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時髦老韓把這個壓力給到警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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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如此時髦的韓董佩服的五體投地,秦甜甜倒是冷靜下來了。她與有榮焉的訴說著顧靖昱的奧運金牌夢想，最後還指點韓董加了顧靖昱的微信：“不信的話，你自己看朋友圈小視頻。”
韓董聞言眸光閃了閃。
這麽好心直接讓他加朋友圈？
這兒媳婦能處！
“另外還有,”秦甜甜努力微笑：“爸爸,我……我能冒昧問一句有關我嫂子的事情嗎？這嫂子的導師到底何方神聖？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他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聯系？其他不說,最起碼的可以先加個微信號,先看看小王子的朋友圈,看看小王子日常的動態，再說這個變更撫養權的事情吧？”
話語說到最後,秦甜甜聲音都帶著些怯,輕聲試探道：“他這些舉動都沒有,很讓我腦補是不是有人暗中監視我們。”
“…………”韓董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開口回道：“你自己發網上的那些小視頻還不夠彰顯小王子豐富多彩的生活啊，可是你發過有關學習的嗎？”
“我發的不都是學習嗎？”秦甜甜震驚：“他騎平衡車，開兒童小汽車,這對他來說比高考還難啊！”
想想顧靖昱有關運動天賦的評價,韓董理解的點點頭，低聲問：“那你發掃地洗碗洗菜這種小視頻幹什麽？”
“表揚自理能力很棒的小王子啊,記錄他成長每一步！”秦甜甜聽得韓董帶著抑郁質問的口吻，嘆口氣：“我知道您是精英教育，對不對？可是小王子上的是公立學校啊！我記得我小學，在燕大附小讀書的時候,值日都要輪流的，開學還要大掃除。碰到搞城市文明建設，我們還得掃大街去。我也問過姚助理他們，他們也說要掃地的。”
“所以顧靖昱這些值日技能不學習,萬一到學校不會被老師訓被同學排擠怎麽辦？”
“祖宗啊！”韓董覺得自己腦仁都要疼了：“顧靖昱上的是少兒班！未來科學家的孵化基地。你教他學會穿衣服穿鞋子這些技能就差不多了，誰要這麽金貴的孩子掃大街了？他們的手，最不濟也是用來拿實驗儀器的。”
聽到這帶著些隱忍憤懣的話語透著聽筒來襲，秦甜甜有一瞬間的茫然：“爸爸，您確定嗎？姚助理他們拿暑假銜接作業的時候也問過，老師也鼓勵孩子們有自理能力啊。”
“你確定嗎？那黎老不滿什麽？研究院的院長好幾次跟我打電話了，說我撒手不管，話語隱晦的訴說你們禍禍孩子天賦，讓孩子學的太雜了。”韓董有些茫然：“他們說你還請音樂老師和美術老師，還攝影老師？”
“你們老韓家不是培養文武藝全面的精英嗎？”秦甜甜聽得這解釋，心中咯噔一聲，小聲道：“比如世界公認的三大高雅藝術：國標舞芭蕾舞和歌劇。就算不會，也得學會欣賞，是不是？”
“這倒是。”
“那不就行了。我精英的課程循序漸進的安排著，外加上附和時代潮流的課程。”秦甜甜振振有詞：“拍照技術從娃娃抓起，就能開發小王子的藝術審美能力。其他不說，以後出門旅游給女朋友拍照，妥妥的完美大長腿！”
韓董：“…………”
韓董：“小秦啊，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你這個觀念跟……跟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尤其是純粹象牙塔環境的老人家而言，就可能有點時髦。”
說罷，韓董輕咳了一聲，聲音壓低：“你這個熊孩子沒開免提之類，周邊環境安全吧？”
“當然安全了，我先前跟您聊基因和野心這兩件事呢。”秦甜甜沈聲：“您放心，我有譜的。手機都檢查過，很安全的。”
“你嫂子啊，算第一批少兒班成員。她很聰明，很自律，還很刻苦，也很感恩，”韓董隨著訴說，雙眸帶著些回憶，娓娓道來：“應該算老師很喜歡的學生，長輩也算喜歡，挺乖的，不像你淘氣又軸。脾氣跟顧翎一個狗德行。”
冷不丁被cue的秦甜甜：“……”
“據說她十五歲通過考核成為黎老的學生。黎老這個性格跟你嫂子差不多，有大局舍小家為國家。這師生幾乎是亦師亦友亦父女了。本來黎老都要正式辦理收養手續的。但因為任務，耽擱了。後來……”
韓董講起來，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事回想起來還得從顧翎這個孽障考少年班說起。
顧翎考少年班，專業還是最熱門最高精尖的AI領域。對於一個有技術壟斷念頭的顧翎親爹而言，這妥妥就是雙贏的局面。因此他就投資了顧翎導師的實驗室，順帶投資顧翎導師的導師實驗室，顧翎導師師兄師弟的項目……力求以顧翎為中心，畫一個AI版圖。
可誰知顧翎這熊孩子跑了。
跑了！
千億的AI版圖不能打水漂，因此他就派了自家老大，親自去篩選能夠商業化有價值的項目。結果老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個敗家玩意，篩了個媳婦回來。
價值千億的媳婦。
因為小意這個兒媳婦，他一個項目都不好意思砍。
不能砍就算了，這個兒媳婦研究的又更高端，他們老韓家又往裏砸了點錢。
“說起來黎老對這婚事都不滿意的，得虧韓家能砸錢，院長他們對科研經費滿意。”韓董嘆口氣：“但怎麽說呢，你嫂子她……她本來就是通過考核，有機會研究那種很厲害的項目，後來因為懷孕了，才退出來的。”
“從小意個人職業和國家角度，黎老的確對韓家有些不滿，可以理解。”韓董輕咳了一聲：“因為我知道懷孕了，用撤退所有項目資金做威脅，逼小意放棄流產。”
秦甜甜目瞪口呆，聲音都輕了些：“老韓，你這也狗了吧？”
“她要流的是我韓家長孫啊！”韓董振振有詞：“我都沒要求她做一個合格的兒媳婦，做一個優秀的未來家主夫人，只是不許流產，有問題嗎？再說了只是撤出大項目而已，我也沒攔著她在實驗室繼續其他研究啊。”
