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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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約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一襲紅裳的杜秋瀧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先是畢恭畢敬的向君卿行過禮，看到沈清瀾時，莞爾笑道：“想必這就是未來的仙尊夫人吧,秋瀧這廂有禮了。”
“杜城主不必可以，我二人還未舉行儀式，當不起城主這番大禮。”說著在杜秋瀧行禮前伸手攔住了她。
杜秋瀧順勢起身,邀他們入府一敘,目光掃過邱三時,眼中閃過一絲冷鋒。
途中，杜秋瀧忍不住試探道：“二位身後這人是...”
沈清瀾狀似驚訝道：“杜城主竟然連自己府上花匠都不認識嗎？”
杜秋瀧頓了頓，而後面不改色道：“城主府上的仆從加起來也有數十餘人,除了最親近的幾個，其他人確實不怎麽熟悉。”
恰好他們到了待客的大堂，杜秋瀧吩咐婢女看茶。
“二位來我莨城,可是有要事相商？”她神色如常的詢問道。
若不是君卿告訴自己指使之人是她,沈清瀾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是她想要害君卿。上次來城主府時,她表現的太過自然，而且君卿也證明她並沒有修魔。
君卿也不多說，擡手一揮，從邱三那裏獲取的記憶展現在她們面前。這是十分高深的法術,也就像君卿這般修為，才能做到信手拈來。
通過這段記憶,能很明顯看出是杜秋瀧很早就找到了邱三，最初是以靈石相誘，引出邱三的貪念。之後開始引誘邱三修魔，讓他步步沈淪。
最後一段記憶是三日前，杜秋瀧找到邱三,讓他想辦法讓眾人逼迫仙尊效仿千年前的聖尊‘以身殉道’。邱三接到她的指令後便找到了沈清瀾從茶樓遇到的那個人，之後就發生了沈清瀾在茶樓裏見到的那一幕。
法術化作雲煙消散，君卿淡聲道：“杜城主，現在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杜秋瀧輕撫著頭頂上的步搖，神色哀愁道：“想必仙尊也知道，杜祺在時，我在這府裏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我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還請仙尊大人有大量，放小女子一馬...”
君卿沒有被迷惑，語氣平靜道：“當初鳳崎山鳳凰真火被盜，賊人在鳳崎山如若無人之境。妖主曾說結界並無任何受損，賊子來去自如，不知城主可有什麽要說的。亦或者，城主敢不敢讓本尊一試，看城主到底有沒有修魔。”
聽他說要試自己，杜秋瀧面色一變，徹底冷了下來：“仙尊這是鐵了心要找本城主的麻煩啊，雖說仙尊修為高深，但我也
不是任人欺負。”說完，身上纏繞的紅菱瞬間襲向他。
杜秋瀧足尖輕點，身形似燕，踏著紅菱，來到君卿面前。
這裏是堂屋，不便交手，君卿帶著沈清瀾閃身躲避至屋外。
他語氣淡淡道：“杜城主若再這般不思悔改，就別怪本尊收下不留情了。”
杜秋瀧輕笑道：“仙尊就這般篤定我會輸給你？”
身上的紅菱變成四條，齊齊攻向君卿。
沈清瀾手持清霜劍，飛身上前，長劍如虹，只一劍，斬斷了四條紅菱。而後手持清霜劍攻向杜秋瀧。
不管是誰，凡想要害君卿之人，她必不會手下留情！
君卿有些無奈，他欣喜清瀾對他的愛重，可是她是否知曉，每次見她擋在自己面前時，他同樣心驚肉跳，害怕她因自己而受傷。
雖然心中憂慮，但他並沒有貿然插手。
靈力凝於指尖，手腕翻飛，僅一息，巴掌大小的符篆瞬間飛向杜秋瀧，貼在她後背。淡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腰間瞬間多了幾圈靈力凝成的繩索。
“這是什麽，快放開我！”
“沒想到堂堂仙尊，竟也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君卿聞言面不改色道：“‘兵不厭詐’的道理，杜城主不會不懂吧？”
