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逐漸消失◎

193分鐘後, [鬼市]副本內的眾人，再次收到了系統消息。

【傳送系統已修覆完成。】

【五分鐘後，將開始回域傳送, 請[鬼市]副本內玩家做好準備。】

時聞一剛好翻完鎮術秘籍的最後一頁，他把紙張的順序打亂, 用符引了真火, 將這些紙張都燒成了灰燼。

把明彥辛苦搞回來的東西燒掉是有些過分。

但時聞一不保證自己能在接下來和鬼域的主人的戰鬥中贏到最後, 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 讓鬼域主人拿到手了, 事情就麻煩了。

所以他選擇銷毀紙質秘籍，用腦子來保存時家世代相傳的鎮術。

他看著秘籍燃成灰燼，站起身來, 說道：

“走吧，要回去了。”

明彥深吸了一口氣，跟著他站起來。

封辛還坐在石頭上, 她手裏拿著一包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蝦片, 吃得津津有味。

【傳送開始。】

封辛、時聞一和明彥周圍, 出現了一圈與極光相似的光輝，在那光輝最為閃耀的時候, 他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再回過神來時, 周圍的風景已經變化。

黑色長梯延伸，高聳入雲。

兩側的石柱上燃燒著幽藍魂火, 幽幽地在長梯兩邊罩著, 顯得長梯越發高懸詭異, 像是一條不歸絕路。

時聞一和明彥站在長梯前。

而封辛不見蹤跡, 似乎是被傳送到別的地方了。

時聞一對明彥說：

“按說好的做。”

明彥點點頭, 調頭跑走了。

時聞一深吸一口氣, 邁開腳步，踏上了黑色長梯。

長梯的盡頭是一座八邊形高臺，一身黑衣的鬼域主人背對時聞一，負手而立，擡著頭，望著無垠夜空。

他背著身道：

“你終究是選擇了與我作對。”

“世人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命。”

時聞一踏上高臺，說道，

“和你作對，也許就是我的天命吧。”

鬼域主人問：“你信這套？”

“其實不太信。”

時聞一對鬼域主人說，

“如果真有天命，你的天命是什麽呢？我聽說你當年是一位高師，天賦根骨卓絕，上天予你這一切，應當不是為了讓你成為鬼師，禍亂人間的。”

鬼域主人回過頭，問：

“你了解我的過去？”

時聞一回答道：“只了解一點。”

“當年的我，就像現在的你一樣，不，那時的我比現在的你還要厲害。我靈力磅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我根骨好悟性佳，勤奮好學，從許多名師那裏求得傳承，掌握許多術法。”

鬼域主人半闔著眼簾，回想道，

“我活著的時候，做過許多善事，我驅除攪擾民間的厲鬼，收養沒了父母的孩子，開過粥蓬……可我做了這麽多事情，也沒能看見飛升的道路，只能懷著不甘，化為厲鬼。”

時聞一垂眸，說道：

“沒必要告訴我，我對你的過去不感興趣。”

“不，你應該感興趣。”

鬼域主人走近兩步，說道，

“時聞一，再過上幾十年，不甘心的人，就該是你了。”

時聞一考慮了一下，回答道：

“我是真的不感興趣。”

鬼域主人卻不這麽想，問道：

“你擁有這樣的天賦，你真的甘願當個庸碌凡人嗎？活個幾十載，而後火化成灰，被子孫後代供在宗祠裏……”

時聞一嘲諷一笑，打斷道：

“托你的福，我家已經沒有宗祠了。”

鬼域主人想了想，道：

“你可以進聞氏的宗祠。”

時聞一強調道：“我姓時，不姓聞。”

“你身上流著聞家的血。”

鬼域主人對時聞一說道，

“你為什麽只認時家，不認聞家？因為聞家負你？可是聞家也在盡力彌補……若是當年的事情裏，聞家和時家所處的位置對調，時家也會像聞家一樣待你。”

“你認時家，是因為時家已經沒了，一個破滅的家族，自然沒有鄙棄你的機會……”

“時家不會。”

時聞一說道，

“時家和聞家的事情，我考慮得比你多——時家未亡的時候，聞家待我好，是顧及到時家的地位。但時家待我好，是因為我是時家的後輩，即便我當年天資一般，時家也拿我當寶貝。”

“倘若兩家立場對調，時家絕對不會拋棄我，不認我。”

鬼域主人有些被噎住。

時聞一問道：

“你都當鬼師了，是玄學界公敵了，怎麽還這麽護著聞家？”

“你若真想護著聞家，就別幫聞家說話了，我都要以為你和聞家存在什麽交易了。”

鬼域主人看著時聞一，說道：

“你這個後生，當真是不懂得禮貌。”

