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勝算◎

明彥瞳孔地震。

他覺得自己的眼睛被汙染了。

封辛翻開了其中一本少女漫。

坐在旁邊的虞桐桐拿過另一本, 粗略看了幾頁，搖頭嘆氣，問道：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封辛回答道：

“不是, 我好奇。”

虞桐桐問：“好奇什麽？”

“這本漫畫的男主出軌，在去給白月光過生日的路上出了車禍, 被送進醫院搶救。”

封辛晃了晃漫畫書本, 說道,

“女主被喊過來簽搶救同意書, 她簽了, 男主被搶救後活過來了，女主悉心照料，男主十分感動, 決定和女主好好過。”

“白月光又出現了，她告訴男主，她懷孕了。”

虞桐桐：“……”

封辛嘆了口氣, 怒其不爭：

“你說, 這個女主為什麽不直接選擇放棄搶救呢？巨額財產難道不如會出軌的男人香嗎？”

“你錯了。”

虞桐桐壓低聲音, 對封辛說，

“就算是不會出軌的男人, 也不如巨額財產香。”

封辛和虞桐桐無聲對視。

封辛問：

“你不是很喜歡男人嗎？”

“我是很喜歡男人。”

虞桐桐壓低聲音, 對封辛說道，

“可這和我更喜歡錢也沒什麽矛盾吧？畢竟金錢比男人可靠多了, 不是嗎？”

封辛讚賞道：

“不錯, 你很清醒。”

虞桐桐豎起了大拇指：

“你也不賴嘛。”

坐在後面的時聞一憑借著遠超常人的聽力, 將前排的兩個女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扯了扯嘴角——

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放在鬼域就危害鬼域, 放在社會上就會危害社會。

封辛抱著看樂子的心態看漫畫。

看著看著，她突然把漫畫收起來，塞進了桌洞裏。

她摸出語文書，開始看文言文。

半分鐘之後，班主任白老師突然出現在了教室門外，他推開門走進來，看有沒有學生不認真早讀。

不一會兒，物理老師出現在了二年四班的門外，他探了下頭：

“老白，你過來一下。”

白老師出了教室，和物理老師一起站在走廊上說了些話，說完之後，物理老師就回隔壁班了——

物理老師姓林，是隔壁二年五班的班主任。

白老師站在走廊上沈思片刻，回到班裏，說道：

“住女生3015號宿舍的同學出來一下。”

虞桐桐對封辛說道：

“是咱們宿舍。”

與她們一個宿舍的女生紛紛起身，從班級的前後門出去，到了教學樓的走廊上。

女生們精神不太好，哈欠連天的。

白老師看著自己的學生，問：

“都沒睡好？昨天晚上幹什麽了？”

“沒做什麽。”

餘真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問道，

“老師，你叫我們出來做什麽啊？”

白老師回答了餘真的問題：

“老林剛才過來找我，他們班住3017的女生說，你們宿舍淩晨一點半洗衣服，還唱歌。”

餘真：“……”

在場的幾個女孩子的臉色都開始變得不太對勁，只有封辛和虞桐桐臉色還是正常的。

白老師將她們的反應收入眼簾，問：

“你們不會真的半夜洗衣服了吧？淩晨一點半可不是洗衣服的時間。”

餘真欲言又止。

嚴連連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不是，老師，我們沒洗衣服，事情是這樣的——”

她將自己昨晚聽到有人洗衣服唱歌，起身去陽臺看，結果一進陽臺，聲音就沒了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順便還把確認過舍友們都在床上，又看見沒住人的空床鋪上有人梳頭的事情也告訴了白老師。

“我們沒睡好，不是因為半夜洗衣服唱歌。”

嚴連連摸了摸頭，

“我們是被吵醒後嚇得不敢睡。”

白老師沈默了片刻。

他的學生告訴他的事情，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

他從來不相信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

但是，學生們也沒有必要騙他——

她們在3015號宿舍住了一年多，和隔壁班的3017宿舍做了一年的鄰居，這一年來從來沒有發生過3015半夜不睡覺吵到別的寢室的事情。

這幾個學生也都是很懂得文明禮貌的，不會做出半夜洗衣服唱歌這種事情。

嚴連連對白老師說：

“我們本來想再看看情況，商量一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情況實在詭異，再找您商量。”

“沒想到隔壁宿舍先告訴她們班主任了。”

“我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事情……”

白老師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這樣吧，你們這幾天再觀察觀察，如果還有這種情況發生，我給你們調寢室。”

嚴連連點了點頭，又說道：

“老師，你跟林老師說下這個情況，我們真不是故意吵他班上的同學睡覺的。”

“行。”

白老師答應了，

“回去繼續早讀吧，實在困的話就瞇二十分鐘，我當沒看見。”

嚴連連說了聲“謝謝老師”，就和舍友們一起回教室了。

封辛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白老師問她：

“怎麽了？”

“沒什麽。”

