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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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媛和小鳥從機身爬進機艙。
副駕駛在前方將她們拖進來,柯媛、小鳥倒在了機艙內部，直升飛機門直敞，風往耳朵裏灌,噪音很大,兩人的發絲被吹得東倒西歪。
“看鬥獸場！”柯媛示意高空下方。
只見十幾束探照光從武直前端射向地下鬥獸場頂端。圓頂一圈燒著了，在夜色裏燃著火,剛剛想往上冒頭的水母異種此時軀體已經出來了一大半，它的細長節支現在已與洞口齊平，只剩一小節下端還在裏面。
熒光般的冠頂縹緲地浮游在夜幕之中,熒光上的粉色條紋流動著嫵媚,像一顆巨型瑰麗浪漫的星球環帶。軍色武裝直升飛機螺旋槳不停，全部圍著它打轉。
“太美了。”小鳥、副駕駛忍不住讚嘆。
Fire也順著往下面看了一眼。
他拉起操作桿，Fire直升飛機駕駛得非常穩,跟水母異種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想看嗎？想看我再開近一點。”
Fire問完，柯媛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詢問她的想法。小鳥羨慕地看了她一眼。
柯媛下意識根據NEO守則反應：“不用了,安全第一。”
地面上正在疏散D區附近居民和從地下鬥獸場出來的觀眾們,那些觀眾黑壓壓地從甬道出口處奔出,長長地擠滿幾條街道,文涅夫、子爵正在指揮臨檢，人數太多，大部分觀眾被就地解散，水母異種就在附近，避免下一秒異種對人群造成傷亡隱患。
水母異種似乎還想外逃。
柯媛聽到通訊頻道裏有沙沙的電流聲。
有軍官請示：“是就地擊斃還是脅迫返回？”這麽美麗的海域生物要發射火箭炮或開機關槍將對方打得稀爛很不忍心。
“打它節支，脅迫返回。”
一陣機關槍圍攻掃射，水母異種細長的節支被不停打中,水母異種吟叫。
柯媛示意：“先把小鳥放下來。”
Fire：“行。”
柯媛指定了一個地點,他們這架直升飛機退出隊伍,前往降落，小鳥頂著大風從機身上下來，沒走幾步，倏然遠處傳來一陣歌聲。
柯媛、Fire、小鳥等人齊齊回頭。
被機關槍掃射的水母異種在遠處的夜幕中吟唱起來，模糊不清的曲調像億萬年來海洋泛起的潮水，帶著恒古的詠嘆調般的聖潔。
那正是她們在溶洞裏聽過的歌聲。
只不過這一次在廣闊的天地之間對方像獲得了自由，那吟唱變得如此治愈而神聖。
眾人雞皮疙瘩起來了。
從D區到C區大橋上行駛而過的核心區男人看了看遠在天邊的水母異種，他按下車窗望向對面高空中的水母冠頂，“活了好幾年，快死了吧，不過已經算是活得最久的了。那個醫生，還真有兩下子。”
~~~~~~~~~~~~~~~~·
三層頂樓貴賓室。
鬥獸場已經空蕩蕩，整個地下空洞恐怕剩不了幾個人，原本塞滿了人的觀眾席現在一排排空缺，只剩下淩亂中遺漏的垃圾與衣物。
溫斯頓望著主刀醫生：“你不走？”
主刀醫生看著在機關槍的火光之下被打回來的水母異種，“你走吧，我陪它。”
又一塊帶著火的石塊從上方掉落。黑色的硝煙像彗星的尾。
火光晃過視野。
上方的水母異種被打地一顫，它的節支又斷了一根，從他們面前掉落，嚎叫。
“那保重，希望以後有緣再見。”
溫斯頓棕色眉毛動了動，他跟主刀醫生認識有幾年了，對方醫術高超到可怕，甚至還將碎得不能再碎的首領重新拼好覆原，但他清楚，這一次別後大概兩人再也不會見面。
對方沒有回他，只是面朝異種，背朝他，以一個再見的手勢擺了擺手。
大抵也清楚這一次不會生還。
