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冒出這樣的念頭後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我到底在想什麽啊……

本來也不是有什麽豐富含義的動作，都是我最近想東想西想太多，凈把人往偏了想。我現在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柯夢言。

見我皺眉，柯夢言可能以為我還在生氣，立馬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應該那你在意的是開玩笑。”

我反應過來，立刻擺手：“沒有沒有，我是想到了其他事。”說著我順勢攤開了雙手，“有時候我都會直接把我這小短手當梗說啦，我完全不在意的。”

“那就好，不過我完全沒有笑你的意思。”柯夢言認真地看著我，“我覺得卓林你的手很可愛啊。”

救命！為什麽學長又一次gay度破表！

我繃著表情，語氣肅穆：“……謝謝。”

這段氛圍奇妙的談話告一段落，我們兩個正打算朝商場的方向走——書店在地下一樓——我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徐卓林？”

我回過頭去，有點驚訝，朝那人的方向上前幾步。叫住我的人很高興的樣子：“老遠看著就像是你，他們還都不信。什麽時候回來的啊？之前同學聚會怎麽沒去？”

說實在我和這位同學在高中的時候就算不上熟，但這人對誰都一副熱絡的樣子，除了有些過於自來熟，倒沒什麽惹我反感的地方。

我維持著笑容回答了這位同學的問題，沒等他開口再說別的就搶先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聊。”

說完轉身走向在後面等我的柯夢言，笑著說道：“是我高中同學，學長走吧~”

我走得有些快，柯夢言沒問什麽，也就跟著我的步伐。我僵著臉上的笑目不斜視，柯夢言似乎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不過我暫時不太想對他解釋什麽了。

雖然那位同學我不太熟，但他身後站著的四個人裏有一個我可是熟得不得了！

我早上還在電話裏不留情面懟過的前男友，李鵠，就站在幾個同學後面，死死地盯著我——我不想看他，但他視線過於灼熱，存在感太強了。

稍微一擡眼不小心就看見了李鵠的表情，眼神專註，眉頭微皺，嘴角扯得很平，像是有些不耐。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腦子裏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他不高興等人哄的表情。要是不想在之後一直被他用這個目光無聲控訴，最好還是說些好話。

……操蛋的條件反射啊。

在他小區都沒能碰見他，回來的路上去趟書店卻碰到了。

我明白了，我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歐皇，非洲酋長都沒我臉黑。

墨菲定律誠不欺我，呵呵。

大概他們也是來這邊逛商場或是書店，我能感覺到後面有視線毫不掩飾落在我的背上。別的同學都和我無冤無仇，想也知道視線的主人只能是李鵠。

如果說最開始我還覺得有點心虛不想面對李鵠，現在反應過來之後心中只隱隱剩些焦躁並想和他展開一對一撕逼大戰。

一聲不響就說分手的是他，說喜歡女生轉眼要和女生交往的也的是他，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全面拉黑的還是他。他現在到底是為什麽還能毫不心虛地拿受了委屈的眼神盯著我看啊？！

媽的想想都氣。

看來之前那些什麽毫不在意送上祝福的聖人想法都是我紙上談兵了，不聯系的時候相當無欲無求看淡一切，打個電話就抑制不住拿話刺人，現在看到真人只想上前和對方進行無差別格鬥。

我正壓抑著回頭找到人直接一記左勾拳送他入地的沖動，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怒火暫時熄滅，我把手機從羽絨服兜裏掏出來看看是誰打來的電話——怒、火、中、燒。

打個！屁的！電話啊？！

李鵠是想刺激我當場爆炸嗎？！

我現在真的需要強忍著回頭的沖動了。一定不能看到他的臉，不然我絕對會失態。只有我們兩個人還好，現在我旁邊走著柯夢言，後面還有我的幾個高中同學，這時候情緒失控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我把手機關了靜音，重新插回羽絨服兜，之後把手縮進袖子，沒再放進兜裏。

柯夢言看了我一眼，說道：“不方便接？我先去書店，你一會兒進去找我也可以。”

別，分頭行動的話怕不是李鵠就直接上來堵我了。我努力揚起一個看起來盡量正常的笑容，答道：“沒，我看是被標記的騷擾電話，肯定要不是賣房要不就是借貸。”

雖然手沒插在兜裏，但嗡嗡的震動還是隔著衣服被我感受到了，我心煩得很，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

由於我根本就掩飾不住我的異樣，所以走進商場之後柯夢言終於開口問了我：“卓林，是剛剛你的那些同學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感覺你現在很焦慮的樣子。”

過了這麽一會兒，我已經沒有最開始被突發情況驚到時的不知所措，只是有點心煩。我嘆了口氣，答道：“沒有，是我不對勁。”

我不想再多解釋，柯夢言也就善解人意地沒再多問。只不過這段小插曲過後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仿佛壓抑了些許，他沒再主動說些什麽。

進了商場之後我聽到後面的高中同學朝著其他方向去了，心裏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氣。至少最終目的地不同，還不算太慘。

