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吳倩的表情極不自然，欲言又止。

丁晟遠眨了眨眼睛，故意問道：“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其實……其實也沒什麽……”吳倩尷尬地笑了笑，“只是……我也認識修電腦的……就……就不麻煩你的朋友了……”

丁晟遠一瞬不瞬地盯著吳倩的臉，忽然冷笑一聲：“哼！我猜……這裏是有什麽不方便給我知道的東西吧？我以為，咱們已經是夫妻了，我一心一意對你，你也會一心一意對我。可我還是太天真……你還是在防備我……算了，既然夫妻之間都沒有信任，那我不管了……”

說著，他把電腦推到吳倩面前，起身就要走。

吳倩趕緊伸手拉住他，笑笑說：“你瞧你，好端端的，生什麽氣嘛？”

丁晟遠轉頭瞪著吳倩，悶聲說：“以前你利用我，防備我，做什麽事都不告訴我。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你身邊的一條狗！本以為，結了婚會不一樣。夫妻倆，應該是無話不說的。原是我想錯了。你到底還是拿我當條狗！”

“幹嘛說得這麽難聽？”吳倩站起身，扳過丁晟遠的身子。

丁晟遠依舊沈著臉：“我只是想像正常夫妻一樣跟你過日子。不過看來，你並不想。那我就明白了……”

“哎呦，不就是修個電腦嗎？你至於想那麽多？”吳倩彎腰捧起筆記本電腦，塞到丁晟遠手裏，“你拿去修吧！可別再說那傷感情的話了！為了這麽點小事，根本不值當！”

丁晟遠撇了撇嘴：“你覺得是小事。可我覺著，這關乎做丈夫的尊嚴！”

“哈哈哈哈……”吳倩笑著抱住了丁晟遠，“好了，我明白的你的心意。以後啊，我會小心呵護你做丈夫的尊嚴的，哈哈哈哈……”

這一刻，吳倩感覺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充實，原本那顆冰冷堅硬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離鄉背井，她只知道不努力就不能在這座城市生存下去。而男人，於她而言不過是利用的工具。她也清楚，那些跟她逢場作戲的男人，也不過是想在她身上討些便宜。至於“真心”二字，她從不敢奢望。

而對於丁晟遠，一開始她也不過是想利用這個傻小子上岸罷了。她也十分清楚，丁晟遠也是在利用她。兩個人都是各取所求。可自從領那個小紅本，丁晟遠似乎對她越來越上心了。縱使是如她這般看淡了所有感情，也難免會感覺到心裏暖乎乎的。

女人啊，兜兜轉轉，不就是為了個歸宿嗎？若丁晟遠真是真心對她，她又何嘗不願做個幸福的小女人呢？

可這時，若是對面有一面鏡子，吳倩一定會看見丁晟遠那雙陰冷的眼睛。想必，她這個小女人的夢，也會醒了吧？然而，她並沒有看見……

許一想要“覆診”的願望並沒有實現。而兩個人卻真的跑到醫院去了。

原來在回家的路上，許一接到了一個電話。他瞥了一眼，見屏幕上顯示的是“蘇蔓”，不由得皺了下眉。下一秒，他直接將手機丟給了伊靜安。

“是蘇蔓，你替我接吧！”

伊靜安笑了：“自己怎麽不接？”

“我不是開車呢嗎？”

伊靜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嗔了他一眼，接起電話：“餵，蘇蔓，我是靜安。許一開車呢，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麽事跟我說吧！”

語氣裏不知不覺帶出了勝利者的驕傲。

可電話裏卻傳出蘇蔓痛苦而虛弱的聲音：“我……我好像快生了……好痛……羊水破了……救救我……”

“啊？要生了？”伊靜安瞪大眼睛，“不是還沒到預產期嗎？這……這應該還有兩個月吧？”

“靜安……你以為我在騙你嗎？”蘇蔓重重喘著氣，“那……你們就不用管我……”

話語未落，她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伊靜安楞了一秒鐘，馬上對許一大聲說：“快！去蘇蔓家，她要生了！”

許一趕緊調轉車頭。

就這樣，大半夜，兩個人把蘇蔓拉到醫院，推進了產房。

剛在長椅上坐穩，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女醫生走了過來。

“誰是產婦的家屬？”女醫生問道。

許一楞了一下，答道：“我們……是她的朋友……”

“朋友？”女醫生皺了下眉，“那家屬呢？一個都沒來？孩子父親呢？”

伊靜安趕忙解釋道：“孩子的父親去世了。其他家屬也沒在身邊。醫生，有什麽事，你就告訴我們吧！”

醫生嘆了口氣，遞給伊靜安一個表格：“產婦的情況不樂觀。早產，胎位也不正。我們並不能保證大人和小孩兒都平安。所以，萬一有危險，是保孩子？還是保大人？這個你們決定一下吧！”

“這……”許一和伊靜安面面相覷。

“醫生……這麽重大的事，我們可決定不了……”許一將表格遞了回去，“還是請你們盡力兩個都保吧！”

女醫生有些不耐煩：“我們自然是會竭盡全力。但凡事都有個萬一。這是醫院的規定程序。你們如果不趕緊決定，我們這邊不能動手術。”

許一蹙眉想了想，說：“這樣，我給親屬打個電話，詢問一下他們的意見吧……”

“那可快著點啊！手術可不能再拖了！”

許一從手機裏翻出了趙剛老家的電話，也不知道這麽多年，有沒有換號碼。

幸運的是，電話打通了。接電話的是趙剛的母親。許一用最簡短的語言講述了這邊發生的事，並詢問了趙母的意見。

沒想到的事，趙母竟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保孩子！剛子已經沒了……這孩子再沒了……咱們趙家的香火不是斷了嗎？保孩子！必須保孩子！”

放下電話，許一有些呼吸不暢。而伊靜安也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

她咬著牙，義憤填膺道：“這個婆婆也太自私了……只顧著他們趙家有後，就……就不顧兒媳婦的生命……那……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許一沒說話，只攥緊了拳頭，手心裏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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