墊底,再有不久就會被踢出省隊的消息,在落鎮傳的沸沸揚揚。

上面的領導也再沒踏足過常家,似乎更是坐實了這種說法。

人走茶涼,就有人開始說閑話,覺得常曉雷一個殘疾,拿著國家的工資在工廠坐辦公室,是不是對其他人員不太公平。

常晴回來,常曉雷做了一桌子菜,這些菜以往都是兩個人吃不著的,但常晴難得回來一次,常曉雷特意做的,雖然沒多少肉,但對於他們來說,算是很豐富的一頓。

舅舅老了一歲,頭發有些發白,見到常晴,還是很高興,給她夾了很多菜,“不是說在省隊,夥食都是國家安排的嗎?怎麽還瘦了?”

常晴笑他,“訓練強度大啊,瘦了,反而說明我平時訓練沒有偷懶。”

“我倒希望你能偷偷懶!”

常曉雷說,“你這個性格,從小就要強,別到時候把自己累垮了,我這兒存了一些錢,如果——”

常晴搖頭,“每天都在訓練基地,根本沒法出門,我用不了錢,你給我這麽多錢,路上被人偷了怎麽辦?”

常曉雷只能留下這些錢,他沒問常晴成績,只是問她,在那裏飯能不能吃飽,有沒有人欺負她,累不累,要不然在家裏多待一些日子。

知道常晴只呆三天,常曉雷有些驚訝,但最後還是給她帶了一些新衣服,讓她路上註意安全,三天過了,常家門口冷冷清清,常曉雷拄著拐杖,送她到車站,“小晴。”

常晴回頭,問他怎麽了。

常曉雷朝她招了招手,讓常晴過來,然後輕輕抱了抱她,最後才放開人,“想家了就回來,舅舅在家等著你,飯做的可能沒省城的好吃,但一定是熱的。”

常晴笑了一聲,朝他揮手再見,“嗯!”

她還會回來的,但下次回來,絕不是現在這樣!

**

省隊放假,基地裏只有她和俞近識兩個人留了下來,食堂當然不會單獨為她開火,俞近識就借了食堂的鑰匙,每天開小竈,就兩個人吃。

買菜的錢,開竈的花費,自然就是他自己出。

昔日的天才冠軍,現在為她專門做飯買菜,常晴看著俞近識偶爾買菜回來的背影,剛開始還覺得有些恍惚,後來就習慣了。

俞近識做飯一開始還真不怎麽樣,但畢竟這飯他自己也要吃,多做幾次,廚藝大有提升。一開始飯還夾生呢,後面就香的不得了。

而常晴也每天都完成了他安排的訓練任務,盡管這些任務比去年強上一兩倍!

之前她每天練上萬個發球,現在她每天練習的發球數要翻上三倍。

體能訓練沒變,還是以前的數,到了晚上十點過十一點,常晴還在球館練球,俞近識逼著她要在十點回去睡覺。

7月的每一天,天不亮就起來,深夜才回宿舍,宿舍裏就她一個人,也只有在訓練館的時候,能看到俞近識。

俞近識的出勤率反而比平時高上不少,也不請假了,就在訓練基地陪著她,用各種球,各種打法練她。

一個月的假期轉瞬即逝,陸續有人返回訓練基地,訓練館裏又熱鬧起來。

八月到了月中,天熱的不行。

新的通知下來,這一次的全國青少年乒乓球錦標賽將在九月拉開帷幕。

巧合的是,這次的舉辦地點還是在萬城,也是因為萬城的體育設施好。

八月,從集訓結束,到接到通知,也就不過四個月的時間。

別說常晴是練的左手,就算她是接著之前練了一年的右手練,也不一定能拿到前八的名次。

之前俞近識說過,要給常晴頂住至少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都還沒過半。能不能頂住兩說,但四個月想要出成績,任誰來看,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

全國青少年錦標賽——參賽員年齡有限制,只能在14歲到18歲之間,去年的常晴只有十三歲,未達到最低參加年齡的要求,而剛過去的七月,常晴過了自己的十四歲生日。

她年齡固然是達標了,但成績卻是隊內排行倒數第一。

張力也知道,這幾個月來,俞近識在訓練常晴,為了保證她的訓練時間,沒有給她安排任何的比賽,去了也是炮灰,隊內比賽也不打,直接就認成績倒數。

這一次的全國賽,他們省隊只能出男女分別三人,全國賽不僅有單打,還有雙打項目,這三個人除了要參加單打比賽,還要擔起雙打的擔子。

所以,從拿到名額開始,張力就開始琢磨,這次怎麽樣安排這個參賽資格。

何虹是目前的女隊第一,毫無疑問能拿到一個參賽資格,俞近識手底下,有著一個也就差不多了。程路那人肯定會給自己爭取一個,說不定還想拿兩個,畢竟有一個雙打的項目,他們之前也很少訓練雙打。如果能由一個教練員下面的人去打雙打,配合起來也更默契一些。

他手底下那幾個徒弟,讓俞近識看了之後,重新調整過訓練計劃,又在何虹的手下練過這麽幾個月,水平有了不少增長,但比起程思思,確實是有一些差距。

程思思是程路的親戚,從小就接受專業的乒乓球訓練,雖然程路這個人張力不太喜歡,但不能否認,他帶進來的四個人當中,程思思和劉敏,也就是何虹曾經的兩個室友,還是有一定水平的。

上面的人要退休,按年齡和資歷,下一個工作有變動的就是張力自己,培養出國家隊苗子的,無非就是他和俞近識,俞近識就算是手裏還有一個何虹,但就這態度,等何虹培養出來,他離離開省隊也沒幾天。

原本這工作調動是穩的,但誰知道又來一個程路,如果真讓他帶進來的人,半年訓練之後就拿了全國賽前八的名次,還是兩個,那上面人退休後空出來的位子,恐怕就是程路的了。

張力想到這兒,就是頭疼。

他找俞近識,想著常晴的右手也挺厲害,如果能說服她去參加比賽,就算這四個月常晴右手生疏了,那也比程路手底下的人強。

張力寧願拿到兩個參賽資格的是俞近識,也不願意是程路。

俞近識手底下帶出的成績再好,也早就因為常晴的事得罪了不少人,還天天請假,別說往上調動工作,不被開除就不錯了。

“全國賽?”

俞近識說,“我知道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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