就在他預備將人打暈，帶回宗門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出現，而後漫天穢氣沖向他們。
“走！”
話音剛落，他們的身影瞬間消失。
君卿召出凈化之蓮，沈清瀾見狀瞬移至君卿身邊，清凈柔和的光暈將他們和穢氣隔絕開來。
只是被遺忘的邱三卻沒那麽好的運氣。
穢氣一股腦的湧入，邱三修為本就不高，壓根承受不住這麽多的穢氣，身體整個炸成碎末。
感知到他們已經離開，君卿卻沒有動身去追，而是雙手結印，布下一道結界。將穢氣圈定在一定範圍，防止那些穢氣傷及城主府內的其他人。
凈化之蓮變大數倍，黑色霧狀穢氣源源不斷的被凈化之蓮吸食著。
這麽大的動靜，早已引來城主府其他人的註意。
看到凈化之蓮的剎那，有眼力勁的當即跪地行禮：“參見仙尊。”
其他人見狀自然也跟著跪下，唯獨有一個人轉身弓著身子想要偷偷摸摸的離開，顯得十分紮眼。
“站住。”
誰知那人非但沒站住，反而拔腿就跑。
沈清瀾翻了個白眼，
手一揮，清霜劍從天而降，徑直插進他腳下。
那人停下來才發現劍身三分之一都沒入地下，他甚至覺得自己耳邊還能聽到劍鳴聲。
他轉過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沖著君卿磕頭，邊磕邊說：“大人明鑒，小人家裏上有老母，下有妻兒，還請大人饒小的一命，小的來世當牛做馬報答大人恩情。”
“說說吧，你知道些什麽。”
“若你能據實相告，本尊也不是不可以留你一命。”
“小人謝過大人。”
據此人所言，他名叫張青，乃是府中仆從。他其實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只是曾經撞見城主曾在夜裏與魔修見面，看起來十分熟稔。
他驚慌失措下不小心驚動了他們二人，他果斷跳河潛入水中才躲過一劫。
誰知第二天，他就聽聞府裏的荷花池裏淹死了一個奴役，說是失足落水。
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個仆從或許是因他而死。
他不敢離開，怕引起城主懷疑，就這樣擔驚受怕的過了幾個月。直到今日看到這黑色的魔氣時，他才會驚慌失措，以為是那魔修要害他！
兩人相視一眼，均有些意外。
若此人所言屬實，或許從他們第一次見到杜秋瀧時，她就已經和魔修暗中勾連。
或許從看到洛川仙尊出現在莨城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決定將計就計。不然也不會主動把人帶進城主府，還弄死了同樣通魔的杜祺，徹底將權力攥在自己手中。
君卿審訊過很多人，有沒有說謊一眼就能判斷出。這人回憶時眼中的懼怕不似作偽，提及城主時也是恐懼居多，應是沒有說謊。
保險起來，君卿沒有讓這些人亂動。
先前他已經傳信給大師兄，想必待會兒就有人過來幫忙。
為防止魔修混入其中，這些人需得逐一排查過後方能離開。
好在沒讓他們等多久，天衍宗的人便匆匆趕到。
湊巧的是，幾人中恰巧就有茶樓掌櫃。
“仙尊，仙子。”
“我等奉宗主之命前來善後，具體情況還望尊上告知。”
君卿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交代清楚，至於後續收尾，君卿倒不擔心，只是這城主...怕是要重新選個人來當了。
城主府的事情處理妥當，君卿帶著沈清瀾離開了莨城。
天衍宗內還有許多事情亟需他去解決，既然得知她無礙，自是要盡快回去。
※
回到天衍宗，君卿先把她送回天極峰，而後殷殷叮囑道：“剛剛那魔修就是秦懷章，他修為增長的這般快，又出現在莨城，情勢怕有些不妙。所以這幾日你莫要再離開宗門，安心等待我們的結契大典可好？”
沈清瀾聞言卻是楞住了，她沒想到剛剛那魔修居然是秦懷章！
人都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了，為何系統卻沒有提醒自己？
轉念一想，系統好像說過，秦懷章身上有天道影子，恐怕是基於這點，才無法讓它做出反應。
“知道了，最近我不會再出去了。”沈清瀾乖巧道。
君卿垂首親了親她，柔聲道：“你若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告訴我和趙師妹，也不必同她客氣，直說便是。”
“好。”
眼見白青已經傳信催他，君卿只得不舍的離開。
這夜，君卿未能歸來。
......