“為此，我還賣了名下控股的航運股份，湊出了千億！又砸進去。”韓董憤憤著，話語還委屈：“我也不容易啊。這些搞物理的，燒錢！”
“好好好，你激動，我肯定站你這邊的。”秦甜甜安撫道：“你個糟老頭子，能砸這麽多錢，也的確不容易。研究嘛，不管大項目還是小項目，只要有利國家的，那不都是項目，是不是？”
聽到這聲絞盡腦汁的寬慰，韓董嘴角不自禁掛著一抹微笑，聲音更低了些，推心置腹著道：“你說的對。所以我才想找你幫忙分析分析。你說啊，你嫂子第一次懷孕，就是懷顧靖昱的時候，就鬧的有些不愉快。我又因為顧靖昱的病，催生二胎。”
“老大，就顧翎大哥，為這事還跟我生氣，離家出走。”
“所以你代入想想，忽然有一天，你跑過來跟我說，說你心甘情願生二胎，是為了什麽？”韓董說到最後一句，聲若蚊蚋，輕的不能再輕，“我查到的事情就是據說又缺經費了。可是這個錢呢才百億，老大和顧翎湊一下就能湊出來，不算太嚴重。”
秦甜甜恍恍惚惚，紅紅火火：“老韓，合著您說了半天，是想丟我一個燙手山芋。我就這點信息，能分析出個什麽？萬一分析錯了怎麽辦？”
“那你再做個夢啊！”韓董恨不得站在秦甜甜身前，滿含鼓勵，“做夢，夢裏或許有答案呢！”
此言不亞於驚雷，震的秦甜甜整個人空白一片。
呆了許久，她才抽口氣，回：“韓董，我……我可能不理解小意那種對科學的熱愛以及愛情。要是我，面對一個能拿錢砸的公公，我肯定選擇錢啊！一來項目都是研究院的項目對不對，二來某些項目缺研究經費，我要是順著你的心意，那我就是研究院的活財神了。換一句說研究院可以挖掘更多的人才，或許有比我適合大項目的天才。”
“畢竟，我肯定不是那個不可替代的人選。”
說著秦甜甜拉長了音調，話語有些低沈：“若是不可替代，唯一的，國寶級的人物，最起碼我的孩子不會無人問津。”
這聲話語，不高不低的，似乎也沒有什麽內涵的情緒。但話音傳遞到韓董耳裏，還是讓人神色驟然一變，甚至覺得胸悶氣短。
費力的帶著呼吸機。
待緩解了窒息感，韓董聽得對面許久沒有話音，他難得的面帶愧疚：“秦甜甜，你這個態度不行的。你這話跟我絮叨就算了，要是傳出去，黎老肯定要打官司爭奪撫養權的。他不是不關心，他只是項目要緊。研究院其他人吧，怎麽說呢，這不是信任我？！顧靖昱被虐的事情，是我陰溝裏翻船！”
“真的。”
這解釋的話語似乎因為心情的變化，都有些急促，連音調都變化了。甚至傳遞過來的呼吸聲，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紊亂。
秦甜甜聽著，不由得嗤笑了一聲：“你有罪，你沒奪撫養權吧？韓董，我把話撩這，我崇拜他們，他們無私他們奉獻。要是不幹涉顧靖昱的選擇，我可以逢年過節帶孩子過去探望拜訪老人。可他若是規定顧靖昱學什麽要幹什麽，那就對不起了，我不接受！”
“哪怕他德高望重，我也不接受有人對顧靖昱指手畫腳！”秦甜甜氣憤中帶著委屈：“顧靖昱怎麽就不能掃地了？怎麽就不能玩了？”
“你這孩子怎麽軸呢？好好說話不行嗎，老人家也是為了顧靖昱好，想要他專註科研，不挺好？”韓董聞言百思不得其解：“顧靖昱有阿斯伯格癥，專註研究，是最好的出路！”
“老韓，你算命的嗎？憑什麽因為一個病就武斷別人的一生了？我還沒跟你算賬。提起來就來氣，因為這個病，就獨斷判定顧靖昱不適合當商業繼承人。他怎麽就不合適了。一個數學小王子，算賬可靈可靈了！”
“他現在跟兩歲小朋友差不多，可愛模仿了，還帶著些小叛逆。不信的話，你看看朋友圈，你看完在討論有關顧靖昱的事情。”秦甜甜掐著指尖逼著自己冷靜，強行轉移話題，“至於你讓我設身處地想，我也是真想不出來。我又沒跟傳說中的嫂子接觸過。要不你問問顧翎。”
韓董聽到這話，狠狠深呼吸一口氣，知道自己這一刻也要冷靜的轉移話題。
不然秦甜甜敢跟他直接吵起來。
這老二媳婦比老二還拽的！
來回反覆吐息，韓董咬著牙道：“我不問他，你問！反正你們局長跟我聊過了，我配合局長工作。但是別讓我跟那狗犢子見面，否則我們吵起來，場面可能會有點失控。”
“…………”秦甜甜聞言只覺得肚子裏憋著火氣：“我就這麽點信息，我怎麽問？”
“我也就這麽點信息啊，”韓董應得鏗鏘有力：“知道我為什麽還挺喜歡你這個兒媳婦嗎？除了長得好看外，我想調查什麽就調查什麽！”
頓了頓，韓董眸光一轉，低聲：“把這個壓力給到警察叔叔。”
秦甜甜滿臉問號，正呆滯間就聽得耳畔傳來一聲幾乎羞澀的笑：“我自己提都不好意思啊！哪裏像兒媳婦你，警局kip保證！那就這樣了，我掛了，老人家要困了要睡了啊！”
秦甜甜：“…………”
秦甜甜：“…………”
耳畔嘟嘟的忙音響了又響，秦甜甜才回過神來。她氣得拿著枕頭猛捶了好半晌，才磨著牙發了個消息。
靜靜等了五分鐘，秦甜甜看著視頻邀請，一接通迫不及待就道：“你爸的外號取的可真好！韓老狗就是韓老狗！”
顧翎看著視頻裏都咬牙切齒的秦甜甜，勸道：“媳婦我給你定個狗不理包子，都吃幾口消消氣。”
“你想想，等你閱歷長了，然後又到他這個歲數，肯定比他精明。”
聞言，秦甜甜噗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早說韓老狗狗了這種話呢。”
“馬、後、炮的話我都來不屑提。”顧翎淡然。
“嗯，你不忙的話，我跟你覆述的事情有點多，”秦甜甜瞧著顧翎的俊臉，覺得自己被利用當工具崽的抑郁之氣也消滅了不少，含笑著：“請聽秦甜甜鸚鵡學舌，當然不負責原話覆述，只能盡量的意思表達完整……”
望著轉瞬間又精神奕奕的秦甜甜，顧翎含笑傾聽，待聽到撫養權這事，面色凝重。等聽到秦甜甜輕聲轉述的二胎後，瞳孔猛得一震：“不可能吧？我覺得嫂子不像是屈服金錢的人啊。是不是有人又給她做思想工作了？畢竟大哥離家出走抗議，這事對韓家眾人來說，不像樣。”
“可你嫂子這樣的大忙人，韓家有人能接觸的到嗎？”
“有吧，逢年過節的時候，嫂子還是要出席家族宴會的。”顧翎想了想，道：“韓家有些古代規矩，過年要祭祖。這一天，她哪怕天王老子，按著韓老狗的德行，也要求人必須出現在韓家主宅，出現在宗祠。”
“你就代入那些古代劇，我嫂子算韓家未來的宗婦，所以跟她聊天的，除了洛夫人，就是族老的妻子一類。剩下的人，她應該就只有點頭之交。”
