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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 瞥了一眼你那邊 “我還,沒想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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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擇把車停在了學校附近的路邊, 他開的是一輛非常漂亮的白色奔馳SUV,蘇擇走到副駕駛替她開了車門,胡桃對他微微笑了下, 上了車坐好。

她伸手去系安全帶的時候, 隨便看了兩眼車內。

一塵不染的, 副駕駛和後座都幹凈得不行, 沒有多餘的車內擺件,後座放了一個裝文件夾的紙箱子就再無其他東西了。

像是沒買多久, 車還很新呢。

“怎麽了?”這時坐穩駕駛位的蘇擇利索地系上安全帶,睨了她一眼。

“啊,沒有, 學長你的車真漂亮。”胡桃回神,誇讚道。

“謝謝。”他勾勾唇,摁下自動按鍵, 車子緩緩啟動。

胡桃找了個話題, 問著:“是最近買的嗎?”

“不算最近了, 買了以後只有工作的時候需要才開,你也知道,我公寓也離學校很近,不怎麽需要車。”他在車裏的導航大屏上點開搜索,問她:“哪個醫院?”

“第一醫院。”胡桃答覆。

導航很快自動為他們規劃出一條最合適的路線,人工女聲指引著。

他的車開得很穩,車內幹凈的陳設伴隨著淡淡的木香, 讓坐在座椅裏的胡桃很是舒適, 她望著窗外飛過的街景,心情仿佛都變得更好了。

“我還以為學長會選那種比較矮的車呢。”她忽然搭話,將視線從窗外投回他側臉上一刻。

“你覺得我會喜歡那樣的?”他問。

“嗯, 所以有點意外。”

他啞然笑了下,解釋:“其實車不是我挑的,是聶凜挑的。我不太了解這些,而且也比較無所謂,就讓他幫忙去挑了。”

“原來如此,你們的關系好好啊。”胡桃闊眸,心想著要不是知道實情,還真以為他和聶凜學長真有一腿呢......

哎,不能再往下想了,一想起自己幹過的那些丟人事就難受嗚嗚。

“還算不錯,從高中就一直是同學了。”蘇擇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邊胳膊支在車窗邊框,撐著自己下頜。

他今天似乎是處理完外面工作回來的,白色的襯衫,拆了的領帶不知放到了哪,領口的紐扣被隨意敞開,喉結直下至深陷的誘人鎖骨在白色衣料的遮擋下若隱若現。

窗外陽光一斜,勾勒著他挺直的鼻梁和如刀削般的下頜線,棕色的眼瞳被光灑得更淺更透,像琥珀寶石般蠱惑人挪不開視線。

胡桃不禁有些看呆了,她沒有想到,在校園裏無法切實感受到的年齡差距和成熟氣質,竟然在他開車的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車輛右拐,他因為駕駛而即將往右看來的瞬間,胡桃率先收回了打量的視線,躲到一邊假裝看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亂點著,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刷什麽,剛剛看到的那個畫面仿佛刻在了自己腦子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胡桃咽了咽嗓子,難逃羞意。

車輛行駛二十分鐘,抵達了第一醫院的停車場門口,蘇擇把車先停到路邊。

胡桃抱著果籃看著他,心裏想著,他是不是把自己送到就要走了。

要不要留他,待會請人家吃個飯?

但是不知道他待會有沒有安排呀......

蘇擇瞧見她有些不舍的神情,神色不禁變柔很多,對她說:“你先去,這裏停車比較麻煩,別耽誤你。”

“那,”她瞬間亮了眼睛,“學長你等我一會兒,待會,我請你吃飯?”

“行,聽你的。”他笑著頷首。

“那我去啦,你停好車微信聯系。”胡桃下車把車門關上,興高采烈地跟他囑咐著。

說完,她抱著果籃蹦蹦跳跳地就往醫院大樓裏走,蘇擇望了她的背影幾秒,然後一打轉方向盤,白色的SUV順入排隊進停車場的車流中。

胡桃走在住院樓的五層,在前臺查到任瑗所在的房間,走過去,隔著玻璃板看裏面。

坐在最靠窗床位上的任瑗正背對著她看窗外的景色,穿著藍白病號服的她的身形更顯單薄脆弱。

咚咚咚。

胡桃擡手敲敲門。

任瑗聽到聲音,緩緩回頭,對上胡桃帶著興奮笑意的眼睛。

胡桃隔著門對她揮揮手,露著小太陽般明媚治愈的笑容。

......

