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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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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公孫佳正常的日程, 狼主此行是遇不到她的。正常的日子裏,公孫佳這個時候正在政事堂裏忙成狗,根本不著家,得等到太陽快下山了, 且是不當值的日子, 登門拜訪的人才能在府裏遇到她。

狼主的運氣偏偏好得不得了, 今天公孫佳早早地從宮裏回來了!

自從認清了自己資歷尚淺需要韜光養晦, 公孫佳的策略就是經營雍邑、埋頭做事, 打從雍邑回來之後,朝上的爭執她反而不去主動參與了。她現在只管著自己府裏的這一攤子,考了兩輪的試,已選出了五個小吏出身的人, 放在鶴亭讓彭犀先期教導, 連同關巡,湊成了六個。讓公孫佳非常遺憾的是,天下讀書人雖然多, 目前還沒有送上門考試應征她的屬官的。

趙司翰今天派人送了信來,說,他正在幫忙聯系公孫佳要的“文學之士”,不能保證一定能請到, 不過他出面的話應該有個六、七分的把握。等到確定了人選,就把人帶給公孫佳。

今天將信讀完,輕嘆一聲:“他還是不願意把侄女兒給我。”寧願不知道從哪兒薅倆替死鬼來搪塞。不過以趙司翰的風格,找來的這兩個人肯定是能充門面的。

元錚道:“此事急不得, 女子必然與你更親密,身邊的人怎麽小心也不為過的。”

公孫佳想了一下:“也對……”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被旁若無人的人就不太痛快了, 單良一改之前的支持,用力地咳嗽了兩聲:“咳咳!”將公孫佳的註意力吸引了過去,單良才說:“還想侄女兒、名士呢?不如先想想大長公主與夫人!她們一定不甘心的!”

單良也覺得自己有點別扭,明明自己早就覺得元錚是個不錯的備胎,事到臨頭他這老父親的感慨又冒出來了,就不大樂意看到元錚太順利。元錚看向他的時候,單良的別扭勁愈發自然了:“她們昨天是什麽樣子你們也都看到了嘛!那是輕易會屈服的人嗎?她們平生,只對先帝言聽計從,即使是先帝放話,她們不樂意的時候還要掙紮掙紮呢。看著吧,拖得越久,憋的招兒越大。”

公孫佳道:“那也沒什麽,都是一家人。皇帝的姑母有資格挑剔任何人,今兒不管是誰,她都會審視的。只要她沒點起兵馬來殺到府裏,就是沒有很反對。五個公主的護衛攢起來,快能攻城掠地了。瞧,咱們家現在不還是好好兒的嗎?你要擔心,我明兒與她們聊聊去。”

單良道:“明天您有功夫嗎?”

公孫佳道:“當然啦,我已下定決心,政事堂的事情不多管。還沒看出來麽?陛下也不是很願意我什麽都管著。如今外患暫時平息,他們吵一吵也沒什麽不好。”

彭犀道:“也好,您也別忽略了戶部,待到狼主回去,又將秋季,新賦入庫,就可以再去雍邑啦。今秋雍邑應該有一個大模樣了,可以開始招徠百姓了,明春就可以墾荒了。”

幾人正商量著事兒,狼主就到了。這個倒也不意思,公孫佳道:“那咱們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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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帶著人,親自出去迎接,此時狼主已被迎入府門之內了。他帶著隨從,服飾皆與京城不同,一眼就看出來是異族——將他放在府門外由著人參觀十分不妥。

能讓公孫佳親自相迎的客人並不多,四夷酋長裏也沒幾個有這樣的待遇。狼主一派從容,與公孫佳見完禮之後並不有很放肆地打量府內,而是招呼了元錚一聲:“小將軍,又見面啦。”然後問公孫佳,一會兒能不能跟元錚喝酒去。

公孫佳道:“您應該很忙呀,還有時間喝酒嗎?”