秦甜甜代入的想想，“你們這樣的大家族過年聊天聊什麽？”
“還能聊什麽？孩子成績和催生。”顧翎道：“爺爺去世後我就沒參加過，但話題肯定圍繞這兩個。要麽就多一個話題——顧翎這個傻逼又上春晚了，好好的AI專業不讀，當戲子。”
秦甜甜剛想打趣一句跟普通人家沒什麽區別，但瞧著自嘲自己傻逼的顧翎，她忽然間眸光一亮，問的小心翼翼：“戲子……不，人工智能？！那個……”
反手摸了摸自己噗通亂跳的心臟，秦甜甜低聲：“我……我是說韓家啊，是不是跟……跟我們普通人家差不多的？你嫂子讀書好，會不會有人說小意啊，我這孩子學習不好，你有空輔導輔導？”
顧翎看著屏幕裏緊張兮兮的秦甜甜，神色略有些微妙：“或許我舉例舉措了，應該說我嫂子相當於封建太子妃？太子妃因為才智，這個地位還是挺穩的。除非韓老狗顯擺開口，否則韓家不會有人敢當眾要求輔導。”
“那私下求情呢？”
聞言顧翎想想自己也只有逢年過節見過面的嫂子，眉頭緊擰，“那應該會吧。我嫂子雖然是物理專業，可現在年輕一代都是培養覆合型人才，基本上說的是大領域。要是不涉及項目的事情，外加我嫂子有空，是會指點的。”
“那人工智能和族老疊加在一起，就證明有接觸到你嫂子的可能性了？”秦甜甜說著，抑制不住的擡手咬了咬牙，憋住自己開口要說出的人名——過繼名單中的韓靖柏！
顧翎一怔。
“你什麽時候回來一趟，咱們需要私下好好密聊！”
看著如此凝重表情的秦甜甜，顧翎隨之腦海飛快回憶著自己在韓家書房看到過的資料，眸光暗沈了幾分：“好。我馬上安排！”
就在小夫婦兩討論著公事時，韓董看著自己剛加上的微信號，憋住點讚的沖動，一條條朋友圈看過去，沒忍住連連嘆氣。
這逐漸活潑，甚至皮實的，不像老大夫婦，倒像是老二夫婦，整一個熊孩子了。
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有病的模樣。
尤其是這凡爾賽至極的要求：“媽媽，你倒是催我做作業啊！”
“媽媽，你兇我啊！”
“這一屆家長太難帶了，我現在懂這話什麽意思了！媽媽，難怪爸爸說你是戰鬥鵝，真的，你上輩子妥妥折翼的數學小土鵝。”
韓董聽得這越發拽起來的話語，捂了捂臉。
哎喲！
這討打的！
韓董感慨著，等聽到儀器滴滴的提醒聲，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看了半宿。於是忙不疊退出朋友圈，撤掉所有信息，然後淡然的打開碧水文學網站，找了一篇小說，裝作熬夜看小說的模樣。
助理收到反饋的消息，一入內，就瞧著韓董還裝模作樣的蓋被子遮掩燈光，重重咳嗽了兩聲：“韓董，該休息了。”
“我知道，別催。”韓董磨牙：“這碧水網站崩的，比你還準時呢。你說說顧翎這摳門嗎？都控股了，為什麽還不換服務器。”
“網站特色。為了像您這樣熬夜看小說的人健康。”
“我其實也不是熬夜看小說，就是……”韓董憋住笑：“就是看顧翎這狗犢子ooc，挺爽。你記得給最ooc的投雷，讓這小說沖上榜單，然後拍成網絡劇。”
助理聽得如此爽朗的笑容，尷尬的點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操作的漂亮。”
“很好！”韓董聞言握緊手機，美滋滋的睡覺。
等他一覺醒來，早已中午。
慢慢悠悠的喝完粥後，韓董本想拿手機再看一眼朋友圈，可拿起手機的那一瞬間，忽然間覺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小星星。
“韓董。”助理見狀忙不疊的擡手想要攙扶。
“起猛了。”韓董扶著助理的手腕，站直了身。
定定的站了好幾分鐘後，他擡眸看著韓家絢爛多彩的花園，眼眸帶著一絲的狠厲，“不服老不行啊。”
“請孟……”舌尖一轉，韓董嘆氣：“老孟來了也就那幾句話，沒準還埋汰我過度醫療。算了，你讓人把輪椅推過來，推著我走走。”
“是。”
五分鐘後，韓董坐上自己定制的智能輪椅，慢慢悠悠的將韓家繞了一圈。最後他擡眸望著在證物陽光籠罩下，似乎散發著一層迷人絢爛精芒的房子。
看起來巍峨的房子。
裏面只有他這個孤家老人住的房子。
屈指在輪椅扶手上敲了又敲，韓董垂首摸了摸自己的手機，喑啞著聲，“把族老他們叫過來，我這不服老不行。先安排好族內的事情，免得起紛爭。”
助理看著從未有過頹然，口氣甚至帶著些絕望的韓董，眼皮猛得一跳，低聲道：“韓董，您……您不是最近體檢報告都挺好的？這……”
“心累。”
“那我馬上聯系作者拍網絡劇，您看著翎少爺ooc的畫面，開心開心？”
韓董緩緩擡眸看了眼助理，“又不是顧翎演的，我怎麽開心？你應該說廣播劇！起碼配音還能模擬顧翎的聲音對不對？”
“時髦點！”
助理從順如流時髦的說了一遍。
“網絡配音不靠譜，你派人請幾個口技大師，給我來念顧翎ooc的小說！”韓董吩咐完後，覺得自己又開心了些。
望著瞬間秒變臉的韓董，助理靜默了一瞬，顧不得感慨如此父慈子孝的畫面，點頭若小雞啄米。
而韓董暢想著聽“顧翎”出醜的畫面，心情愉悅的等到族老們前來。
擡眸掃了眼神色各異的族老們，他也不玩什麽套路，直白無比的開口：“我做了個夢，夢見老爺子呢破口大罵，說我不成器，讓他至今連孫子都沒見著。所以我想了想，孫子嘛！他一個族長豈能這麽狹隘是不是？族親不也是孫輩？”
“所以你們安排安排，後天讓孫輩，以及重孫輩都過來，給老爺子掃個墓，免得他入夢罵我！”
聽到這個無厘頭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要求，族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族老會的副會長弱弱開口問：“韓董，您……您這個意思真是掃墓而已？不是我們這些個老東西胡思亂想，實在是你這事辦的太讓人想入非非了。這膝下……”
“三叔，您……您轉個彎啊。”韓董打斷了猜想，板著臉，冷冷道：“那個誰不就是靠著爺爺寵嗎？現在給他爺爺掃墓，他來不來就看他了。我臺階給下了的！你們都別賴我絕情冷酷啊！”
瞧著這硬邦邦開口的韓董，副會長笑得幾乎合不攏嘴：“好好好，我懂了我懂了，我知道該怎麽辦了。就說嘛，父子間哪有隔夜仇的！”