後面幾日，君卿變得異常忙碌，但消息卻從未瞞她。
沈清瀾也未曾離開天極峰半步，安心待在天極峰學習法術。
雖說君卿曾勸她可以去找趙無暇、宋臻他們尋個地方逛一逛，但沈清瀾知道他們現在都十分忙碌，不願給他們添麻煩。
面對君卿時，也只說自己多學些東西也挺好，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君卿見狀便拿出珍藏的玉簡或者竹卷交給她，上面記載了許多珍貴的資料，有些甚至是神獸時期的法陣和法術。
見她面滿喜悅，便知她是真心喜歡，伸手輕撫著長發，君卿溫言道：“清瀾，再有三日就是我們的結契大典，你可歡喜？”
“歡喜，當然歡喜。”怔楞片刻，沈清瀾毫不猶豫地答道。
君卿莞爾，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我也同樣歡喜。”
他擁著她，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臉上笑意變淡，眉心微蹙，面上含著隱憂。
這段時間仙門宗首們陸趕到，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讓他效父尊，以身封印穢氣。雖然有些宗首也表示反對，但是這個提議還是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他不怕死，也不怕犧牲，可是唯獨放心不下懷中之人。
想起父尊仙去後，母親以身殉情，忍不住下意識抱緊了她。
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心想自己和父尊是真像啊。
明明父尊曾留下遺言告誡他莫要步其後塵，可是真要遇到同樣的情形，他還是會做出了和父尊想同的選擇。
只是這對清瀾來說未免太不公平，他想和她共度白首，可若自己無法做到，又憑什麽讓她和自己捆綁在一起？
憶起先前種種，他知曉清瀾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來，雖然曾經欺騙過自己，可也幫他避開重重危險並給予自己未曾感受到的重視與溫暖。
薄唇緊抿，溫潤雅致得到面容閃過幾許掙紮。
三日後的結契大典是他的祈盼，他也為此付出不少心血，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陪伴不了他多久，便覺得應當解開契約，放她自由。
“怎麽了？”
像是察覺到不對，沈清瀾軟糯的嗓音透著幾分疑惑。
他閉上眼，沈默了一瞬，等睜開眼後，像是做出了決定。
雙手輕輕一推，沈清瀾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的眼尾泛紅，表情也有些不大對。
沒等她詢問，就聽他啞著嗓音苦笑道：“其實我剛剛在想要不要解開契約，放你自由。可我終歸還是存有私心，我可以對任何人無私，唯獨你，我無法放手。”
沈清瀾眨了眨眼，神色茫然，明明剛剛還在說結契大典的事，為何突然間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
她猶豫片刻，小聲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是，那些仙門宗首想要讓我效仿父尊，以身封印深淵，還修仙界一個安穩太平。”說起這番話時，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接受了這個宿命。
沈清瀾神色了然，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沒好氣道：“此事我從莨城便已知曉，你又何必瞞我？還想解除契約。虧你沒有動手，不然這輩子都別想讓我再理你！”
右手食指之間抵著眉心處的印記，靈力源源不斷的輸送著，感受到鳳凰蘇醒時，沈清瀾用神識喊話道：“鳳凰，帶我和他進入領域。”
紅光一閃而逝，鳳凰騰飛而出，圍繞著他們轉一圈，待鳳凰消失，君卿和沈清瀾的身影也一並消失不見。
落在領域內尚未站穩，紅色的一團直接沖了過來，落在沈清瀾的肩膀上。
“說吧，這次又怎麽了。”
“借你的地方說說話，若是方便你可以先回我識海休息。”沈清瀾淡定答道。
黑豆大小的眼睛閃了閃，鳳凰也沒多說，直接沒入她眉心。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來談一談先前說的那件事了。”
沈清瀾邊說著，帶他來到湖心處的涼亭，涼亭四周掛著薄紗，看著多了幾分朦朧。
......