水母異種節支被打斷，不得不從高高的洞口處重新縮回來，地底還剩一些水，水母異種收好節支，冠狀頭頂浮在水上，它面前漸漸出現一個身著醫生服的男人。
對方開啟一個甬道通道的出口。
水母異種清楚，對方在示意跟他走，它盯了對方好一會，最後還是無奈地跟在了對方後面。
他們在甬道轉角處看到另一個甬道裏那頭叫拉蒂絲的異種和一個古希臘白袍的女孩。拉蒂絲奄奄一息，腹部流了不少血，似乎快不行了。
那名女孩跪在它面前，跟前放著一枚發夾，她扇著自己的臉。
水母異種和主刀醫生無聲無息，兩個都沒有出聲，直到最後一刻，主刀醫生眼睛沒看對方但是開口：“走吧，這裏馬上要塌了。”
水母異種跟著他來到熟悉的手術室。
主刀醫生：“我會把你治好的，相信我。”他轉身去拿醫療工具，水母異種似懂非懂，一根纖長的帶著尖勾的關節悄悄伸向醫生背後。
今晚就是這根關節一下刺穿了巨螯黑背前身與殼的縫隙裏，那個叫鹹佐的異種被捅得液體飆濺。
只要用力一點，這個人類男性也會被捅穿。
他那麽脆弱。
比鹹佐異種脆弱一百倍。
主刀醫生弄著麻藥，頭也不回，但是背後像長了眼睛，他緩緩開口，“為什麽停下？”他拿著手術刀，漸漸轉過身，對視水母異種，“為什麽不捅死我？”
水母異種像受到質問，嚎叫，幾根長節一揮，手術室的醫療齊備被劈成兩半，劈裏啪啦，混亂一片，沖著主刀醫生吼。
節支上細微的電流亂竄。
主刀醫生臉上已經被劃出幾道血痕。
水母異種現在只有三、四米高，它節支因被打斷而收起，只看得見冠狀部分和一小截部分，它的異種眼睛盯著主刀醫生。
對方試圖伸出手。
“你是不是聽得懂我說的話？你是不是……還愛我？”
話音剛落，長著尖勾的關節就捅穿了他的腹部，鮮血飛快地浸紅了外面的醫生服，水母異種狂叫，發怒，關節恨不得給他來第二下。
主刀醫生低頭彎腰看了看。
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為什麽不照著心臟的地方捅？你在殺過那麽多異種，不是最該知道要害嗎？”
水母異種憤怒地沖撞著甬道，整個甬道洞壁被它撞得直落灰，它的關節折起來，夾住主刀醫生，像一把剪刀從中夾住，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攔腰剪斷。
主刀醫生被夾到高空，腰部已經開始流血，血液順著醫生袍往下滴。
“聽到你唱歌，我就知道你已經生成神經，開始有了反應。你以前最喜歡唱歌，最想當個歌唱家，但我們在暗無天日的E區，即使唱得再好，即使你的歌聲能治愈所有人，也沒有人聽你唱歌，後來你我一起偷渡到了D區……”
“你代我加入異種試驗，把賣的錢給了我，我拼命練習醫術，在每個異種的屍體上實驗，終於，我一步一步靠近了你。”
“我決不會讓你死去，不管殺掉多少勝利異種，我要你一直是最強的，我要你作為海獸王女得到萬人膜拜！”
水母異種忽然張開嘴。
它的嘴裏這兩年生出一個結瘤，主刀醫生幾次也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只知道從此以後對方在戰鬥中很少在用口部撕咬攻擊。
現在那團結瘤成形。
竟然是一個鏡面狀的人形腦袋，它像一個扭曲光滑的晶體，看不清具體樣貌，只有一個模糊的女性輪廓。
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就是年輕時吉金娜的模樣。
“金娜、吉金娜……”
水母異種開口，它沒有聲帶，吟唱時沒有吐字一直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此時，它終於進化說出三個字，好像就是為了此刻，才進化出了發音。水母異種和晶體似乎同時面朝主刀醫生。
“殺、了、我。”
~~~~~~~~~~~~~~~~·
轟——