“韓董，可是你時間給的太緊了。後天掃墓，那滿打滿算就一天時間！”有人看著眉眼間開心都不帶掩飾的族老們，沈聲道：“韓董，您既然都有心和解，不如時間再寬裕寬裕。小翎在圭城旅游呢，這恐怕訂機票都來不及。更別提我們還得從中說和說和。”
“小翎他們難道還沒回來嗎？這秦家出事都鬧的霸占熱搜好幾天了，我都看見了？”
“什麽事？”副會長愕然：“超鵝的事情，不是處理的很漂亮嗎？應援很大氣！秦甜甜也還算可以了。”
10G沖浪選手瞄了眼率先開口說秦家出事的族老，他的堂兄韓思程，手緩緩捏緊了手機，跟著露出茫然的模樣：“老六，你還關註熱搜？這秦家出什麽事了？”
族內排行老六的韓思程瞧著韓董落在自己身上的覆雜眼神，嘆口氣，一臉謙遜的開口：“也沒什麽，就是小柏啊不是這方面有研究嗎？就給我弄個私人小程序。我這搗鼓著搗鼓著，就設置了特別關註。畢竟秦甜甜也到底是小翎媳婦是不是？”
——他雖然不如韓思維，但是論孫子，妥妥他贏！
“秦甜甜還行，可是她這個家庭著實不行，太亂了。聽說秦甜甜的親爸和這個後媽因為秦婕進監獄的事情談崩了，鬧到學校了。最後秦甜甜的親爸拉扯著人，直接摔了。從法律角度，這事還有得判！”
此話一出原先帶著笑容的族老們齊齊面色一僵，“要判刑？”
韓董環顧眾人，眼眸微微一瞇，盯著韓思程，“你是專門來敗壞我心情的？還不你孫子韓靖柏會聊天！”
迎著韓董冷戾的眼神，韓思程身形一僵，但想想自家孫子的勸說，他還是挺直了脊梁與人對視：“我……我這不就如實一說，想炫耀炫耀孫子。咱們鬥氣這麽多年了，我又不是沒氣過你，需要這麽兇嗎？”
“你鬥氣也看看時間點。”副會長勸道：“你們一人少說一句，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抓住主要矛盾，忽略矛盾的主次方面！”
作為一個活生生被雞毛蒜皮歷練出來的哲學教授，副會長覺得需要跟自己和解：“要不然你做副會長。”
“三叔，您嚴重了，我聽您的，聽您的。”韓思程瞧著又一次和稀泥，確切說偏幫的副會長，努力擠出微笑，道。
副會長嗯了一聲，緩緩看向韓董，難得目光銳利，“韓董，您說一句實在的心裏話，是真心要顧翎回來的？你們父子倆不那麽倔了？”
“不然呢？我就算想要過繼，”韓董昂首挺胸，驕傲炫耀：“韓家子孫有比顧翎能耐的嗎？”
“那秦家我們需要派律師過去？”副會長聲音低了些，問。
“派什麽律師？”韓董老神在在的：“秦家捅出了窟窿，你才要威脅顧翎回來。”
“韓思維！”副會長聞言面色一沈：“你不要以為你是族長我就不敢說你了，你這性情，真不行的。小翎也倔！你們父子倆湊一起，就是災難。”
“我是教你們套路！直接去勸，他聽你的話嗎？”韓董瞧著眉眼間帶著真摯擔憂，甚至還激動的急紅眼的老爺子，面色柔和了一分：“你得讓秦甜甜去催枕頭風是不是？”
“可秦甜甜勸的了？”聽到這話，族老們互相使眼色：“這若是秦甜甜勸的了，還是小翎嗎？那狗脾氣！”說難聽點比茅坑的石頭還臭又硬氣！
“你們腦子活泛一點啊。”韓董老神在在，揮揮手示意眾人靠過來：“我還能活幾年，你們也還能撐幾年吧？把顧翎這狗犢子弄回研究領域，讓他好好專心抓技術。”
“所以去跟秦甜甜談。不要談什麽大道理，就跟秦甜甜說顧翎有才華，讓他研究AI領域，研究人工智能，機械智能……”邊說韓董瞄了眼跟自己作對的韓思程，瞧著人晦暗不明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讓顧翎報考研究院，蹭一下最近的技術。”
“抓技術應該的。”副會長點頭，“但研究院？”
“考進去也就五年就業期，是不是？”韓董微笑：“可對秦甜甜來說，這可以挽救她原生家庭帶來的缺憾是不是？有個為國搞研究的老公，說出去就好聽多了。”
“且她自己呢，有錢有閑老公國家盯著，絕無找小三可能性。她肯定會因此心動的。所以不是咱們求著那個孽障回來，是秦甜甜和那孽障小兩口的矛盾。”韓董道：“矛盾就轉移了，是不是？”
副會長聞言問的小心翼翼：“你就不怕顧翎考進去了，就不出來了？你還能跟國家搶人？”
“叔啊，一心搞研究他還有錢嗎？就秦甜甜那買買買的能耐，韓家忽悠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韓董低聲：“到時候顧翎的兒子拿捏在手裏，還怕顧翎不回韓家，替韓家打工嗎？”
眾人：“…………”
“你……你繞這麽個大圈子，折騰不折騰啊？”
“不能給顧翎臉，否則他要膨脹的！”韓董面色不改，“就是要拿捏顧翎兒子！我都想好了，我要不去跟秦甜甜偶遇偶遇，以我的能耐……”
“等等，這事不急！”副會長毫不猶豫打斷，“我們討論討論。”
“對，不急。”
“不急，秦甜甜這個時候，家裏出事，正需要……”手肘被人敲了一下，開口的族老舌尖一咬，忍痛糾正：“正忙著。所以不急的。”
“不急的。”
韓董沈默的看著一個個勸說的族老，沈默的捏緊了手機。
他有那麽畜、生嗎？
敷衍附和的韓思程眼角餘光瞄著韓董，看人一副被打擾好事的不虞，瞳孔猛得一震。
等開完族老會議後，他一出韓家主宅，坐上車後就忍不住跟自己聰明伶俐的孫子韓靖柏訴說會議內容，邊忍不住說自己的揣測：“你說說韓董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想要憐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我看秦甜甜長得是挺好看的！”
接到電話的韓靖柏：“爺爺，您別腦補了。秦甜甜就算長得國色天香，但她是顧翎的合法伴侶，以韓董的精明，還幹不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這可說不準，家裏都裝備起ICU病房了。我看韓董的臉色也不好。看樣子還塗粉了。像是在強撐著。”
“這臨老臨老不瘋一把，總覺得不像韓董。想當年他沒繼承家業前，多狂。”韓思程忍不住感慨起來：“像先前連根拔起，搞個天下無詐第二季，那才是你叔爺爺真德性。就一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冷酷絕情的家夥。”
“可是他聰明，又是嫡脈大少爺，所有人都捧著他寵著他。”
