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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柔情【一更】 彈出來的曲子這樣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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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宮。

嘉嬪坐在鏡前, 端詳著鏡中的自己。

雙十的年紀,最好的年華,不管在金陵秦淮河畔還是令國公府都最受矚目的美人。

可就是這樣的她, 伺候了一個年逾四十的皇帝, 卻依然起起落落,不過一個金美人,讓她體會到了一連十幾日獨守空房的滋味。

昨兒皇帝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她,本來也說翻了延禧宮的牌子。

可就在昨日傍晚, 初學胡旋舞的金貴人不小心扭到了腰,皇帝聽聞後便連忙趕去了輝月樓看她,也把翻了自己牌子的事情早早忘記了。

嘉嬪知道, 金氏背後有高麗一族支持不說,也會刻意迎合皇帝的喜好, 和其他幾個高麗女子配合,給皇帝營造除了不少的新鮮感,也叫皇帝越發感興趣。

長此以往,皇帝會在輝月樓那裏越陷越深, 遲早要將自己遺忘,而自己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下去, 更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才好。

嘉嬪最終還是選擇妥協, 派人給陸想容遞話, 願意接受陸想容開出的條件。

消息傳到陸想容這裏時,她正在和蕭攸商議孩子乳母和婢女的選配問題。

宮裏來人傳了這麽一句話,蕭攸聽得一頭霧水。

陸想容看他似乎也有些困惑的樣子,便簡單同他說明了原委。

卻不想蕭攸聽了之後直皺眉頭:“都是有身孕的人了,還是莫要為了這些事情傷神才好。”

“不傷神的。”陸想容道:“要想辦法給她換個身份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旁的我也都沒有答應。”

她那天沈住氣是對的,現在沈不住氣的那個已經來找她了。

她賭贏了。

蕭攸卻表達了自己疑慮,表示即便是這個條件,也需要一番籌劃,不是什麽簡單事情。

言下之意,懷疑嘉嬪的價值不夠如此,不值得費事。

陸想容記得從前總聽人說,懷孕的女子脾氣天生會大一些,即便遇事無理取鬧也都屬正常。

想起那天嘉嬪那副做派,突然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還說呢,那嘉嬪一看就跟你有不小的關系,人家總把你說成是‘故人’,每逢提起你來,聲音都先溫柔上了幾分,你說不記得這人,我卻是不信的。”

蕭攸覺得這嘉嬪的確事情不少,如今在他這裏,嘉嬪便基本和“麻煩”二字劃上了等號。

但他卻是頭一次見她這樣的神情,明明是嗔怪,卻又帶著幾分撒嬌,讓他心裏受用非常。

他一把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了一番,又對她道,前幾日讓單長信去搜羅了好些你喜歡的東西回來,趕明兒就叫他送過來,相信你一定喜歡。

陸想容自打懷孕後,心思反而單純了不少,也刻意不去思考那些太覆雜的事情。

經蕭攸這麽一說,她的註意力也瞬間被他帶歪,開始思考起了他究竟為自己準備了什麽樣的禮物,會不會是自己喜歡的……反而把許氏的事情都拋之腦後。

到了第二日,陸想容剛剛起床就被告知,單先生命人送來了十二盆品種不同的精品菊花。

如今正是賞菊的時節,這十二盆菊花映著朝陽,在臺階前擺得整整齊齊,看起來蔚為壯觀,引得過往的年輕婢女頻頻駐足觀看。

陸想容:……

這雖然是蕭攸和單長信的一片好意,但不知道為何,陸想容心裏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但這種感覺似乎不是驚喜,而是對於養老生活的某種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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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對盟友負責的原則,陸想容便讓春生入宮給姑母送了些禮物過去,順便將一封書信交給了舒妃。

又過了幾日,到了成陽公主的生辰,皇帝特意過來長春宮中坐坐,也想陪著舒妃追憶一下往昔。

舒妃點了一個味道比較別致的香料,皇帝也註意到了香料的特別,對著舒妃問起來後,才知道這正是嘉嬪新制的香料。

看皇帝聽了這話後陷入了沈思,舒妃又道,“嘉嬪妹妹這段時日也沒什麽事,一直悶在宮裏,前兒過來我這裏,說是這幾日在延禧宮中研制了這幾種香料出來,是皇上喜歡的味道。臣妾試著點了一下,發現這香料的確不多,留香持久卻不刺激,的確是不錯所以見著陛下來了,就先叫他們用上了。”

“嘉嬪……嘉嬪。”

皇帝念著嘉嬪的名字,用晚膳的時候就有些魂不守舍,原本說好留宿長春宮,結果用過晚膳就走了。

第二日清晨,嘉嬪醒來,看著在睡榻上熟睡的皇帝,心裏突然通透了起來。

她明裏暗裏試探四皇子和四王妃這麽多次,四皇子到現在還沒有個準話,倒還真是不如四王妃一句話來得好使一些。

四皇子這條路走不通也沒關系,有四王妃這條路在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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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渙這幾日很是有些萎靡不振,如今臨到出宮開府之際,同周圍人的熱切期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七皇子妃許韻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對。

她原本以為,這是因為七皇子臨到出宮之時也沒撈著一個爵位,心中沈郁的緣故,可經過試探後發現對方壓根兒不是這麽回事,憑著她對蕭渙的了解,多半是為情所困或者是被哪個侍妾纏得太厲害,才有些精力不濟。