坐了電梯之後到了書店門口，我看到裏面是設有閱讀區的，光線溫和氛圍安靜。

我還算喜歡轉書店，即便不打算買書，但看看一些書的封設偶爾也會讓我有所受益。

剛剛進入書店，本打算和柯夢言說不然我們就分頭行動，各自看各自想看的，這時候柯夢言突然湊近我，低聲問道：“剛在站在最後面的個子很高的同學，喜歡你吧？”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問題過於驚悚，我心裏都忘了要吐槽學長你怎麽這麽gay裏gay氣的，只能木著一張臉站在原地等我受到打擊的語言能力恢覆。

我剛剛找回來聲音發出“啊？”的一聲，柯夢言又是一個問題兜頭拋了過來：“那你喜歡他嗎？”

我剛找回來語言能力冒了個頭就又被打了回去。我倒是沒剛剛那麽不知所措了，只不過依然懵逼。任誰被連著問兩個這種問題都得懵吧。

我放棄回答，我選擇吐槽。

“學長，你身上gay的氣息已經多到要溢出來了。”

他擡起手來聞自己的手背，“gay有什麽氣息啊？”

裝什麽傻啊。不過配著柯夢言的表情，居然有點好笑。

等等不對啊柯夢言這是幹脆利落地承認了自己是gay嗎？！

我從進書店開始就一直在震驚，直到現在依然難以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柯夢言看著身邊人來人往，又開口問了我一個問題：“卓林你現在單身嗎？”

他的表情和問之前兩個問題時一樣認真。

我完全是機械地點了點頭。

他松了口氣……等等你松的是哪門子的氣啊？！然後他伸出手來，“抱歉拉一下你的手。”接著便牽著完全不明所以加一臉狀況外的我一直走到了稍微偏僻的書架之間。

這邊不只人要少一些，甚至連燈光也都顯得昏暗，差一點的光線讓書架上的書看起來微微發黃，仔細一看封面也有破損的。

等到我們兩個附近都沒什麽人了，柯夢言才松開我的手腕，一副等著回答的熱切表情，像是等著肉骨頭的小狗一樣地看著我。

“學長，剛剛信息量有點大。”我有一種剛學會求導就做高數題最後一道大題的茫然感，“你想聽我說什麽？”

“其實剛剛那些問題的答案，我並不是都關心。”柯夢言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想問的其實是，既然你是單身，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沒有？”

我沒回答。因為我的答案肯定是“沒有”。而一旦答了沒有，後續發生的事情大概都會讓我感到困擾。我不是個怕麻煩的人，但是此刻也在心裏哀鳴，眼下的狀態，怎麽想都好麻煩啊。

從柯夢言對著我直接出櫃開始，他的意思就十分明顯了，現在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的話我情商就算白長了。

即使沒有得到我的回答，柯夢言卻絲毫沒受到打擊，甚至連最開始那一點害羞都因為這短短的時間推移而變得自然。

“沒有的話，你覺得我怎麽樣？你看你沒有喜歡的人，我喜歡的人正好是你，是不是很合適？”柯夢言眼神亮閃閃，“當然要是有的話，反正你現在是單身，考慮讓我插個隊怎麽樣？”

這附近的書架人不多，所以這些對話沒惹來什麽關註。

柯夢言說話時聲音不大，但周圍十分安靜，所以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字裏行間小心翼翼的期待情緒都完全沒錯過。

這時候，我認為無論接受還是拒絕，給出明確的回答才是對對方最好的選擇。但我忽然想任性一下，不想做好人，不想給出幹脆的回答。

我沒有答話，而是突兀地問了個問題：“學長你是為什麽要在今天對我說……這些？”

“一開始想著讓你慢慢地發現我喜歡你，但我發現我實在沒有追人經驗所以進度推得太慢了，不說出來的話偶爾就會擔驚受怕，怕你被別人先追走。”柯夢言眼神清澈，好像能順著他透亮的瞳仁看到他心裏去，“我們兩個都住那麽近了，這樣還被人捷足先登的話我是要悔死的。”

雖然不太想面對自己的內心，但我稍微有點……被打動的感覺。沒有甜言蜜語，一記直球的威力也真是不小。但即使這樣我也不會不明不白就接受的，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

“學長，你剛剛問到的我的那個高中同學。”我看著柯夢言溫和的雙眼，說道，“他在我高數考試的那天，就是你監考的那天，對我提出了分手。”

柯夢言稍微有些驚訝，又很快平靜下來，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我在他開口之前接著道：“當然不是說我對他餘情未了所以不能接受你，而是……我現在還沒能調整到一個良好的單身狀態，就是……能夠毫無保留地接受並且喜歡下一個人的狀態。”

理由有點冠冕堂皇，但其實就是我現在沒想和誰談戀愛。

我努力做出誠懇的樣子，希望自己的話能更有說服力。感覺柯夢言應該是個明白人，雖然他說他沒有追人的經驗……不過追人的經驗也不一定等於戀愛的經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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