不知道用了多少噸炸藥，整個地下鬥獸場從內部爆炸了，爆炸一片連著一片，火光從厚實的巖石墻體迸出，洞體粉碎，滾滾濃煙直沖天際，粗管型的黑煙繞著鬥獸場一圈濃烈騰起。
強大的氣流差點將上空的直升飛機像紙模型一樣卷垮。
地底似乎還有不少異種在爆炸中嚎叫，地面上D區人聽得背後發寒，人類所居住的地下到底還藏有多少異種。
過了好一會，那些嚎叫聲才停止。
更多的地下鬥獸場觀眾趁著混亂沖向連接D區到C區的大橋。
小鳥前方人群擠擠，不少人開著車或步行往橋那邊跑去，背後是爆炸燃起的大火，她被人流推嚷著走，她走了幾步，越走越快，滿臉都是向往。
小鳥一把牽住高級臉的手：“走啊！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高級臉：“我們……我們，我們能做到嗎？”
火光將小鳥的瞳孔照亮。
小鳥：“有什麽不能！我是小鳥，你是海，我們飛也要飛過D區！”
龐大的人流從橋面上通過。
警衛們在防護欄前一個一個掃描著基因信息，不少想渾水摸魚的被警棍打了回去，兩人被一個警衛攔住，對方用目光在她們臉上掃了掃。
“你們也是C區的？”
高級臉終於豁出去了一次，她亮了亮San值監測表上的基因信息：“我母親是C區的。”
對方監測通過。
警衛：“你呢？”
小鳥的手指快要從對方手指中滑落，她沒有C區的母親，以往那些身世背景全是她騙人的、編造的，她的眼底此刻充滿惶恐。
高級臉卻陡然將她的手指抓緊：“她是我妹妹！”
對方正要進一步核實，小鳥和高級臉的心提到嗓子眼，害怕下一刻到來，忽然對方被人叫住。
“借調一下，需要你的協助。”
對方暫時放了小鳥一馬，小鳥腦子裏混混沌沌，她劫後餘生地朝那邊望去。
只見正在跟對方說話的是柯媛。
兩個少女在火光之中沖往大橋。
頭頂是核心區和軍隊的武裝直升飛機，背後黑夜裏一大片鳥群從D區海域上方飛起，前方是無盡地通往C區的大橋。
~~~~~~~~~~~~~~~~·
暗無天日的E區。
一個滿臉縫合的男人瞭望向D區的爆炸火焰，一個手上生著凍瘡的老人家跟他搭著話，老人家身上傳來異種屍體的腥味：“這火可真大。”
他的老寒腿邊，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對方低著小臉，正吹著一個小風車。
這裏是黑海E區。
除了風、黑色冰川、被常年累月汙染的海域，幾乎什麽生態也沒有。
那名男性手上、臉上、全是縫合後的術後疤痕，然而拼合之後依稀能看到一個溫和的美男子般的輪廓，老人家又望了一眼覺得有點神奇，怎麽會有人傷成這樣，仍然覺得他氣質裏有一種美？
男性：“下一次，這火就要燒到上層區了。”
老人家一楞。
男性看了看那個小臉臟兮兮的小女孩，他溫和地從衣服裏掏出一朵小花發夾，給小朋友夾上，“喜歡嗎？”
原本生活在黑海裏的小朋友，頭上多了一朵漂亮的小花，她小手往頭上摸了摸，小臉害羞卻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很像我女兒小時候。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作者有話說：
*小鳥和海的名字是設置的一組對稱意象，小鳥線想飛過D區的念頭強烈，她做一切都是為了離開D區，也祝她和高級臉成功脫離D區
*海獸王女跟主刀醫生同歸於盡
*D區的設置是一半陸地一半地中海，D區還有陸地面積，E區、F區地勢地貌就更危機了，地下鬥獸場原型源自古羅馬鬥獸場，眼淚面具是角鬥士電影男反派的一個面具，不過這裏不是陸地決鬥，而是700年後海域異種決鬥，眼淚面具用在這是為了隱喻古希臘戲劇般的悲劇性與藝術性，不管是全息立體投影，還是海獸王女線，以及那些女孩線。