胡桃坐在床邊,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給!”

任瑗接過橘子,臉上掛著淡淡微笑,“不用買這麽多,過兩天我就出院了。”

“那就拿回家吃嘛,我買的水果都很方便儲存的。”胡桃上下打量了一圈她,貼心地問:“你好一些了嗎?”

“嗯。”任瑗點點頭,雖然依舊沒什麽精神頭,但比起那天在天臺上的崩潰狀態,現在是完全平覆了:“好多了。”

“那,那就好。”胡桃想問校園貸後續怎麽處理,但又怕問了讓她心煩,悻悻閉了嘴。

“我已經聯系了律師,把那些人告了,他們目前在逃逸,警方說這些天就能找到。”誰知道,任瑗卻主動地交代起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合法範圍裏欠下的錢該還還是要還,非法的高利貸,是有幾率通過訴訟被保護的。”

“我家裏已經決定賣掉房子還貸了。”說到這,任瑗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都是因為我一時的虛榮,把我父母大半輩子的積蓄都搭進去了,我也許會退學,早點工作把錢換上。”

胡桃怕她又難過得消解不了,湊過去握住她的手,建議道:“不要急這一時,你要把眼光放長遠,再過兩年你可是華大畢業的優秀應屆生,入職以後絕對比你拿著高中畢業的學歷出去找的工作要強很多,咱們學校的學費又不貴,兼職和學業兼顧著,生活是沒問題的。”

“你如果,現階段實在緊張,我自己......”胡桃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這是我從初中開始攢到現在的小金庫,不多但是你看看能不能用上,不用著急還的。”

任瑗目光深沈地看著胡桃,然後默默地將她握著銀行卡的手輕輕推回去,搖頭:“不用的,放心吧,我能處理好。”

說完,她露出覆雜又不解的表情,“胡桃,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我們明明沒什麽感情,也不熟。”

“以前是不熟,現在不就熟了嘛。”胡桃斂眸,掛著的微笑不減半分,“只是想幫你。他們總說,輕生的人都是懦弱的,不敢為自己負責的,但我覺得不是。因為,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站上那個地方的。”

“也不是誰都有勇氣站上去,自己再走下來的。”

她溫軟卻堅定的話語,再次感動了任瑗,任瑗吸了吸鼻子,點頭,“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你是個很棒的人,謝謝你。”

兩個人相視一笑,陽光下溫暖的微笑,治愈了傷痛,給予了勇氣。

這個時候,任瑗一擡頭,看到了站在病房門外的蘇擇,不禁楞了下。

胡桃順著她的視線回頭,也看到了對她微笑的蘇擇。

“他?”任瑗問。

“是學長送我來的。”胡桃一看見蘇擇,笑意就不斷添著蜜般的濃意。

蘇擇站在門外,他看著任瑗,稍頷首,表示問候。他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跟胡桃指了指門外一旁,示意在外面等她聊完一起走。

胡桃揚著笑對他點點頭。

任瑗望著兩人這樣的互動,再看向蘇擇只對胡桃展露的溫潤縱容的神情,思緒不禁一下子被拽回一周前。

她想起自殺的那天。

風有些冷,刮在她傷痕和淚痕滿滿的臉上,已然感知不到任何痛覺。

任瑗雙目空洞地走進天臺,一步步緩慢地走向高臺。

然後站了上去,又一步步向高樓的邊緣湊近。

站到了最高的地方,視線裏沒有任何遮擋,只有廣闊蒼白的天際,偶爾烏鴉傳來的嘶啞聲。

讓她不禁覺得世界上,仿佛只剩她一人般絕望和孤寂。

她盯著眼下被縮小數倍的地面,雙腿發軟又發癢,似乎有一種吸引力,在催促她一躍了結自己的痛苦。

任瑗就這麽在死生一線的邊緣糾結著,掙紮著。

不知過了多久。

“那個地方風景不錯吧?”誰知道,這時候從天臺的一側,忽然傳出他人的聲音。

任瑗被嚇了一跳,縮回一步,回頭看向靠在墻邊的蘇擇。

蘇擇盯著她的目光寡淡又死靜,也沒什麽表情,仿佛是毫無波瀾地面對這個即將在他面前消逝生命的活人。

“什麽。”任瑗蹙起眉。

“要是真的想好了,就快些吧,我在休息。”此刻,蘇擇說著忽然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你在這裏,會打擾到我。”