“先前清瀾你說你從莨城便知曉此事，可是在城主府？”他去的時候她就在府外，君卿便以為她是從邱三那裏得知的此事。
沈清瀾搖了搖頭，答道：“不是，我從天衍宗開在莨城的茶樓裏聽到的。原本我是想去莨城打探消息，沒想到恰好遇到有人以千年前的那場戰爭為引，想要迫你以身殉道。我自是不肯，抓到人後便逼問是受誰的指使，而後順藤摸瓜查到了城主府。”
只是沒想到幕後之人會是杜秋瀧，而她更是很早便和魔族勾連。
一想到救走她的人是秦懷章，更是讓她煩悶不已。
“你老實同我說，你剛剛想趁我不註意解除契約，是不是想趕我走？”雖然理智明白他是為了自己好，但一想到他存了這般心思，心底仍是有些不愉。
君卿沈默的點了點頭，這點他辯無可辯。
沈清瀾嘆了口氣，心想好歹只是想想，沒有付諸於行動。
況且，他選擇和自己坦誠，比起那些打著‘為你好’，擅自做主的那些人已經強上許多。當然了，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很多事情，自己沒有選擇相信他和他商量，而是擅自認為自己是為他好，這點她確實該反思。
“還好，你選擇說了出來。”
這句話無疑是她的心裏話，若是君卿沒有告訴自己，而是推開她，兩人之間難免要橫生出許多波折，這是她不願見到的。
“其實...我也有些事情沒和你說。”想到自己的隱瞞，這下心虛的人換成了沈清瀾。
君卿看向她的眼神既溫和又包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淺笑道：“不著急，慢慢說，我聽著。”
“其實除了我先前告訴你的，這個世界是一本書，我來拯救你不被那些人欺辱，以及要殺了那些人外。其實我和主神，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大道’有一個約定。那就是等危險徹底排除後，祂會幫我達成一個願望。”
“如今我們只需解決秦懷章，任務判定完成，就能從祂那兒換來一個願望，說不定就能夠保住你。”說完，沈清瀾目光忐忑的望著他，生怕他生氣。
君卿沈吟片刻，很快問道：“這裏面應當還存有其他問題，對嗎？”
萬萬沒想到他這般敏銳，沈清瀾點點頭，繼續說道：“最關鍵的問題是你是祂選中之人，天道一旦失道，祂就會選取新的人選飛升合道，而你就是他選中之人。”
見他面色平靜，對此好似並不驚訝，沈清瀾補充道：“我曾經從系統那裏打探出一些消息，我知曉的那些都是祂推演出來的結果，若你真的經歷那些，就會因為無盡的恨意墮落成魔，最終導致此間世界走向覆滅。這也是為何祂會以願望作為交換，讓我前來幫助你。因為你是祂選中要飛升合道之人，註定成為新的天道，自然不能讓你墮落成魔。”
“所以，我註定要成為天道，因為這是我的宿命，對嗎？”從這一番話中，他很快抓住了重點。
沈清瀾艱難的點了點頭，因為這是事實，更可悲的是，命運從來就沒給過他選擇的機會。
君卿嘆道：“其實這件事我隱約已經猜到了，劍骨蓮心，仿佛就是為了深淵量身打造的。再加上你的出現和天道的異常，很難不讓我多想...”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若沒有清瀾的出現，原來他會被逼迫到那樣的地步。
從她對天道的敵視來看，他猜有可能是天道所為，目的就是讓他墮落，無法合道。而大道自然不會允許此事發生，才將清瀾送到他身邊。
若真是這般，那祂也算做了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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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畢恭畢敬的向君卿行過禮，看到沈清瀾時，莞爾笑道：“想必這就是未來的仙尊夫人吧,秋瀧這廂有禮了。”
“杜城主不必可以，我二人還未舉行儀式，當不起城主這番大禮。”說著在杜秋瀧行禮前伸手攔住了她。
杜秋瀧順勢起身,邀他們入府一敘,目光掃過邱三時,眼中閃過一絲冷鋒。
途中，杜秋瀧忍不住試探道：“二位身後這人是...”