狼主擺擺手:“那些事讓他們辦去,我只管交朋友、看熱鬧。這裏真是繁華,您的家也令人驚嘆。”

公孫佳引著他到了大廳裏,賓主坐下,公孫佳才說:“我就這麽個愛好,一定要過得舒服。”

丫環獻上茶來,狼主試了試杯壁,大口吞咽,發出驚嘆:“這茶也好!商人帶到王帳的茶都沒有這個好!他們那個,茶味濃,人都喜歡,您這裏的茶味淡喝起來卻更妙。”

公孫佳問道:“您還是個行家?”

“我不懂茶,”狼主說,“可我會比呀。”

公孫佳笑了,招待他吃東西。章熙有話,只要不是機密之地、機密之事盡可以讓狼主去看、去聽,有點用事實感化或者讓狼主見識到物力豐富之後知難而退的意思。公孫佳仍然謹慎,一切都照著“生疏的客人”來招待。

她卻不知道,僅憑這些,狼主已經對她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在心裏勾勒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出來。這位女丞相是個異類,不過狼主按照他自己的生活經驗,爹死了沒兄弟但是自己兇悍的女人執掌部族,這是完全可以的,再招個能幹的丈夫這個家族仍然能夠興旺。狼主對此倒沒有什麽好取笑的,能幹的主母是非常珍貴的。

讓狼主不明白的是,公孫佳表現出來的,與“能幹的主母”相差甚遠!她外表嬌弱,身體也很柔弱,狼主看她步態並不是什麽特別健康的人,人也瘦。長得是夠好看的,皮膚像是羊乳一樣,足見生來未曾吃過什麽苦,是被人很細心地養大的。

她的府邸壯麗輝煌,府裏的一切都透著豪富奢侈,墻上掛著幾口鑲寶石珍珠的寶劍。鴻臚的官員給他說了一堆什麽名人字畫之類——主要是宮宴的時候說名人,順便介紹一下這個名人的字畫非常珍貴——看這府裏墻上的這些,恐怕也不便宜。

吃的、喝的哪怕你不懂,一入口也知道是好東西。吃飯有人布菜,甚至有人給她擦手。一個人倒有十八個人明裏暗裏的伺候,給她端菜的丫環身上都佩帶著金飾。桌上的餐具也是金銀美玉所制,做工精良。

她的府裏養著伎樂,管弦絲竹,眾妙畢備。

這一切享樂在她身處都是那麽的和諧,仿佛她就應該享受這一切似的。她與元錚坐得很近,兩人的衣擺交疊搭著,完全不似傳說中南朝女子該有矜持與避諱。

她不是裝的,狼主自認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這也太怪異了!一個耽於享樂的人是不可能有什麽成就的!

狼主很懷疑,布局與自己打一仗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她?從看到的這些來分析,這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她甚至沒有一點迫人的英氣,整個人柔和溫軟,也不談什麽國家大事,只說些家常,還問吳選在鴻臚寺可還適應。

吳選的反應讓狼主覺得有意思極了,他對公孫佳竟比對江平章還要慎重、緊張、敬畏。這就有意思了!

狼主的興趣愈發的濃厚了,他得弄明白這裏面的門道,否則肯定睡不好覺!這是對手!狼主道:“”

他借著酒,再次邀元錚有空喝酒。元錚眨了眨眼,看了看公孫佳,公孫佳含笑道:“你說了算。”元錚道:“好,那我就去。”

狼主定了個約,邀元錚明天去西市酒樓:“聽說那兒很繁華。丞相去過嗎?”

公孫佳擺擺手:“我可不愛喝酒,我去了,怕你們也不自在。”

一時宴散,公孫佳被丫環扶著,送狼主出門,路過鶴亭,有幾個青衫的男子抱著書從鶴亭邊的小書齋裏出來,看到他們都站住了。吳選認得其中一個,是他在部裏認得的一個小吏施寶方,施寶方是個能幹的小吏,毀也就毀在這個出身上,“吏”出身的絕大部分是做不到“官”,萬幸做了官,也很難有高位。

兩人點頭示意,狼主又大大咧咧地問:“你們認識嗎?”這裏面的關系就有趣了,公孫佳府裏的人,跟吳選認識,吳選又是在江平章手下做事的,江平章與公孫佳是互相不信任還是太信任?

