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安安每天上物理課，除了聽課，就是時不時陪南憶說說話。

南憶：現在天是不是很冷啊！

李安安：冷，都快要下雪了。

南憶：你每天玩的那個會發光的鐵片是什麽？

李安安：手機，用這個可以和很遠很遠的人說話。

******

陰沈的天時不時飄兩滴小雨，風在呼呼吹著。

早飯過後，葉北來到教室裏面，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南憶。

南憶一看見李安安就迫不及待飄過去，李安安正低著頭寫作業，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擡起頭就看見南憶笑得燦爛，像個幽靈一般飄了過來。

南憶：安安安安安安……大門口的那個肉包很好吃麽？

李安安被南憶喊得菊花一緊，她第一次聽自己的名字被喊得如此……清新脫俗，這知道的是在叫她的名字，不知道的以為是在招魂。

李安安提筆在紙上寫：好吃，餡多皮薄。

南憶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一個勁吞咽口水，望著李安安討好地笑，意思十分明顯，那就是你買給我吧？買給我吧？

而李安安顯然是沒打算裝瞎，於是在紙上寫。

李安安：你想吃？我買給你，你們不是可以吃供品的麽？

“那怎麽好意思嘛……”她說，雖然眼睛都在放光了，但是嘴上還是要假把意思客氣一下。

大概南憶就是那所謂的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那類人了。

李安安：那就算了吧！

南憶趕緊說道：“不……不要算了，我吃，我要吃。”

李安安趴著桌子上張著嘴無聲地笑。

******

李安安用胳膊肘碰了下陳健，遞過去一張紙條。

李安安：陳健，咱爸今天晚上在家麽？

陳健想了一會兒，他爸爸早上說晚上要去參加同學聚會，可是李安安問他爸爸是否在家？肯定是有事情找他爸爸……

一邊是他未來媳婦兒，一邊是他爸爸的同學聚會，都不用多想，陳健的心就知道要往那邊偏。

最後陳健提筆寫：在家，怎麽了？

李安安：南憶想吃門口的肉包，但是擺供桌要做些什麽我不是很清楚，所以……

陳健：好，我讓我爸爸準備下。

陳健掏出手機就給他爸爸發消息。

陳健：爸，你未來兒媳婦今天晚上要到我們家去，趕緊把你存了好幾天的臭襪子給洗了，還有安安喜歡吃巧克力口味的蛋糕，你去買一個，再就是家裏的牛奶也沒了，你去買一箱，還有安安喜歡吃魚，還有紅燒肉。

陳峰：我晚上有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陳健：想讓我孤獨終老你就去。

陳峰：……

陳健想了想沒有什麽遺漏，便把手機揣進了兜了。

下課後李安安問：“那個要擺供桌的事情給咱爸說了麽？”

陳健楞了神，回過神後不自然地點點頭：“說了，說了。”

等李安安一走，他就默默拿起手機給他爸爸發消息：對了，還要擺個供桌，記得準備東西。

*****

李安安帶著買好的東西和陳健一起到了他家，陳峰在家等候多時了，見她來，臉上堆著笑，不過見自家兒子的臉色就不甚明快。

“安安來了，坐吧。”

“叔叔麻煩你了。”

李安安簡要地把南憶的事情說了，陳峰也是個性情中人，立刻拍著大腿保證此事包在他身上，沒多久南憶就吃上了熱乎乎的大胖肉包子。

******

李安安捧著肉包邊吃邊哭。

眼淚鼻涕一把一把流。

李安安看著南憶那副可憐樣，也是一陣心酸。

這是餓了多久，才吃幾個包子都感動成這樣了？

南憶：包子燙得舌頭疼，吐又舍不得，眼淚都燙出來了……

南憶：早知道就不要李安安熱了，燙死了。

包子吞下去後，南憶久發出各種感嘆：“我真是好久都沒有吃過食物的味道了，久到都差點忘記了，幾百年了，還真不容易……”

“你們天天吃這麽好吃的東西，難怪你會天天嚎著減肥卻吃得比誰都多。”

能聽見她說話的只有李安安，她這個你指的是誰再明顯不過。

李安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哪有每天都嚎要減肥？只是偶爾好不好，南憶太會以偏概全了。

南憶擡手抹了一把眼淚，“這包子真好吃，難怪他喜歡。”

“你喜歡我以後再給你買。”

胖死你丫的！

“謝謝。”

李安安笑著對陳峰說道：“爸，謝謝您了。”

她和陳健稱呼陳父的時候老是咱爸，咱爸的，但是當著本尊的面是不太感造次的，雖說兩邊家長幾乎已經默認了他們的關系，可是畢竟還沒有過門不是麽？

她這一聲爸，純粹是腦子一抽喊出來的。

陳父一聽頓時笑開了花，“客氣什麽，咱都是一家人。”

