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住，看向朱教授：“你走吧。”

朱教授貪婪地眼神望向他身後的凰無和鐘曉彤，嘴上卻道：“你真的就這樣放過我了？”

“我沒有趕盡殺絕的習慣，”鳳華冷眼看他：“你最好快點離開——”

“好好，我馬上就走……”朱教授低下了頭，慢慢踱到門邊，鳳華一直盯著他，沒想到，他卻趁鳳華沒註意，突然縱身撲向凰無——

凰無反應不及，倒是鐘曉彤一緊張，輕輕一揮，手上的鐘馗劍帶著一道金光襲向朱教授……

朱教授兀自在那兒抱住凰無，眼中是興奮的光芒，下一刻，鳳華手中的冰雪卻將他裹住了。

鐘曉彤連忙從他手上把凰無拉過來，凰無一緊張，又變成了小雞的模樣。

連忙把凰無抱起來，這才看向鳳華：“現在怎麽辦？”

鳳華看了她懷中的凰無一眼，別過頭：“你們先回去吧，我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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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凰無連忙跑回寢室，所幸的是裏面並沒有人。

匆匆忙忙把門從裏面關上，鐘曉彤這才認認真真查看，凰無是否受了傷。

眼中光芒閃過，下一刻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凰無變作的紅衣女子。

她似乎並沒有收什麽傷，但是，她臉上卻是一臉的落寞。

鐘曉彤感覺她有些奇怪：“剛剛你為什麽沒有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敢見他，”凰無勉強笑笑：“我沒有臉見他。”

“他心裏……一定是恨我的，”凰無苦笑：“不僅僅是因為一千年前，我對不起雲笙，更是因為，我剛剛……沒有保護好你。”

“原來，不管是一千年前還是一千年後，他始終都不願多看我一眼，”凰無表情落寞：“一千年前是雲笙，一千年後是你，我始終……入不了他的眼……”

“別亂想，”鐘曉彤有些默然：“我不是雲笙，我和他之間……你大可以放心，更何況，你們之間，認識了一千年，那麽長的時間，還有誰可以插入你們之間？”

“你不明白，愛情和時間沒有關系。”凰無笑了笑：“我和他認識三百年的時候，遇到了雲笙，他愛上了雲笙也沒有愛上在他身邊陪了他三百年的我……雲笙走後，他更是躲了我一千年……而現在，他又遇見了你……其實，我認識他有一千三百年了，可是，我始終走不到他心裏。”

鐘曉彤默然，凰無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你答應我，你不會愛上他……好嗎？”

“好，”鐘曉彤想都沒想便答應：“我答應你——”

不知為什麽，話一說完，突然有了一絲迷茫，是雲笙的記憶在作怪嗎？

可是，即使她擁有雲笙所有的記憶，她始終……都不是雲笙。

所以，即使雲笙愛上了鳳華，她……卻不會吧？

第八話 夢魔01

“曉影……”

夜半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自己似乎說了夢話，瞬間醒來。

其他人都睡得很香，就連凰無也沒發現有什麽異樣，時不時的還打個呼。

鐘曉彤搖搖頭繼續躺下，笑自己太過於小心翼翼的……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危險？

月光透過窗灑在地上，卻讓鐘曉彤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實。

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難道之於自己，終究是一場夢境？

鐘曉影，今晚我失眠了，我夢到你了，我想你了……可是，你是否知道？

三年前的一個錯誤，害了你也害了我，此生，是否真的就不能再見面？

如果可以，請讓我回到過去，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任性，絕對不會讓你從我生命裏消失，我要你陪著我，直到永遠。

一個人，實在是太寂寞了啊。

-------------

鼻子有些癢……

鐘曉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轉身翻身繼續睡過去。

旁邊傳來有人好笑的聲音，鐘曉彤不理會，依舊沈睡——

等等——那個聲音為什麽如此的熟悉？

突然睜開眼，看到自己眼前的那對眼睛，鐘曉彤楞了一會，直覺的想躲開，卻不期然撞上對方的額頭。

抽著氣，揉著自己的額頭，看著那張和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皺成一團，也在揉著自己撞到的額角，鐘曉彤直覺的反應是——自己在做夢，於是立即躺回去，額上的頭痛卻讓她有一絲惘然：做夢還會痛嗎？