官吏有別,吳選是不認施寶方算他的同僚的。施寶方倒是大大方方的,說:“下官已入丞相府,現為錄事。”吳選也動過投入公孫佳門下的念頭,不想卻被一個小吏搶了先!吳選想了一下,說:“得空一起喝酒啊。”施寶方含蓄地道:“不敢誤事。”

交談兩句即分開。

次日,元錚就鴻臚那兒送來的帖子給邀去了西市,傍晚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公孫佳正在看第二批考試的卷子,元錚先去房裏洗了臉、換了衣服,漱了口才過來見公孫佳。

公孫佳道:“腳步還穩,看來沒喝多。”

“跟他喝沒意思,看著粗獷,全是心眼兒,”元錚帶了點不自覺的抱怨,“一點兒也不輕松,真想早點兒把他‘護送’回去!”

單宇在一邊催促了一句:“你們都說了什麽呀?”

元錚嚴肅了起來:“他在刺探。”

意料之中,公孫佳點了點頭:“刺探什麽?”

“他想知道那一仗是不是你打的,”元錚道,“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將他騙過去。想全騙過去,恐怕不行,我只好將真相拆解了一些,呃……”

他膽子也大,功勞拆分作幾部分,給公孫佳的角色是“她只要在那裏,烈侯舊部就要賣力不能放棄,且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京中勳貴無不與她有故,後方沒人敢放棄她”,計劃的制定含糊地提到了紀宸,讓狼主自己去猜。至於燕王,元錚倒是老實不客氣地說,燕王在打仗上天賦不高“中人之資”。還有將士用命之類。

公孫佳道:“倒也罷了。”

單宇道:“你憑什麽貶低君侯啊?!”

元錚道:“那為什麽不讓他知道雍邑呢?”瞞!未來還有一場大仗要打呢,底牌越多、越讓對方看不清越好,直到瞞不住,直接掀桌不裝了!

公孫佳道:“不錯不錯,哎,你這麽想走?”

“不是!”元錚剩下的一點酒意頓時飛了!“我是想讓他滾!”

他眼睛忽然賊溜溜地轉了兩下,單宇很想假裝沒看到,終於還是恨恨地跺腳,罵了一句:“賊人!”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臨行還放話,“我就在門口守著!”

單宇在門口抱著胳膊站了半天,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忍不住趴在門縫上往裏瞧,卻見裏面一片安靜詳和。元錚與公孫佳緊挨著坐著,元錚的手落在公孫佳的手裏,她依次捏著他的手指晃著玩。

單宇一個哆嗦,飛快地轉過身去,心說,不該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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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元錚過得很快樂,狼主似乎沒了再與他喝酒的興趣,改而在城裏瞎晃悠,只是苦了吳選要天天跟著跑。而鐘家人也沒有再找他的麻煩,無論是找到公孫府,還是大朝的時候向他晃拳頭——統統沒有。

單良曾斷言這是在憋大招,憋了兩個月了,什麽事都沒有。皇後冊封的典禮都完了,中宮有了新主人,鐘家那邊還沒有什麽動靜。狼主與章熙又見了四次面,連和約和條款都擬定了,狼主都要回去了,大長公主也沒有沖過來要打他。

元錚私下向單宇打聽,他知道單宇也不愛什麽脂粉首飾之類,拿了好些書籍、地圖與單宇做交換,單宇才勉強告訴他:“當然是君侯把人都擋回去啦。”

靖安大長公主視外孫女如珍寶,當然不舍得對她如何,想找章熙勸說,章熙反勸她:“元錚也不錯。藥王從小做事就有分寸的,這些事她看得比我還明白呢。”大長公主還不死心,發動了自家女眷,輪番找公孫佳“聊聊”,她們往皇太後宮裏一坐,將公孫佳截到後宮,免得公孫佳身邊總帶著元錚,一回頭就看到小妖精,還怎麽可能拆得開?