聞言，韓靖柏面色變了變，輕輕喃喃了一聲：“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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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董聞言眸光閃了閃。
這麽好心直接讓他加朋友圈？
這兒媳婦能處！
“另外還有,”秦甜甜努力微笑：“爸爸,我……我能冒昧問一句有關我嫂子的事情嗎？這嫂子的導師到底何方神聖？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他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聯系？其他不說,最起碼的可以先加個微信號,先看看小王子的朋友圈,看看小王子日常的動態，再說這個變更撫養權的事情吧？”
話語說到最後,秦甜甜聲音都帶著些怯,輕聲試探道：“他這些舉動都沒有,很讓我腦補是不是有人暗中監視我們。”
“…………”韓董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開口回道：“你自己發網上的那些小視頻還不夠彰顯小王子豐富多彩的生活啊，可是你發過有關學習的嗎？”
“我發的不都是學習嗎？”秦甜甜震驚：“他騎平衡車，開兒童小汽車,這對他來說比高考還難啊！”
想想顧靖昱有關運動天賦的評價,韓董理解的點點頭，低聲問：“那你發掃地洗碗洗菜這種小視頻幹什麽？”
“表揚自理能力很棒的小王子啊,記錄他成長每一步！”秦甜甜聽得韓董帶著抑郁質問的口吻，嘆口氣：“我知道您是精英教育，對不對？可是小王子上的是公立學校啊！我記得我小學，在燕大附小讀書的時候,值日都要輪流的，開學還要大掃除。碰到搞城市文明建設，我們還得掃大街去。我也問過姚助理他們，他們也說要掃地的。”
“所以顧靖昱這些值日技能不學習,萬一到學校不會被老師訓被同學排擠怎麽辦？”
“祖宗啊！”韓董覺得自己腦仁都要疼了：“顧靖昱上的是少兒班！未來科學家的孵化基地。你教他學會穿衣服穿鞋子這些技能就差不多了，誰要這麽金貴的孩子掃大街了？他們的手，最不濟也是用來拿實驗儀器的。”
聽到這帶著些隱忍憤懣的話語透著聽筒來襲，秦甜甜有一瞬間的茫然：“爸爸，您確定嗎？姚助理他們拿暑假銜接作業的時候也問過，老師也鼓勵孩子們有自理能力啊。”
“你確定嗎？那黎老不滿什麽？研究院的院長好幾次跟我打電話了，說我撒手不管，話語隱晦的訴說你們禍禍孩子天賦，讓孩子學的太雜了。”韓董有些茫然：“他們說你還請音樂老師和美術老師，還攝影老師？”
“你們老韓家不是培養文武藝全面的精英嗎？”秦甜甜聽得這解釋，心中咯噔一聲，小聲道：“比如世界公認的三大高雅藝術：國標舞芭蕾舞和歌劇。就算不會，也得學會欣賞，是不是？”
“這倒是。”
“那不就行了。我精英的課程循序漸進的安排著，外加上附和時代潮流的課程。”秦甜甜振振有詞：“拍照技術從娃娃抓起，就能開發小王子的藝術審美能力。其他不說，以後出門旅游給女朋友拍照，妥妥的完美大長腿！”
韓董：“…………”
韓董：“小秦啊，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你這個觀念跟……跟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尤其是純粹象牙塔環境的老人家而言，就可能有點時髦。”
說罷，韓董輕咳了一聲，聲音壓低：“你這個熊孩子沒開免提之類，周邊環境安全吧？”
“當然安全了，我先前跟您聊基因和野心這兩件事呢。”秦甜甜沈聲：“您放心，我有譜的。手機都檢查過，很安全的。”
“你嫂子啊，算第一批少兒班成員。她很聰明，很自律，還很刻苦，也很感恩，”韓董隨著訴說，雙眸帶著些回憶，娓娓道來：“應該算老師很喜歡的學生，長輩也算喜歡，挺乖的，不像你淘氣又軸。脾氣跟顧翎一個狗德行。”
冷不丁被cue的秦甜甜：“……”
“據說她十五歲通過考核成為黎老的學生。黎老這個性格跟你嫂子差不多，有大局舍小家為國家。這師生幾乎是亦師亦友亦父女了。本來黎老都要正式辦理收養手續的。但因為任務，耽擱了。後來……”
韓董講起來，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事回想起來還得從顧翎這個孽障考少年班說起。
顧翎考少年班，專業還是最熱門最高精尖的AI領域。對於一個有技術壟斷念頭的顧翎親爹而言，這妥妥就是雙贏的局面。因此他就投資了顧翎導師的實驗室，順帶投資顧翎導師的導師實驗室，顧翎導師師兄師弟的項目……力求以顧翎為中心，畫一個AI版圖。
可誰知顧翎這熊孩子跑了。
跑了！
千億的AI版圖不能打水漂，因此他就派了自家老大，親自去篩選能夠商業化有價值的項目。結果老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個敗家玩意，篩了個媳婦回來。
價值千億的媳婦。
因為小意這個兒媳婦，他一個項目都不好意思砍。
不能砍就算了，這個兒媳婦研究的又更高端，他們老韓家又往裏砸了點錢。
“說起來黎老對這婚事都不滿意的，得虧韓家能砸錢，院長他們對科研經費滿意。”韓董嘆口氣：“但怎麽說呢，你嫂子她……她本來就是通過考核，有機會研究那種很厲害的項目，後來因為懷孕了，才退出來的。”
“從小意個人職業和國家角度，黎老的確對韓家有些不滿，可以理解。”韓董輕咳了一聲：“因為我知道懷孕了，用撤退所有項目資金做威脅，逼小意放棄流產。”
秦甜甜目瞪口呆，聲音都輕了些：“老韓，你這也狗了吧？”
“她要流的是我韓家長孫啊！”韓董振振有詞：“我都沒要求她做一個合格的兒媳婦，做一個優秀的未來家主夫人，只是不許流產，有問題嗎？再說了只是撤出大項目而已，我也沒攔著她在實驗室繼續其他研究啊。”
“為此，我還賣了名下控股的航運股份，湊出了千億！又砸進去。”韓董憤憤著，話語還委屈：“我也不容易啊。這些搞物理的，燒錢！”
