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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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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玲玲的一天從早鍛煉開始,吃過早飯,她去找容遠,今天繼續去圖書館。

她還是得去找許奶奶,這種事情放在邊上不幹,到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兩人一起去圖書館,容遠拿出昨晚做的練習給陳玲玲看,這些題就算是放在未來,很卷的年代,都算是難題了。

陳玲玲也花了一點時間才把題給解了。

她和容遠雖然相見才幾天,但是記憶裏,他們之間通信已經很多年,通過信裏的文字,陳玲玲認為容遠是一個可以協商的夥伴。

她去拿了一份報紙過來,指著第十屆三中全會的標題說:“容遠,考考你,這屆大會一開,整個形勢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容遠到底是十幾歲的少年,把這份報紙翻過來看過去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陳玲玲也認為自己如果不是占了穿越的優勢,也沒本事看出個什麽來,不過優勢不用白不用。

“你看大領導已經確定了呢。”

“所以,方向會變?”

“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那天見空軍首長,聽他說可能會恢覆高考。而這位大領導上來,這個可能性就更加確定了。所以我們現在算是比別人走在了前頭。”

“是啊!奶奶也讓我好好學習。她跟我說唯有讀書不會辜負韶華。”

“這不是重點!大兄弟,你想想啊!如果風向變了,我又認識空軍的首長,民航又是空軍下屬的,我們是不是能幹一件事?”

“什麽事?”

“給奶奶盡早平反。據我所知,奶奶被扣上老右的帽子是咱們這裏的一個書記,這個人之前受過奶奶的恩惠,所謂鬥米養恩,石米養仇,後來他問奶奶要太多,奶奶給不了他,他就像是瘋狗一樣咬奶奶。所以我想幫奶奶早點摘帽,還有把徐永根的惡劣行徑揭露出來。”陳玲玲說出了她的想法。

大兄弟聽見這話,連連點頭,原本一直是他以長輩的口吻給陳玲玲寫信,現在卻發現自從跟她在一起,都是她帶著自己在做事,容遠坐在邊上沈思很久:“玲玲,我腦子沒你活絡。不過對奶奶,我們的心是一樣的,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現在剛好是暑假,我想跟你一起去皖南,跟奶奶面對面地聊聊,等回來之後,我會想辦法去找當時給奶奶扣的罪名,然後根據罪名去找申訴的材料。你們不是有車嗎?帶我一起回去?”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們那個車子,咱們是坐在後拖鬥裏的,大夏天特別曬。”

“這個都不是問題,你認為我會怕曬?”

容遠一想她一個小姑娘能吊那麽多個引體向上,想來也是不怕吃苦的,容遠點頭,“那行,我們跟劉阿姨商量一下。”

“劉丹阿姨要是知道我去替奶奶做這個事情,她會跳起來的,阿姨為了保護我,生怕我到時候受到影響,她不會讓我摻和這個事情。我就說我很想念奶奶,想趁著暑假去看看奶奶。”

“行,就這麽辦。你先回新村,我去找咱們公社一起來的幾個人說一聲,也得他們同意不是?”

容遠去找他們公社的人,陳玲玲從圖書館出來,撐著傘去公交站,之前給奶奶扯了幾塊布料,這次自己去,是不是給奶奶再帶點東西?

什麽東西是奶奶那裏沒有的呢?甜膩的硬奶油蛋糕的味道提醒著她,奶奶是解放前的大家小姐,她一定喜歡吃西點吧?

江城大概是這個年代全國少數幾個城市還保留著西餐館和西點房的城市。

陳玲玲登上公交車,去市中心,

這裏未來到處都是摩天大樓,現在自然也是全國最繁華的路段,這個景象卻不如上輩子的十八線小城市。

解放前的西點房早就在五十年代變成國營了,白色的搪瓷盤子裏,整整齊齊擺放著蝴蝶酥、拿破侖、桃酥、奶油蛋糕、白脫哈鬥……

奶油蛋糕就算了,這麽熱的天,估計拿過去都融化了,陳玲玲要了蝴蝶酥和拿破侖,看上去比較好保存。

從西點房走出來,去隔壁食品店買了點奶糖和話梅糖,這次下鄉,奶奶既然在鄉間幫人看病,口碑很好,是不是可以讓群眾出來作證?所以她要買點東西跟那些村民搞搞關系。

回去的公交車站在對過,陳玲玲穿過馬路,看見白底紅字的招牌“露露西菜社”,在物質極度豐富的年代,這種老式西餐成為人們腦子裏懷舊的存在,而現在是絕對的時髦。

在原主的記憶裏這家西菜社是她最甜蜜而珍貴的回憶,莊燕穿著那個年代淡藍色的空姐制服,牽著她的小手,走進這家西菜社,媽媽溫柔的目光,小女孩雀躍而幸福的神情,自從莊燕走後,原主再也沒有進過這裏。

陳玲玲和原主一樣,都是缺愛的人,這一點一滴的母愛都彌足珍貴,她走進了西菜社,遵循著原主的記憶,在鋪設著紅白格子布的桌邊坐下,要了炸豬排,羅宋湯和土豆泥,最後又加了一杯咖啡。

記憶裏年輕漂亮,穿著空姐制服,帶著點颯爽的莊燕,就是這麽坐著,拿起杯子喝一口清咖,再倒入牛奶,用調羹攪拌,牛奶和咖啡混合,那一幕靜謐而美好。

豬排裹了面包糠,澆上一點點的辣醬油,切開來一塊松脆多汁,原主叉了一塊,笑容甜美:“媽媽吃!”

