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姑娘給她畫了張簡單的地圖，說：＂不多的幾家，都在這條街上。剩下的，也不太靠譜了。＂

司桐拿在手裏，連連道謝，然後讓江濤開車，自己按照地圖的指示給他指路。

＂不是找崔世傑嗎？去樂器店幹什麽？他會在哪裏出現？＂江濤聽說她要去的地方，一頭霧水。

司桐擺手，得意的笑著：＂我們在這裏守株待兔，是等不到崔世傑的。與其這樣，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把他釣出來？＂

＂釣出來？用樂器？＂

＂對，確定他肯定是在我們中午吃飯的那個地方附近出沒，不管他是在學什麽，總要經過那幾個路口。我們現在去樂器店租一個架子鼓，一把吉他，就擺在路口演。只要他對樂隊還有興趣，肯定會有反應的。＂

江濤一聽她要在街口玩路演，詫異的看向她：＂你要在大街上演出？被認出來怎麽辦？＂

＂餵，看路好嗎？＂司桐一把把他的頭推回去，相當的淡定，＂認出來就認出來唄，弄得動靜越大，他不是知道的越快嗎？我倒是怕演了半天，別說釣崔世傑，連個看的人都沒有，那才是真尷尬。＂

＂就算他聽到了，也未必願意來吧，他自己不是說已經對樂隊沒興趣了嗎？而且就我們兩個人，怎麽演？＂

司桐聳聳肩：＂沒辦法，我也不想兩個人啊，早知道把賀武帶上好了，有個貝斯，總比沒有強。現在我也不鞥再把他叫來，先湊合著吧，聽個意思。至於他能不能來，你就看著好啦。＂

估摸著縣城裏的人對音樂的興趣不大，零星的幾家樂器店滿眼冷清，樂器質量一般，司桐和江濤選了件還算趁手的，付了款。

＂租多久？＂老板問。

＂一天，哦，不，兩天吧。＂司桐沖江濤吐吐舌頭，＂叛逆期的孩子，說不準，得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

車子開到商業街口，正是晚飯時間。司桐和江濤跟旁邊商鋪的人借了電源，熟練的連接好。

＂呀，這是要演出呀？＂架勢擺上，調音的聲音一出來，周圍路過的看熱鬧的人自動圍了上來。以前只見過在電視裏或者舞臺上唱歌的，這把東西都擺地上，沒有燈光沒有臺子，就地開唱的也是覺著新奇。

長時間配合的默契，不用商量，江濤給出一段固定鼓點，司桐隨手往裏填充旋律，沒什麽完整格式，隨心所欲玩上幾段，已經非常好聽。旁邊觀眾不懂什麽專業術語，但好聽還是不好聽，是身體自然的反應。

人群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已經把半個路口等堵上。

＂江濤，之前在酒吧聽到的那首還記得吧，就按那個打。＂暖場差不多，司桐示意他可以進入正式演出了。

＂你說，你要唱那孩子寫的那首？＂江濤畢竟是專業的，那首曲子鼓點不難，聽過幾遍，全都記得下來。只不過。。

＂當然了，鉤有了，得上餌了。我就不信，聽到有人演唱自己寫的歌，還能繼續在暗地裏當胡蘿蔔。如果他有這個定力，確實不應該玩樂隊，而是出家。＂司桐一洋琴頭，＂321，起。＂

事先沒有排練，配合到什麽程度，江濤心裏也沒底，手上的力道沒有全放，試探著向前摸索，一邊聽著司桐的吉他旋律。

司桐的表現，比他想象得更加從容，連摸索的過程都省略了，上手既是滿力道，像彈奏自己寫的歌曲一樣，對自己的記憶力強大的自信，動作十分熟練。

吉他的聲音和鼓點交織在一起，沒有阻礙，直直傳入觀眾的耳朵，這種沖擊力很容易調動起人的情緒，節奏感好點兒已經開始跟著自不覺的扭動。

第一遍，她沒唱，只拿吉他跟江濤順了一遍節奏。

圍觀的人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麥克風擺上了，卻不唱，吊人胃口嗎？

只見司桐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時，並沒有停止，而是向江濤轉了轉手指。

再來一遍？江濤恍然大悟，原來剛才的那遍，是給自己一個熟悉的過程，找感覺。而現在，才是正式的演出。

江濤了然，不再有顧忌，手裏的力道全放出，重重的敲在鼓面上，火力全開。

＂讓我徹底安靜 /好象社會離我已遠 /不再有語言 /也不再有人煙 /我要對著大自然微笑 /對著山去呼喚 /使我只能聽得見風聲 /和我的回聲 /讓我徹底安靜 /好象社會離我已遠 /不再有語言 /也不再有人煙 /再讓我徹底爆炸 /我要把我的熱血 /都通通拋在這旗幟上面 /這上面...＂

司桐連調子都不改，按著原曲男聲的調子唱，聲音往下壓著，聽著不像平時那樣流暢好聽。

她的嗓子已經比較偏中音了，再硬下潛，很是費力，聽眾聽感也差，典型的吃力不討好。

江濤搞不懂她玩什麽名堂，騰出手給她打手勢，問要不要把調子調高。結果對方搖搖頭，示意他繼續按原來的演。

有人唱，有人彈，反正大多數人也是聽個熱鬧，少了貝斯，影響倒是不大。人聲一出，已經開始感覺嗨了。再湊近點兒，發現唱得還不錯。而且彈著吉他，後面還有個光頭小哥幫忙打鼓，光看上去這個畫面足夠養眼。

如果現在司桐的前面再放個碗，估計有人要扔錢了。

此時，周圍的辦公大樓逐漸有人出來，穿著西服，背著雙肩包，發際線堪憂。嗯，看著是那群搞IT的人了。司桐打量著湊過來的新人，尋找著腦子裏16歲孩子應該有的長相。

這個太老了，說是16歲孩子的爹都有人信；這個眼神呆滯，一看就是常年對著電腦，沒有靈氣；這個看著倒是年輕，沒到二十吧。靠，怎麽一笑這麽猥瑣？這面相連臺都上不了，肯定不是。。

一首歌快要唱到末尾，司桐還是沒有發現疑似崔世傑的人，多是覺著街頭唱歌新奇，來看熱鬧的。

無法，司桐再次回頭，轉轉手指，江濤了然。

再來一遍……

進行到第四遍的時候，周圍聽著的人已經感覺有些不耐煩：唱的好是好，但一直唱這一首歌，未免太無趣了。

＂餵，你們不能換一首嗎？＂

＂不會是只會一首歌吧。＂

等得不耐煩，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準備走人。

口型對不上；節奏感太差。。司桐仔細觀察著那些試圖跟唱的人的口型，三遍了，樂感稍微好點的人，肯定能夠跟下來。

結果別說是找崔世傑，連個樂感相對過關的人都沒發現。

司桐讓江濤先暫停，歇會。

＂你說，他會不會今天根本沒來。＂

江濤摸著下巴：＂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他可能根本不在S縣，我們被騙了。＂

＂再試試吧，畢竟這是唯一的線索，再來一遍……＂

突然，人群中出現一陣騷亂，身後的人紛紛退散，形成一個缺口。倆人趕緊停下手裏的樂器，往後面張望。

出什麽事了？

＂城管來了！＂站在外面人看清楚來的人，車身上明晃晃的寫著：行政執法。大叫著。

城管？司桐終於反應過來騷亂的原因，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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