*這卷劇情線都看懂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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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鬥獸場！”柯媛示意高空下方。
只見十幾束探照光從武直前端射向地下鬥獸場頂端。圓頂一圈燒著了，在夜色裏燃著火,剛剛想往上冒頭的水母異種此時軀體已經出來了一大半，它的細長節支現在已與洞口齊平，只剩一小節下端還在裏面。
熒光般的冠頂縹緲地浮游在夜幕之中,熒光上的粉色條紋流動著嫵媚,像一顆巨型瑰麗浪漫的星球環帶。軍色武裝直升飛機螺旋槳不停，全部圍著它打轉。
“太美了。”小鳥、副駕駛忍不住讚嘆。
Fire也順著往下面看了一眼。
他拉起操作桿，Fire直升飛機駕駛得非常穩,跟水母異種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想看嗎？想看我再開近一點。”
Fire問完，柯媛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詢問她的想法。小鳥羨慕地看了她一眼。
柯媛下意識根據NEO守則反應：“不用了,安全第一。”
地面上正在疏散D區附近居民和從地下鬥獸場出來的觀眾們,那些觀眾黑壓壓地從甬道出口處奔出,長長地擠滿幾條街道,文涅夫、子爵正在指揮臨檢，人數太多，大部分觀眾被就地解散，水母異種就在附近，避免下一秒異種對人群造成傷亡隱患。
水母異種似乎還想外逃。
柯媛聽到通訊頻道裏有沙沙的電流聲。
有軍官請示：“是就地擊斃還是脅迫返回？”這麽美麗的海域生物要發射火箭炮或開機關槍將對方打得稀爛很不忍心。
“打它節支，脅迫返回。”
一陣機關槍圍攻掃射，水母異種細長的節支被不停打中,水母異種吟叫。
柯媛示意：“先把小鳥放下來。”
Fire：“行。”
柯媛指定了一個地點,他們這架直升飛機退出隊伍,前往降落，小鳥頂著大風從機身上下來，沒走幾步，倏然遠處傳來一陣歌聲。
柯媛、Fire、小鳥等人齊齊回頭。
被機關槍掃射的水母異種在遠處的夜幕中吟唱起來，模糊不清的曲調像億萬年來海洋泛起的潮水，帶著恒古的詠嘆調般的聖潔。
那正是她們在溶洞裏聽過的歌聲。
只不過這一次在廣闊的天地之間對方像獲得了自由，那吟唱變得如此治愈而神聖。
眾人雞皮疙瘩起來了。
從D區到C區大橋上行駛而過的核心區男人看了看遠在天邊的水母異種，他按下車窗望向對面高空中的水母冠頂，“活了好幾年，快死了吧，不過已經算是活得最久的了。那個醫生，還真有兩下子。”
~~~~~~~~~~~~~~~~·
三層頂樓貴賓室。
鬥獸場已經空蕩蕩，整個地下空洞恐怕剩不了幾個人，原本塞滿了人的觀眾席現在一排排空缺，只剩下淩亂中遺漏的垃圾與衣物。
溫斯頓望著主刀醫生：“你不走？”
主刀醫生看著在機關槍的火光之下被打回來的水母異種，“你走吧，我陪它。”
又一塊帶著火的石塊從上方掉落。黑色的硝煙像彗星的尾。
火光晃過視野。
上方的水母異種被打地一顫，它的節支又斷了一根，從他們面前掉落，嚎叫。
“那保重，希望以後有緣再見。”
溫斯頓棕色眉毛動了動，他跟主刀醫生認識有幾年了，對方醫術高超到可怕，甚至還將碎得不能再碎的首領重新拼好覆原，但他清楚，這一次別後大概兩人再也不會見面。
對方沒有回他，只是面朝異種，背朝他，以一個再見的手勢擺了擺手。
大抵也清楚這一次不會生還。
水母異種節支被打斷，不得不從高高的洞口處重新縮回來，地底還剩一些水，水母異種收好節支，冠狀頭頂浮在水上，它面前漸漸出現一個身著醫生服的男人。
對方開啟一個甬道通道的出口。