“好好好，你激動，我肯定站你這邊的。”秦甜甜安撫道：“你個糟老頭子，能砸這麽多錢，也的確不容易。研究嘛，不管大項目還是小項目，只要有利國家的，那不都是項目，是不是？”
聽到這聲絞盡腦汁的寬慰，韓董嘴角不自禁掛著一抹微笑，聲音更低了些，推心置腹著道：“你說的對。所以我才想找你幫忙分析分析。你說啊，你嫂子第一次懷孕，就是懷顧靖昱的時候，就鬧的有些不愉快。我又因為顧靖昱的病，催生二胎。”
“老大，就顧翎大哥，為這事還跟我生氣，離家出走。”
“所以你代入想想，忽然有一天，你跑過來跟我說，說你心甘情願生二胎，是為了什麽？”韓董說到最後一句，聲若蚊蚋，輕的不能再輕，“我查到的事情就是據說又缺經費了。可是這個錢呢才百億，老大和顧翎湊一下就能湊出來，不算太嚴重。”
秦甜甜恍恍惚惚，紅紅火火：“老韓，合著您說了半天，是想丟我一個燙手山芋。我就這點信息，能分析出個什麽？萬一分析錯了怎麽辦？”
“那你再做個夢啊！”韓董恨不得站在秦甜甜身前，滿含鼓勵，“做夢，夢裏或許有答案呢！”
此言不亞於驚雷，震的秦甜甜整個人空白一片。
呆了許久，她才抽口氣，回：“韓董，我……我可能不理解小意那種對科學的熱愛以及愛情。要是我，面對一個能拿錢砸的公公，我肯定選擇錢啊！一來項目都是研究院的項目對不對，二來某些項目缺研究經費，我要是順著你的心意，那我就是研究院的活財神了。換一句說研究院可以挖掘更多的人才，或許有比我適合大項目的天才。”
“畢竟，我肯定不是那個不可替代的人選。”
說著秦甜甜拉長了音調，話語有些低沈：“若是不可替代，唯一的，國寶級的人物，最起碼我的孩子不會無人問津。”
這聲話語，不高不低的，似乎也沒有什麽內涵的情緒。但話音傳遞到韓董耳裏，還是讓人神色驟然一變，甚至覺得胸悶氣短。
費力的帶著呼吸機。
待緩解了窒息感，韓董聽得對面許久沒有話音，他難得的面帶愧疚：“秦甜甜，你這個態度不行的。你這話跟我絮叨就算了，要是傳出去，黎老肯定要打官司爭奪撫養權的。他不是不關心，他只是項目要緊。研究院其他人吧，怎麽說呢，這不是信任我？！顧靖昱被虐的事情，是我陰溝裏翻船！”
“真的。”
這解釋的話語似乎因為心情的變化，都有些急促，連音調都變化了。甚至傳遞過來的呼吸聲，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紊亂。
秦甜甜聽著，不由得嗤笑了一聲：“你有罪，你沒奪撫養權吧？韓董，我把話撩這，我崇拜他們，他們無私他們奉獻。要是不幹涉顧靖昱的選擇，我可以逢年過節帶孩子過去探望拜訪老人。可他若是規定顧靖昱學什麽要幹什麽，那就對不起了，我不接受！”
“哪怕他德高望重，我也不接受有人對顧靖昱指手畫腳！”秦甜甜氣憤中帶著委屈：“顧靖昱怎麽就不能掃地了？怎麽就不能玩了？”
“你這孩子怎麽軸呢？好好說話不行嗎，老人家也是為了顧靖昱好，想要他專註科研，不挺好？”韓董聞言百思不得其解：“顧靖昱有阿斯伯格癥，專註研究，是最好的出路！”
“老韓，你算命的嗎？憑什麽因為一個病就武斷別人的一生了？我還沒跟你算賬。提起來就來氣，因為這個病，就獨斷判定顧靖昱不適合當商業繼承人。他怎麽就不合適了。一個數學小王子，算賬可靈可靈了！”
“他現在跟兩歲小朋友差不多，可愛模仿了，還帶著些小叛逆。不信的話，你看看朋友圈，你看完在討論有關顧靖昱的事情。”秦甜甜掐著指尖逼著自己冷靜，強行轉移話題，“至於你讓我設身處地想，我也是真想不出來。我又沒跟傳說中的嫂子接觸過。要不你問問顧翎。”
韓董聽到這話，狠狠深呼吸一口氣，知道自己這一刻也要冷靜的轉移話題。
不然秦甜甜敢跟他直接吵起來。
這老二媳婦比老二還拽的！
來回反覆吐息，韓董咬著牙道：“我不問他，你問！反正你們局長跟我聊過了，我配合局長工作。但是別讓我跟那狗犢子見面，否則我們吵起來，場面可能會有點失控。”
“…………”秦甜甜聞言只覺得肚子裏憋著火氣：“我就這麽點信息，我怎麽問？”
“我也就這麽點信息啊，”韓董應得鏗鏘有力：“知道我為什麽還挺喜歡你這個兒媳婦嗎？除了長得好看外，我想調查什麽就調查什麽！”
頓了頓，韓董眸光一轉，低聲：“把這個壓力給到警察叔叔。”
秦甜甜滿臉問號，正呆滯間就聽得耳畔傳來一聲幾乎羞澀的笑：“我自己提都不好意思啊！哪裏像兒媳婦你，警局kip保證！那就這樣了，我掛了，老人家要困了要睡了啊！”
秦甜甜：“…………”
秦甜甜：“…………”
耳畔嘟嘟的忙音響了又響，秦甜甜才回過神來。她氣得拿著枕頭猛捶了好半晌，才磨著牙發了個消息。
靜靜等了五分鐘，秦甜甜看著視頻邀請，一接通迫不及待就道：“你爸的外號取的可真好！韓老狗就是韓老狗！”
顧翎看著視頻裏都咬牙切齒的秦甜甜，勸道：“媳婦我給你定個狗不理包子，都吃幾口消消氣。”
“你想想，等你閱歷長了，然後又到他這個歲數，肯定比他精明。”
聞言，秦甜甜噗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早說韓老狗狗了這種話呢。”
“馬、後、炮的話我都來不屑提。”顧翎淡然。
“嗯，你不忙的話，我跟你覆述的事情有點多，”秦甜甜瞧著顧翎的俊臉，覺得自己被利用當工具崽的抑郁之氣也消滅了不少，含笑著：“請聽秦甜甜鸚鵡學舌，當然不負責原話覆述，只能盡量的意思表達完整……”
望著轉瞬間又精神奕奕的秦甜甜，顧翎含笑傾聽，待聽到撫養權這事，面色凝重。等聽到秦甜甜輕聲轉述的二胎後，瞳孔猛得一震：“不可能吧？我覺得嫂子不像是屈服金錢的人啊。是不是有人又給她做思想工作了？畢竟大哥離家出走抗議，這事對韓家眾人來說，不像樣。”
“可你嫂子這樣的大忙人，韓家有人能接觸的到嗎？”
“有吧，逢年過節的時候，嫂子還是要出席家族宴會的。”顧翎想了想，道：“韓家有些古代規矩，過年要祭祖。這一天，她哪怕天王老子，按著韓老狗的德行，也要求人必須出現在韓家主宅，出現在宗祠。”
“你就代入那些古代劇，我嫂子算韓家未來的宗婦，所以跟她聊天的，除了洛夫人，就是族老的妻子一類。剩下的人，她應該就只有點頭之交。”
秦甜甜代入的想想，“你們這樣的大家族過年聊天聊什麽？”
“還能聊什麽？孩子成績和催生。”顧翎道：“爺爺去世後我就沒參加過，但話題肯定圍繞這兩個。要麽就多一個話題——顧翎這個傻逼又上春晚了，好好的AI專業不讀，當戲子。”