沈清瀾狀似驚訝道：“杜城主竟然連自己府上花匠都不認識嗎？”
杜秋瀧頓了頓，而後面不改色道：“城主府上的仆從加起來也有數十餘人,除了最親近的幾個，其他人確實不怎麽熟悉。”
恰好他們到了待客的大堂，杜秋瀧吩咐婢女看茶。
“二位來我莨城,可是有要事相商？”她神色如常的詢問道。
若不是君卿告訴自己指使之人是她,沈清瀾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是她想要害君卿。上次來城主府時,她表現的太過自然，而且君卿也證明她並沒有修魔。
君卿也不多說，擡手一揮，從邱三那裏獲取的記憶展現在她們面前。這是十分高深的法術,也就像君卿這般修為，才能做到信手拈來。
通過這段記憶,能很明顯看出是杜秋瀧很早就找到了邱三，最初是以靈石相誘，引出邱三的貪念。之後開始引誘邱三修魔，讓他步步沈淪。
最後一段記憶是三日前，杜秋瀧找到邱三,讓他想辦法讓眾人逼迫仙尊效仿千年前的聖尊‘以身殉道’。邱三接到她的指令後便找到了沈清瀾從茶樓遇到的那個人，之後就發生了沈清瀾在茶樓裏見到的那一幕。
法術化作雲煙消散，君卿淡聲道：“杜城主，現在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杜秋瀧輕撫著頭頂上的步搖，神色哀愁道：“想必仙尊也知道，杜祺在時，我在這府裏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我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還請仙尊大人有大量，放小女子一馬...”
君卿沒有被迷惑，語氣平靜道：“當初鳳崎山鳳凰真火被盜，賊人在鳳崎山如若無人之境。妖主曾說結界並無任何受損，賊子來去自如，不知城主可有什麽要說的。亦或者，城主敢不敢讓本尊一試，看城主到底有沒有修魔。”
聽他說要試自己，杜秋瀧面色一變，徹底冷了下來：“仙尊這是鐵了心要找本城主的麻煩啊，雖說仙尊修為高深，但我也
不是任人欺負。”說完，身上纏繞的紅菱瞬間襲向他。
杜秋瀧足尖輕點，身形似燕，踏著紅菱，來到君卿面前。
這裏是堂屋，不便交手，君卿帶著沈清瀾閃身躲避至屋外。
他語氣淡淡道：“杜城主若再這般不思悔改，就別怪本尊收下不留情了。”
杜秋瀧輕笑道：“仙尊就這般篤定我會輸給你？”
身上的紅菱變成四條，齊齊攻向君卿。
沈清瀾手持清霜劍，飛身上前，長劍如虹，只一劍，斬斷了四條紅菱。而後手持清霜劍攻向杜秋瀧。
不管是誰，凡想要害君卿之人，她必不會手下留情！
君卿有些無奈，他欣喜清瀾對他的愛重，可是她是否知曉，每次見她擋在自己面前時，他同樣心驚肉跳，害怕她因自己而受傷。
雖然心中憂慮，但他並沒有貿然插手。
靈力凝於指尖，手腕翻飛，僅一息，巴掌大小的符篆瞬間飛向杜秋瀧，貼在她後背。淡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腰間瞬間多了幾圈靈力凝成的繩索。
“這是什麽，快放開我！”
“沒想到堂堂仙尊，竟也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君卿聞言面不改色道：“‘兵不厭詐’的道理，杜城主不會不懂吧？”
就在他預備將人打暈，帶回宗門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出現，而後漫天穢氣沖向他們。
“走！”
話音剛落，他們的身影瞬間消失。
君卿召出凈化之蓮，沈清瀾見狀瞬移至君卿身邊，清凈柔和的光暈將他們和穢氣隔絕開來。
只是被遺忘的邱三卻沒那麽好的運氣。
穢氣一股腦的湧入，邱三修為本就不高，壓根承受不住這麽多的穢氣，身體整個炸成碎末。
感知到他們已經離開，君卿卻沒有動身去追，而是雙手結印，布下一道結界。將穢氣圈定在一定範圍，防止那些穢氣傷及城主府內的其他人。
