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章 醉袖撫危欄02

關燈
謝棠如將如此不要臉的話說得理直氣壯,叫他爹都楞了一下。

豁呀!這嘴臉竟然比他還無恥啊!

魏國公壓住嘴角,看向陳尚書,作詢問狀:“這……令郎若是真認犬子做了個爹……”

見他欲言又止,似不讚同,陳尚書眼含希冀望過去,希望魏國公能教訓下謝棠如。

卻不料魏國公話鋒一轉:“那豈不是陳尚書倒成了我的晚輩。”

說著他實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出聲。

陳尚書:“…………”

陳尚書忍了忍,又忍了忍,額角青筋蹦起,狠狠地瞪了倒黴兒子一眼,強壓住怒氣開口:“小孩子的玩笑話當不得真,魏國公,我們這般年紀的人便不要同小孩子一般玩笑了。”

魏國公笑容一收:“怎麽就是玩笑了。陳尚書啊,京中素來稱讚你們陳氏門楣是君子之家,要知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說出去的話怎麽好輕易收回。”

這龜兒子你是當定了!

魏國公幸災樂禍地想。

平日政見不合針鋒相對也就算了,今天大清早地來他家門口哭喪一樣把他吵起來,搞得他以為姓陳的家裏死人了,還想安慰兩句。結果姓陳的一看到他就劈頭蓋臉把他罵一頓,說他不會教子。

魏國公氣得想罵娘,但又不知道謝棠如在外頭幹了什麽混賬事,只能硬生生暫時憋住這口氣。

說不過滿口歪理的魏國公,陳尚書氣得吹胡子瞪眼,思考片刻又假惺惺對謝棠如開口:“賢侄啊,你是明事理的,這玩笑話怎麽能輕易當真……”

謝棠如不掉他的言語陷阱,微微一笑:“既然令郎認我做了爹,不妨我便叫尚書一聲陳兄。陳兄,是令郎心甘情願喊我一聲父親,我年歲小,初為人父,雖恐有不盡責之處,但也必盡心而為。”

說白點就是“我會努力當好你爹的。”

陳尚書聽得臉皮直抽,怒不可遏站起來指著謝棠如。

“豎子無禮!”

“哎呦餵。”魏國公吹了吹胡子,“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

“我兒子好心,你們父子非但不領情,反而上門責罵。是何居心啊?!啊?!”

魏國公出身行伍,體魄強健,聲音也中氣十足,不怒自威,嚇得陳尚書父子一個哆嗦。

謝棠如在心底默默給他爹比了個好,端著茶杯裝模作樣抿一口茶,完全無視陳尚書那倒黴兒子,陳回舟投來的幽怨視線。

陳回舟面色泛白,十有八.九是被謝棠如氣的。一字一句都從牙縫裏擠出來:“謝兄,雖然我當日打賭輸給你,可你也不能到如今還用此事來折辱於我。未免有失、有失風度。”

陳回舟喊謝棠如爹實在是無奈之舉,眾目睽睽之下他輸了賭約,只能履行承諾,本以為這件事不過一時之辱,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想到謝棠如如此卑鄙,竟然今日拿出來做筏子。

謝棠如大感冤枉:“陳公子,我可沒有折辱你的意思啊,既然你不願意再提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幹脆今天我們就將過去的一切是非恩怨都一筆勾銷,再也不提了!你意下如何啊?”

陳尚書代替他回答:“合該如此。老夫多謝世子寬宏,不與犬子一般計較。今日叨擾了,老夫這就告辭。”

陳尚書一副不想多待的樣子。

陳回舟聽了他爹的話卻急了眼:“爹,那我那一千兩和貂毫筆怎麽辦?”

陳尚書瞪他一眼,恨不得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家夥打死。哭天喊地拉著他來魏國公府討公道,結果不僅裏子面子都丟完了,連著他都被謝棠如小兒奚落一頓!

他鼻孔裏冒出兩聲冷哼:“丟人現眼的玩意,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陳尚書一拂袖,腳步生風地跨出大門。

陳回舟被罵得焉頭焉腦,哪裏敢違抗他爹的話,急忙跟上去,跨過門檻時腳下不穩,差點來個平地摔。

魏國公看得好笑,笑夠了才想起陳尚書啥都沒說就走了,納罕道:“所以他們爹倆來幹啥的?”被他兒子一頓貶損就走了。

“還有你跟我說說那什麽毫筆是怎麽回事?你又在外頭幹啥好事了,連累你老子我今早被姓陳的老匹夫一頓罵。”

“也沒什麽。”謝棠如拿起茶杯隨意喝了口,潤潤嗓子,“不過是他前些日子與我打賭,輸了我一千兩,那筆是他硬要塞給我的,我又用不著。”

魏國公:“所以今天那老匹夫上門來給他兒子討債?”

