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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膽小鬼這人力座駕終是沒能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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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胡向天買來草莓酸奶,趙牧貞撕開吸管外的透明紙,插進袋裝酸奶的錫箔口處,遞給約西。

她小口吮吸,兩腮一會兒鼓一會兒癟,趙牧貞嘗試跟她溝通:“等你喝完這個,我們就走。”

約西擡眼不擡頭地看他。

那角度,顯得她那雙眼特別大,烏玉浸著雪水般的幹凈潤亮,她咬著吸管擺擺頭拒絕,調子朝上“嗯”了一聲。

“不走。”

趙牧貞問她:“那你還要幹什麽?”

約西說:“走不動,我——”

說著聲音突兀一卡,趙牧貞當她怎麽了,只見她眉心使勁蹙起,又豁然舒展開。

“嗝。”

打了一個脆亮的小嗝。

剛才是被嗝卡住嗓子了。

約西摸自己喉嚨,接上之前的話:“我都、我都累到打嗝了。”

趙牧貞:“……”

你那是喝酒喝多了吧?

約西在四周打量一圈,這個點,常蕪鎮街上人影寥寥,窄巷口傳來粗糙輪胎碾過石板坑窪的哢噠聲,發動機的聲音巨響。

一輛運西瓜的四輪車帶著一陣柴油味從旁邊碩果累累地開過去。

約西目光明稚又專註,瞬也不瞬地看著四輪車,一路追至車尾消失。

在殘餘的柴油尾氣裏,她回頭問趙牧貞:“你開車來了嗎?”

趙牧貞:?

“我哪有車?就十幾分鐘的路。”

約西想到沒有車,腰肢慢慢彎下來,最後的酸奶被她一大口喝完,袋子癟癟的,拿在手裏像從哪兒拾了個小垃圾。

她埋著頭,發出痛苦的嗚嗚聲:“可是我坐著都好累哦……”

如果底線是一種物質且有層級,趙牧貞的身體裏,剛剛應該發生了一起嚴重的坍塌事故。

底線咵咵往下坍了好幾層。

他以為自己不情不願背起約西,事情就已經結束了,他背著她走到剛剛西瓜車碾過的窄巷,約西忽的收攏雙臂,把他脖子抱得很緊。

隱約察覺到她灼熱的呼吸離耳朵越來越近,耳廓不由發麻,趙牧貞緊抿了一下唇。

肩窩位置忽然一沈——

她腦袋搭了上來。

有滾燙的熱息隨著聲音噴灑在他領口的皮膚上。

“趙牧貞。”

他分不清此刻是心靜還是心躁,好像兩者都有,像季風和寒流同時交匯,一時無法辨別自己到底處於什麽位置。

約西又湊近了一些咕噥:“你都沒車,你好沒用哦……”

行。

這人力座駕終是沒能讓公主滿意。

趙牧貞咬牙,半點都不想理她,只加快了步子朝前走,約西迷迷糊糊都能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氣息變了,陰沈沈的。

從窄巷出來,就到了那個垂著塑料紅珠簾的商鋪門口,小商鋪早早打烊,只餘昏昧的路燈光顧著珠簾和玻璃。

約西安靜了一會兒,緩過酒勁上頭的不適,又來了精神跟趙牧貞搭話,她晃晃小腿,先引起他的註意,見他微偏頭懶得搭理自己,又轉回去目視前方。

像被挑釁到。

她硬聲硬氣說:“趙牧貞,你求求我,我以後就不招你了。”

趙牧貞的回答硬漢感十足。

“我不求你。”

見他不順從,約西被酒精融了大半的腦子只能想到幼稚威脅,咧出一排小白牙作狠狠兇相:“那我以後繼續惹你!”

“怕不怕?”

倏地,飛蛾一頭竄進蛛網纏繞的破舊燈罩裏,昏黃光線晃蕩幾秒,趙牧貞垂落的長睫隨燈影顫了一下。

小飛蛾撲了聲息,不再掙紮,他楞頓片晌,也松開緊抿的唇。

少年聲線低輕,卻有一股子決意。

“隨你。”

“臭脾氣!你輸一下會死?”約西嘟囔著在他耳邊小聲罵。

“趙牧貞,我重不重?”

他不理她,她就鬧。

“說話啊,我重不重?”

趙牧貞險些背不穩她,尤其她裸在外的腿貼他胳膊上滑來滑去,叫他暗自驚訝,女孩子的皮膚怎麽會那麽軟,像早市上剛出水的嫩豆腐,拿取都要約束著力度。

他從沒有背過女生。

這一刻,只想叫她安分些,便說出自以為無錯的答案。

“不重。”

誰料約西頭猛然往前一竄,差點就撞到他腦袋,大聲質問道:“你還背過誰?你拿我跟誰比?說我不重?那誰重?”

“你真的喝醉了嗎?”

趙牧貞停在下一盞路燈下,側目往旁邊看,只能看見一個不省心的小腦門,她額前的碎發毛茸茸的,大概就是女孩子經常誇的野生感。

但她也太野了。

趙牧貞嘆息著深深懷疑。

約西聽出對自己的質疑,像是嫌他耳朵不夠招風,怕他聽不清聲音,用力拉他的耳廓,嘴巴湊過去,大著舌頭喊:“沒醉!沒醉!說了我千杯不倒,你不信我?你竟然敢質疑我?來啊,對瓶吹啊,敢嗎?”

