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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婚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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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備嫁多日,進了金秋八月,便到了出嫁的時候。

記得前世出嫁之時,陸想容滿是迎接新生活躊躇滿志和蜜意濃情。

可能是因為經歷了前頭一世蘭因絮果的緣故,到了這回出嫁的前幾天,陸想容突然變得十分忐忑,滿滿都是對將來未知生活的焦慮。

早上過來給梳頭的嬤嬤也並不是前世那人,雖然年輕,生得也好,但一看就是在內廷司不怎麽得臉的。

陸想容也明白,雖然她的父親是齊國公,如今也十分受皇帝的器重,可內廷司那些人眼高於頂,只把皇帝、太後、皇貴妃三個當做自己真正的主子,就算是不得臉的皇族都看不在眼裏,對於齊國公府出身的陸想容自然也沒多少優待。

幾位皇子尚未出宮建府,成婚儀式都在皇子所完成,原就比外頭親王、郡王們的婚事更為簡單一些。

可在前世成婚的時候,陸想容就記得婚禮過程特別的繁瑣,很大一部分都是太後和幾位太妃的意思。

而這一世因為四皇子不得太後喜愛和看重的原因,婚禮過程反而變得相對簡單。

而那種繁瑣讓人心累,並不是她喜歡的。

成婚地點在皇子所內,沒有尋常人家族中女眷過來陪坐說話的喜慶,雖然冷清,但也自在。

用過合巹酒後,蕭攸去前頭招待賓客,陸想容端坐在喜床上,聽著外頭的人聲熙攘,突然生出了一種不真實感。

四皇子蕭攸的人緣一向不怎麽好,這次過來的賓客大都也走個過場,宴席那邊也結束得相對較早。

宗親和兄弟們和雖然大都對他敬而遠之,但面子還算過得去。方才席上,幾位兄弟調侃他從前剛入宮時詩不錯,還吟出過幾句經典名句,只是這幾年不見他怎麽寫了。

回房的途中,蕭攸回憶起年少詩會上的和她的初見,同那天在寺裏見到的她秀妍的側臉、長春宮外帶著笑意的窈窕身影漸漸重合起來。

他心頭一動,不由加快了腳步。

他在前頭陪著賓客們飲了不少,帶著一身的酒氣先去沐浴,回房後發現他的新娘已經卸了妝容,散了頭發,倚在床頭看書。

蕭攸心中湧現出一股暖意,他走上前來,對上她的眼眸,略是有些不自然地開口:“折騰一天了,累了吧?”

許是前世對蕭攸冷峻帝王的印象有些根深蒂固,眼看他一步步走近,陸想容只覺得心跳得厲害,像是要躍出胸膛一般,慌張到不行。

即便是前世的陸想容在夢裏也從不敢夢見這樣的場景。

從前沒說過幾句話的兩個人,被一紙婚約拴在一處,再次見面已經是在這樣一個堪稱人生當中最重要的夜晚裏。

陸想容臉頰發燙,腦袋也有些昏沈,他沈聲詢問,她客氣應答,腦海當中都是一些類似“你累不累、困不困”之類沒什麽內容和營養的話。

當他欺身上來時,陸想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手指本能地抓住了身下的錦被。

那被子是用上好的雲錦制成的,細膩柔滑,舒適非常,摸起來似乎是百子千孫的圖樣,這樣被隨意地緊抓在手中,不免讓人替趕制這雲錦的繡娘生出了幾分委屈之感。

床幃和被褥是一套,圖案相當,都是一樣的百子千孫,幾番晃動之後,映著搖曳的燭光,上面的孩童似乎也變得鮮活了起來。

他觸到她的皮膚,她覺得好像有火撩起來一樣。

聽他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別怕。我會輕一些。

恍惚之間,陸想容想起了一則傳聞,自從任家姑娘過逝後,皇貴妃也給四皇子挑過幾個正妃人選,最後卻都不了了之。

四皇子一直沒有正妃不說,連貼身服侍的侍妾也沒有一個,幹凈得很,這在皇族貴公子當中是個不太正常的所在。

關於這傳言的原因,主流說法有兩個,一個是因為皇帝和太後不待見四皇子,幾個負責選秀的高位嬪妃都懶得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買賣,故而沒有人專程為四皇子挑選屋裏人。

另一個說法則是,四皇子此人生性多疑,意在儲位,不太能信任旁人,總怕送進府中的女子是哪方的探子,故而十分小心,不去親近。

據陸想容分析,這兩種想法都有道理,開始時候應該是沒人專程給他送人,後來應該是起了想要奪嫡的心思不再信人。

龍鳳花燭燃到三分之二時,對方終於放過了自己,陸想容一頭歪進錦被當中,迷迷糊糊地想,即便傳聞是真的,也不至於成婚當天就把人折騰成這樣吧。

= =

早上醒來,他已經換好了衣服,一身清爽地現在那裏,等著她共進早餐。

經歷了昨晚的事情,兩人之間也算是熟絡了一些,氣氛還算不錯。

除了吃他夾過來的龍眼包子時噎了一下之外,這頓早餐用得還算順心。

依著舊例,新婚第二日,新人需到幾位長輩處請安。

皇後尚未冊立,他們二人只需去皇帝、太後處請安即可。

陸想容前世入宮請安次數不少,只是這次作為新婦請安,同從前時候的心境又有了很大不同。

臨行之前,四皇子身邊的嬤嬤鐘氏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忍住出聲道:“昨夜陛下並未歇在乾清宮,而是在許貴人那裏留宿了,如今……尚未起身。”