剛想閉上眼睛，卻被另外一雙微涼的手拉住：“起來啦，再不起來，今天就遲到了……”

她記得，鐘曉影以前的手，也是這樣，總是涼涼的呢……

下一秒突然楞住，看向眼前的那人：“曉影？”

“怎麽了，”鐘曉影笑了笑：“別賴床了，快起來，要不我可不等你了。”

不是夢境？

鐘曉彤看著她離開自己的屋子，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啊——痛！”連忙跳起來，洗漱完畢，跑到鐘曉影旁邊，下一秒，那個人笑笑：“別急，還有時間，唉，你先把衣服換上啊——難道你要穿著睡衣去學校——”

狐疑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依舊不敢相信，可是鐘曉影的存在明明那麽真實……

看著鏡子裏自己十七歲時的樣子，鐘曉彤有些懷疑，到底是過去的三年中，自己始終活在夢境裏，還是此時此刻，自己才是處在夢境中。

一切都太過真實，可是當初是自己親眼所見，鐘曉影在自己面前消失的。

是夢嗎？

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可是，不管怎樣，三年後，鐘曉影第一次，出現在她夢中，即使是夢，她也不願意醒來……就讓她貪心一下下吧，讓她多貪心一會會……

她是真的……很想念鐘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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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突然歸於平淡，每天上學放學，規規矩矩。

可是，似乎少了什麽。

少了什麽呢？

鐘曉彤心裏有隱隱的擔憂，害怕這終究只是一場夢境。

若醒來的話……便什麽都沒有了，便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害怕一個人的日子。

鐘曉影離開的那三年，她最常做的事情，便是懊悔，懊悔當初自己對鐘曉影的不信任，若時間可以重來，那麽，她願意……鐘曉影永遠陪著她。

鐘曉影是她的影子啊……可是現在，連影子都不願呆在她身邊。

她果然是一個不詳之人，身邊的人、在乎的人……一個個離開，離開她的生命，留下她，孤單一人，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享受這孤單。

如果這是一場夢境……如果鐘曉影的存在終究只是一場幻影……那麽，便讓夢境繼續吧，她不願醒來……她願意活在有鐘曉影的夢境裏，哪怕永遠都不醒來，也沒關系。

第八話 夢魔02

十七歲的時候……她們都在做什麽呢？

坐在高中的課堂上，鐘曉彤突然發現，自己的記憶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好。

她漸漸地開始遺忘，她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可是，究竟是什麽呢？

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鐘曉彤搖搖頭，甩開腦子裏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現在的生活按部就班，沒有一絲波瀾，可是，她很滿意目前的生活。

現實中得不到或者已失去的東西，在夢境中得到……失而覆得，她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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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了。

吃著早餐，鐘曉彤有一瞬間的茫然：做夢有這麽長的嗎？

就算再美好的夢境，呆久了總會讓人心生不安。

就像現在，鐘曉彤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分清夢境與現實。

她一直以為，自己過去三年過的日子，沒有鐘曉影的日子，是她所謂的現實，可是，現在她卻有些猶豫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過於真實，她依舊會感覺得到疼痛感覺得到難過，也會感覺得到開心感覺得到欣喜，一切都像是那麽的真實……就仿佛，過去的那三年，其實才是她做的一個太過於真實的夢境……

而如今，她夢醒了，她依舊活在她的十七歲，鐘曉影依舊呆在她身邊。

她應該滿心歡喜……不是嗎？

可是，內心隱隱的不安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她感覺自己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過去的那三年是夢境的話，那麽她現在又是在做什麽？

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她真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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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遇見鳳華。

可是，正是因為他的出現，讓鐘曉彤徹徹底底的開始懷疑自己目前的境地。

如果過去的那三年是自己的夢境，那麽就算她認識鳳華，鳳華卻不可能認識她，可是，為什麽他一見到她，就是冷著一張臉：“你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鐘曉彤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你認識我？”

