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穩是下午的時候下的車，魏宏宇親自去接了一趟，然後就帶回來了人才辦。

對方興致勃勃的來，高高興興的將東西搬進房間，然後又鄭重的和唐舒還有魏宏宇做自我介紹。

從陳穩高興的面龐中，唐舒不能看出來他對自己成為神官這件事的高興。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告訴他真相了，等他自己待久了自己我發現吧。

先前莊白鶴說要請唐舒還有程楊去培訓基地參觀，但是程楊為了開學的事情忙昏了頭，這件事就一直耽擱了下來。

到如今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莊白鶴的邀請就再一次送到了兩個人面前。

他們索性松定下時間，就約在了周六上午的時候過去看。

到了這一天，莊白鶴的車先是來人才辦接了唐舒，然後開去學校接上程楊，然後往培訓基地去。

程楊一路幾次想要說點什麽，都沒好意思，趕上路口堵車，總算是鼓足了勇氣開口了。

“大人，我朋友青恒該不會要被關幾百年吧。”

青龍兇狠，算在兇獸之中，沒那麽容易馴化。而且實力強悍，從前身份尊貴，更沒那麽容易放下身價。

“什麽時候放出來不會危害世界了，自然而然救出來了。”唐舒回答，其實她對龍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這要多虧了幾千年來華夏文化的傳承。

可是青龍蘇醒那天造成的風浪她也看到了，遮天蔽日，風雨欲來，幾乎要將東海整個毀掉，也是因此，讓她從懂得管轄所的存在到現在慶幸有管轄所的存在。

程楊皺著眉，唉聲嘆氣的，“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

“要是每個大妖出世的時候身邊都有從前的好友陪同，興許就能在一開始就安撫好，也就不會出這麽多的事情了。”

唐舒也點了點頭，在陌生的環境下，熟悉的朋友確實能給人帶來很多的幫助。

但是大妖出世的時間不一定，大妖的朋友也不一定會知道那些人的洞府。

除了高山大海這樣不會輕易變化的地方，還能讓人一探蹤跡，其他的丘陵平原很容易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

就比如先前出現在公園裏的蟒蛇，那就是滄海桑田的見證。

一覺醒來是還在原地，可這原地早已經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程楊想給青恒求情，“大人，若是……讓我看著青恒呢，我保證不會看著他犯錯，若是出事了，我也頭一個把他制服。”

“你想當他的監護人？”唐舒問。

程楊先是被這個詞弄得有些楞住，而後想了想這個詞的意思，好像又沒什麽問題。

他點點頭，但唐舒卻搖頭。

“殺傷力太大了，賭不起。”

這種事情，換做誰都不敢去嘗試。

程楊苦笑，“那真的就只能等他自己把題目做出來了才能出來？那得要等到什麽時候。”

關著本來就沒有在外面學的快，更別提用外面的題目去為難他們。

獸性沒那麽好消弭，除非在消磨獸性的時候同時灌入現代社會的特性。

他的呢喃讓唐舒心念一動，她想，既然學校那麽少人，為什麽不能把這些妖精全部帶過去讀書呢，大妖和小妖放在一起，熟悉現代社會的人和剛出世的‘古人’放在一起，這樣融合，興許更快。

她想著這件事，車子已經到了目的地。

兩個人下車，跟著往裏面走。

這是榕城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工廠裏，有矮的平房，也有好幾層的辦公樓，甚至還有空曠的操場。

像是學校，也像是公司。

走進樓房，裏面是擺放整齊的電腦工具，他們招攬來的三十多個妖精正在裏面學電腦。

另一棟是宿舍，平房裏有很多的器械還有布景，已經有妖精在試著拍攝視頻，裏面還有妖精們變身的攝影，各種各樣。

看著欣欣向榮，唐舒卻忍不住皺眉。

她覺得不對勁，或者說這麽久以來對於人和妖的區別太過敏感，她提出質疑，“如果這些東西流傳出去怎麽辦？”

“只是素材罷了。”莊白鶴回答道，“大人不用擔心，我們到時候就算是拍攝視頻也不會用原來的，這都是給學員們練手的素材。”

“只是素材……”唐舒點了點頭，只是用來練手的素材就好。

這麽多的變身視頻要是都發出去，只怕會引起很多的恐慌。

他們逛了一圈，看了教室食堂和宿舍，還有全套的休息設施，甚至更多培訓基地的東西，總體看上去條件還不錯，不是那種騙人的工廠。

逛完了這些地方，莊白鶴帶著唐舒還有程楊去了辦公室。

“二位覺得我這個地方怎麽樣？”莊白鶴身上帶著商人的精明，他問的這個問題絕對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真正的想要得到什麽答案。