水母異種清楚，對方在示意跟他走，它盯了對方好一會，最後還是無奈地跟在了對方後面。
他們在甬道轉角處看到另一個甬道裏那頭叫拉蒂絲的異種和一個古希臘白袍的女孩。拉蒂絲奄奄一息，腹部流了不少血，似乎快不行了。
那名女孩跪在它面前，跟前放著一枚發夾，她扇著自己的臉。
水母異種和主刀醫生無聲無息，兩個都沒有出聲，直到最後一刻，主刀醫生眼睛沒看對方但是開口：“走吧，這裏馬上要塌了。”
水母異種跟著他來到熟悉的手術室。
主刀醫生：“我會把你治好的，相信我。”他轉身去拿醫療工具，水母異種似懂非懂，一根纖長的帶著尖勾的關節悄悄伸向醫生背後。
今晚就是這根關節一下刺穿了巨螯黑背前身與殼的縫隙裏，那個叫鹹佐的異種被捅得液體飆濺。
只要用力一點，這個人類男性也會被捅穿。
他那麽脆弱。
比鹹佐異種脆弱一百倍。
主刀醫生弄著麻藥，頭也不回，但是背後像長了眼睛，他緩緩開口，“為什麽停下？”他拿著手術刀，漸漸轉過身，對視水母異種，“為什麽不捅死我？”
水母異種像受到質問，嚎叫，幾根長節一揮，手術室的醫療齊備被劈成兩半，劈裏啪啦，混亂一片，沖著主刀醫生吼。
節支上細微的電流亂竄。
主刀醫生臉上已經被劃出幾道血痕。
水母異種現在只有三、四米高，它節支因被打斷而收起，只看得見冠狀部分和一小截部分，它的異種眼睛盯著主刀醫生。
對方試圖伸出手。
“你是不是聽得懂我說的話？你是不是……還愛我？”
話音剛落，長著尖勾的關節就捅穿了他的腹部，鮮血飛快地浸紅了外面的醫生服，水母異種狂叫，發怒，關節恨不得給他來第二下。
主刀醫生低頭彎腰看了看。
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為什麽不照著心臟的地方捅？你在殺過那麽多異種，不是最該知道要害嗎？”
水母異種憤怒地沖撞著甬道，整個甬道洞壁被它撞得直落灰，它的關節折起來，夾住主刀醫生，像一把剪刀從中夾住，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攔腰剪斷。
主刀醫生被夾到高空，腰部已經開始流血，血液順著醫生袍往下滴。
“聽到你唱歌，我就知道你已經生成神經，開始有了反應。你以前最喜歡唱歌，最想當個歌唱家，但我們在暗無天日的E區，即使唱得再好，即使你的歌聲能治愈所有人，也沒有人聽你唱歌，後來你我一起偷渡到了D區……”
“你代我加入異種試驗，把賣的錢給了我，我拼命練習醫術，在每個異種的屍體上實驗，終於，我一步一步靠近了你。”
“我決不會讓你死去，不管殺掉多少勝利異種，我要你一直是最強的，我要你作為海獸王女得到萬人膜拜！”
水母異種忽然張開嘴。
它的嘴裏這兩年生出一個結瘤，主刀醫生幾次也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只知道從此以後對方在戰鬥中很少在用口部撕咬攻擊。
現在那團結瘤成形。
竟然是一個鏡面狀的人形腦袋，它像一個扭曲光滑的晶體，看不清具體樣貌，只有一個模糊的女性輪廓。
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就是年輕時吉金娜的模樣。
“金娜、吉金娜……”
水母異種開口，它沒有聲帶，吟唱時沒有吐字一直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此時，它終於進化說出三個字，好像就是為了此刻，才進化出了發音。水母異種和晶體似乎同時面朝主刀醫生。
“殺、了、我。”
~~~~~~~~~~~~~~~~·
轟——
不知道用了多少噸炸藥，整個地下鬥獸場從內部爆炸了，爆炸一片連著一片，火光從厚實的巖石墻體迸出，洞體粉碎，滾滾濃煙直沖天際，粗管型的黑煙繞著鬥獸場一圈濃烈騰起。
