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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禍不單行進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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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衍發熱迷糊的癥狀時好時壞,可能已經從向恂和宛茗對自己寸步不離的照顧中感覺到了什麽,即便是清醒的時候,向衍話也變得少了。宛茗問了什麽,向衍便答上一兩句,不然就裝睡,因為不想看見宛茗眼中藏不住的擔憂,向衍再也不是以前圍在宛茗身邊嘰嘰喳喳的模樣了。

福生低頭從外面進來,行過禮,為了不打擾宛茗和向衍,在向恂面前放輕聲音說話,“啟稟皇上,邢大人將明寧大師請回來了。另外,前線送回戰報,太子殿下親征迎敵了。”

真正的內憂外患,關乎兩個孩子,向恂一刻都不得松懈,“福生,你先讓師傅來為公主瞧病,然後傳送信的將士,三位軍情重臣在禦書房候命。切記,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將邊塞戰事告知皇後娘娘,聽明白了嗎?”

“奴才遵旨!”

向衍突然身中奇毒,向徑又處在變幻莫測的戰場,如果不是單純的巧合,那必然是有所圖謀的部署。向恂下令讓鄰近邊塞的三個州城共調兵五萬秘密前往支援向徑,京城精兵再遣派五萬駐守州城,準備隨時應援。

如此風雲暗湧的形勢,讓向恂對葉穗的邊塞行猶豫起來。

“如果皇上是站在太子的立場勸說民女不去邊關,那民女鬥膽懇請皇上從民女的角度考慮,答應民女的請求。不因她是太子而專享榮華,但因她是太子而共擔重責,同甘同苦,皇上和皇後娘娘又何嘗不是這樣走來?只怕是更加艱辛,可皇上與娘娘依舊選擇攜手終生,不離不棄。民女不敢與皇後娘娘相提並論,但求皇上體諒民女無怨無悔之心意,給予成全。”

向恂還未提“戰爭”二字,僅僅是表露了再次權衡的意思,葉穗就跪地懇請,一番擲地有聲的真心話,讓向恂無奈地笑了。

扶起葉穗,向恂的遲疑一掃而光,“朕與你見過數面,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麽多話,這麽振振有詞。設身處地來說,朕的確沒辦法阻撓你,因為在戰場,在冰冷絕境見到宛兒的那一刻,在朕的心裏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絕處逢生,柳暗花明都不足以形容。你不是不能和宛兒相比,而是不需要,因為對徑兒來說,你是獨一無二的,能讓她絕處逢生的風中麥穗。”

“民女謝過皇上……”

“葉穗,是朕要謝謝你,對於身不由己的徑兒來說,覓得鐘情鐘愛並能與之相伴到老的人不容易。這一生,朕都要拜托你對徑兒寬容一些,多擔待一些,多體諒一些,從小到大,徑兒都太懂事了,如果可以,也允許她多任性一些吧。”

聞言,葉穗擡頭看了看向恂,看到了曾經常在向徑眼中見到的輕柔笑意,不同的是,向徑是深情,而向恂是關懷,暖意蕩漾在心間,葉穗輕輕地點了點頭。

向恂回到向衍寢宮,卻發現宛茗從向衍房中出來了,靜靜地獨立在廊檐下,側面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單薄和落寞。向恂走上前,直接將人擁進了懷裏,“寒風刺骨的,不冷麽?”

宛茗的身子幾乎是倒在了向恂的臂彎裏,像失去了力氣和支撐一般。向恂貼著宛茗的臉頰,感覺到了涼涼的淚,“宛兒?”

“恂,衍兒病得很嚴重……”宛茗說了這半句,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向恂強壓下心頭的震驚,抱緊宛茗,輕拍著宛茗的背,盡量給予希望地寬慰著,“宛兒,是病都能治,只要找到解藥,衍兒就會沒事的。還不到絕望的時候,聽話。”

宛茗埋在向恂肩膀,聲音已然帶了哭腔,“但是,連師傅都頗感為難,情況並不樂觀……恂,如果沒有衍兒,我也不要再……”

“宛兒,言之過早了!”向恂輕聲哄住宛茗,“你都沒信心怎麽行?你是她們信任的母後,你要陪著衍兒,而不是放棄衍兒,好不好?”

