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產生矛盾——當然是我男朋友和店長之間的，我本人非常友好——我決定開口解釋一句：“我剛在譴責他對著店長日常秀恩愛的過分行為。”

店長一臉老懷甚慰，然後瞥了眼柯夢言，“看看你對象，多有公德心。”說著他把手裏的菜單遞給我，“給，卓林，這個是紙質的，就立在櫃臺上的那個，還有一版要放在上面燈箱上。”

“好，我一會兒再去看燈箱。”

我翻來覆去瞧著手裏的菜單。之前出於設計狗的自覺我也有看過他家的菜單，只不過沒有現在這麽仔細。

這個工作量的話，反正我現在並不算太忙，確實可以接下來。

……唯一的擔心是自己能力不足，還是讓店長好好考慮一下好了。

“我確實可以接，不過我覺得我還是把我之前的作品發給店長你看一下，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找我好了。”我又看了一眼手裏的菜單，“其實這個菜單做得很好哎，之前也是找的學生麽？”

“不是學生。”店長笑了笑，“你的作品的話，我看過你的畫，很好看啊。”

我迅速看了一眼柯夢言：你連我微博都說出來了？

柯夢言微笑：當然啦。

我無奈轉回頭來，對店長說：“設計稿和畫稿還是不一樣的，我回頭發……”菜單肯定是沒做過的，“海報，還有宣圖之類的，給店長你參考一下。”

“好啊，發給我之後我會盡快給你答覆。”店長說著，舉起手機，“微信還是QQ？”

“QQ吧。”我覺得還是不要讓我朋友圈的狗糧和柯夢言的口頭秀恩愛共同給店長造成雙重打擊了。

臨走的時候我看見了坐在櫃臺後面的店長弟弟，果不其然是個風格和店長有所不同但依然賞心悅目的美青年。想到如今已經不能再嗑店長學長的CP，我覺得骨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到家之後我挑了幾張比較滿意的作品打包發給店長，然後開始和柯夢言閑聊：“說起來，我當時還YY過你和店長的CP。”

柯夢言一臉震驚：“……我不得不質疑一下林林你的眼光了，為什麽啊？”

“拌嘴加互懟，也是個很經典的相處方式啊。”我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你們兩個的互相不留情面，不，還說不上不留情面，大概是損友程度的那種吐槽好有趣。”

之所以臨時改口，是因為我發現如果把不留情面用來形容他和店長的溝通，那樊樺和王書明之間可能就只能用刀光劍影了。

聽了我的話，柯夢言皺皺鼻子，表情就像是小狗不小心吃到了酸死人的檸檬。他張了張嘴，最終開口的時候像是把之前的話完全咽了下去，“……反正你現在站對了CP，而且想磕糖就能磕糖。”

……我和我自己男朋友的糖有什麽好磕的哦。

當然這句話我是不會說出口的，我只是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撈過柯夢言的脖頸來親了他一口。

柯夢言已經能冷靜對待這種場景，親過之後還能笑瞇瞇說出一句“正主發糖”來。

“……你到底是從哪兒知道這麽多行話的哦。”

“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就是這樣的網癮少年啊。”柯夢言一本正經比了個耶。

我“嘖”了一聲，“學霸就不要總說自己不愛學習了，給我們一點活路好吧。”

柯夢言驚訝地笑，然後無辜道：“林林你對自己的定位準確一點好嗎？我們兩個從同樣的省份考上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專業，學習水平基本一致，而且——”他歪歪頭，語氣中帶上些揶揄，“你上學期綜合績點的排名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呃……算了，再說下去感覺像兩個虛偽學霸的商業互吹。”我捂著臉無奈道。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了店長把工作交給我的決定，薪酬、時限和具體要求都寫得相當清楚。我覺得這樣的工作已經透露著合作愉快的氣息，所以沒什麽遲疑就接下了這份工作。

這個要求的詳細程度，我開始懷疑店長是不是和設計師打過不少交道，又或者他曾經是我的同行了。不過不管是什麽原因，都和我這份工作沒什麽關系，就算我有好奇心，也還沒到直接問本人的程度——實在想知道的話，就問柯夢言好了。

我本以為提前來的半個月會是醉生夢死的半個月，沒想到在我接了設計工作之後，柯夢言也開始頻繁地去學校，完成導師交代的任務。

研究生導師都沒有寒暑假的嗎？也太拼了。

柯夢言出門的時候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外加些許愧疚，像是把我一個人留下是件罪大惡極的事似的，不過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倒是完全不覺得孤單。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不覺得擁擠或煩躁，一個人的時候我也能好好地享受自由。

即便是互相喜歡的兩個人，也不用天天都黏在一起。適當的依賴讓人覺得愛情是精神良藥，過度的依賴大概會讓喜愛變成□□。

好在柯夢言雖然臨走時在我面前表現得依依不舍又可憐兮兮，但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就又變成我最開始見過的那個無論哪方面都很優秀的溫和有禮的英俊學長。