他話語落下，身邊漂浮的黑霧湧動，與鬼市裏那群烏合之眾不同，鬼域主人周身帶著驚人的威壓。

“我對聞家人就是這種態度。”

時聞一後退一步，拿出符紙，

“你習慣一下。”

他擡手，符紙被撒出去，如同雪片飄落。時聞一低聲念了咒語，紛亂的符紙受到控制，有序地飛向周圍，將整個登天臺圍了起來。

※

封辛被直接傳送回了玫瑰園。

她進屋子的時候，步可正拿著梳子和面包對峙，客廳裏貓飛人跳，貓毛亂飄。

在屋子裏飛的面包撞上了進門的封辛，它擡頭看了一眼，露出嫌惡的表情——

作為一只貓，面包竟然能有這麽活靈活現的表情。

面包扭頭就要走。

封辛以難以捕捉的速度，彎身伸手，捏住面包的後脖頸，將貓提了起來。

面包嗷嗚嗷嗚地叫著。

封辛拆了根貓條懟進它嘴裏，面包一邊吃貓條，一邊嗚嗚地叫著。

“小貓咪臟話還挺多的。”

封辛一邊感慨，一邊對步可道，

“幫我找個貓包過來。”

步可問：“你要帶它出門嗎？”

封辛點點頭：“嗯。”

步可也沒多問，她找了個貓包——

封辛把貓帶回來之後，把貓有可能用到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包括貓砂盆和牽引繩——牽引繩有些多餘了，面包這種缺少貓德的貓，是不能帶出門去遛的。

封辛把貓塞進貓包裏，提著包離開。

臨走之前，她回過頭對步可說：

“有什麽想帶出去的東西的話，就趕緊收拾一下吧。”

封辛提著貓包往紅芙樓走去。

※

明彥一邊朝著碧落河畔跑，一邊打電話。

“馮星輝，你到1號廣場西北角的路燈那裏，把鎮宅符貼到那根路燈桿子上，然後把靈力灌進去，對，就是西北角角上的那個路燈桿子。”

明彥掛掉馮星輝的電話，又給謝禹打電話，

“道具師，你那裏有沒有什麽能鎮宅的道具？你帶著道具去二號商超一樓的男廁所，把工具間撞開，道具放到馬桶水箱下面，別煮你的咖啡了，快點去！”

“我給你付錢！你先給我把事情辦了，錢的事情好說！”

和謝禹的通話也掛斷了。

“餵，制符的，我剛給你發了個圖片過去，那是我家家傳的鎮宅符。你按這個圖畫符，然後把符貼到玫瑰園A13號住宅對面那棵野生枇杷樹上。”

明彥給自己認識的人挨個打了電話，這些人要麽有著煉器制符的本事，要麽就是玄學界的人。

明彥在邀了十幾個人幫忙之後，才咬著牙撥了聞澤的電話：

“聞澤，這事算我求你——”

“我不要你求我！你算老幾？”

明彥問：“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幫忙？”

聞澤倨傲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

“時聞一願意跪下求我的話，我就考慮一下。”

明彥想著反正要跪的也不是自己，稍一思考就答應下來：

“行，只要你願意幫忙，讓他爬著求你也沒問題。”

時哥願意為了過副本穿女裝，讓他為了毀掉鬼域而在聞澤面前爬，應該也沒什麽大問題吧？

……大不了就毀約唄，反正時聞一毀約的話，聞澤也沒本事拿他怎麽樣。

對不起啊，時哥。

明彥在心裏道歉，擡手摸了摸逐漸消失的良心。

聞澤說道：“地址給我。”

明彥報了地址：

“育苗街東南側有一根圖騰柱，就是寫著‘你可來了’的那根，十一點之前要搞定，盡量早點。”

聞澤把電話掛掉了。

明彥一邊往碧落河畔跑，一邊給他邀請幫忙的這些人拉了個群，一共十六個人，對應鬼域大陣的十六個陣眼。

現在大家都已經行動起來了，只希望時哥能在他們搞定之前拖住鬼域主人。

鬼域主人姓聞，鬼域這地方是以時家的陣術建成的大陣。大陣陣眼有十六個，但是會不停變換位置，有不下於一百種變換方式，每個時辰都會換一次。

明彥報出的這些陣眼，是時聞一按照變換規律算出來的今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的陣眼位置。

這些要貼符放道具的具體位置，也都是時聞一給出來的——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調查了鬼域的每一個角落，將所有細節銘記在心裏，如今他的用心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玩家必須在十一點之前，對這些陣眼做點手腳，將這些陣眼釘住。

鬼域主人和鬼域是一體的——

一旦支撐著鬼域的陣法出現問題，鬼域主人的狀態必然會發生改變，大概率會變得糟糕。

到那時，就是反殺取勝的最佳機會。

作者有話說：

小明，一個被迫打野的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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