如此一來,他們想要跟皇帝請安便有了兩個選擇,一個是去乾清宮等候,但多半是等不來的,畢竟皇帝如今極是寵愛這個比自己小了足足二十歲的年輕妃嬪,在延禧宮中一待便是大半日。

第二個選擇便是去延禧宮外請安,只是這麽一來,難免還要向庶母許氏行禮。

許氏是令國公府中養的歌女,生得嫵媚嬌俏,楚楚動人。去年剛剛入宮侍奉,皇帝新鮮勁兒還沒過,如今十日裏竟有四五日是歇在她處。

陸想容心中升起了幾分隱隱的怒意,別說是在規矩森嚴皇家,就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和新婦,也斷然沒有要向父親通房敬茶的道理。

皇帝這麽做,雖不說是故意為難,但擺明了是沒把他們二人成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蕭攸臉上並不見幾分驚訝,似乎對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要有預估,只是臉色在聽到消息的一瞬間沈得厲害。

他並未跟陸想容解釋什麽,只是沈默地帶著她出門往乾清宮趕去。

守在乾清宮門外的內侍王富見到四皇子夫婦前來拜見,陪笑著走上前來:“兩位殿下可是過來給陛下請安?今兒實在不巧,陛下歇在了延禧宮,四殿下,您看……”

您兩位是不是去延禧宮請安更好一些?

蕭攸道:“冒昧問一句,父皇什麽時候能回乾清宮來?“

皇帝去了延禧宮後,至少要同許貴人廝混到歇完晌覺才會離開。

王富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難看:“這個……奴才也不好說。”

蕭攸淡淡瞥了王富一眼,轉頭低聲對陸想容道:“委屈你了,第一天進門便遇上了這些事。”

陸想容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比起聽他安慰自己,她更想知道的是對方打算如何解決此事。

緊接著,她就聽他對王富道:“今兒怕是不好見父皇了,雖不能面聖敬茶,但終究禮不可廢,我們就在乾清宮門前磕個頭罷。”

對於蕭攸的這個決定,陸想容應得十分痛快。

她兩人在乾清宮前磕了這個頭,想來過不了半日功夫,闔宮便都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前世關於蕭攸的那些傳言果然是真的,這男人當真不是什麽好脾氣之人,皇帝不顧他的面子,他也不給皇帝半分臉面。

不管怎麽說,他們夫婦的禮到了,敬意也到了,皇帝此時理虧,名聲也難免不好聽,卻不能罰他分毫,當真是有苦也說不出。

思慮不周的人是皇帝,即便是幾位皇子遇上這是也大都只能忍氣吞聲,他卻能在受了委屈就直接懟回去,的確是個狠人。

但這對於陸想容而言,絕對是件好事。

況且她既然已經跟了蕭攸,就基本跟幾位長輩的恩寵絕緣了,此時也不必想著跟皇帝、太後把關系搞得多好,只要能面子上過得去就算是很難得了。

她上輩子給皇帝磕頭的次數實在不算少,也並沒有多想去給他磕這個頭。

況且就算皇帝不出幺蛾子,他二人去磕頭敬茶聽訓,絕對不會就草草磕一個頭離開這麽簡單。

如此這般,也算是歪打正著。

= =

慈寧宮。

胡太後在聽到方才乾清宮裏發生的事情後,當即摔了女官剛剛奉上的菊瓣翡翠茶盅。

這個老四,當真是膽大包天,沒有半分眼力勁兒,竟然當眾給皇帝沒臉。

昨晚就聽敬事房的人說,皇帝傍晚時分就去了延禧宮許氏那裏。

太後也沒放在心上,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

小輩在這些事情上能讓步的總該讓步,即便第二日皇帝不能起身去乾清宮,兩人去延禧宮給皇帝敬茶也不是不可。

太後身後的姑姑宋氏站得筆直,不敢出聲。

依著她的想法,得皇帝這事其實做得挺不地道的,不光弄得四皇子為難,就連四皇子妃也難免委屈。

可太後護短,不好說什麽。

太後也知道此事對皇帝影響極壞,奈何事情已經發生,不好轉圜,她嘆了口氣,對宋姑姑吩咐道:“罷了,你等皇帝得空時候私下同他說說,老五老六幾個也馬上就要成婚,再不能這樣讓人看笑話了,寵愛嬪妃要有個度。”

想起許氏那一副妖妖嬈嬈不省心的樣子,太後不由得加重了口氣:“還有那個許氏,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規勸皇帝,讓敬事房撤牌子三個月,禁足十日,抄女四書三十遍靜心。”

說話間,慈寧宮總管太監佟喜來報,四皇子攜新婦來給太後請安了,此時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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