鳳華眼裏閃過一絲疑問，下一刻卻是緊張：“你快點醒來，再不醒來我們都會被困在這裏了……”

鐘曉彤難得見到他臉上帶了別的表情，可是此刻卻不容她多想：“什麽意思，什麽困在這裏？”

“你還不明白嗎？”鳳華有些緊張：“你被人帶進夢境裏了，若是醒不來，你可能永遠就活在這裏，永遠出不去，甚至……可能會因為夢境裏發生的事情，而死掉……”

“我不明白，”鐘曉彤有些茫然地搖搖頭：“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這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邊說著話，不知怎麽的，淚水就忍不住想要落下來。

“可是我想你應該明白，夢境畢竟是夢境，終究不能成真，如果你過於沈溺的話，”鳳華冷冷地潑她冷水：“那你可能會死，還會拖累別人——”

“不說這個，”鐘曉彤搖搖頭，看向他：“你又為什麽在這裏，如果這是我的夢境的話，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我？”鳳華閉上眼睛：“我是來找你的……”

“那我們要怎麽回去？”鐘曉彤有些遲疑：“為什麽說出回去的話，我會感覺有些怪怪的……仿佛，這裏才是我的現實，可是，如果這是我的現實的話，我應該是不認識你的……”

頭有些痛，鐘曉彤蹲下來：“怎麽辦？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首先，我們必須要找到，你來到這裏的原因，”鳳華不理會她，只是徑自道：“找到了原因之後，才能知道怎麽回去。”

“可是，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鐘曉彤擡起頭：“這一切都那麽的真實……我甚至覺得，你才是假的……”

鳳華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果然不是雲笙。”語氣裏，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更有著說不出的失望。

第八話 夢魔03

“我本來就不是雲笙！”鐘曉彤不滿地反駁道，不喜歡鳳華時時刻刻拿她和雲笙做對比的感覺，還想說什麽，身後卻傳來了鐘曉影的聲音——

“曉彤，我們回去了，”鐘曉影笑著走上前，看了鳳華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才轉向鐘曉彤：“你認識他？”

她臉上那一點點變化沒有瞞過鳳華的眼睛，但是他只是笑笑，並不發言。

鐘曉影仔細打量了他好一會，見鐘曉彤並沒有為他們互相介紹的意圖，因此也只是微微一笑，拉過鐘曉彤的手：“曉彤，走了，我們回家。”

“嗯。”鐘曉彤點點頭，跟這鐘曉影一道回去，偶然間一回頭，卻發現鳳華已經不在原地了。

仿佛，他原本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搖搖頭，轉向鐘曉影：“剛剛那人你記得嗎？”

鐘曉影搖搖頭：“什麽人，我剛剛只看到你一個人啊？”

“怎麽會？”鐘曉彤有些狐疑，看了看鐘曉影，有些不解。

鐘曉影卻突然有些害怕：“你是不是看見什麽東西了？”她臉上的表情，是明顯的擔憂。

鐘曉彤看她神情不似作偽，不由得又笑笑：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怎麽能……懷疑鐘曉影呢？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會傷害她，可是，有一個人，絕對不會……她相信，鐘曉影絕對不會傷害她……

所以，鐘曉影沒有必要騙她，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出現了幻覺。

果然，那三年才是自己的夢境吧，果然，她是不認識鳳華的吧？

鐘曉影見她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小心問道：“怎麽了？”

鐘曉彤搖搖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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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在這裏？”鐘曉彤皺了皺眉頭，剛說服自己，今天白天的事情不過是一場幻覺，晚上卻又再一次見到了鳳華，讓她就自己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鳳華卻沒理會她的問題，只是徑自道：“我知道了你在這裏的原因。”

“什麽意思？”雖然不斷地說服自己，鳳華不過是幻覺，鐘曉彤還是有些好奇：“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因為今天遇到的那個人，”鳳華淡然道：“你很在乎她？”