他嘖嘖兩聲,“也太輸不起了。”

丟了臉後一刻都待不下去,連一千兩也不要了。

老匹夫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謝棠如又想了想,補充道:“哦,當時還喊了我一聲爹。”

魏國公先是楞了下,隨即笑聲快把屋頂都震塌了。

謝棠如揉了揉耳朵,強忍著做個忠臣把他爹送去陪老皇帝的沖動。

待笑夠了,魏國公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在這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都沒事了你還坐著幹嘛?老子這裏又沒有仙丹給你吃。”

吹了吹茶沫,謝棠如不緊不慢對他爹說:“您這裏的仙丹就是有我也不敢吃啊,誰不知道大行皇帝就是吃多了道士練的仙丹才白日飛升。我這樣的俗人就不想成仙得道了。”

他言辭之間對死去的老皇帝沒有什麽恭敬,魏國公也沒有半點反應,只不耐煩道:“既然不想吃仙丹,還不快滾。”

養了這麽個不省心的玩意兒,魏國公覺得他活到這個年紀真是不容易。

謝棠如坐在椅子上沒動:“差點忘了還有件事要告訴您一聲。”

“您身邊幾個影衛我暫時調走了。”

魏國公:“你又要幹啥?”

他輕描淡寫:“我最近想弄死個人。”

“…………”魏國公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麽好端端教出來這麽個玩意。

“別把自己玩死了。快滾快滾,我看到你這張臉就心煩。”

謝棠如滿意地滾了。

滾去先繼續哭了會老皇帝,再滾去京中最好的宴仙樓吃飯。

老皇帝一死,京中各種熱鬧的活動都被迫取消,唱戲曲兒的都不能正常營生——不許唱熱鬧的戲!連帶著京中街道都冷清不少,只有開酒樓的還能照舊開酒樓,廣迎八方客。

他一個人找了個靠窗的雅座坐下,點了幾樣小菜,一邊聽酒樓裏請來的琴師彈哀婉的曲調,一邊用飯。

謝棠如聽了一會哀哀怨怨像給老皇帝送葬的曲子,開始遺憾老皇帝死的真太不是時候了。連他想聽個說書的都不成,只能聽人彈這些叫人掃興的譜子。

吃到一半的時候,一群人劈裏啪啦走過來了,見到謝棠如拱手先施施然裝模作樣行了個禮,不等謝棠如說話就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呼啦”圍了一桌子。

“謝兄好久不見啊。”

謝棠如握著筷子,不冷不淡地掀了掀眼皮子。

“幾天前還見過。”

當時老皇帝駕崩的消息還沒有從宮中傳出,謝棠如和面前這一夥人正在聽小曲兒,爭論到底是宴仙樓裏的說書先生還是南城巷子裏那個表演口技的更好。結果老皇帝崩逝的消息一出,這些人曲也不聽了、蛐蛐也不逗了、酒也不喝了,一蹦三尺遠,嚎哭著回府給老皇帝哭喪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打哪來的絕世忠臣呢。

哭了兩天,發現壓根沒人關心他們哭不哭,又跑出來找樂子。

“喲。”一個青色錦袍的人搖頭晃腦,“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阿如,咱們這算下來可都好多個秋沒見過了啊,還不久啊?”

謝棠如一筷子打掉他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我的羊腿。”

他捂著自己被打疼的手,眼淚汪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連區區一只羊腿你都舍不得!你就這樣對你的摯友嗎?”

其他幾個看他誇張又真情實感的表演看得忍俊不禁。

謝棠如冷冷一笑:“我先問你陳回舟怎麽回事?”

青色錦袍的頓時心下一虛,縮了縮脖子,目光躲躲閃閃:“這個嘛……真不是我撮躥他帶他爹去你家的。”

另一人也急忙出聲解釋:“是我們幾個開玩笑,說陳回舟輸了一千兩哭鼻子,怎麽不找他爹去討回公道,沒想到……他居然當真了。”

他們聽到陳回舟帶著他爹陳尚書登門時,一致覺得陳回舟的思維非正常人可以揣測。

另一個穿淺灰廣袖袍、看面容還未及弱冠的少年摸了摸鼻子,“那個……阿如,你爹沒把你怎麽樣吧?”

謝棠如面無表情:“他叫我滾。”

眾人:“啊?”

“這可怎麽辦?”穿青色錦袍的人一拍桌子而起,“……要不你先去我家避避風頭。”

“陳回舟也太沒膽了吧,輸了賭約還要找爹告狀。”

“阿如,到時候我們找個機會把陳回舟那小子揍一頓。”

“你別太傷心啊。你爹消氣就好了,你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不會真把你趕出家門的。”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壓根沒給謝棠如開口的餘地。

謝棠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然後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

“阿如!你別想不開飲毒自盡啊!”混亂中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句,馬上有人伸手去抓謝棠如手上的酒杯,謝棠如下意識一側身避過,那只手便往下落,勾走了他腰間佩玉。又有人被擠著沖上來,撞了那只手一下,指尖勾著的玉佩瞬間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出窗外。

謝棠如:“…………”

其他人:“…………”

謝棠如拂袖起身,懶得理這幾個人,探出身去看自己的佩玉落到了何處。

視線下移,見那枚玉佩自空中飛出,砸到一個過路的身著褐衣短打、頭戴蓑笠的男子頭上,滾了一圈落下,被那男子伸手抓在手心。對方看著他的玉佩,也有點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下意識擡頭往上望過去。

恰與謝棠如四目相對。

謝棠如見玉完好,松了口氣,趴在窗檻上懶洋洋朝下揮了揮手。

“那是我的玉佩。”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對勁,我寫最後一段的時候腦子裏一直在想潘金蓮和西門慶(x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