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靜安趕緊安慰她：“你不要太擔心。因為是早產，昨天的情況又很危急。寶寶暫時是有點危險。不過醫生說了，只要挺過這四十八小時，就沒事了！”

“是啊！”許一也俯下身對蘇蔓說，“我一直在外面盯著，寶寶呼吸很平穩，你放心吧！”

蘇蔓掙紮著要下床：“我……我要去陪著他……我的孩子……他需要我……”

伊靜安勸道：“蘇蔓，你別激動。你現在身體太虛弱，還是等休息好了，再去看寶寶吧！”

“不……我是他的媽媽……我要呆在他身邊……我的孩子不能有事……我什麽都沒有了……我……我不能再失去孩子了……”蘇蔓泣不成聲。

許一皺了下眉，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先等等，我去跟護士要個輪椅過來。我推你過去。”

蘇蔓點點頭，流著眼淚說了聲：“謝謝……”

許一剛出去，趙母又開口了。她惡狠狠地瞪著伊靜安：“哼，要不是你們昨天騙醫生，說要保大人，我孫子現在怎麽會這樣？”

伊靜安上前一步，大聲說道：“醫生做手術自然是盡力保全母親和孩子。現在這個情況是最好的。難道，你就願意看見你兒媳婦死在手術臺上？你怎麽這麽惡毒啊？”

本來昨天打完電話，伊靜安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這下正好發洩出來了。

“你說誰惡毒啊？”趙母提高了聲調，伸手一指蘇蔓，“我兒子去世後，我就說要把她接回老家。我們老兩口伺候她。可她呢？對我們是什麽態度？硬是把我們給攆走了！你倒是說說，有這麽當人兒媳婦的嗎？”

蘇蔓瞇起眼看著趙母。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

“你們哪裏是想照顧我？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分明就是想拖住我……”蘇蔓冷冷說道，“你們害怕我帶著孩子再嫁給別人……你們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孫子叫別人爸爸……”

這時，趙父咳了兩聲，開口了：“這孩子，本來就是我們趙家的。剛子沒了，孩子理應呆在我們趙家。讓你跟我們住在一起，這有什麽不對？本來就是一家人嘛……”

伊靜安這才弄明白。蘇蔓之所以跟趙剛的父母鬧了矛盾，是因為他們想用孩子拖住蘇蔓的一生。她年紀輕輕的，難道要守一輩子的寡？這都什麽時代了？怎麽還有人有這麽可怕的念頭？

“拜托！大清已經亡了好多年了，好嗎？”伊靜安瞪著趙剛的父母，語氣中帶著諷刺，“蘇蔓是自由，她喪偶之後，想嫁人就嫁人，你們管得著這麽多嗎？”

趙母嫌惡地瞥了蘇蔓一眼，說：“她愛嫁給誰，我們管不著！但是，孫子是我們趙家的。她不能帶走！如果她不願意跟我們回家，那我們就帶孩子走！”

“不行！”蘇蔓低吼了一聲，身子不住地顫抖，“誰也別想搶走我的孩子！”

這時，許一推著輪椅進來了。他在門口也大概聽明白了。

“現在不是搶孩子的時候。”許一一邊扶著蘇蔓上輪椅，一邊說，“寶寶還在保溫箱裏，還沒度過危險期……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一起努力幫助寶寶度過難關嗎？”

蘇蔓抓住許一的手，顫抖著說：“快，帶我去看寶寶……”

許一和伊靜安都不再理會趙父趙母，推著蘇蔓出了病房。老兩口對視了一眼，也訕訕跟在了後面。

蘇蔓雙手緊緊扒著玻璃，瞪大眼睛盯著裏面那個插著氧氣管的小生命。

“寶寶……寶寶……你一定要堅持住……媽媽在這裏……媽媽在這裏……”

伊靜安和許一沒有說話，只一左一右堅定地守在蘇蔓身邊。那老兩口也不吵了，都直直望著保溫箱裏像只小貓一樣瘦弱的嬰兒。

時間緩慢地流逝。孩子的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蘇蔓的心。她幾乎將臉都貼在玻璃上，一瞬不瞬望著那個小生命，口中喃喃不休……

伊靜安和許一幾次勸蘇蔓去休息，可她都拒絕了。他們自然理解她做母親的心情，也不再勸了，只買了食物和水，勸著蘇蔓吃了一點。

趙父和趙母畢竟年紀大了，熬不住，晚上就去旅店休息了。待到第二天早晨，也是早早就過來守著。

漫長的四十八小時，像煎熬了一個世紀。當醫生宣布小家夥度過危險期時，大家連歡呼的力氣都沒了。蘇蔓本就虛弱，就是憑著一股毅力硬挺著的。當知道孩子終於度過難關，她身子一軟，暈過去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

趙母坐在床頭，手裏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小米粥，正用羹匙一下下攪拌著。

她見蘇蔓睜開眼，冷冷說道：“醒了吧？來，喝點粥。這女人坐月子啊，就怕沒奶……雖說現在不少孩子都喝奶粉，但還是母乳餵養好……為了我孫子，我心甘情願伺候你……快喝了吧……”

蘇蔓靠著床頭坐了起來，瞥了一眼趙母，啞著嗓子問道：“許一和靜安呢？”

趙母皺了下眉，不耐煩地說：“人家也不是鐵打的！自然也是要回去睡覺的。再說……非親非故的，人家幹嘛管你？說到底，還得我和剛子他爸管你不是？”

蘇蔓沒理會她，接過小米粥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月子餐沒什麽味道，很難下咽。但她還是把一碗粥喝得精光。她知道，為了孩子的健康，她必須讓自己的身體強壯起來。

看著光溜溜的碗，趙母滿意地點點頭，又接著嘮叨起來：“對了，我聽醫生說，孩子還得在保溫箱裏呆半個月。這費用可太嚇人了！一天就得一千多塊啊！”

“錢的事不用你們操心！”蘇蔓沒好氣地說，“我的孩子，我自己能顧得過來！”

趙母冷笑一聲：“哼，你顧孩子？你連個工作都沒有，拿什麽顧？你手裏那點錢，還不都是剛子留下的？我就問問你，坐吃山空你能撐多久？你讓我孫子喝西北風啊？我們老兩口，好歹還有幾千塊的退休金。我要是你，巴不得跟著公婆回家呢！有人養著不好嗎？有人伺候著不好嗎？也不知道你別扭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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