“我怎麽會放棄她?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倆……”忍耐了太久的宛茗終於在向恂懷裏哭了出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有崩潰的時候。宛茗已經到極限了。

明寧大師來之前,宛茗將明寧大師看作最後的希望,而現在,宛茗依舊相信著明寧大師,卻必須同時尋找新的支撐,向衍是向恂和宛茗的心頭肉,向恂和宛茗不能拿向衍的性命孤註一擲,必須要萬無一失,那就要有備無患。

宛茗在向恂的安撫下,晚膳喝了小半碗粥,一點葷腥都吃不下,之後便繼續守在向衍床前,衣不解帶地照看。

有太多人守候在向衍身邊,向恂緩了緩提著的心,轉身走向東宮,只剩呼裏筠這個太子妃的宮殿。

已經入夜的天幕漆黑如墨,飄落的點點細雨也無法將這樣的濃重色彩化解分毫。雨絲劃過向恂的肩頸和臉龐,浸潤在向恂龍袍的褶皺裏,停留在向恂英氣的眉梢上,一股寒氣被帶到了呼裏筠所在的地方。

看清進來的人,呼裏筠才回神起身行禮,低頭跪在了向恂面前。向恂的目光放在呼裏筠身上,眉心鎖得深沈,屏退了左右。

“你想得到什麽?呼裏筠,或許朕一開始就應該這樣問問你,而不會讓你有機會朝單純善良的衍兒下手!你知道兩年前,她因為一句可能傷害到你,讓你不開心的一句話而悶悶不樂嗎?你知道聽說你國父病逝時,衍兒曾吵著要去看看你嗎?你知道衍兒為了你的終生幸福,甘願跪地思過,幾個時辰都不改要救你的初衷嗎?衍兒的世界很單純,在她看來,每個人都應該獲得幸福,她為了你的幸福而努力,你呢,是一直沖著她的性命在努力嗎?!”

向恂紅著眼睛,質問出聲,怒吼出聲。呼裏筠越是不言不語,向恂就越是氣憤。十七年來的保護,向恂和宛茗希望向衍保留與人為善的純真無暇,同時教予向衍防身護己的功夫,可是,向衍就是被呼裏筠這樣的偽善所欺騙,所蒙蔽,以至於一無所得,還要性命堪憂。

呼裏筠的右手覆在左手手腕的紅瑪瑙上,眼淚無聲滑落。呼裏筠也想問問自己,每走一步,就更加後悔,為什麽還會做到今天這個地步?看著向衍在自己面前倒下,看著向衍在自己面前痛不欲生,看著向衍在自己面前脆弱無助,難道自己真的那麽無情,可又為什麽會這般心痛?

“交出解藥,朕讓你們呼裏族所有人平安無事地離開涇國,否則的話,朕將傾覆整個呼裏族!你到底想要什麽,說!”

最終,向衍也會像向恂一樣,洞悉這樣居心叵測的自己,呼裏筠連解釋的立場都失去了,“皇上,解藥不在我手裏,我沒有辦法救向衍……呼裏王儲在驛站等著和您交涉,他……”

向恂倒吸了一口氣,盯著呼裏筠的眼神更加淩厲,“衍兒為了你這種人,真是千萬個不值得!朕去看看,你們這些人處心積慮,大費周章是要做什麽?!”

命人牽來了馬,向恂冒著雨,身後跟了一小隊人馬,直接前往宮外驛站。

晚風細雨敲打著車窗,洪欣和葉穗趁夜趕路,只想早一點到達邊關,早一點見到向徑。風雨飄搖所帶來的不安感,雖未言明,卻彌漫在洪欣和葉穗心裏,一邊惦念著皇城,一邊牽掛著戰場。

而此時的城墻下,伏戎久攻不下,但仍持續不斷地廝殺,僵持的狀況一拖再拖,涇軍略顯疲憊之色。伏戎兵力的韌性,遠遠超出了向徑和洪世昌的預估。

洪世昌凝神看著城下的戰局,雙拳焦急地敲在城墻上,“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這種奇怪的感覺,伏戎的戰鬥力怎麽會在幾天之間增強這麽多?一定有什麽原因,隱藏的原因……”

“是死士”,向徑和周駿拽住韁繩,一左一右註視著周遭面容灰白的敵軍,“受了傷也不會覺得痛,比正常人更加孔武暴力,就算被擊中要害,也不會瞬間斃命,身挨數刀仍具有異於常人的戰鬥力。沒死,但是比死人更加麻木。”

周駿的臉上混雜了雪水和汗水,難以放松,“伏戎竟然對自己的子民如此慘無人道,哪有為君之德?殿下,這該如何應對?硬碰硬只會消磨將士們的鬥志和精力。”

“需要繩索,令其斃命不如將其束縛……”

“太子!”向徑話未說完,洪世昌帶了一小隊人馬沖出城門,遠遠地將繩索的另一頭甩給了向徑,“抓住!”

“洪叔,來得正是時候……”向徑和洪世昌配合默契,活用繩索,將靠近的敵軍三三兩兩捆繞在一起,綁得動彈不了。

找到應對之法,攻勢稍弱一些的時候,洪世昌策馬到向徑身邊,遞過一封信,“皇上的親筆,快馬加急剛剛送到,千叮萬囑讓你親自,即刻拆封,想必是有要緊的事。”

大敵當前的緊急時刻也不例外,向徑心有疑惑,抽出了信紙,向恂寫下的短短數語,卻是一個足以引發大逆轉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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