公孫佳天天與她們友好交流,當著皇太後的面不好說世家的壞話,公孫佳頗費了一番口舌。長輩們並非發現元錚有什麽劣跡,就是心裏覺得應該“更好”,惹得公孫佳一錘定音:“就他了!你們要是不喜歡他,我就帶他去雍邑過。”

這哪兒行啊?!那以後不就是見不著了嗎?靖安大長公主怏怏地帶著一眾兒孫敗退了。

事情被章熙知道了,感嘆了一句:“你是真性情,元錚這是什麽福氣?我不如你。”

兩句話完全不搭邊兒,公孫佳都不敢接話,索性拋開了去,說自己的事:“各地租賦入完庫,臣就去雍邑巡視。”

章熙道:“可。”

公孫佳猶豫了一下,又說:“朱翁翁病情加重……”朱勳的腿傷恢覆得不是很理想,本以為他以後就是瘸著了,哪知又添了一重病,大夫說是身有舊疾,年老之後一並發作,現在是熬過一天算一天。

“禦醫說過了,”章熙嘆氣,“已經知道了。你和大郎兩個多去探望探望他。”

“是。”

公孫佳心情略沈重地回了府,施寶方又有事稟報。公孫佳覺得奇怪,問彭犀:“讓他做的事很難麽?”彭犀道:“尋常功夫而已。”

公孫佳愈發覺得奇怪,將施寶方叫了來。施寶方稍有一點緊張,深深一揖才發現彭犀也在,又急補了一禮,不用公孫佳問,他就先說了:“吳選總在打聽府內的事情,開始只是閑話,問些府裏選拔考試的事兒,下官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報丞相。到了昨天,他問起丞相平素如何做事,下官想,再不能不稟告了。下官告訴他,下官只是區區錄事,不知機密,只做抄寫功夫。”

彭犀道:“他?此人急功近利,做事沒頭沒尾,性情又刻薄。”

公孫佳道:“他自己掀不起風浪,去雍邑前我去見見唐王。”

“好,”彭犀說,“施寶方,不可背主。”

“不敢!”施寶方飛快地跪下。

公孫佳心道,一個錄事能做什麽呢?輕松地擺擺手,道:“別嚇著他了,他要有貳心也不會來告訴咱們了。吳選一向心眼兒活,可是做事呀……不定性。做你自己的事去吧。”打發走了施寶方,公孫佳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吳氏姐弟還得拿她當個靠山,沒有現在就坑她的道理。

彭犀卻不太放心,請示公孫佳是不是派人查一查吳選。公孫佳無可不可:“你找阿榮說吧。”彭犀真的去找了榮校尉,兩人忙活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吳選與朝中什麽勢力有勾連密度,他甚至沒有幾個親密的朋友!

此時,各地秋收開始,秋糧陸續入庫,公孫佳與各地結算租賦,便將此事放下。直到對完了賬,天氣已經頗冷,再不動身路上就要吃大苦頭的時候,唐王章旭主動找到了她——吳選想進公孫府做官,鴻臚那兒,他不幹了。他想考一考。

公孫佳斷然拒絕了章旭提出的要求:“他在哪個差使上做得久了?不定性可不行,你要為他好,叫他沈下心來磨一磨脾氣才行。再說,我這兒人滿了。”

章旭吃了一驚:“滿了?”公孫佳開府大半年人還沒湊齊已經讓天下議論好久了,其中不乏說風涼話、看笑話者。到現在為止,也只有不安份、有野心的小官小吏們才會打破頭搶這麽個出頭的機會。仕林還在觀望呢。

公孫佳含笑點頭:“對,滿了。”

趙司翰除了不肯給她趙家女,別的倒是真的夠意思,他給公孫佳薅來了兩個人——容符、謝喆,前者是容逸的族叔,後者是謝普的堂弟,皆是世家清流名士。容符是上一代名流圈子裏的佼佼者,容逸在仕林裏混得開,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以及家世加持,然而被引入名士的上層圈子就是容符這個叔叔的功勞。