若說七皇子後院當中誰最招眼,當然不讓就是生下了庶長子的羅氏。

一想到羅氏婚前婚後的所作所為,許韻心裏有氣,這會兒有了理由,少不得就要去找羅蕙撒氣。

自打羅蕙有了孩子之後,七皇子正妃許韻對她不滿之心表現得尤為明顯,幾次三番言語諷刺、克扣用度不說,還時不時去哲嬪那裏給自己穿小鞋,惹得哲嬪如今也對自己老大不滿。

許是覺得自己如今和七皇子都還年輕,日後還會有自己孩子的緣故,許韻並沒有將羅氏的這個孩子養在自己也膝下。

也正是因為如此,許韻開始越發地忌憚這個庶長子和誕下庶長子的羅蕙,兩人的關系也變得日見微妙。

許韻對著羅氏就是一通諷刺挖苦,從羅氏婚前的不檢點到如今的不老實,不管是非曲直,只管對著七殿下曲意逢迎,要這要那,惹得七殿下一個皇子成日不思進取,流連侍妾住處,越發沒了精神。

許韻對七皇子的這些感覺,羅蕙也一早感覺到了。

七皇子的心不在焉並不止對著許韻,也是對著自己的。

所以心裏覺得委屈的也不止許韻一個,羅蕙如今心裏也並不好受。

可偏生自己是妾侍,許韻是王妃,她可以因為氣不順而數落自己,而自己則不能因為氣不順而遷怒旁人。

羅蕙被許韻數落得腦袋裏“嗡嗡”一片,最終還是忍不住頂撞出聲:“七皇子不過是因著四王妃有孕的事情心裏頭不痛快,還能有什麽事?王妃自己不中用,留不住七殿下也就罷了,憑什麽有氣就沖著我撒!”

許韻當即楞在了那裏,久久後才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過了這會兒功夫,羅蕙也清醒了過來,自知說了極是不當的話,卻有賭氣拉不下臉來。

“自是不作真的,我就是隨口一說,王妃當我胡言亂語就好。”

羅蕙這番作態,反而讓許韻更加相信,她這話雖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但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看著跪在地上的羅氏,許韻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中也是堵得厲害,比對著心不在焉的七皇子更讓人心情郁郁。

許韻走出了房間,想要出門去吹吹風清醒一下,卻在即將離開院子之時,鬼使神差地又走了回來,對身邊婢女春香吩咐:“把尤太醫請來皇子所一趟,就說我有話要問他。”

就在當晚,嘉嬪也收到了安插在許韻身邊眼線宮女露兒的消息,說是許韻這兩日有些古怪,以看四王妃臉色不好為原因,問起了太醫四王妃的胎象的事情。

嘉嬪瞬間動了心思。

許韻是什麽性格她太清楚了,心比天高,滿肚子小心思,最是見不得旁人好的。

若是許韻真的要有什麽小動作的話,被自己搶先抓住了把柄,到時告知了四王妃,想來也能得了不少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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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陸想容診出身孕後,蕭攸連去上林苑監工的心思都歇了,也開始學著老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日日盡職盡責陪在陸想容的身邊。

但善於反思的蕭攸很快就從太醫那裏得知,自己對陸想容和孩子的陪伴很可能並不夠專業。

他這人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對於自己的性格也多少有幾分了解,也知道自己不討長輩和兄弟們喜歡的一些原因。

對於這個問題,蕭攸也很快地找到了解決辦法。

去年他幫著太子主理恩科相關事宜之時,曾經很是看好一個新考上來的徐姓進士。

徐家是東陽名門,如今族中在京城也有分支,門風、家風和整個家族的名聲都在朝中極好。

而新考取進士的這位徐三公子,人長得好,聲音也好聽,最適朗誦。前些日子代國使臣來朝之時,皇帝就選中他做了迎接的副使,專職宣讀聖旨。

而京城徐家在眾多皇子當中看好了冷門的四皇子,也有親近之意。

而徐三公子的幼弟徐七公子,只有十五六歲年紀,雖然如今還沒考上舉人,但是生得更好,唇紅齒白,讀起書來也更是好聽,比起徐三又多了幾分少年人的朝氣在裏面。

在徐家的請托下,蕭攸安排了徐六進了國子監學習,並囑咐他每天下課回家之前先到晏王府來,隔著屏風讀半個時辰的書給王妃和肚子裏的孩子聽。

而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蕭攸通常也會陪在一旁,撫琴奏樂。

畢竟太醫說了,孩子在肚子裏也可以感知到外界,讓王妃心情愉悅,多聽一些有意的詩詞典籍,對大人和孩子都是好的。

徐七對於這個冷臉的晏王一向有些發怵,明明看起來臉上毫無情緒波瀾,但是彈出來的曲子這樣的柔情似水,甚至還帶著幾分的濃情蜜意,讓他覺得有些倍感不適。

明明是寒冬臘月裏的天氣,這樣站在屏風念書半個時辰下來,徐七整個人緊張到不行,內衫都濕透了。

聽晏王那個意思,為了讓小世子陶冶情操,獲得對外界的良好感知,這項任務起碼要等到王妃生產後才能停下來。

徐七在晏王看不見的角度悄悄抹了一把腦袋上的汗珠。

希望晏王殿下年前年後能多忙一些,莫要天天在家陪在這裏一並聽著自己念書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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