“你想做什麽？”他的語氣讓鐘曉彤有一絲擔憂：“我不許你傷害她！”

“她不是你姐姐，她是你心中生出來的魔。”鳳華冷然道：“你應該很清楚，鐘曉影三年前死去了——”

“你怎麽知道？”鐘曉彤心下冷然：“我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的我事情……你怎麽知道？”她沒說出的是……鳳華才是這裏面最有問題的那個人吧……

“你別問我怎麽知道的，”鳳華臉上依舊沒有波瀾：“總之，你不能在這裏呆下去了……難道你就沒有感覺到……你最近開始忘記一些事情、開始慢慢地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沒了力氣嗎？”

“這些……”鐘曉彤有些不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果然……”鳳華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她的房間，門一開，外邊卻站著鐘曉影。

鐘曉影有些緊張地看著鳳華從鐘曉彤屋子裏走出來，快步跑到鐘曉彤身邊：“沒事吧？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事，”鐘曉彤搖搖頭，分別看了鳳華和鐘曉影一眼，最後道：“曉影，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第八話 夢魔04

夜涼如水。

鐘曉彤卻睡不著。

看著在自己身邊熟睡的鐘曉影，突然感覺那麽的不真實。

到底，她現在是在夢境中亦或者是現實中。

三年前，鐘曉影消失之前的那一刻，自己的雙手劃過她的身體，卻無法碰觸到她——那種感覺一直縈繞在她心底，揮之不去。

鐘曉影已經不在了，她比誰都明白……正因為這樣，所以她比誰都難過——因為是她害死了鐘曉影的。

可是，眼前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卻也依舊那麽的真實，真實得……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太長的噩夢。

而此刻自己才是清醒的，而鐘曉影從未離開。

可是，鳳華又是怎麽回事？

如果那三年只是自己的夢境，那麽，鳳華其人，應該是不存在與她的記憶裏的吧，可是，為什麽她卻偏偏覺得，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鐘曉影和鳳華，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一個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究竟是誰呢？

她想不明白。

起身站起來，不經意間望到外邊的那個人影。

鳳華就站在那兒，站在月光下，身上是隱隱的光華。

想起自己前世的那個女子……雲笙，她一定很幸福吧？

即使死去了一千多年，依然有一個人在愛著她想著她。

鐘曉彤沒由來的感覺到了嫉妒，嫉妒著那個已經死去了一千多年的人。

---------

身後的鐘曉影翻了個身，似乎醒了，坐起來小聲問她：“曉彤，怎麽了？睡不著嗎？”

鐘曉彤搖搖頭，收回自己看向外邊的思緒，轉向鐘曉影：“怎麽醒來了？”

“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鐘曉影擡起頭，眼裏光華流轉：“夢到你不再需要我了，夢到我會離開你——”

“不會的，”鐘曉彤打斷她：“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再？”鐘曉影似乎有些狐疑，卻也沒有追問，只是起身走到她身邊，看向窗外那人：“你很在乎他？”

“沒有，”鐘曉彤搖搖頭：“我和他沒什麽關系。”他愛的那個人，是雲笙……不是她，所以，兩人是沒有任何關系的吧？

“這樣的啊……”鐘曉影喃喃道，隨即笑了：“很晚了，天氣有點微涼，還是睡吧。”

依言躺回去，剛閉上眼睛，卻感覺到鐘曉影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鐘曉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看向鐘曉彤，喃喃道：“曉彤，你是相信我的吧？”

心下微微一抖，似乎三年前，也聽過類似的話，可是那時候，她內心裏帶著太多的負面的情緒，所以她選擇了那樣的回答……三年前她的不信任，害了鐘曉影，這一次，她不要那樣的事情再次重演。

“嗯，”鐘曉彤笑著答應，反手握緊了她的手：“我永遠相信——曉影你絕對不會傷害我。”

“那我就放心了，”鐘曉影喃喃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鐘曉彤看她慢慢睡去，微微嘆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鐘曉影一定……一定不會傷害她，即使是在夢境中，也一樣……對吧？