封辛說道，

“學生禮貌周全，老師溫柔和藹，我就是覺得這幅畫面很美好。”

白老師：“……”

他總覺得這孩子話裏有話。

白老師問封辛和虞桐桐：

“你們在宿舍還適應嗎？昨晚有嚇到嗎？”

虞桐桐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老師，宿舍鬧鬼這事我可太熟悉了，嚇不到我的。”

白老師：“……？”

你說你熟悉什麽？

虞桐桐攬住封辛的肩膀，說道：

“封辛也沒嚇到，她昨晚睡得可香了。”

封辛抱起手臂，說道：

“反正我沒聽見有人洗衣服唱歌，我也不相信宿舍能鬧鬼。”

“我也不覺得是鬧鬼，不過大家都這麽說的話，還是要調查一下的。”

白老師笑著說道，

“看來你對新環境適應得不錯。”

封辛問他：“判斷依據是什麽？”

白老師笑著道：

“睡得香，不就是適應了嗎？”

封辛：“……”

封辛和虞桐桐返回了教室。

【八仙過海】討論組

洛驚蟄：【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虞桐桐：【女生宿舍鬧鬼了。】

時聞一和明彥齊刷刷地擡頭看向封辛，但被盯的這位，正在若有所思地翻課本，好像根本沒註意到他們的視線。

洛驚蟄：【哦。】

洛驚蟄：【我還以為有什麽大事。】

看著討論組消息的謝禹扯了扯嘴角——

什麽叫“我還以為有什麽大事”？鬧鬼還不算大事嗎？高排名玩家不愧是高排名玩家，這都不當一回事。

※

早自習下課的時候，明彥起身，走向封辛這邊。

封辛擡起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明彥直接從她身邊走過，繞到時聞一那邊，和時聞一探討畫符的事情。

第一節 課下課，明彥再次起身，走向封辛這邊。

封辛一手支著臉，目光落在他身上。

明彥又一次從她身邊走過，走到時聞一邊上，商量上個課間沒探討完的畫符問題。

……

直到上午的課程全部結束，明彥拒絕了時聞一喊他一起吃飯的邀請，徑直走向了封辛。

他低下頭，對看起來漂亮弱小無害，實則滿身毒刺的少女說道：

“封辛，我們談一談。”

他想了一晚上加一個上午，最終還是決定，要不顧時聞一的勸告，來招惹封辛這個危險無比的存在。

“現在才談啊？”

封辛把課本收入桌肚，說道，

“你比我想象得更膽小。”

明彥：“……我認為這是謹慎。”

封辛收拾好桌子，站起身，往教室外面走去。

明彥跟在她身邊，封辛的氣息無害，但明彥總覺得危險——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自己兜裏沒放符紙和紅繩，他只摸到了飯卡。

“好吧，說是謹慎也沒錯，但謹慎有時候並不是優點哦。”

封辛走向二號食堂，邊走邊道，

“你這樣思前想後，猶猶豫豫，是很容易錯過機會的——如果我剛好是個沒有耐心的人，你早就失去‘談一談’的機會了。”

明彥：“……”

那真是謝謝您寬宏大量。

“你想談什麽呢？”

封辛問他，

“我的來歷，我的法術，我是站在哪一邊的，是否願意幫助玩家……”

“這些事情我的確很想知道，但我覺得，你大概率不會告訴我。至於你願不願意幫助玩家——我一直都覺得，將願望和希望全部寄托給他人，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明彥從食堂窗口買了一支機打的冰淇淋，將蛋筒遞給封辛，說道，

“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封辛接過冰淇淋，她抿了一口。

食堂的冰淇淋是很廉價的口感，入口沒有奶香，只有濃重的草莓香精的味道。

封辛只嘗了一口，就沒了興趣，把冰淇淋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封辛問他：

“你要問什麽問題？”

明彥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我的血符對上鬼域主人，是否存在勝算？”

封辛歪了歪頭，她打量著明彥。

“勝算很小。”

封辛說道，

“你是人類，肉.體很脆弱，會受傷、會死亡，而且壽命短暫，經驗不足，你連直接撕毀一個副本的能力都沒有。”

“鬼域主人是鬼，活了幾百年，手下有無數惡鬼，掌控、維持著許多副本，雖然這些副本相較世界而言結構簡陋，但也已經足夠讓你頭疼。”

“你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有能力和他硬碰硬呢？是精妙的法術給了你自信心嗎？”

明彥被懟完，並沒有心灰意冷，反而笑了起來。

“這個答案讓我有些意外。”

明彥笑著說，

“我還以為是‘毫無勝算’呢。”

他低下頭，看著封辛，誠懇地討教：

“我那很小的勝算是什麽？”

封辛回答道：

“你的法術還不錯，天賦也好，你要是變成鬼的話，過不了多少年，就會比鬼域主人強了。”

作者有話說：

小明：有沒有活路走？

芯芯：活路沒有，但是有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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