秦甜甜剛想打趣一句跟普通人家沒什麽區別，但瞧著自嘲自己傻逼的顧翎，她忽然間眸光一亮，問的小心翼翼：“戲子……不，人工智能？！那個……”
反手摸了摸自己噗通亂跳的心臟，秦甜甜低聲：“我……我是說韓家啊，是不是跟……跟我們普通人家差不多的？你嫂子讀書好，會不會有人說小意啊，我這孩子學習不好，你有空輔導輔導？”
顧翎看著屏幕裏緊張兮兮的秦甜甜，神色略有些微妙：“或許我舉例舉措了，應該說我嫂子相當於封建太子妃？太子妃因為才智，這個地位還是挺穩的。除非韓老狗顯擺開口，否則韓家不會有人敢當眾要求輔導。”
“那私下求情呢？”
聞言顧翎想想自己也只有逢年過節見過面的嫂子，眉頭緊擰，“那應該會吧。我嫂子雖然是物理專業，可現在年輕一代都是培養覆合型人才，基本上說的是大領域。要是不涉及項目的事情，外加我嫂子有空，是會指點的。”
“那人工智能和族老疊加在一起，就證明有接觸到你嫂子的可能性了？”秦甜甜說著，抑制不住的擡手咬了咬牙，憋住自己開口要說出的人名——過繼名單中的韓靖柏！
顧翎一怔。
“你什麽時候回來一趟，咱們需要私下好好密聊！”
看著如此凝重表情的秦甜甜，顧翎隨之腦海飛快回憶著自己在韓家書房看到過的資料，眸光暗沈了幾分：“好。我馬上安排！”
就在小夫婦兩討論著公事時，韓董看著自己剛加上的微信號，憋住點讚的沖動，一條條朋友圈看過去，沒忍住連連嘆氣。
這逐漸活潑，甚至皮實的，不像老大夫婦，倒像是老二夫婦，整一個熊孩子了。
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有病的模樣。
尤其是這凡爾賽至極的要求：“媽媽，你倒是催我做作業啊！”
“媽媽，你兇我啊！”
“這一屆家長太難帶了，我現在懂這話什麽意思了！媽媽，難怪爸爸說你是戰鬥鵝，真的，你上輩子妥妥折翼的數學小土鵝。”
韓董聽得這越發拽起來的話語，捂了捂臉。
哎喲！
這討打的！
韓董感慨著，等聽到儀器滴滴的提醒聲，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看了半宿。於是忙不疊退出朋友圈，撤掉所有信息，然後淡然的打開碧水文學網站，找了一篇小說，裝作熬夜看小說的模樣。
助理收到反饋的消息，一入內，就瞧著韓董還裝模作樣的蓋被子遮掩燈光，重重咳嗽了兩聲：“韓董，該休息了。”
“我知道，別催。”韓董磨牙：“這碧水網站崩的，比你還準時呢。你說說顧翎這摳門嗎？都控股了，為什麽還不換服務器。”
“網站特色。為了像您這樣熬夜看小說的人健康。”
“我其實也不是熬夜看小說，就是……”韓董憋住笑：“就是看顧翎這狗犢子ooc，挺爽。你記得給最ooc的投雷，讓這小說沖上榜單，然後拍成網絡劇。”
助理聽得如此爽朗的笑容，尷尬的點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操作的漂亮。”
“很好！”韓董聞言握緊手機，美滋滋的睡覺。
等他一覺醒來，早已中午。
慢慢悠悠的喝完粥後，韓董本想拿手機再看一眼朋友圈，可拿起手機的那一瞬間，忽然間覺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現了小星星。
“韓董。”助理見狀忙不疊的擡手想要攙扶。
“起猛了。”韓董扶著助理的手腕，站直了身。
定定的站了好幾分鐘後，他擡眸看著韓家絢爛多彩的花園，眼眸帶著一絲的狠厲，“不服老不行啊。”
“請孟……”舌尖一轉，韓董嘆氣：“老孟來了也就那幾句話，沒準還埋汰我過度醫療。算了，你讓人把輪椅推過來，推著我走走。”
“是。”
五分鐘後，韓董坐上自己定制的智能輪椅，慢慢悠悠的將韓家繞了一圈。最後他擡眸望著在證物陽光籠罩下，似乎散發著一層迷人絢爛精芒的房子。
看起來巍峨的房子。
裏面只有他這個孤家老人住的房子。
屈指在輪椅扶手上敲了又敲，韓董垂首摸了摸自己的手機，喑啞著聲，“把族老他們叫過來，我這不服老不行。先安排好族內的事情，免得起紛爭。”
助理看著從未有過頹然，口氣甚至帶著些絕望的韓董，眼皮猛得一跳，低聲道：“韓董，您……您不是最近體檢報告都挺好的？這……”
“心累。”
“那我馬上聯系作者拍網絡劇，您看著翎少爺ooc的畫面，開心開心？”
韓董緩緩擡眸看了眼助理，“又不是顧翎演的，我怎麽開心？你應該說廣播劇！起碼配音還能模擬顧翎的聲音對不對？”
“時髦點！”
助理從順如流時髦的說了一遍。
“網絡配音不靠譜，你派人請幾個口技大師，給我來念顧翎ooc的小說！”韓董吩咐完後，覺得自己又開心了些。
望著瞬間秒變臉的韓董，助理靜默了一瞬，顧不得感慨如此父慈子孝的畫面，點頭若小雞啄米。
而韓董暢想著聽“顧翎”出醜的畫面，心情愉悅的等到族老們前來。
擡眸掃了眼神色各異的族老們，他也不玩什麽套路，直白無比的開口：“我做了個夢，夢見老爺子呢破口大罵，說我不成器，讓他至今連孫子都沒見著。所以我想了想，孫子嘛！他一個族長豈能這麽狹隘是不是？族親不也是孫輩？”
“所以你們安排安排，後天讓孫輩，以及重孫輩都過來，給老爺子掃個墓，免得他入夢罵我！”
聽到這個無厘頭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要求，族老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族老會的副會長弱弱開口問：“韓董，您……您這個意思真是掃墓而已？不是我們這些個老東西胡思亂想，實在是你這事辦的太讓人想入非非了。這膝下……”
“三叔，您……您轉個彎啊。”韓董打斷了猜想，板著臉，冷冷道：“那個誰不就是靠著爺爺寵嗎？現在給他爺爺掃墓，他來不來就看他了。我臺階給下了的！你們都別賴我絕情冷酷啊！”
瞧著這硬邦邦開口的韓董，副會長笑得幾乎合不攏嘴：“好好好，我懂了我懂了，我知道該怎麽辦了。就說嘛，父子間哪有隔夜仇的！”
“韓董，可是你時間給的太緊了。後天掃墓，那滿打滿算就一天時間！”有人看著眉眼間開心都不帶掩飾的族老們，沈聲道：“韓董，您既然都有心和解，不如時間再寬裕寬裕。小翎在圭城旅游呢，這恐怕訂機票都來不及。更別提我們還得從中說和說和。”