謝喆與容符是同輩人,二人齊名,謝普他爹忙著給兒子鋪路卻從來不擔心這侄子的。這二人是真正的閑雲野鶴,家裏有錢、自己有名,什麽都不缺,到哪兒都有人捧著。

趙司翰能將這二人弄來,對公孫佳不可謂不關愛了。因為只要有這兩個人在,士子們就不會再大規模的抵觸給一個女人做屬官。二人入府,也是代表了京派望族的態度——是會合作的。

公孫佳就只管等著收人就完事兒了,無名的寒士或許要考一考,有名的世家子都是什麽德行那是擺在臺面上的,不用考她也能給安排個差不多的位置。哪裏還會再用什麽吳選?

章旭失望地說:“那孩子很想學些東西的……”

學當丞相嗎?那不搞笑麽?鴻臚寺都還沒幹滿三年,想什麽呢?公孫佳道:“他還是在鴻臚寺呆著吧。明天狼主啟程回國,他要是出了紕漏,哪兒都甭想去了,直接回家吃自己吧。”

章旭也想起來明天還有這麽一件事,匆忙起身:“您說的對,我這就回去安排。”知道的,說他是給妾的弟弟提個醒去,不知道的還以為親兒子出事了呢。

公孫佳搖了搖頭:“不管他了,阿姜、阿宇,咱們給小元準備行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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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主要走,整個朝廷都很開心。這人有點迷,看似豪爽實則精明,又不好找借口把他扣押下來,鬼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麽後手。

不如送走!

和約一簽,章熙先在宮中為他餞行,接著竟派百官、諸王送他出城,一路上仍由元錚護送。元錚北上還有一個任務,捎上容逸,配合容逸去開榷場。這是各約的一部分,在邊境要開兩個榷場。

容逸年過三旬,章熙將他從舍人的位置上挪開,派做戶部侍郎再兼一個太仆少卿,栽培之意不言自明。容逸這樣才是“青年才俊”“飛速提拔升職”的典範,朝野提起來只有羨慕欽佩。

容逸不驕不躁與上司、同僚道別,先是政事堂,再是本部……

霍雲蔚之後是公孫佳,公孫佳示意一個緇衣黑紗帽的小廝端酒上前,小廝托著托盤到了容逸面前,容逸接了一杯,冷不丁看了小廝一眼,手一抖,灑了半杯酒出來。

江仙仙對他一笑,笑出兩個的梨渦,容逸驚詫地看向公孫佳。公孫佳笑道:“喝吧,我們賀州沒有大道理,只管開心。你北上,也不要太拘束。”

江仙仙笑吟吟地看著丈夫連飲三杯,托盤一收,又隱到了公孫佳的身後。公孫佳回頭低聲說:“這回我可沒辦錯吧?”江仙仙輕輕地笑出了聲,回身從侍從那裏又接過一只銀壺來遞給公孫佳:“喏,你別傻站著呀。心意這東西,你知我知還不行,要不停的讓他看見、聽到。去,給小元。”

霍雲蔚看出端倪,輕咳一聲,公孫佳拿過酒壺看了他一眼:“喉嚨不舒服?”

“眼睛不舒服。”

公孫佳抱著酒壺,給元錚斟了酒,說:“過兩天我就去雍邑,那兒近。”最後連酒壺都塞到了元錚手裏:“拿著。”看得江仙仙好氣又好笑,回城的路上還要取笑公孫佳兩聲。

她得跟公孫佳回公孫府換回自己的衣服再回家,梳完了頭出來,卻不見了公孫佳,只有阿姜在外面等她,說:“君侯有急事被叫走了,讓我好好服侍娘子,請您不要客氣,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江仙仙道:“她要在家,我就與她玩,她有正事,我就自己回去了。”也不問是什麽急事,坐上自己的車回容府了,在車上還在想——究竟是什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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