雖然，即使是她，現在也分不清，到底什麽才是夢，什麽才是醒。

迷迷糊糊睡過去，她不知道，在她睡著後，鐘曉影的眼睛再度睜開，看向窗子的方向又看了看她，眼裏是深得不見底的幽暗。

第八話 夢魔05

“怎麽回事？”鐘曉彤看著安然坐在那兒的鳳華，轉向鐘曉影，有些緊張：“為什麽他會在這裏？”怎麽一覺醒來，鐘曉影似乎認識鳳華一般，明明昨日看起來兩人還有些劍拔弩張，今日居然便讓鳳華登堂入室。

“沒事啊，”鐘曉影笑笑：“我看曉彤你似乎認識他，他似乎也沒地方去，就先讓他住我們這裏好了。”

鐘曉彤皺了皺眉頭，見鐘曉影離開了，看向鳳華：“我不管你為什麽在這裏，但是，無論如何，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曉影。”

鳳華低下頭，鐘曉彤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聽他道：“如果——她不是鐘曉影呢？”

“你胡說什麽！”鐘曉彤聲音高了一度：“她是不是我會不知道嗎？”

“你們怎麽了？”鐘曉影的聲音在後邊響起，笑了笑：“開飯了。”

鳳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鐘曉影，不說話。

鐘曉影同樣不說話，只是微微一笑，拉過了鐘曉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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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鳳華開始和她們住同一個屋檐下。

漸漸的，鐘曉彤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樣一個人。

習慣真的是一個壞東西啊，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她會不會悵然若失呢？

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凰無……甚至，還有一個雲笙，死了一千多年的雲笙。

即使那人是自己的前世，可是鐘曉彤無法不對雲笙產生妒忌之心，雲笙太美好，美好得仿佛夢境，美好得讓鐘曉彤自慚形愧。

凰無凰無，一直視她為情敵的凰無，如果讓她知道，他們兩人現在住到一塊，是不是會抓狂啊？

她突然發現，自己不忍心傷害凰無。

一開始或許只是怕麻煩，所以讓凰無呆在自己身邊，可是，不知不覺中，似乎已經習慣了凰無的陪伴呢……

雖然凰無脾氣不好，能力也不強，似乎還有些笨笨的……她一度懷疑過，凰無這樣的性格，到底這一千年來，是怎麽度過的呢？

如果，現在他們只是處於夢境中，就讓她自私一回吧，不用理會凰無——因為夢醒之後，她依舊還是鐘曉彤，鳳華依舊還是鳳華，她永遠不會變成雲笙，也不可能和鳳華相愛。

就讓她自私一回，在夢裏，做一回雲笙的替身，夢醒之後，什麽都不會有所改變。

---------

鐘曉彤發現自己生病了。

想想不由得好笑，自己很多年……不曾生病了吧？

至少，鐘曉影離開的那三年——或者說記憶中不知是夢是醒的那三年裏，她就沒有生病過，因為知道即使是病了，身邊也不會有人擔心，她永遠不能生病，因為，能夠照顧她的人已經不在。

可是，沒想到自己原來這般的脆弱呢，不過是身邊有人關心，就放任自己病了。

而且，原來生病的滋味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難受呢……至少，現在她身邊有鐘曉影……還有鳳華……

看著自己身邊的人為自己擔憂的樣子，鐘曉彤笑笑：“你們別忙了，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鐘曉影過來，摸了摸她額頭，一臉的擔憂：“不要勉強，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知不知道？”她的指尖依舊冰涼，是鐘曉彤最眷戀的溫度，鐘曉影的溫度。

她臉上的難過不會是假，鐘曉彤低下頭，小聲道：“嗯。”她不敢擡起頭，怕自己流淚的樣子被她看到。

如果他們在夢中，即使他們在夢中，她也始終相信，鐘曉影不會害她，鐘曉影對她……不會有假。

所以——看著鐘曉影離開去給她拿藥，鐘曉彤這才擡起頭看向鳳華：“不管怎樣，我不許你傷害她！”