強大的氣流差點將上空的直升飛機像紙模型一樣卷垮。
地底似乎還有不少異種在爆炸中嚎叫，地面上D區人聽得背後發寒，人類所居住的地下到底還藏有多少異種。
過了好一會，那些嚎叫聲才停止。
更多的地下鬥獸場觀眾趁著混亂沖向連接D區到C區的大橋。
小鳥前方人群擠擠，不少人開著車或步行往橋那邊跑去，背後是爆炸燃起的大火，她被人流推嚷著走，她走了幾步，越走越快，滿臉都是向往。
小鳥一把牽住高級臉的手：“走啊！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高級臉：“我們……我們，我們能做到嗎？”
火光將小鳥的瞳孔照亮。
小鳥：“有什麽不能！我是小鳥，你是海，我們飛也要飛過D區！”
龐大的人流從橋面上通過。
警衛們在防護欄前一個一個掃描著基因信息，不少想渾水摸魚的被警棍打了回去，兩人被一個警衛攔住，對方用目光在她們臉上掃了掃。
“你們也是C區的？”
高級臉終於豁出去了一次，她亮了亮San值監測表上的基因信息：“我母親是C區的。”
對方監測通過。
警衛：“你呢？”
小鳥的手指快要從對方手指中滑落，她沒有C區的母親，以往那些身世背景全是她騙人的、編造的，她的眼底此刻充滿惶恐。
高級臉卻陡然將她的手指抓緊：“她是我妹妹！”
對方正要進一步核實，小鳥和高級臉的心提到嗓子眼，害怕下一刻到來，忽然對方被人叫住。
“借調一下，需要你的協助。”
對方暫時放了小鳥一馬，小鳥腦子裏混混沌沌，她劫後餘生地朝那邊望去。
只見正在跟對方說話的是柯媛。
兩個少女在火光之中沖往大橋。
頭頂是核心區和軍隊的武裝直升飛機，背後黑夜裏一大片鳥群從D區海域上方飛起，前方是無盡地通往C區的大橋。
~~~~~~~~~~~~~~~~·
暗無天日的E區。
一個滿臉縫合的男人瞭望向D區的爆炸火焰，一個手上生著凍瘡的老人家跟他搭著話，老人家身上傳來異種屍體的腥味：“這火可真大。”
他的老寒腿邊，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對方低著小臉，正吹著一個小風車。
這裏是黑海E區。
除了風、黑色冰川、被常年累月汙染的海域，幾乎什麽生態也沒有。
那名男性手上、臉上、全是縫合後的術後疤痕，然而拼合之後依稀能看到一個溫和的美男子般的輪廓，老人家又望了一眼覺得有點神奇，怎麽會有人傷成這樣，仍然覺得他氣質裏有一種美？
男性：“下一次，這火就要燒到上層區了。”
老人家一楞。
男性看了看那個小臉臟兮兮的小女孩，他溫和地從衣服裏掏出一朵小花發夾，給小朋友夾上，“喜歡嗎？”
原本生活在黑海裏的小朋友，頭上多了一朵漂亮的小花，她小手往頭上摸了摸，小臉害羞卻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很像我女兒小時候。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作者有話說：
*小鳥和海的名字是設置的一組對稱意象，小鳥線想飛過D區的念頭強烈，她做一切都是為了離開D區，也祝她和高級臉成功脫離D區
*海獸王女跟主刀醫生同歸於盡
*D區的設置是一半陸地一半地中海，D區還有陸地面積，E區、F區地勢地貌就更危機了，地下鬥獸場原型源自古羅馬鬥獸場，眼淚面具是角鬥士電影男反派的一個面具，不過這裏不是陸地決鬥，而是700年後海域異種決鬥，眼淚面具用在這是為了隱喻古希臘戲劇般的悲劇性與藝術性，不管是全息立體投影，還是海獸王女線，以及那些女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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