趙牧貞後悔了。

他不該懷疑的。

之後約西嚷嚷著挑釁了他一路,他背著她,實在挪不出第三只手去捂她的嘴。

估計明天早上,這條巷子的狗都會互相交流,昨晚好像聽到一個女瘋子喊了一路的“趙牧貞膽小鬼”。

然後前一條巷子的狗跑來說:情報不對!明明是一個小哭包說,“趙牧貞我們都一起睡那麽久了,你還不對我好嗚嗚嗚嗚嗚……”

趙牧貞從醉酒的趙約西身上學會一個詞——油鹽不進。你順著她,她就得寸進尺,你不順著她,她就倒打一耙。

服了,徹底服了。

她真是演員。

十幾分鐘的路,趙牧貞活了十幾年都沒這麽痛苦過。

他不怪約西了,怨念過重後,他非常想知道是誰把她喝成這個鬼樣子的,以她的平時鼻孔看人的拽勁,那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咋呼蠢材,再鬧也鬧不到她的情緒上來。

走進昴日巷。

趙家鋪子沒點燈,木樓溺在如水夜色裏,黛瓦凜凜,趙牧貞在門口石墩上放下約西。

“他們都睡了,你待會兒不要說話。”

約西乖巧點頭,醉態嬌嬌的,伸出兩只細白手臂晃蕩,“嗯,那你背。”

當頭月光真好,明亮皎潔,趙牧貞看她嫩藕一樣的雙臂,嬌慣出來的白皙,任何時刻她都散發著不屬於這裏的光,像墜落人間的另一輪月。

他撇開頭,犯難地說,“已經到家了,我扶你進去。”

“沒,我走不動,”約西不滿地軟哼,她坐不穩,腰肢軟得沒有方向,東倒西擺。

趙牧貞咬牙道:“你就不能——”

約西見他不聽話,扯開嗓子就喊,喊得歡快,何止趙家鋪子,巴不得全鎮子都知道。

“我和趙牧貞回來啦!我和——唔。”

趙牧貞一把捂住她的嘴,她根本吃不住力,瞪著眼往後倒,趙牧貞又不得伸手勾住她的腰,他額上的青筋都在跳,又不敢松手,生怕她口不擇言再蹦出那句“我都跟你睡那麽久了,你還不對我好”。

壓低聲音,趙牧貞在她唇上虛比著食指,無可奈何的妥協。

“背!別喊,可以嗎?”

約西心滿意足,又趴上他的背。

下巴尖尖戳在他肩頭,纖纖小腿懸空不安分地輕晃著,她眼睛都迷糊著沒睜開,走到半路,卻忽然反應過來似的,在他耳邊用氣音嘟囔。

“為什麽不能說話呢?趙牧貞,你喜歡小啞巴嗎?汪~”

趙牧貞不明白“小啞巴”和“汪~”之間又有什麽關系,但他不打算研究趙約西的奇怪行徑了。

一言不發背她上樓。

任她纏,任她鬧,把人放到房間沙發上,關上門,才算舒了一口氣。

墻鐘指針已經走過了十點,趙牧貞出了一身汗,在冷氣口抖著領子痛快灌風,一回身,約西像只小蝦一樣弓背蜷睡著,手探出去,四處摸,像在找什麽。

走到床邊,從被子裏拿出那只長耳兔子,趙牧貞放到她手裏。

“這個?”

房間安靜。

她沒說話,動作說明一切。

身體更加蜷縮,約西將那只毛絨玩偶護在懷裏,貼著自己紅熱未退的臉頰,眉心紋路都漸漸疏散開來。

她個子不低,凈身高至少一米六六往上,因為腿長,四肢都纖細,團在一起睡著就顯得量感特別小。

不好再挪動她,趙牧貞找來一張小毯子來給她蓋,似有預感她半夜會醒,又從樓下倒了水上來,擱在桌子上。

關燈,睡覺。

這一覺未至天明。

淩晨三點左右,毯子被蹬踢了幾下,萬般不好受裏,約西迷迷糊糊睜眼看見一片混沌,手在身下撐了撐,摸出小沙發板硬的粗麻材質。

她坐起來,懵然看周遭,衣服裏是一種汗而風幹的燥黏,很不舒服。

“趙牧貞。”

他一慣睡得不深,約西喊兩聲,趙牧貞就有了感知,低音炮似的唔了一聲,這會兒正是他習以為常的睡眠時間,加上後半夜那點酒精揮發,精神很懶,他眼睛都沒睜開,微啞的少年嗓音帶著綿沈睡意含糊說道:“水在桌上。”

約西朝前摸,果然碰到一杯水。

落針可聞的空間裏,她的吞咽聲很清晰,然後消失。

再然後。

她摸黑爬到他的地鋪上,晃晃他胳膊,小聲說:“趙牧貞,我想洗澡。”

趙牧貞艱難地睜開眼,昏昧中,兩人皆都半夢半醒地對視,他難以置信,以為自己幻聽:“你說什麽?”

“我要洗澡。”

約西拽衣服往鼻尖湊,聞了聞,蹙眉蹙眼的嫌棄:“一股燒烤味,太難受了,我得換幹凈的衣服。”

趙牧貞按亮旁邊的手機,得到準確時間,淩晨三點零七分。

狗沒醒雞沒叫的點兒。

光束在屋子裏散開,小範圍內映亮,漸遠漸淡,他們像攏在一個朦朧光球內,趙牧貞撐起身,連眼皮上那一道清冷薄褶都透著困倦。

“現在水都停了,你怎麽洗?”

趙牧貞一臉疑問。

約西趴在他旁邊,也一臉疑問:“對啊,所以才問你啊,現在水都停了,我怎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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