“何必呢，”鳳華臉上淡淡的：“我原以為經過了這麽久了，你應該明白了，沒想到你還是執迷不悟。”

他低下頭：“你這病來得不尋常，如果你再不決定的話，你會死在這夢中。”

他說：“鐘曉影已經死了，我以為你比誰都明白。”

第八話 夢魔06

“曉彤——”門突然打開，鐘曉影站在門外，有些失魂落魄：“曉彤……你要走嗎？你要離開我嗎？”

“我不會，”鐘曉彤毫不遲疑地打，看向鳳華：“我會留在這裏，陪曉影一起……對於我來說，你才是夢境……曉影是真實存在的……如果要走的話，你一個人走吧，我要留下陪著曉影。”她說著話，臉上卻有些黯然：三年前，那樣的事情，她絕對不允許再次發生。

“曉彤……”鐘曉影似乎有些感動，可是下一刻，她卻睜大了眼睛看向鳳華：“你幹什麽……”她肚子上，是一把如冰雪一般的劍，貫穿了她的身體，可是，沒有血流出。

她看向鐘曉彤：“這是你要的嗎？”她眼裏，是掩不住的落寞。

鐘曉彤這才看到鳳華的動作，不顧自己的病痛，連忙起身跑過來，推開鳳華，抱住鐘曉影：“你沒事吧？”她的語氣裏，是掩不住的焦急，難道……三年前的那一幕終將重演，她這一次……還是害了鐘曉影？

“我就知道，”鐘曉影笑了：“我就知道曉彤你不會不信我，我就知道曉彤你不會傷害我……我沒事，曉彤，你留下好不好，只要你留下，我就沒事……”

“好好，我留下，”鐘曉彤眼淚落下來：“我陪在你身邊，哪兒都不去……”

鐘曉影眼裏光華流轉：“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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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華收回自己的冰劍，冷眼看著鐘曉影演戲：“你不是鐘曉影。”

“我是不是不需要你來肯定，”鐘曉影低下眼簾：“我只要曉彤願意相信我就好。”

“鐘曉彤，你信她還是信我？”鳳華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說出的卻是這般決絕的話。

鐘曉彤微微一楞，隨即抱住了鐘曉影：“我相信曉影不會害我。”

“不會害你？”鳳華冷笑：“那你為什麽不問問她……你的病是怎麽一回事？”

“我只是感冒了，有點發燒而已，”鐘曉彤閉上眼睛：“和曉影沒有關系，你不要汙蔑她！”

“是嗎？”鳳華依舊冷笑：“那你敢不敢告訴她……你究竟是誰……夢魔？”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鐘曉影低下頭：“我不會傷害曉彤……”

“不會……”鳳華笑：“那麽，你為什麽把她帶到這個夢境裏？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夢境呆久了……是會要了她的命的嗎？還是……這根本就是你的目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鐘曉影依舊是那句話，嘴上卻帶了譏諷的笑容：“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什麽，我只要曉彤相信我就好——”

鳳華低下頭，不再說什麽，可是，一只抱著鐘曉影的鐘曉彤身子卻微微一僵，半晌嘆口氣道：“你果然不是曉影……”

“曉影不會這麽強勢，不會一直解釋什麽……她只會選擇最安靜的方式……”她閉上眼睛：“如果你不是曉影的話……那麽你是誰？”

“沒想到……你還是不肯相信我……”鐘曉影眼裏，有著深深的失望：“你為什麽不願意再騙騙自己呢？明明……你那麽想和鐘曉影在一起……”

她湊近了鐘曉彤：“你看看我這張臉，和你記憶裏的鐘曉影是不是一模一樣？”

“可是你不是她，”鐘曉彤把頭別過一邊：“如果是曉影的話，她不會試圖說服我……她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看著我，等我做決定。所以，你不是曉影……”

“你說的沒錯，我很想和曉影在一起……”鐘曉彤看向她，眼裏帶著恨意：“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我……曉影她也不會死……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裝作她的樣子來到我身邊……這樣才更加的不可原諒！”