凈化之蓮變大數倍，黑色霧狀穢氣源源不斷的被凈化之蓮吸食著。
這麽大的動靜，早已引來城主府其他人的註意。
看到凈化之蓮的剎那，有眼力勁的當即跪地行禮：“參見仙尊。”
其他人見狀自然也跟著跪下，唯獨有一個人轉身弓著身子想要偷偷摸摸的離開，顯得十分紮眼。
“站住。”
誰知那人非但沒站住，反而拔腿就跑。
沈清瀾翻了個白眼，
手一揮，清霜劍從天而降，徑直插進他腳下。
那人停下來才發現劍身三分之一都沒入地下，他甚至覺得自己耳邊還能聽到劍鳴聲。
他轉過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沖著君卿磕頭，邊磕邊說：“大人明鑒，小人家裏上有老母，下有妻兒，還請大人饒小的一命，小的來世當牛做馬報答大人恩情。”
“說說吧，你知道些什麽。”
“若你能據實相告，本尊也不是不可以留你一命。”
“小人謝過大人。”
據此人所言，他名叫張青，乃是府中仆從。他其實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只是曾經撞見城主曾在夜裏與魔修見面，看起來十分熟稔。
他驚慌失措下不小心驚動了他們二人，他果斷跳河潛入水中才躲過一劫。
誰知第二天，他就聽聞府裏的荷花池裏淹死了一個奴役，說是失足落水。
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個仆從或許是因他而死。
他不敢離開，怕引起城主懷疑，就這樣擔驚受怕的過了幾個月。直到今日看到這黑色的魔氣時，他才會驚慌失措，以為是那魔修要害他！
兩人相視一眼，均有些意外。
若此人所言屬實，或許從他們第一次見到杜秋瀧時，她就已經和魔修暗中勾連。
或許從看到洛川仙尊出現在莨城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決定將計就計。不然也不會主動把人帶進城主府，還弄死了同樣通魔的杜祺，徹底將權力攥在自己手中。
君卿審訊過很多人，有沒有說謊一眼就能判斷出。這人回憶時眼中的懼怕不似作偽，提及城主時也是恐懼居多，應是沒有說謊。
保險起來，君卿沒有讓這些人亂動。
先前他已經傳信給大師兄，想必待會兒就有人過來幫忙。
為防止魔修混入其中，這些人需得逐一排查過後方能離開。
好在沒讓他們等多久，天衍宗的人便匆匆趕到。
湊巧的是，幾人中恰巧就有茶樓掌櫃。
“仙尊，仙子。”
“我等奉宗主之命前來善後，具體情況還望尊上告知。”
君卿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交代清楚，至於後續收尾，君卿倒不擔心，只是這城主...怕是要重新選個人來當了。
城主府的事情處理妥當，君卿帶著沈清瀾離開了莨城。
天衍宗內還有許多事情亟需他去解決，既然得知她無礙，自是要盡快回去。
※
回到天衍宗，君卿先把她送回天極峰，而後殷殷叮囑道：“剛剛那魔修就是秦懷章，他修為增長的這般快，又出現在莨城，情勢怕有些不妙。所以這幾日你莫要再離開宗門，安心等待我們的結契大典可好？”
沈清瀾聞言卻是楞住了，她沒想到剛剛那魔修居然是秦懷章！
人都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了，為何系統卻沒有提醒自己？
轉念一想，系統好像說過，秦懷章身上有天道影子，恐怕是基於這點，才無法讓它做出反應。
“知道了，最近我不會再出去了。”沈清瀾乖巧道。
君卿垂首親了親她，柔聲道：“你若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告訴我和趙師妹，也不必同她客氣，直說便是。”
“好。”
眼見白青已經傳信催他，君卿只得不舍的離開。
這夜，君卿未能歸來。
......