唐舒想了想，“很好，穩定的工作有了，他們也學到了東西。”

要是不搞壟斷就好了，她想。

莊白鶴得意的揚了揚頭，這讓唐舒仿佛一眼就看到一只驕傲的白鶴，雖然變成了人形，但還保留著原本的習性。

程楊想了想，問道，“大家也都知道，妖界大學正在籌備當中，如果以後大學裏培養出來的妖精比你們現在的學員優秀，你會怎麽安置他們？”

他說完，唐舒心裏想到了四個字，優勝劣汰。

“優勝劣汰。”莊白鶴毫不避諱自己的想法，“我來培訓他們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但我本意不是做慈善，如果他們自己不好好學，被淘汰也是他們的命運。”

“如果不想被淘汰，那就只能做到更好。”

和人間一樣的道理。

“如果做不來這個，可以換其他的工作。”莊白鶴繼續道，“或者回去大學再學一下，反正壽命漫長，有的是時間可以學習。”

唐舒聽著，忍不住點了點頭。

程楊沒說什麽了，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和唐舒討論起這個話題來。

“妖精本來就很少，他們又有自己的特長和天性，為什麽要被拘束起來學習人類的東西，不能融入的東西，為什麽非要融入呢。”

他不理解，就像今天不理解這個優勝劣汰的規則，或者說，他不理解的是為什麽要用人類的規則來進行優勝劣汰。

妖精之間已經自有一套規則了。

唐舒看著他，眼神有些怪異，“這不像你啊。”

“你自己在人類世界裏生活了這個久，都不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程楊茫然的擡頭，看向唐舒。

“因為占據優勢的體力，還有比普通人漫長的生命。”唐舒回答，“受到優待的同時，也會迎來更大的挑戰。”

“從前是血肉相搏，但現在時代變了，就變成了新型的方式。”

“人類是最擅長適應的動物，所以他們不管在哪裏都能活下去，而妖精呢？”

他們首要的選擇是搏鬥，這種過程的代價不言而喻。

相比之下，選擇融入人類社會，學會人類的特性，過程是困難了一點，但也相對安穩。

程楊好像只看到了妖精融入人類社會的困難，卻沒看到這種方式對其他方面帶來的轉變。

唐舒若有所思，她的打量被程楊捕捉到，讓後者微微頓住，過了好一會才苦笑著搖了搖頭。

“或許是我在人類世界待的太久了，我都忘記原來妖精的天性裏還有爭鬥這件事。”

一切建立在和平的基礎上，才有了他剛才的問題。

如果沒有這個基礎，妖精融入人間的必要性才逐漸顯現。

唐舒不置可否，她只是搖搖頭，“你這樣可不行啊，都當校長了，別把人給教壞了。”

程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自己鬧了個糗事。

兩個人各自分開，唐舒回到了人才辦，她也沒有休息，而是很快打開電腦，開始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

——關於讓逐步減少管轄所牢房妖精的辦法。

就和她之前在車上想的那些一樣，先讓脾性都被磨的差不多的妖精去學校和已經在外面見過世面的妖精融合，順便學一點東西。

這個時間可以漫長一些，但是每周學完了之後還要回到管轄所帶著，再將他們見識來的東西說給另外的妖精聽。

這就叫一帶一學習，她就不信了，這些長年累月沈睡的妖精們，對現代社會的科技還有智能工具不感興趣。

她把想法都寫的差不多了，甚至連學校到管轄所的‘校車’路線都做了規劃，還試了試做出一個簡易的陣法，讓妖精們在‘校車’來回的途中，不會突然逃走……

一些建議開始成形，她把做出來的東西先是交給了魏宏宇還有陳穩看。

後者還弄不清數這三個地方的性質暫且不說，倒是魏宏宇對唐舒的想法提出了一點建議。

“這樣的話，人手很重要。”

唐舒沈默了一下，想到如今管轄所到處飛的神官們，發現可能真的騰不出手來管這件事。

“那只能先放著了？”唐舒嘆氣，“不過現在幕後之人還沒出來，這件事確實不著急。”

這要是在‘校車’運送途中被人偷襲了，豈不是給人白送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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