“你到底是誰？”鐘曉彤閉上眼睛：“為什麽要扮成曉影的樣子出現？”

第八話 夢魔07

鐘曉影突然笑了，似乎很惋惜：“可惜了，只要三天，還要三天，你就會死在這裏……原來，我還想讓你開開心心地過完自己的一生呢……沒想到你自己放棄了……”

“也罷，反正都是要死，死得好死得壞有什麽區別……”鐘曉影笑了笑：“活在夢裏不好嗎？為什麽你們都要出去？”

她看向鐘曉彤：“活在夢裏不好嗎？至少在夢裏，那些發生過的事情你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一切都沒有改變，你以後也不會活在愧疚裏……不好嗎？”

她又看向鳳華：“你為什麽也要走？現實中，你愛的人已經轉世，轉世後的那個人卻不可能愛你……在夢裏，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達成……你為什麽要走？難道，這不是你現實中得不到的生活嗎？”

“現實中得不到的，我都可以給你們……”鐘曉影臉色突然變了：“可是你們為什麽要走，留下不好嗎？”

“夢境再好，終究還是要醒來，”鐘曉彤低下頭：“人只能活在當下，做錯了也只能後悔……人不能自欺欺人……”

“自欺又怎樣，欺人又怎樣？”鐘曉影笑：“給自己一個夢境不好嗎？”

“別說那麽多廢話，”鳳華冷聲道：“快讓我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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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進來了，就沒有出去的道理，”鐘曉影笑得很開心：“難道你不明白嗎？”

“我不明白，當年你不是愛著雲笙嗎？”鐘曉影看了鐘曉彤一眼，意有所指：“在現實中，你是不可能像在這裏一樣，陪著她的吧，那你為什麽不留下來？”

“我不跟你廢話，”鳳華臉色微變：“你不說我也知道怎麽出去。”

他把手中的冰劍放到鐘曉彤手裏：“殺了她，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鐘曉彤連忙把冰劍還給他：“不行，我不能……”

“如果你動不了手，我們就會一直困在這裏，”鳳華眸色微黯：“而三天後，你會死去。”

“即使她是假的，可是，她長得和曉影一模一樣，”鐘曉彤低下頭：“我不能——”

鐘曉影笑了，看向鳳華：“怎麽樣，你們輸了吧？”

又看向鐘曉彤：“可憐呢……你不會殺我，可是，我卻不會放過你的……原本還想給你三天好活的……是你自己放棄的，可別怪我……”

她臉上的笑容大甚，看向鳳華的眼神裏滿是諷刺：“你可別忘了，這夢境中我最大，我是這個夢境的主宰……你們是傷不了我的……”

“未必，”鳳華冷眼看向鐘曉彤：“她才是這個夢境的主宰，只要她殺了你……那麽夢境就會消失……”

“你竟然知道？”鐘曉影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看向鐘曉彤之後卻又笑了，摸上自己的臉，笑得很開心：“可惜……她下不了手呢……看來，我選了一張最合適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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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華閉上眼睛：“真的不出手？”

鐘曉彤搖搖頭：“就算她是假的，可是，她長著和曉影一模一樣的臉……當初是我害了曉影……所以，不管怎麽樣，我不能——”

“如果你不動手，我們都得死！”鳳華看向她，眼裏是深深的失望：“如果是雲笙的話，她就不會這樣——”

“我說了我不是雲笙！”鐘曉彤突然發了脾氣：“我從來都是鐘曉彤，我不是雲笙，我不管雲笙當年做了什麽，不管雲笙會怎麽做！總之我不會像她一樣！”

“更何況……”她突然笑得有些絕望：“你也不是雲笙，你怎麽知道……雲笙當年沒有後悔過？”

“什麽意思？”鳳華臉色微變：“雲笙她……”

“你不必知道，”鐘曉彤把頭轉向一邊，忍住想要落下了淚水：她擁有雲笙所有的記憶，雖然她不是雲笙，可是，她明白雲笙是有過悔意的……

她們兩個，果然是前世今生的關系啊……連做出的事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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