後面幾日，君卿變得異常忙碌，但消息卻從未瞞她。
沈清瀾也未曾離開天極峰半步，安心待在天極峰學習法術。
雖說君卿曾勸她可以去找趙無暇、宋臻他們尋個地方逛一逛，但沈清瀾知道他們現在都十分忙碌，不願給他們添麻煩。
面對君卿時，也只說自己多學些東西也挺好，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君卿見狀便拿出珍藏的玉簡或者竹卷交給她，上面記載了許多珍貴的資料，有些甚至是神獸時期的法陣和法術。
見她面滿喜悅，便知她是真心喜歡，伸手輕撫著長發，君卿溫言道：“清瀾，再有三日就是我們的結契大典，你可歡喜？”
“歡喜，當然歡喜。”怔楞片刻，沈清瀾毫不猶豫地答道。
君卿莞爾，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我也同樣歡喜。”
他擁著她，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臉上笑意變淡，眉心微蹙，面上含著隱憂。
這段時間仙門宗首們陸趕到，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讓他效父尊，以身封印穢氣。雖然有些宗首也表示反對，但是這個提議還是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他不怕死，也不怕犧牲，可是唯獨放心不下懷中之人。
想起父尊仙去後，母親以身殉情，忍不住下意識抱緊了她。
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心想自己和父尊是真像啊。
明明父尊曾留下遺言告誡他莫要步其後塵，可是真要遇到同樣的情形，他還是會做出了和父尊想同的選擇。
只是這對清瀾來說未免太不公平，他想和她共度白首，可若自己無法做到，又憑什麽讓她和自己捆綁在一起？
憶起先前種種，他知曉清瀾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來，雖然曾經欺騙過自己，可也幫他避開重重危險並給予自己未曾感受到的重視與溫暖。
薄唇緊抿，溫潤雅致得到面容閃過幾許掙紮。
三日後的結契大典是他的祈盼，他也為此付出不少心血，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陪伴不了他多久，便覺得應當解開契約，放她自由。
“怎麽了？”
像是察覺到不對，沈清瀾軟糯的嗓音透著幾分疑惑。
他閉上眼，沈默了一瞬，等睜開眼後，像是做出了決定。
雙手輕輕一推，沈清瀾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的眼尾泛紅，表情也有些不大對。
沒等她詢問，就聽他啞著嗓音苦笑道：“其實我剛剛在想要不要解開契約，放你自由。可我終歸還是存有私心，我可以對任何人無私，唯獨你，我無法放手。”
沈清瀾眨了眨眼，神色茫然，明明剛剛還在說結契大典的事，為何突然間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
她猶豫片刻，小聲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是，那些仙門宗首想要讓我效仿父尊，以身封印深淵，還修仙界一個安穩太平。”說起這番話時，語氣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接受了這個宿命。
沈清瀾神色了然，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沒好氣道：“此事我從莨城便已知曉，你又何必瞞我？還想解除契約。虧你沒有動手，不然這輩子都別想讓我再理你！”
右手食指之間抵著眉心處的印記，靈力源源不斷的輸送著，感受到鳳凰蘇醒時，沈清瀾用神識喊話道：“鳳凰，帶我和他進入領域。”
紅光一閃而逝，鳳凰騰飛而出，圍繞著他們轉一圈，待鳳凰消失，君卿和沈清瀾的身影也一並消失不見。
落在領域內尚未站穩，紅色的一團直接沖了過來，落在沈清瀾的肩膀上。
“說吧，這次又怎麽了。”
“借你的地方說說話，若是方便你可以先回我識海休息。”沈清瀾淡定答道。
黑豆大小的眼睛閃了閃，鳳凰也沒多說，直接沒入她眉心。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來談一談先前說的那件事了。”
沈清瀾邊說著，帶他來到湖心處的涼亭，涼亭四周掛著薄紗，看著多了幾分朦朧。
......