“小翎他們難道還沒回來嗎？這秦家出事都鬧的霸占熱搜好幾天了，我都看見了？”
“什麽事？”副會長愕然：“超鵝的事情，不是處理的很漂亮嗎？應援很大氣！秦甜甜也還算可以了。”
10G沖浪選手瞄了眼率先開口說秦家出事的族老，他的堂兄韓思程，手緩緩捏緊了手機，跟著露出茫然的模樣：“老六，你還關註熱搜？這秦家出什麽事了？”
族內排行老六的韓思程瞧著韓董落在自己身上的覆雜眼神，嘆口氣，一臉謙遜的開口：“也沒什麽，就是小柏啊不是這方面有研究嗎？就給我弄個私人小程序。我這搗鼓著搗鼓著，就設置了特別關註。畢竟秦甜甜也到底是小翎媳婦是不是？”
——他雖然不如韓思維，但是論孫子，妥妥他贏！
“秦甜甜還行，可是她這個家庭著實不行，太亂了。聽說秦甜甜的親爸和這個後媽因為秦婕進監獄的事情談崩了，鬧到學校了。最後秦甜甜的親爸拉扯著人，直接摔了。從法律角度，這事還有得判！”
此話一出原先帶著笑容的族老們齊齊面色一僵，“要判刑？”
韓董環顧眾人，眼眸微微一瞇，盯著韓思程，“你是專門來敗壞我心情的？還不你孫子韓靖柏會聊天！”
迎著韓董冷戾的眼神，韓思程身形一僵，但想想自家孫子的勸說，他還是挺直了脊梁與人對視：“我……我這不就如實一說，想炫耀炫耀孫子。咱們鬥氣這麽多年了，我又不是沒氣過你，需要這麽兇嗎？”
“你鬥氣也看看時間點。”副會長勸道：“你們一人少說一句，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抓住主要矛盾，忽略矛盾的主次方面！”
作為一個活生生被雞毛蒜皮歷練出來的哲學教授，副會長覺得需要跟自己和解：“要不然你做副會長。”
“三叔，您嚴重了，我聽您的，聽您的。”韓思程瞧著又一次和稀泥，確切說偏幫的副會長，努力擠出微笑，道。
副會長嗯了一聲，緩緩看向韓董，難得目光銳利，“韓董，您說一句實在的心裏話，是真心要顧翎回來的？你們父子倆不那麽倔了？”
“不然呢？我就算想要過繼，”韓董昂首挺胸，驕傲炫耀：“韓家子孫有比顧翎能耐的嗎？”
“那秦家我們需要派律師過去？”副會長聲音低了些，問。
“派什麽律師？”韓董老神在在的：“秦家捅出了窟窿，你才要威脅顧翎回來。”
“韓思維！”副會長聞言面色一沈：“你不要以為你是族長我就不敢說你了，你這性情，真不行的。小翎也倔！你們父子倆湊一起，就是災難。”
“我是教你們套路！直接去勸，他聽你的話嗎？”韓董瞧著眉眼間帶著真摯擔憂，甚至還激動的急紅眼的老爺子，面色柔和了一分：“你得讓秦甜甜去催枕頭風是不是？”
“可秦甜甜勸的了？”聽到這話，族老們互相使眼色：“這若是秦甜甜勸的了，還是小翎嗎？那狗脾氣！”說難聽點比茅坑的石頭還臭又硬氣！
“你們腦子活泛一點啊。”韓董老神在在，揮揮手示意眾人靠過來：“我還能活幾年，你們也還能撐幾年吧？把顧翎這狗犢子弄回研究領域，讓他好好專心抓技術。”
“所以去跟秦甜甜談。不要談什麽大道理，就跟秦甜甜說顧翎有才華，讓他研究AI領域，研究人工智能，機械智能……”邊說韓董瞄了眼跟自己作對的韓思程，瞧著人晦暗不明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讓顧翎報考研究院，蹭一下最近的技術。”
“抓技術應該的。”副會長點頭，“但研究院？”
“考進去也就五年就業期，是不是？”韓董微笑：“可對秦甜甜來說，這可以挽救她原生家庭帶來的缺憾是不是？有個為國搞研究的老公，說出去就好聽多了。”
“且她自己呢，有錢有閑老公國家盯著，絕無找小三可能性。她肯定會因此心動的。所以不是咱們求著那個孽障回來，是秦甜甜和那孽障小兩口的矛盾。”韓董道：“矛盾就轉移了，是不是？”
副會長聞言問的小心翼翼：“你就不怕顧翎考進去了，就不出來了？你還能跟國家搶人？”
“叔啊，一心搞研究他還有錢嗎？就秦甜甜那買買買的能耐，韓家忽悠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韓董低聲：“到時候顧翎的兒子拿捏在手裏，還怕顧翎不回韓家，替韓家打工嗎？”
眾人：“…………”
“你……你繞這麽個大圈子，折騰不折騰啊？”
“不能給顧翎臉，否則他要膨脹的！”韓董面色不改，“就是要拿捏顧翎兒子！我都想好了，我要不去跟秦甜甜偶遇偶遇，以我的能耐……”
“等等，這事不急！”副會長毫不猶豫打斷，“我們討論討論。”
“對，不急。”
“不急，秦甜甜這個時候，家裏出事，正需要……”手肘被人敲了一下，開口的族老舌尖一咬，忍痛糾正：“正忙著。所以不急的。”
“不急的。”
韓董沈默的看著一個個勸說的族老，沈默的捏緊了手機。
他有那麽畜、生嗎？
敷衍附和的韓思程眼角餘光瞄著韓董，看人一副被打擾好事的不虞，瞳孔猛得一震。
等開完族老會議後，他一出韓家主宅，坐上車後就忍不住跟自己聰明伶俐的孫子韓靖柏訴說會議內容，邊忍不住說自己的揣測：“你說說韓董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想要憐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我看秦甜甜長得是挺好看的！”
接到電話的韓靖柏：“爺爺，您別腦補了。秦甜甜就算長得國色天香，但她是顧翎的合法伴侶，以韓董的精明，還幹不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這可說不準，家裏都裝備起ICU病房了。我看韓董的臉色也不好。看樣子還塗粉了。像是在強撐著。”
“這臨老臨老不瘋一把，總覺得不像韓董。想當年他沒繼承家業前，多狂。”韓思程忍不住感慨起來：“像先前連根拔起，搞個天下無詐第二季，那才是你叔爺爺真德性。就一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冷酷絕情的家夥。”
“可是他聰明，又是嫡脈大少爺，所有人都捧著他寵著他。”
聞言，韓靖柏面色變了變，輕輕喃喃了一聲：“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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