李安安笑得尷尬。

李安安的這一聲爸，叫得陳峰心裏十分舒坦，原來因為拒絕飯局的那麽點點不滿頓時煙消雲散。

“你們玩啊，爸去給你們做飯。”

“好，謝謝您了。”

陳峰跑到廚房笑嘻嘻地發了個朋友圈，今天未來兒媳叫我爸爸啦！

當初陳健還沒生地時候他就期待是個閨女，可是沒想到是個臭小子，今天圓了他多年的女兒夢，嘻嘻。

陳父一走，陳健就望著李安安哈哈直笑。

“安安你都叫我老爸，爸爸了，我下次是不是可以直接喊你媽丈母娘了？”

李安安瞋視了陳健一眼，陳健立即認慫。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他說。

李安安沒有理他，把自己前兩天買的衣服拿出來亮相，“南憶你看，喜歡麽？”

南憶高興得一下跳了起來，“啊……你買了，真的買了，真好看啊！怎麽這麽好看呢！這個比圖片還好看……”

李安安笑，這件月光白的旗袍是她在逛某寶的時候，南憶在旁邊看到一個勁兒誇，啊，好好看，要是我也能穿就好了，真想要啊！

南憶都暗示得那麽明顯了，李安安還是裝著聽不懂的樣子，沒有主動說給她買，她也就沒做指望。

南憶看到到衣服後一臉期待，明明很想要，卻就是不主動開口，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渴望又期待地看著李安安。

好看的人總是占優勢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李安安學著陳峰的樣子，用紙把旗袍包好寫上生辰八字後燒掉。

唉，這麽好看的一件兒衣服，居然是買來燒的。

這邊衣服燒成灰燼後，南憶的手上就多了件月光白的旗袍。

她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後，迫不及待地脫裙子。

“哎呀，這裏還有人呢！大廷廣眾之下你就脫衣服。”

南憶解腰帶的手頓了下，片刻後又繼續開始動作。

“他又看不見我，沒事的，就你能看見我。”

李安安見阻止不了南憶，就趕緊墊起腳去捂陳健的眼睛。

陳健啥都看不見，但是卻猜到了她捂他眼睛的原因，霎時間臉就紅了直至耳根。

南憶換好衣服後原地轉了一圈，臭美地問道：“我好看麽？”

李安安由衷感嘆：“好看，真的好看。”

南憶笑了，眼睛亮亮的，但是一會兒後又黯淡下來，她說：“真想他也看見我現在的模樣。”

李安安頓時失語，不知道該怎麽回覆她了。

片刻後調整好心情的南憶對李安安說道：“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我現在去找他了，明天再來學校找你玩。”

“好。”

******

南憶：你喜歡下雪麽？

李安安：不是很喜歡，下雪太冷了。

南憶：我很喜歡，下雪好看，以前我和他冬天經常玩雪，他裹的雪球老是沒有我的大。

南憶微瞇著眼一臉憧憬，突然間她很想很想以前，感覺十分強烈，她心中的那些事情好像都有了意識一樣，都想往外蹦跶。

她想要有人聽她訴說他們以前的事情，很想很想，有些東西不吐不快。

南憶：你想知道我和他以前的事情麽？

李安安點點頭。

南憶笑著開始回憶，敘述。

******

秋風瑟瑟，落木蕭蕭。

一個半大的小女孩滿臉淚痕坐在小溪旁哭泣。

鼻子因為寒冷凍得通紅，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望著小溪裏幫她捉魚的人。

小溪的水很淺，清澈見底，一個比岸上的少女稍微大那麽一點的少年正赤著腳抓魚。他的腳泛著紅，身子也被一陣陣的秋風吹得發抖，但是想著岸邊哭得那麽可憐的少女，還是忍住了想即刻上案的心。

“柳原你上來吧，魚我不吃了。”

南憶抽抽搭搭地呼喊，現在的天這麽冷，光是坐在上面都冷得受不了，那在水裏該多冷啊！

“南憶我說了要讓你吃到魚就要讓你吃到魚，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答應過你的。”

少年看準時機，一下插了下去，總算是插了一條魚。

柳原舉著被插到的魚樂瘋了：“你看吧，我就說能讓你吃到魚吧！”

當柳原把烤好的魚遞給南憶的時候，她哭了，邊吃邊哭。

剛開始還是忍住小聲抽噎，後來忍不住了，幹脆放聲大哭。

柳原急了，手足無措，用袖子幫她擦鼻涕。

“怎麽了，不好吃麽？”

南憶搖頭，癟著嘴看柳原，好半天才抽抽搭搭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她說：“你對我這麽好，比我娘對我還好，我娘就喜歡弟弟，吃的要給弟弟，穿的要給弟弟，什麽都要給弟弟。”

什麽都是弟弟的，她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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