“先前清瀾你說你從莨城便知曉此事，可是在城主府？”他去的時候她就在府外，君卿便以為她是從邱三那裏得知的此事。
沈清瀾搖了搖頭，答道：“不是，我從天衍宗開在莨城的茶樓裏聽到的。原本我是想去莨城打探消息，沒想到恰好遇到有人以千年前的那場戰爭為引，想要迫你以身殉道。我自是不肯，抓到人後便逼問是受誰的指使，而後順藤摸瓜查到了城主府。”
只是沒想到幕後之人會是杜秋瀧，而她更是很早便和魔族勾連。
一想到救走她的人是秦懷章，更是讓她煩悶不已。
“你老實同我說，你剛剛想趁我不註意解除契約，是不是想趕我走？”雖然理智明白他是為了自己好，但一想到他存了這般心思，心底仍是有些不愉。
君卿沈默的點了點頭，這點他辯無可辯。
沈清瀾嘆了口氣，心想好歹只是想想，沒有付諸於行動。
況且，他選擇和自己坦誠，比起那些打著‘為你好’，擅自做主的那些人已經強上許多。當然了，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很多事情，自己沒有選擇相信他和他商量，而是擅自認為自己是為他好，這點她確實該反思。
“還好，你選擇說了出來。”
這句話無疑是她的心裏話，若是君卿沒有告訴自己，而是推開她，兩人之間難免要橫生出許多波折，這是她不願見到的。
“其實...我也有些事情沒和你說。”想到自己的隱瞞，這下心虛的人換成了沈清瀾。
君卿看向她的眼神既溫和又包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淺笑道：“不著急，慢慢說，我聽著。”
“其實除了我先前告訴你的，這個世界是一本書，我來拯救你不被那些人欺辱，以及要殺了那些人外。其實我和主神，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大道’有一個約定。那就是等危險徹底排除後，祂會幫我達成一個願望。”
“如今我們只需解決秦懷章，任務判定完成，就能從祂那兒換來一個願望，說不定就能夠保住你。”說完，沈清瀾目光忐忑的望著他，生怕他生氣。
君卿沈吟片刻，很快問道：“這裏面應當還存有其他問題，對嗎？”
萬萬沒想到他這般敏銳，沈清瀾點點頭，繼續說道：“最關鍵的問題是你是祂選中之人，天道一旦失道，祂就會選取新的人選飛升合道，而你就是他選中之人。”
見他面色平靜，對此好似並不驚訝，沈清瀾補充道：“我曾經從系統那裏打探出一些消息，我知曉的那些都是祂推演出來的結果，若你真的經歷那些，就會因為無盡的恨意墮落成魔，最終導致此間世界走向覆滅。這也是為何祂會以願望作為交換，讓我前來幫助你。因為你是祂選中要飛升合道之人，註定成為新的天道，自然不能讓你墮落成魔。”
“所以，我註定要成為天道，因為這是我的宿命，對嗎？”從這一番話中，他很快抓住了重點。
沈清瀾艱難的點了點頭，因為這是事實，更可悲的是，命運從來就沒給過他選擇的機會。
君卿嘆道：“其實這件事我隱約已經猜到了，劍骨蓮心，仿佛就是為了深淵量身打造的。再加上你的出現和天道的異常，很難不讓我多想...”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若沒有清瀾的出現，原來他會被逼迫到那樣的地步。
從她對天道的敵視來看，他猜有可能是天道所為，目的就是讓他墮落，無法合道。而大道自然不會允許此事發生，才將清瀾送到他身邊。
若真是這般，那祂也算做了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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