“乖寶吃。”莊燕張口吃了一口豬排,揉著她的頭。

“奶奶什麽時候回來?奶奶做的炸豬排,比他們做的還好吃。”小女孩撅起嘴說。

“奶奶會回來的。媽媽在想辦法,寶寶等等,好不好?”

這一幕的回憶,讓陳玲玲驚覺,原來莊燕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也一直想要給奶奶平反。

“爸爸不讓我再叫奶奶。”

“寶寶,奶奶永遠是你的奶奶。她帶大了媽媽,她疼愛你。你有什麽理由不叫她呢?”莊燕這話好像是在給原主說,也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陳玲玲仔細回味這句話,媽媽一定做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但是沒有人雲亦雲,而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相信自己的親人。

土豆泥帶著點甜味兒,聽說是加了光明冰磚進去,這個味道跟陳玲玲上輩子吃的土豆泥完全不同,那又怎麽樣?她喜歡這個甜得發膩的味道,這些東西都有叫做“親情”的味道,一口一口吃完,就是滿滿的幸福,卻也讓人空落落地。

在今生前世的記憶交錯中,陳玲玲把菜吃完,端著咖啡發呆。

店門被推開,她是背對著門口,不過店鋪裝修用了十來厘米款的鏡子做腰線裝飾,陳玲玲透過這個鏡子,看到了新進來的客人,陳玲玲為之一振。

昨天晚上她懷疑的吐痰對象,上次被她暴打得哭爹喊娘的黃長發。

這貨進來坐下,哪個貴要哪個,這個年頭先付款後上菜,他也闊綽地把錢給拍了出來。

陳玲玲吃完,端著咖啡,透過鏡子看著這個王八羔子,吃東西砸吧嘴,大黃牙咬著大排,吃得那叫一個香,陳玲玲決定去打斷他這個快樂。

她一口喝完咖啡,把書包背在身上,提上剛剛買的點心。站起來,走到黃長發的面前,黃長發面前的光線被人擋了,仰頭看見眼前的人,香脆可口的豬排頓時不香了,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隱隱泛疼。

陳玲玲空餘的一只手握緊,一個拳頭在黃長發的面前揚了一揚,黃長發一口把豬排咽下去:“你怎麽在這裏?”

陳玲玲眉目低垂,面無表情:“我想問你呢!”

黃長發是驚弓之鳥,陳玲玲的表情,讓他被支配的恐懼油然升起,桌上是他心心念念有錢了要來開的洋葷,邊上是他這輩子都不想看見的人。

兩條腿比腦子反應更快,他拔腿就跑,陳玲玲沒想到這貨這麽不經嚇,這是?跑了?

陳玲玲跟在他身後追,這貨體力不行,才跑了幾百米已經速度下來,被陳玲玲一把揪住:“你跑什麽?”

“小姑奶奶,你別跟著我,行嗎?我看見你就發怵。”黃長發的腿都軟了,再被她打一趟,他就物了。

“我就問你兩句話。”

“問什麽啊?”

陳玲玲問:“昨天下午見謝美玉了?”

黃長發一張嘴張開呼出一口氣,那股子味道熏得陳玲玲撇過了頭,聽他說:“你怎麽知道?”

“昨天謝美玉回來不對勁兒。你拿她的錢了,還幹了什麽?”陳玲玲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問。

聽見這話,黃長發想起昨天假山後的一幕,露出那種不可名狀的笑容:“小孩子家家,問這些臊不臊?”

聽見這話陳玲玲,確認了,昨天他果然得手了。這種禍害,就該吃花生米,忍不住一拳頭打在他的下巴上,黃長發“嗷”一聲叫出聲,退後一步,反應過來拔腿就跑,陳玲玲還想追,黃長發已經鉆入了不知道那一條弄堂裏,這裏弄堂交錯,陳玲玲一下子沒了方向。

這個結果是後媽自己求來的,一次次為了那一點點的私利去強求,最終踏入泥沼,而不能自拔。

黃長發等了很久從弄堂裏悄悄出來,揉著他下巴,恨聲嗎:“小瘟貨!總有一天讓你折在老子手裏。”

黃長發往店裏跑去,卻見桌上已經幹幹凈凈,氣得大吼一聲:“我的菜呢!”

陳玲玲是不知道黃長發正在為了他生平第一次開洋葷吃得半途而廢暴躁,她提著點心乘車回到新村。

今天是陳建強休息,他和費雅茹兩個人在家,陳建強特別勤快,只要他休息都能把家裏收拾得幹幹凈凈。

費雅茹坐在客廳裏,手裏拿著冰棍,懶懶散散。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寶貝疙瘩。

陳玲玲都沒看父女倆一眼,進了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外頭費雅茹問陳建強:“爸爸,我的工作什麽時候落實?再這樣下去我都沒臉見人了。”

“等你媽媽下班回來,我和她一起去找找徐書記,這個事情一定要給你盡快解決。你要相信爸爸媽媽。”

陳玲玲在門口聽見這話,天底下就是有這樣的蠢男人,為了繼女的工作,把老婆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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