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出了狐山沒多久便遇見一個人，那人被倒吊在樹上卻沒顯一絲狼狽，從從容容，舉手投足皆是貴族之氣。

白瑤施法放他下來後，那人沖她行禮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百裏，敢問姑娘芳名。”

“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言謝。”

白瑤說完轉身就走，走了一會兒後回頭見那個長得好看的小道士還跟著她，不由皺起眉頭。

她從未出過狐山，但是話本子看得挺多，一個大男人跟著一個女子，必定是圖謀不軌。

“你為何跟著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弱女子，剛剛救你的時候想必你就應該清楚，你的圖謀沒有用的。”

百裏拱手作揖，賠笑說道：“姑娘誤會，在下是覺得此處危險，我看道友法力高強，想跟著你尋求庇護而已。”

白瑤看了看他，覺得他長得面善也不像是個壞人，便沒有再多說。

可是那個小道士卻蹬鼻子上臉，並排著跟著她走，還時不時問東問西在她耳邊甚是聒噪。

“姑娘生得這般好看，氣質非凡，想來已經得道了。”

白瑤：“……”

她生得好看，還氣質非凡？這小道士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堪稱無敵。

頂著那麽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還一本正經誇她好看，這到底是在誇她還是損她？

“姑娘你是人是妖？”

“我已經修煉成仙。”

“啊已經成仙了啊？”百裏語氣掩飾不住羨慕，“那姑娘可否告訴我修煉之路可有捷徑？”

白瑤被他問得沒好氣，隨口說道：“有，被雷劈，我就是被雷劈了才得道成仙的。”

“啊？真的麽？那可有後遺癥？”

白瑤真的很想兩巴掌拍死他。

“有，我的八條尾巴都給劈變色了。”

“除此之外呢？”

“啊？”還想咋滴？難道這個後遺癥他認為還不夠？

“姑娘你要去何處？”

“荔城？”百裏突然大叫了一聲，掩飾不住的欣喜，“好巧哦，我也要去，咱們可以一同前往。”

白瑤：“……”

她現在改口還來得及不？

“姑娘你是愛笑的人，應該多笑笑。”他道。

“你又不認識我，怎知我是愛笑的人？”

百裏頓了笑，有些感慨說道：“大概是你長了一張愛笑的臉吧！”

“……我阿娘也問我為何不喜歡笑了，我自打經歷天劫醒了之後，不知為何心就歡喜不起來，總是被悲傷籠罩著，難以開懷大笑。”

小道士雖說聒噪，但是還是有點用，一路給她講些人間的風土人情，旅途倒也不算無聊。

倆人經過一路的長途跋涉，總算是來到了荔城。

“姑娘你來這兒是探親麽？”

“叫我白瑤吧！我來此是為了找一個人。”

“什麽人？心上人還是親人？”

“一個經常出現在我午夜夢回，但是卻連相貌都十分模糊的人，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否真的存在。”

“什麽都不知道，你又何必找他呢？”

“因為不找他，心裏很難受，空蕩蕩的，像是缺了一塊兒。”

那種感覺很奇妙，她無法用語言描繪出來，感覺有點像你一直喜歡吃的甜點，突然間廚房在也做不出來了，你吃不到，就心欠欠的，想要吃到一樣。

“這荔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找一個人也還是比較難的，你可以把你要尋找的人的畫像畫出來，貼在各處，上面寫些酬勞，有人看見他的話，自會給你提供線索。”

“畫畫？我從不曾做過畫。”

你做過畫的，只是你不記得。

“你可以形容給那些畫師，讓那些畫師幫你畫，正好那邊有個畫攤，你可以去試試。”

******

白瑤連說帶比劃，把畫師弄得雲裏霧裏的，最後畫出來的沒有一張滿意，她自己動手在紙上畫，最後畫師看著她畫的人像，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姑娘，您要是憑借你這張畫把人找到了，在下從此以後絕對不再擺畫攤兒了。”

“我從沒畫過，見笑了。”

放棄了畫人像，從畫攤兒走後，百裏安慰：“你別洩氣，總是能找到的。”

白瑤強扯出幾絲笑容。

從她身邊走過的一婦人罵道：“狐貍精。”

百裏來到荔城之後就一直使用隱身術，只有白瑤一人能看見他，剛剛白瑤沖著他笑時，那對夫婦剛好從她身邊走過，那婦人瞧不見百裏，就想當然以為剛剛白瑤是在沖她家男人笑，故而才有那一句狐貍精。

“狐貍精？我竟然未瞧出她一山野婦人竟然還能看出我的真身。”

“她並不是識出你的真身才喊你狐貍精的。”

白瑤詫異，“那她為何說我狐貍精？可是在罵我？”

白瑤初入人間，若是知道狐貍精是罵人的話，大概會很傷心吧！

百裏尷尬搖搖頭，說道：“不是，狐貍精在人間是誇人的話，誇一個人生得好看。”

他從未說過慌，臉霎時間就紅透了，好在天兒熱，白瑤也不甚在意。

白瑤若有所思點點頭，“原來這詞在人間是誇人的話啊！小道士你個狐貍精。”

百裏：“……”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大概就是了。

“小道士，我誇你生的好看，你現在應該說謝謝。”

“……謝謝。”

******

白瑤正對著鏡子梳妝，透過鏡子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並未回頭。

“百裏你來了啊！”

百裏走上前，用眉筆幫白瑤畫眉。

白瑤輕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你說我等他千年了，他為何還未出現？難道真的不存在這個人麽？”

百裏幫她畫好眉後仔細端詳了下，說道：“他到底是何般模樣，值得你心心念念一等千年。”

白瑤拿起粉在臉上塗抹，邊塗邊說道：“他……生得沒有你這般好看，但是對我卻好。”

“怎麽個好法？”他問。

放下粉底看著鏡子中濃妝艷抹的自己，輕嘆了口氣。

“怎麽個好法？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他應該對我很好很好吧！否則我怎會心心念念尋他千年。”

“世人皆說妓院是男子最愛來的地方，我在這怡紅樓一呆就這麽多年，見過的男子不計其數，可是沒有一個是他。”

“阿娘又又人鬧事兒。”

“好來了。”白瑤拿著扇子扭著腰姿儀態萬千走了出去。

她已經不是初入紅塵的狐妖，早就在人間沾染了許多風塵，舉手投足媚態十足，雖模樣生得不怎出眾，可是隨便一個眼神也是勾魂的。

“何人敢在我怡紅樓鬧事？”

白瑤手撐著木欄桿，隨意往下看。

人群中有一個人端坐在座上淡然飲酒，皮膚偏白骨子裏有一股病態。

白瑤看著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小紅喊她，她才醒神過來。

小紅指著一彪頭大漢說道：“阿娘就是那人鬧事。”

白瑤不予理會，徑直走到喝酒的男人對面坐下。

那人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時，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流淌過他的心間。

“你來了啊！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知道？”

百裏靜靜看著樓下對望的兩人，片刻後隱身離去。

你等他千年，我亦陪了你千年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不？吱一聲也好啊！快完了，真的，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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