他十分平常的溫柔笑容放在這個情境下,竟讓人感到有些瘆得慌。

任瑗嘴唇顫了顫,罵了一句:“冷血動物。”

“你根本不想死。”蘇擇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心上,直接戳中她:“真正想死的人是不會猶豫的,所以別浪費時間,我需要安靜,可以配合嗎?”

“你別逼我!”她怒火攻心,“你真以為我不敢跳!!”

“沒人逼你。”他偏開眼,好似已經懶得再看她,緩緩說:“你站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答案,為了尋求別人的勸慰可憐,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賴在上面,不覺得是件很狼狽的事兒麽。”

“對這個世界還存有不甘的人,是不會選擇離開的。”

任瑗聽到他這樣冷淡沒有任何溫度的話,竟然莫名地冷靜了下來。

“想死就快點吧,謝謝。”蘇擇靠在墻邊,闔上了眼睛,似乎已經給足了她耐心和面子。

就在任瑗還沒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只聽見砰的一聲,天臺的門被沖破,氣喘籲籲的胡桃跑了上來。

任瑗餘光再一掃,剛剛還冷漠待她的蘇擇已經躲到了背面,胡桃完全不會發現的角落。

“任,任瑗。你去哪幹什麽,很危險的,快下來。”

她顫抖著的話語,將剛剛冷到冰點的天臺焐熱。

任瑗的思緒一點點回到現在,看著身邊坐著對窗外男生揮手的胡桃,心裏某些猜測得到了印證。

“差不多啦,不耽誤你休息了,我先回去吧。”胡桃站起來,背起自己的小挎包,這時候坐著的女生忽然叫住她。

“胡桃。”

“嗯?”胡桃擡頭,看著任瑗那欲說還休的表情。

“蘇擇他。”任瑗說到一半,又停下來,不知自己該不該說。

“蘇擇怎麽啦?”她眨眨眼。

任瑗深深地看著她天真單純的可愛模樣,最後嘆了口氣,微笑道:“你記得第一次開會,我會後去找蘇擇要微信麽?”

“嗯......怎麽啦。”胡桃想起就是那天撞見蘇擇在洗手間洗手以為他不喜歡女生的。

“我當時跟他說,我說我註意到你了,我對你也挺有興趣的,能不能加個微信。”任瑗覆述著那天的對話,“然後我假裝被推了,扶了他一下,我感覺出來他好像不太喜歡這種接觸。”

“你知道他當時跟我說了一句什麽話嗎?”任瑗笑了,“還讓我挺丟臉的。”

.......

胡桃離開病房以後,跟在蘇擇的身後低頭走著,雙手扯著挎包的皮帶,指間有一下沒一下地纏繞著,手心裏也出了好多汗。

她耳邊回蕩著剛剛任瑗說的話。

【很抱歉,我剛剛,沒在看你。】

蘇擇的原話。

“你說,他那時候在看誰呢。”任瑗用一種揶揄的口吻,笑著問她。

留給了她一個,或許可以糾結和浮想聯翩很久很久的問題。

胡桃想著,擡眼,望著他寬闊的背影,心裏鼓動著跳個不停。

是自己嗎。

會是自己嗎。

“學長!”胡桃忽然開口叫他。

蘇擇摁下電梯鍵,回首瞧她,笑著問:“想好吃什麽了?”

胡桃定定地凝視著他含笑的眼眸,因為翻攪著糾結的情感而斂去了常常掛著的笑容,她躊躇良久,還是沒能拿捏住勇氣,搖搖頭,“還沒想好。”

“我還,沒想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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