……雖說最真實的自己只暴露給最親近的人這一點很平常，人在面對不同的人時也確實會有不同的相處方式，但柯夢言大概把他所有智商下線的可愛時刻都貢獻給了我。誰又能知道這個待人接物彬彬有禮的柯夢言談起戀愛來就像個小學生呢。

對此我表示……與有榮焉，嗯。別人這麽對我撒嬌賣萌我可能會選擇打爆對方狗頭，但柯夢言在我眼裏就是怎麽看怎麽招人（我）喜歡。

親男友十米濾鏡誠不我欺。

這天早上，柯夢言起來之後我也迷迷瞪瞪睜開了眼睛，並掙紮著試圖起床——太久沒有這麽早起床了。雖然其實現在也已經有七點，不過這個假期的我起床時間都維持在八點左右，乍一起早，還有點懵。

“還早，你接著睡吧。”柯夢言伸手來蒙我的眼睛，動作很輕柔。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含混道：“我上午要去找店長，初稿做好了……當面會說得清楚一點……”

柯夢言的手往上動了動，揉了揉我的頭發，“約這麽早啊……幹嘛在假期為難自己。”

“一塊兒去學校唄。”我總算坐了起來，“還能一起吃個早飯。”

柯夢言微微地笑，很開心的樣子，“我去洗漱了，林林你先醒醒盹兒吧。”

說是一起吃早飯，其實我們兩個也只是在便利店裏買了飯團，一起在路上一邊吃一邊哈熱氣而已。

我先一步到達目的地，分別之前柯夢言在書包裏摸索片刻，找到目標之後露出個笑容，然後伸手塞給我一個巧克力球。

我忍俊不禁，攤開手打量著手心的巧克力，“你書包裏還隨身帶著糖啊。”

柯夢言卻皺了皺眉，“唔……下次還是換餅幹好了，感覺巧克力都要融了。”他叮囑道，“吃的時候小心些。”

“好的好的。”我笑著擺擺手，“拜拜，回見啦。”

柯夢言離開時眼神裏是我相當熟悉的依依不舍。哪怕分開的時間連一天都不到，他的這個眼神也能難舍難分得情真意切，我真是又好笑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開心。

其實也不是說不清道不明，被自己喜歡的人這麽喜歡著，不開心才不正常。

“早上好啊店長。”

“早啊，卓林你先坐，稍等我一下。”店長說著走進了後廚。

甜品店八點開門，我到的時候店裏基本沒什麽坐著的客人，都是買了面包做早飯就匆匆離開。這個時候大概處於準備階段吧，感覺店長還有點忙的樣子，櫃臺後面站著的人是他的弟弟。

雖然不認識，但出於禮貌我還是和店長弟弟問了聲早，然後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了PS，一邊擺弄手機一邊等著店長過來。

“這個就是菜單？”

我放下手機驚異地回頭，看清身後人的那一剎那忍不住迷茫地眨了眨眼。

店長，你們家的人是都喜歡默不作聲走到別人身後，然後突然出聲說話嚇人一跳嗎？

我點點頭，看著店長弟弟走過來在我旁邊坐下，然後相當自來熟地握住我的鼠標，把筆記本電腦轉到正對他的方向，不客氣地認真看了起來。

我一開始還被這一連串操作弄得有點懵，不過想到這人是店長的弟弟，也就釋然了——他的意見和店長的意見，都是金主那一方的意見嘛，沒什麽本質區別。

“楊天辰！回你的櫃臺去！”店長探出個腦袋喊道。

雖然店裏沒其他客人，店長你也不至於這麽兇吧……我看了看店長弟弟，發現對方面色如常，甚至還帶上了一點笑容，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弟弟和哥哥的相處方式可能並非兄友弟恭那個模式。

……好嗑！我嗑爆骨科好嗎！！

別看我表面上心靜如水，但其實此刻我心裏全都是嘻嘻嘻嘻。

當然，被人看著我的設計稿，我還是有點緊張的，尤其是這位手裏還掌握著我稿子的生殺大權。

把我的所有稿子看過一遍，店長弟弟卻沒急著說什麽意見，而是問起了我的事。

“讀的什麽專業？”

問題來得突兀，還有點不合時宜，不過店長弟弟表情很閑適，所以我也就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答道：“平面設計。”

“你開學上大幾了？”

“大二。”

他若有所思，眼神似笑非笑掃過我的電腦屏幕，“讀了一年……這就可以理解了。”

總覺得這是個不妙的評價……我在心裏遲疑了一下，要不要解釋說我其實只讀了半年，但想了想又覺得是在給自己找借口，幹脆閉上嘴不說話。

“人家只讀了半年，把你的毒液收回去。”店長說話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來。

我非常鎮定，因為我已經適應了店長家的人喜歡從別人背後冒頭說話的習慣。

即便摘下我的CP濾鏡，我也能肯定地說此刻店長弟弟的笑容比之前生動了許多；戴上我的CP濾鏡，這個笑容簡直是桃花朵朵。

“哪裏來的什麽毒液，我想說他做得還不錯啊。”

我覺得這話裏客套的意味居多，但他那個無辜的笑容和他哥對著幹的感覺倒是十分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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